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莫言《生死疲劳》 - 莫言《生死疲劳》——第十二章 大头儿说破轮回事 西门牛落户蓝脸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如果我猜得不错,”我直视着大头儿蓝千岁野气刺人的目光,试试探探地说,“你作为一头驴,被饥民用铁锤砸破脑壳,倒地而死。你的身体,被饥民瓜分而食。这些情景,都是我亲眼目睹。我猜想,你的冤魂不散,在西门家大院上空逗留片刻,便直奔阴曹地府,几经周折,再次投胎。这一次,你转生为一头牛。”
  “猜得很准,”他用略带着忧伤的腔调说,“我对你讲述了我为驴的一生,就等于把后来的事情告诉了你大半。当牛的几年里,我与你几乎是形影不离,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你基本上一清二楚,就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我看看那颗与他的年龄、身体相比大得不成比例的脑袋,看看他那张滔滔不绝地讲话的大嘴,看看他脸上那些若隐若现的多种动物的表情,——驴的潇洒与放荡、牛的憨直与倔强、猪的贪婪与暴烈、狗的忠诚与谄媚、猴的机警与调皮——看看上述这些因素综合而成的那种沧桑而悲凉的表情,有关那头牛的回忆纷至沓来,犹如浪潮追逐着往沙滩上奔涌;犹如飞蛾,一群群扑向火焰;犹如铁屑,飞快地粘向磁铁;犹如气味,丝丝绺绺地钻进鼻孔:犹如颜色,在上等的宣纸上洇开;犹如我对那个生着一张世界上最美丽的脸的女人的思念,不可断绝啊,永难断绝……
  父亲带我去赶集买牛。时间是1964年10月1日。天空晴朗,阳光明媚,许多鸟在天上叫,许多蚂蚱在路边,把柔软的肚子插到坚硬的路面上产卵。我沿途捉蚂蚱,用草棍串起,准备回家烧吃。
  集市上很热闹。困难的日子熬过去了。秋天又是个大丰收,人们的脸上喜气洋洋。父亲拉着我的手,直奔牲口市。父亲是大蓝脸,我是小蓝脸。看到我们父子,许多人感叹:这爷儿俩,带着记号,生怕被别人认了去呢。
  牲口市上,有骡子,有马,有驴。只有两头驴。一匹是灰毛的,母驴,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目光昏暗,眼角上夹着黄眵,不用扒嘴看牙口,就知道是匹老驴。另一匹黑驴,公的,骟过了,个头很大,有点像骡子,生着一张令人厌恶的白脸,白脸驴,绝户驴,像戏剧舞台上的奸臣,透着阴险与毒辣,谁敢要?趁早送到屠宰组去杀掉,“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公社干部们酷爱吃驴肉,新来的书记,最好这一口,他就是给陈县长当过秘书的那个人,姓范名铜,外号“饭桶”,食量惊人。
  陈县长对驴有深厚感情,范书记对驴肉情有独钟。看到这两头又丑又老的驴,父亲脸色沉重,眼睛里噙着泪水。我知道他又想到了我们家那头黑驴,那匹“雪里站”,那匹上过报纸、做出了全世界的驴都没有做出的杰出事迹的驴。不但他思念,我也思念。想起在小学读书那几年,这匹驴,带给我们蓝家的三个孩子多少自豪啊!不但我们自豪,连黄互助和黄合作这对双胞胎姐妹也沾光,虽然父亲与黄瞳、母亲与秋香关系冷淡,见面几乎连招呼都不打,但我总感到与黄家姐妹有一种特殊的亲近关系,说真心话,对她们,比对我同母异父的姐姐蓝宝凤还要亲。
  卖驴的人似乎认识父亲,两个人,都对着父亲点头,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是要逃避,也可能是天意,父亲拉着我离开驴市走进牛市。我们不可能购买一头驴了,因为世界上所有的驴与我家曾经有过的那头驴都无法比较。

  驴市冷清,牛市繁荣。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牛。爹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牛?我还以为三年困难把牛都杀光了呢,怎么一眨巴眼似的仿佛从地缝里冒出了这么多牛。有鲁南牛,有秦川牛,有蒙古牛,有豫西牛,还有杂交牛。我们进了牛市,几乎没有旁顾,就直奔一头刚刚拴上笼头不久的小犍。这头小犍,约摸有一岁年龄,毛色如栗,皮滑如缎,双眼明亮,透着机灵与顽皮,四蹄矫健,显示着速度和力量。它虽然年幼,但身躯已具有一头大牛的轮廓,仿佛一个嘴唇上生出黑茸毛的少年。它的妈,是一头身材修长、尾巴拖地、双角前罩的蒙古母牛。这种牛步幅大,性子急,耐严寒,耐粗放,有野外生存能力,可以拉犁耕地,也可以驾辕拉车。牛的主人是个黄面孔的中年人,嘴唇瘦薄,遮不住牙齿,掉了一粒纽扣的黑制服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看样子像一个生产队的会计或是保管。在牛主人的身后,立着一个头发蓬乱的斜眼睛男孩,与我的年龄相仿,看样子与我一样,也是一位失学少年。我们俩互相打量着,感觉到似曾相识。
  “买牛吗?”男孩主动跟我打招呼,然后神秘地对我说,“这头小牛是个杂种,爹是原产瑞士的西门塔尔牛,妈是蒙古牛,是去农场交配的,人工受精。那头西门塔尔种牛,体重八百公斤,像座小山。你们要买就买这头小牛,千万别买这头母牛。”
  “淘气,你给我闭嘴!”黄脸男人厉声训斥男孩,“再多说话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男孩吐吐舌头,笑着,躲到男人背后,悄悄地指着那头母牛弯曲的尾巴,显然是要提醒我注意。
  父亲弯下腰,对着那头小公牛伸出一只手,仿佛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在灯光辉煌的舞场上,对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女士邀舞。也是多年之后,我在许多外国电影中,看到这种场面,便会想起,父亲对牛伸出的手。父亲的眼睛明亮,闪烁着让我感动的光彩,我想只有历尽劫难又不期而遇的亲人的眼睛里,才可能出现这样的光彩。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头小公牛,竟然摇动着尾巴,走到父亲面前,伸出浅蓝色的舌头,舔了一下父亲的手,紧接着又舔了一下。父亲抚摸着小公牛的脖子,说:
  “我要买这头小牛。”
  “要买就买两头,我不能让它们母子分离。”卖牛男人用不容商量的决绝口气说。
  “我只有一百元钱,我就要这头小牛!”父亲从夹袄深处摸出那沓钱,递到卖牛男人面前,固执地说。
  “五百元,两头一起牵走。”卖牛男人道,“我一句话决不重复两遍,要就要,不要请闪开,别耽误了我卖牛。”
  “我只有一百元,”父亲执拗地将钱放在卖牛男子脚前,说,“我就要这头小牛。”
  “收起你的钱!”卖牛男子吼着。
  此时,父亲蹲在那头小牛面前,脸上洋溢着感伤的激情,抚摸着小牛,牛主人的话,显然没入他的耳。
  “大叔,卖给他吧……”男孩说。
  “你少废话!”卖牛男人将母牛的缰绳递给男孩,说,

  “牵好!”然后走到小公牛身侧,弯腰把父亲推开,将小牛搡到母牛身边,道,“还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难道要抢吗?”
  父亲一屁十股坐在地上,目光痴迷,中了邪般地说:
  “我不管,反正我要这头牛。”
  现在,我当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那样执拗地买那头小公牛,当时我无法想到这头小公牛是从西门闹——驴——转世而来,我只认为父亲因为执迷不悟闹单干遭受巨大压力,精神有些恍惚。现在,我相信牛与父亲之间,有一种心灵感应。
  最终,我们买到了这头小公牛,这是命中注定、冥冥中早有安排的。正当父亲与那卖牛男人纠缠不清时,西门屯大队党支部书记洪泰岳带着大队长黄瞳等人也出现在集市上。他们看中了这头母牛,当然也看中了这头小公牛。洪泰岳熟练地扒开母牛的嘴巴,道:
  “老齐口了,该进屠宰组的货色。”
  卖牛人撇撇嘴,说:“老哥,你可以不买我的牛,但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这样的牙,你竟敢说是老齐口?告诉你,我们大队要不是急钱用,说啥也不会卖,这牛,回去就可配种,明年春天就能生小牛。”
  洪泰岳伸出缩在肥大衣袖中的手,想按集市上牛经纪的方式与卖牛人讨价还价,但那人摆摆手,说:
  “不用这一套,明说,这牛与小牛捆绑在一起卖,两头五百元,少一个子儿就免开尊口。”
  父亲抱住小公牛的脖子,怒冲冲地说:
  “这头小牛我要了,一百元。”
  “蓝脸,”洪泰岳嘲弄地说,“你不必费这个劲了,回去带着老婆孩子人社吧,如果你喜欢牛,就安排你当专职饲养员。”洪泰岳看一眼大队长黄瞳,问,“你说呢,黄瞳?”
  “老蓝,你的犟劲儿我们都领教了,我们都服了你了,你入社吧,为了老婆孩子,也为了我们西门屯大队的名声,”黄瞳道,“每次去公社开会,都会有人问:哎,你们屯那个单干户还单干着吗?”
  父亲根本不理睬他们,人民公社饥饿的社员们打死我家的黑驴分而食之,又把我家的余粮哄抢干净,这恶劣的行径,尽管可以理解,但给父亲心中造成的创伤却永难修复。父亲多次说,他与那头驴,不是一般的主人与家畜的关系,而是心心相印,如同兄弟。父亲尽管不可能知道黑驴是他的东家西门闹脱胎投生,但他肯定感受到了这头驴与他的缘分。洪泰岳们的话都是老生常谈,父亲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他只是抱着牛头,说:
  “这头小牛我要了。”
  “你就是那个单干户吗?”卖牛人惊讶地问着,“老哥,可真有你的,”他打量着父亲的脸和我的脸,恍然大悟地说,“蓝脸,果然是蓝脸,好,一百元,小牛归你了!”卖牛人从地上把钱捡起来,点数一下,揣进怀里,对洪泰岳说,“你们是一屯的,那就让你们跟着这蓝脸兄弟沾点光吧,这头母牛,三百八十元,便宜你们二十元,拉走吧。”
  父亲从腰问解下一根绳子,套在小牛脖子上。洪泰岳等人也给蒙古母牛换了新缰绳,将旧缰绳还给主人。卖牲口不卖缰绳,这是规矩。洪泰岳问父亲:
  “蓝脸,跟我们一起走吗?要不你的小牛会恋它妈,你牵不回去的。”

  父亲摇摇头,牵着小牛就走。小牛竟然顺从地跟着我父亲前行,尽管蒙古母牛发出哀鸣,尽管小牛也回头对着它的妈叫了几声,但它没有挣扎。当时我想,也许这小牛已经够大,对它妈的依恋程度已经很弱,现在我知道,你,西门牛,原本是驴,是人,与我父亲的缘分未尽,自然一见倾心,一见如故,一见就不想再分开。
  我正要追随父亲而去,那个卖牛的男孩,跑过来对我低声地说:
  “我告诉你,那头母牛是个‘热鳖子’。”
  所谓“热鳖子”,是指那种夏天里一劳动就口吐白沫、哮喘不止的牛。我当时弄不明白何为“热鳖子”,但从男孩的严肃神情上,我知道这种牛不是好牛。我至今也闹不明白那男孩为什么要把这些话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我与他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在回家的路上,父亲一直沉默着。我几次想跟他说点什么,但看看他那副沉浸在某种神秘思维中的表情,就把这愿望压制下去。不管怎么说,父亲买到了这头牛,而且也是我十分喜爱的牛,这就是大好的事,父亲高兴,我也高兴。
  临近村子时,父亲停下脚步,点燃了一锅旱烟,抽着,打量着你,突然笑出了声音。
  父亲的笑,本来就非常稀少,这样的笑,更是罕见。我有几分紧张,生怕他中了邪魔。我问:
  “爹,你笑什么?”
  “解放,”父亲不看我,直盯着牛的眼,问我,“你看看这小犍的眼睛,像谁?”
  我真的吃了一惊,意识到父亲的精神出了问题。但我还是遵嘱去看小公牛的眼睛。这是两只清澈如水的牛眼,黑蓝黑蓝的,在漆黑的瞳孔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小公牛仿佛也在看我。它正在倒嚼,浅蓝色的嘴巴不紧不慢地咀嚼着,不时有一团草,像只老鼠似的,沿着它的咽喉,滚进它的肚腹,随即又有一个新的草团涌上来供它咀嚼。
  “爹,您是什么意思?”我纳闷地问。
  “你看不出吗?”父亲说,“它的眼睛,跟咱们家那头黑驴的眼睛是一模一样的啊!”
  在父亲的提示下,我回忆着那匹黑驴留给我的印象,只是模糊地记着一匹油光光的驴,经常咧着大嘴、龇着白牙、仰着脖子长鸣,但它的眼睛是个啥样,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了。
  父亲没有过多地和我纠缠这个问题,但他对我讲了几个与轮回有关的故事。他说一个人做梦,梦到死去的爹对他说:儿啊,我投胎为牛,明天就要降生。第二天,家中的母牛果然生了一头小公牛。这人对这头小公牛格外照顾,一直以“爹”呼之,既不给它穿鼻环,也不给它拴缰绳,每逢下地,这人就说:爹,走吧?牛就跟着他下地。干活累了,这人说:爹,歇会儿吧!牛就歇了。父亲说到这里就停了,我感到很不满足,就追问:后来呢?父亲犹豫了片刻,道:这种事儿不好对小孩子说,但还是说了吧。这头牛,在那儿耍脐子——后来我明白所谓“耍脐子”就是自婬——正好被这家的女人看到,女人就说:爹啊,您怎么干这种事?真不害臊!于是,这头牛就一头撞到石墙上,自尽了。唁!爹长叹一声。
或许您还会喜欢:
莫言《红高粱家族》
作者:莫言
章节:60 人气:0
摘要: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我父亲这个土匪种十四岁多一点。他跟着后来名满天下的传奇英雄余占鳌司令的队伍去胶平公路伏击日本人的汽车队。奶奶披着夹袄,送他们到村头。余司令说:“立住吧。”奶奶就立住了。奶奶对我父亲说:“豆官,听你干爹的话。”父亲没吱声,他看着奶奶高大的身躯,嗅着奶奶的夹袄里散出的热烘烘的香味,突然感到凉气逼十人,他打了一个战,肚子咕噜噜响一阵。余司令拍了一下父亲的头,说:“走,干儿。 [点击阅读]
莫言《良心作证》
作者:莫言
章节:16 人气:0
摘要:这是一部美丽而又令人激动,乃至荡气回肠的小说,或者说,它是一部完全来自生活与时代的撼人写真。作家以其大手笔抒写了社会转型时期,关于人性和感情的裂变……在市委家属楼三层的一个大厅里,正进行着一场热闹的婚礼。阵阵喧闹声不时地从窗户里传出来,像一朵朵绚烂的焰火在空气里炸开。很多马路上的行人忍不住驻足倾听观望。大厅里面,周建设眼角眉梢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不停地应付着前来道喜的各色宾客。 [点击阅读]
莫言《透明的红萝卜》
作者:莫言
章节:6 人气:0
摘要:秋天的一个早晨,潮气很重,杂草上,瓦片上都凝结着一层透明的露水。槐树上已经有了浅黄色的叶片,挂在槐树上的红锈斑斑的铁钟也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队长披着夹袄,一手里拤着一块高粱面饼子,一手里捏着一棵剥皮的大葱,慢吞吞地朝着钟下走。走到钟下时,手里的东西全没了,只有两个腮帮子象秋田里搬运粮草的老田鼠一样饱满地鼓着。他拉动钟绳,钟锤撞击钟壁,"嘡嘡嘡"响成一片。 [点击阅读]
莫言《酒国》
作者:莫言
章节:20 人气:0
摘要:一省人民检察院的特级侦察员丁钩儿搭乘一辆拉煤的解放牌卡车到市郊的罗山煤矿进行一项特别调查。沿途,由于激烈思索,脑袋膨胀,那顶本来晃晃荡荡的五十八号咖啡色鸭舌帽竟紧紧地箍住了头颅。他很不舒服,把帽子揪下来,看到帽圈上沾着透亮的汗珠,嗅到帽子里散出来的热烘烘的油腻气味里混合着另外一种生冷气味。这气味很陌生,使他轻微恶心。他抬起手,捏住了喉头。临近煤矿时,黑色的路面坑坑洼洼,疾驰的卡车不得不把速度放慢。 [点击阅读]
被禁止的爱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我初识丛昌岷博士是在仁心医院开设心理诊所的头一年。心理诊所顾名思义就是治疗人们的“心病”的地方,它不像医院的精神科那样,用传统的处方开药的方式来治疗,而是用谈话交流、认知的改变,或者梦分析、催眠、音乐、以及艺术的表现,甚至生物反馈等技术来进行,达到不药而愈的效果。 [点击阅读]
许地山文集
作者:佚名
章节:74 人气:0
摘要:许地山(1893~1941)现代作家、学者。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祖籍广东揭阳,生于台湾台南一个爱国志士的家庭。回大陆后落籍福建龙溪。1917年考入燕京大学,曾积极参加五四运动,合办《新社会》旬刊。1920年毕业时获文学学士学位,翌年参与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1922年又毕业于燕大宗教学院。1923~1926年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和英国牛津大学研究宗教史、哲学、民俗学等。 [点击阅读]
谈美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新文化运动以来,文艺理论的介绍各新杂志上常常看见;就中自以关于文学的为主,别的偶然一现而已。同时各杂志的插图却不断地复印西洋名画,不分时代,不论派别,大都凭编辑人或他们朋友的嗜好。也有选印雕像的,但比较少。他们有时给这些名作来一点儿说明,但不说明的时候多。青年们往往将杂志当水火,当饭菜;他们从这里得着美学的知识,正如从这里得着许多别的知识一样。 [点击阅读]
跟谁较劲
作者:佚名
章节:78 人气:0
摘要: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家人、爱情、理想、报仇、还债、真相、过好日子、繁衍后代、证明什么、轰轰烈烈地死去……这些都是后天赋予人不同的价值观而让他们去这么想的。活着本身可以什么都不为了,因为当我们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在活着了。活着是件被动的事儿。人不是为了什么,才活着的,而是发现自己活着,才去想是不是得为点儿什么活着。 [点击阅读]
身边的江湖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一两年前,在大理,他开辆老富康来接我们,说“走,野哥带你看江湖”。他平头,夹克,脚有些八字,背着手走在前头,手里捞一把钥匙。我对龙炜说:“你看他一半像警察,一半像土匪。”他听见了,回身哈哈一笑。院子在苍山上,一进大门,满院子的三角梅无人管,长得疯野。树下拴的是不知谁家寄养的狗,也不起身,两相一望,四下无言。他常年漫游,偶尔回来住。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只有一排旧椅子,沿墙放着,灶清锅冷,有废墟之感。 [点击阅读]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爱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witthlove,intheair送给之前陪我一起傻的你这是一个关于爱旅行成长的故事兔子安东尼失恋了于是他踏上了旅程寻找一棵开满鲜花的树旅行中他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对人生和爱也有了新的体会Chapter1很久之前onceIwas安东尼温柔又骄傲懒散又认真关于人生他有很多疑问和感想可是又不觉得要着急解答ItmakesmethinkofaperiodinmylifewhenIwasyounyandst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