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莫言《红高粱家族》 - 莫言《红高粱家族》——第01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残忍的四月里,墨水河里趁着灿烂星光交媾过的青蛙甩出了一摊摊透明卵块,强烈的阳光把河水晒得像刚榨出的豆油一样温暖,一群群蝌蚪孵化出来,在缓缓流淌的河水里像一团团漶漫的墨汁一样移动着。河滩上的狗蛋子草发疯一样生长,红得发紫的野茄子花在水草的夹缝里愤怒地开放。这天是鸟类的好日子。土黄色中星杂着白斑点的土百灵在白气袅袅的高空中尖声呼啸。油亮的家燕子用红褐色的胸脯不断点破琉璃般的河水,一串串剪刀状的幽暗燕影在河水中飞快滑动。高密东北乡的黑色土地在鸟翼下笨重地旋转。灼热的西南风贴着地皮滚过,胶平公路上游击着一股股浑浊的尘埃。
  这天也是我奶奶的好日子,参加了黑眼的铁板会并逐渐取代黑眼在铁板会中领导地位的爷爷,要给死去近两年的奶奶出大殡。这是爷爷在奶奶临时坟丘前许下的大愿望。出大殡的消息早在一个月前就传遍了高密东北乡的九庄十八疃。殡期占在四月初八,四月初七上午,就有远方的百姓赶着驴车牛车,车上载着妻子儿女,向我们村庄集中。小商小贩也赶来发财。村里的街道上,村头的树荫下,卖炉包皮皮皮的踩好了土灶,烤烧饼的支好了锅,卖绿豆凉粉的搭起了白布凉篷。白发红颜,大男小女,熙熙攘攘挤满了我们的村庄。
  一九四一年春,国民党的冷支队和共产党的胶高大队在互相的频繁摩擦中、在由爷爷筹划的铁板会绑票运动中和日伪的扫荡围剿中大伤了元气。据说冷支队逃遁到昌邑的三河山地区休养生息;胶高大队隐藏在平度的大泽山区舔舐伤口。爷爷和爷爷往昔的情敌共同领导的铁板会虽然在短短的一年多里发展成一支有二百多条钢枪、五十多匹精壮好马的武装力量,但由于行动诡秘,并带着浓厚的宗教迷信色彩,似乎并没有引起日伪的注意。一九四一年,就全国形势说,是抗日战争空前残酷的阶段,但高密东北乡却出现了短暂的安宁和平景象。活着的百姓们,在朽烂的高粱尸体上,播下了新的高粱。播种后不久就下了一场涓滴不流的中雨,肥沃的土壤潮湿滋润,阳光明媚兴旺,地温持续上升,高粱芽苗仿佛一夜之间齐齐地钻出来,柔弱的鲜红锥状芽尖上,挑着一点点纯净的露珠。离间苗初锄还有一段时间,奶奶出大殡的日子,正逢着小农闲。
  初七日傍晚,村子里被三九年八月十五日那场大火烧出来的断壁残垣里,已经挤满了人,浮土沸扬的街道上,停了几十辆卸掉了牲口的木轱辘车,树木上、车辕杆上,拴着毛驴和黄牛。夕阳照耀着牲畜褪尽肮脏的冬毛后露出来的光滑皮肤,还没有完全长大的树叶子被阳光染成血红,叶影像一枚枚古老的钱币,印在牲畜的脊背上。
  太阳落山时,从村西的大道上,来了一个骑骡的郎中。他的乌黑的大鼻孔里,伸出两撮燕羽般的硬毛,一顶与闷郁的四月格格不入的破毡帽遮住了他的头和额,两道阴沉沉的目光从倾斜的眉毛下射出来。一进村庄,郎中就跳下瘦骨伶仃的骡子,一手摇着金光灿灿的铜铃,一手揽着青绿色的麻缰绳,大摇大摆地往村中央走。骡子已经老狠了,遍身死毛尚未褪尽,露出新毛的地方明亮,附着死毛的地方晦暗,看去像通体生了癞疮。它不时地卷一下松驰地下垂着遮不住紫色牙床的下唇,眼睛上方两个涡子深得能放进去两个鸡蛋。

  郎中和他的瘦骡子招摇过市,引得看殡来的众百姓好奇地看着他。他和他的骡子搭挡成一骑,生出一种稀奇古怪的意味,那只相当辉煌的铜铃铛里晃出来的悦耳响声,像谜一般深奥莫测。一群人脚不由己地跟着他走,脚板踢起尘土上前冲去,落到郎中油汗婬婬的脸上和他的浑身发散汗馊味的骡子脊背上。他眨动着眼睛,搐动着鼻孔,鼻孔里那两撮黑毛怪模怪样地耸动着,郎中用力打出一个尖声喷嚏,瘦骡子放出一串响屁。人们愣愣神,随即大笑一阵,乱嚷嚷走散,去找露宿的地方去了。
  新月挂上树梢后,村子里布满朦胧的暗影。一绺绺清凉的风从田野里吹来,一阵阵响亮的蛙鸣从墨水河里传来,陆陆续续到来的看殡人往村子里汇集,村子里住不下,就宿在村外高粱地里。这场大殡之后,从我们村庄到墨水河边,有几万亩暄腾腾的高粱地被踩硬了,高粱芽苗被踩进泥土里去,变成一线线绿色的汁液;一直等到五月里又一场大雨降临,板结的土地才重新发过来。残存的高粱苗在连绵的野草造成的荒芜中倔强地钻出利刃般的顶梢,高粱茎叶和野草造成的荫影遮蔽了一颗颗绿锈斑斑的黄铜弹壳。
  骑骡郎中在幽暗的暮色里摇着铃铛游荡,鼻子里不时喷出夸张的喷嚏,他走完村中央的土路,又绕着爷爷的铁板会临时搭起的一片高大席棚转圈。席棚巍巍峨峨,气势逼十人,是我们村子里从没出现过的高大建筑,奶奶的灵柩停放在中央席棚里,棚缝里射出一道道炽亮的蜡烛光亮。棚口站着俩斜挎盒子枪的铁板会会员,他们俩额头向后延伸、约占头皮四分之一部位的头发全部刮光,露着青溜溜的头皮。所有铁板会员的头颅都是这副模样,让人一见就生出三分怕意。二百多个铁板会会员分散住在围绕着停灵大席棚的卫星小席棚里,五十多匹膘肥体壮的战马拴在一溜树杆弯曲的垂柳树上,马前支着一长溜简易食槽,马打着响鼻,顿着铁蹄,尾巴拂着趋味而来的第一批蝇虻子。马夫往食槽里倒着草粒,柳树下散着炒焦的高粱米粒的香气。
  郎中的瘦骡子被芳香的草料诱惑,努力向马群那儿歪脖子,郎中用冷笑着的眼睛看着老骡子可怜巴巴的目光,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骡子说:“馋了吗?告诉你说吧,不是冤家不碰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少年休笑白头翁,花开能有几日红,得让人处且让人,让人不算痴,过后得便宜……”
  牵骡郎中疯疯颠颠的话语和鬼鬼祟祟的行动引起了化装成看殡百姓的铁板会会员的注意,有两个铁板会员跟踪着他,等他满嘴胡言乱语着、急一阵慢一阵地摇着破铃铛、又一次转到马群附近时,一个铁板会员在前,一个铁板会员在后,前后两支匣枪,硬梆梆地逼十住了他。
  郎中毫无畏惧,在幽暗里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两个握枪的铁板会员手腕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前边的铁板会员看到郎中的两只眼睛像炭火一样燃烧着,后边的铁板会员看到郎中在笑声中梗得又直又硬的黑脖子。瘦骡子狼亢的大影子像一堵倾圯的墙壁一样倒在地上,战马群里响起两匹马儿争食草料的嘶咬声。
  中央大席棚里点着二十四根通红的羊油大蜡烛,烛光跳动不安,光影使席棚里的一切都惊恐不安地晃动着。奶奶的暗红色大灵柩停放在席棚中央,烛光在暗红上又染了一层流动的金光,平添无限神秘色彩。围绕着棺材摆放着白纸扎成的雪松雪柳,左一绿衣童男,右一红衣童女,侍立棺材两侧。童男女是乡里有名的纸扎匠宝恩用高粱秸杆和彩纸扎就,一些平常草木,经心灵手巧的宝恩一弄,竟变成生命活泼的灵物,棺材后立着奶奶的主位,主位上写着:显妣戴氏夫人神主孝男余豆官奉祀。主位前褐色香炉里,燃着杏黄色祭香,香烟袅绕,香灰挑在暗红色的火点上,经久不落。父亲脑门上,也剃出了一块光滑的头皮,标志着他是铁板会中人。爷爷的头顶上,也用剃刀刮出半轮明月,他和铁板会会长黑眼并排坐在席棚一侧的条案后,看着从胶县城请来的熟谙殡葬礼仪的司师爷在教练我父亲行三跪六揖九叩之大礼。司师爷有六十左右年纪,下巴上垂着一部银丝线一样的白胡子,牙齿雪白,口舌伶俐,一看就知道是个头脑清楚、办事干练的人。司师爷不厌其烦地教导着我父亲,父亲却渐渐不耐烦起来,所有的动作都偷工减料,马马虎虎。

  爷爷在一旁严厉地说:“豆官,不能胡弄,为你娘尽孝别怕辛苦!”
  父亲认真练了几动,见爷爷又侧过脸去跟黑眼谈话,动作立刻又潦草了。席棚外有人进来,要求向司师爷报销帐目。司师爷得到爷爷允许,就随着那人走了。为出奶奶的大殡,铁板会耗费了成千上万的钱财。爷爷他们为了敛财,在冷支队和江大队撤走后,在高密东北乡发行了一种用草纸印刷的纸币,面额有一千元和一万元两种,纸币图案简单(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骑着一只老虎),印刷马虎(用印年画的木板印刷)。当时,高密东北乡起码流通着四种货币,每一种货币的贬值和升值、疲软与坚挺,都与货币发行者当时的势力有关。大小武装靠枪杆子强制发行的货币,是对老百姓的无情盘剥。爷爷能为奶奶出大殡,就是依靠着这种变相的强取豪夺。那时候江大队和冷支队被挤走,爷爷的队伍印刷的草纸币在高密东北乡十分坚挺,但这种好光景只维持了几个月,奶奶的大殡之后,积压在老百姓手里的骑虎票子就变得一分不值了。
  两个铁板会员押着骑骡郎中进了停灵大席棚,烛光刺得他们眼睛乱眨。
  “干什么的!”爷爷欠了一下身,懊恼地问。
  前头的那个铁板会员单膝跪地,双手捂住脑门上那块亮晶晶的头皮,说:“报副会长,捉到一个奸细!”
  又黑又大、左眼被一圈黑痣包皮皮皮围着的铁板会会长黑眼用脚踢了一下桌子腿,拉紧嗓门喊:“牵出去砍了,扒出心肝来下酒!”
  “慢着!”爷爷对两个会员吼一声,又侧过脸来对黑眼说,“老黑,是不是先问清再杀?”
  “问他娘的蛋!”黑眼把桌子上的泥茶壶一掌拂下地,站起来,掖掖从腰里窜上来的枪,怒冲冲地瞪着那个起始报告的铁板会员。
  “会长……”那个会员惶恐地说。
  “偶操你活娘,朱顺!你眼里还有会长?狗娘养的,往后你别叫我看到你,你他妈的扎我的眼眶子!”黑眼愤怒地骂着,对着落在地上的泥茶壶踢了一脚,瓦片斜飞起来,穿进棺木两侧那些袅袅娜娜的雪柳丛中,发出一阵嚓嚓啦啦的响声。

  一个和父亲年龄相仿的半大小子,弯腰把碎茶壶捡起来,扔到席棚外去。
  爷爷对那半大小子说:“福来,把会长扶回去歇息吧,他醉啦!”
  福来上前搀扶黑眼的胳膊,被他搡了个趔趄。黑眼说:“醉了,谁醉了?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子开家立业,你来吃现成的?老虎打食喂狗熊!小子,便宜不了你,黑眼里揉不进砂子去!咱们走着瞧!”
  爷爷说:“老黑,当着这么多兄弟,不怕丢你的身份?”
  爷爷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嘴角上立着两道残忍的竖纹。
  黑眼伸手至腰间,摸着匣枪的胶木把子,嗓子疲劳,发出艰涩的嘶鸣:“滚你妈的蛋!带着你的狗崽子滚你妈的蛋!”
  爷爷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黑眼把匣枪掏了出来,对着爷爷挥舞着。
  爷爷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鼓起腮帮,漱漱口,然后往前一探颈,噗一声,把一口酒喷到黑眼脸上。爷爷手腕一扬,那个鸡蛋大的绿瓷酒盅子打在黑眼的匣枪苗子上,酒盅啪啦一声迸碎,破瓷片纷纷落地。黑眼的手腕子哆嗦着,枪口垂了下去。
  “收起你的枪!”爷爷用磨擦铁石般的格涩声音说:“我还有一笔老帐没跟你算清吶,老黑,你先别张狂。”
  黑眼满脸是汗,嘟嘟哝哝地说着什么,把匣枪插进生牛皮腰带里,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爷爷轻蔑地瞄了他一眼,他愤怒地回报了爷爷一眼。
  脸上始终挂着一副冷潮表情的骑骡郎中,忽然狂笑起来,笑得身体前仰后合,胳膊乱扭腿乱蹬,好象有人在拼命抓挠着他的胳肢窝。在他的七颠八倒的笑声中,席棚里人都变得局促不安,手脚无处安放。郎中只管狂笑,泪水从他灼热的眼窝里涌出来。
  黑眼说:“笑什么?操你的娘?笑什么?”
  郎中的笑像闪电一样消逝了,他严肃地说:“操去吧,你去吗?俺娘早死啦,埋到黑土里十年啦,你去吧!”
  黑眼哑口无言,眼周的痣憋成绿叶一样颜色。他跳过桌凳,对着郎中的脸捣了七八拳。郎中的鼻子歪到一边,两线艳红的血沿着鼻孔里伸出的那两撮黑毛,滴滴嗒嗒下落,落到了他的嘴唇上和元宝一样翘起的下巴上。他甜蜜地巴咂着嘴,闪着白瓷光的牙齿被濡染得猩红。
  “谁派你来的?”爷爷问。
  “我的骡子呢?”郎中抻抻脖子,好象咽了一口血,继续说,“你们把我的骡子弄到哪里去啦?”
  “一定是日本人的奸细!”黑眼说,“拿马鞭来,打这个狗娘养的!”
  “我的骡子!你们还我的骡子!还我的骡子……”郎中惶恐地大叫着,飞快地往席棚口跑去,两个铁板会员拉住了他的胳膊,他疯狂地挣扎着,一个铁板会员腾出一只手,在他太阳穴上狠狠揍了一拳,他的脸皮呱唧一声响,脖子像折断的高粱茎子一样低垂下去,身体也软塌塌地坠下去。
  “搜他的身!”爷爷命令道。
  铁板会员把他的每个衣缝都摸遍了,搜出了两粒小孩子玩耍的玻璃球儿,一粒碧绿,一粒鲜红。球里边镶着两只猫眼状气泡儿。爷爷捏起玻璃球儿,对着烛光看着,玻璃球射出灿灿的彩光,十分夺目。爷爷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把玻璃球放在桌子上。我父亲溜到桌边,伸手把玻璃球抢走了。
  爷爷说:“给福来一粒。”
或许您还会喜欢:
有种你爱我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2
摘要:有种你爱我作者:暗夜行路内容简介:此文献给大洋彼岸的ANGI同学:D1今天是小满,要吃扁豆焖面。越小满去了几个就近的饭馆,都没有卖那个东西的,只有一家有打卤面,用豆角做的卤。越小满记得陈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他吃过的,过程他都记得,先把豆角放进去,炒啊炒,然后放佐料,加水,要漠过豆角,然后把切面放进去,盖上盖,中间翻一次面,最后,抄底儿,盛在碗里,放点醋,就着蒜瓣,吃的要多香有多香!这个过程, [点击阅读]
林徽因诗选
作者:佚名
章节:33 人气:2
摘要:认得这透明体,智慧的叶子掉在人间?消沉,慈净——那一天一闪冷焰,一叶无声的坠地,仅证明了智慧寂寞孤零的终会死在风前!昨天又昨天,美还逃不出时间的威严;相信这里睡眠着最美丽的骸骨,一丝魂魄月边留念,——…………菩提树下清荫则是去年! [点击阅读]
林海雪原
作者:佚名
章节:38 人气:2
摘要:晚秋的拂晓,白霜蒙地,寒气砭骨,干冷干冷。军号悠扬,划过长空,冲破黎明的寂静。练兵场上,哨声、口令声、步伐声、劈刺的杀声,响成一片,雄壮嘹亮,杂而不乱,十分庄严威武。团参谋长少剑波,军容整洁,腰间的橙色皮带上,佩一支玲珑的枪,更显锝这位二十二岁的青年军官精悍俏爽,健美英俊。彵快步向一营练兵场走去。 [点击阅读]
林语堂《京华烟云》
作者:林语堂
章节:54 人气:2
摘要:我站在这个地位很难写书评,女儿批评父亲的书,似乎从来未听见过。那又何必写呢?因为好像话藏在肚子里非说不可。可不要说我替父亲吹牛,也不用骂我何以如此胆大,因为我要用极客观的态度来批评,虽然情感也不可无。我知道父亲每晨著作总是起来走走吃吃水果,当他写完红玉之死,父亲取出手帕擦擦眼睛而笑道:“古今至文皆血泪所写成,今流泪,必至文也。”有情感又何妨。 [点击阅读]
梦里花落知多少
作者:佚名
章节:53 人气:2
摘要:一闻婧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床上睡得格外欢畅,左翻右跳地穷伸懒腰,觉得我的床就是全世界。其实我的床也的确很大。我只有两个爱好,看电影和睡觉,如果有人在我累得要死的时候还不让我睡觉那还不如一刀砍死我,那样我一定心存感激。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把床弄得往死里舒服,我曾经告诉我妈我哪天嫁人了我也得把这床给背过去。所以闻婧的电话让我觉得特郁闷。 [点击阅读]
水知道答案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从我开始拍摄水结晶,以全新的方法与水相识、相知至今,转眼便已8年。在此之前,我一直用波动测定法进行与水相关的研究。当我知道水还有结晶这种独特的"容颜"之后,才发现,水实际上还有着它的风情万种,甚至还通过它的结晶,向我们传递着各种信息。我在研究中看见,与自来水相比,各种各样的天然水结晶可谓美丽至极;水听到了好听的音乐时所呈现的结晶,更是美不胜收。 [点击阅读]
江南三部曲
作者:佚名
章节:141 人气:2
摘要:父亲从楼上下来了。他手里提着一只白藤箱,胳膊上挂着枣木手杖,顺着阁楼的石阶,一步步走到院中。正是麦收时分,庭院闲寂。寒食时插在门上的杨柳和松枝,已经被太阳晒得干瘪。石山边的一簇西府海棠,也已花败叶茂,落地的残花久未洒扫,被风吹得满地都是。秀米手里捏着一条衬裤,本想偷偷拿到后院来晒,一时撞见父亲,不知如何是好。她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衬裤上的血迹了,一个人伏在井边搓洗了半天。 [点击阅读]
潘金莲逃离西门镇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2
摘要:刘街是那样一个处境,在耙耧山脉的一道川地里,借着公路带来的繁华,就有人在路边设摊摆点。因为方圆数十里的农民,日常赶集要到山外的乡里,于是,在四十六岁的村长庆的呼吁下,给有关部门送去了许多花生、核桃,政府就下了一纸批文,刘村正式更名为刘街,成了耙耧山中的一个集贸中心。 [点击阅读]
王朔《玩的就是心跳》
作者:王朔
章节:28 人气:2
摘要:夜里我和几个朋友打了一宿牌。前半夜我倍儿起“点”,一直浪着打。后半夜“点”打尽了,牌桌上出了偏牌型,铁牌也被破得稀哩哗啦,到早晨我第一个被抽“立”了。我走开想眯一会儿,可脑子乱哄哄的既清醒又麻木,一闭眼就出现一手手牌型,睡也睡不着。这时院里收发室打来一个电话,说有我电报叫我去取。我懒得去就叫他在电话里把电报念一遍。 [点击阅读]
白门柳
作者:佚名
章节:79 人气:2
摘要:在幽深的山谷里,有一株被人遗忘的梅树。这株山南常见的红梅,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之夜,被猝然暴发的山洪冲到谷底来的。同它一块冲下来的其他梅树,都压在坍塌的岩层底下了。只有这一株,因为长得特别粗大硕壮,侥幸地活了下来。不过,它受到的伤残是如此厉害,以至整个躯干像从当中挨了一斧头似的,可怕地劈裂开来。伤口的部位,结痂累累,永远无法重合了。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