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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精选珍藏 - 正文 穿越射雕英雄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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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仪换装出来,众人眼中不由一亮,只见她国色天香,确实为罕见的一位美人。韩小莹在看到付仪为女儿身之后,顿时与她亲热起来,两名美女待在一起,正是春兰秋菊,各占胜场。
  饭后于虚雨考察郭靖武艺,基础虽然坚固,但是所学武学太过浅薄。他细心看完郭靖所学七怪的得意武功,在侧一一指点,七怪对于虚雨虽然尊重,内心中实在是因为洪七公的面子。如今在旁听于虚雨指点郭靖武功,所言句句切中武功弊端,名为指点郭靖,实是将他们平生引以自傲的绝技,从原理到功法改进了许多。
  七怪平时深思不得要领的武学原理,被于虚雨三言两语总结出来,招式中的不合理之处,也被一一点明,并指出改进方法。郭靖收获自然不小,七怪收获却是更大。
  经过这一次指点,于虚雨形象在七怪眼中顿时高大起来。于虚雨日后要收伏七怪以为己用,因此将“凌波虚步”的绝顶轻功传给七人。七人见于虚雨如此相待,自然对他更是亲厚,恨不得把心交给于虚雨。
  大凡江湖儿女重信守义之人,得人点滴之恩,必用涌泉相报。于虚雨在此小住几日,借指点郭靖武功为名,实则点拨七怪武功。七怪初次尚以为是巧合,最后才想明白于虚雨是在想法提升他们的武艺。
  有于虚雨如此明师在侧,郭靖虽然笨些,但是长时却很神速。于虚雨以代兄授艺之名,将丐帮高深心法传于他,教习他丐帮的两大绝学“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因为这两项绝艺是丐帮镇帮之宝,未得洪七公允许,教习这些武艺时却须秘密进行。
  于虚雨与付仪也不避嫌,同住在一个蒙古包中,大家江湖儿女,都是爽快汉子,因为于虚雨授艺之德,对他尤如半个师父般,极为敬重。于虚雨小住几日,发现这七人果然重义轻利,为天下第一等的品行。
  于虚雨照拂七怪面子,以商议如何教授郭靖武艺之名,单独传授七人一套绝学。七人从此有绝顶轻功保命,一套绝学防身,日后行走江湖,已经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众人见于虚雨既能照顾他们面子,又不吝绝技传授,心中感恩不尽。好汉做事,不是光说不练,而是深记心中,若有报恩机会,估计七人定会奋不顾身,以命相报。
  于虚雨看到时机成熟,会齐七人,将这次来到蒙古的最后一个目的婉转说出,道:“现今金国腐败,兵甲不修,对我大宋已无太大威胁。日后对大宋威胁最大的,必是蒙古。铁木真雄才大略,几年内必定会统一蒙古。以铁木真之能力,挟全蒙古之兵,金国必会一战而溃。金国亡后,西辽、西夏这些年国力日弱,也非蒙古对手。若是蒙古占取三国,则与大宋毗邻,以积弱之旅对虎狼之师,大宋亡国指日可待。我为汉人子民,一生至力发扬汉人国威,不想沦为亡国之奴。因此我此次前来,想要削弱铁木真势力,使他发展放缓。我趁他讨平北方之时,想法夺得大宋兵权,勤练精兵,以敌外辱,免得我汉人沦为亡国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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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第二十六回远赴蒙古(四)
  七人大多数为草莽弟子,不懂国家大事,只有朱聪涉猎百家,足智多谋,因此听完于虚雨所说,将十余年中天下大事,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拍案叫绝,连呼于虚雨为世上罕见的大才。七怪在江湖之事上向来以柯镇恶为首,但碰到大事之时,全都信服朱聪。既然朱聪所言不差,自然没有异议。
  于虚雨一见七人心动,又将天下未来实现君主立宪制的美景描述一遍,几人闻言心思若是生活在如此制度下,天下百姓必将少遭些苦难,多享受些幸福时光。
  于虚雨看七人神态,自然知道他们已被说服。道:“如今蒙古若处于王罕领导下,王罕年龄已大,没有开疆拓土的雄心。他与扎木合联合,以目前兵力,铁木真部下虽然骁勇,但却绝不是对手。若是铁木真惨败,想要东山再起,恐怕要待上几年。如此我也有时间徐徐布置,取代南宋那群昏君奸臣,起用如岳飞之流的名将,收复失地,完成统一大业,实现君主立宪制的梦想。现在桃花岛黄岛主正在积极招收弟子,想法渗入大宋军政,如果有五年时间,大事必会有些眉目。为了天下子民免除亡国奴的命运,我于虚雨定会不惜生命。”
  众人见他雄才伟略,指点江山,有若胸存百万雄师,虽然有些东西尚不能理解,但是见如此气势,日后必非池中之物。众人眼中的眼色渐渐改变,由敬重成为仰慕,唯独韩小莹的眼中却透出一丝柔柔的水光。
  韩小莹平时与付仪走得较近,常听她说些于虚雨的故事,于虚雨小小年纪不仅与洪七公结义,而且还与黄药师深交,又与周伯通称兄道弟,和全真七子也是交情不菲,如此优秀男人可遇而不可求。
  韩小莹年过三旬,至今未婚,以前都是因为眼高于顶,从未遇到过一见倾心之人,如今见到于虚雨后,被于虚雨迷得心魂颠倒,但是年纪相差太大,让她顿生自卑心理。月色下寒气欲寒,韩小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来到帐篷北侧的高坡上。
  于虚雨正在高坡的那边传授郭靖武功,韩小莹走到此处,看到两人的身影,神智一清,连忙转回去,欲要返回住处。此时却见帐篷外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进入李萍所居的帐蓬。李萍不会武功,韩小莹担心她的安危,急忙施展身形,前往探视。
  李萍所居的帐篷因为郭靖年纪渐大,隔为内外两室,外间郭靖居住,里面为李萍寝室。韩小莹因为不知此人是谁,到达帐篷外放低脚步,她的轻功在修习“凌波虚步”后长进很快,悄无声息的掀开门帘一个缝隙,往内窥视。
  外屋里没有人踪,想必是去了里间,韩小莹内心更是生疑,若是敌人,此时李萍若是没有遇害定然会呼喊出声。她悄悄潜至内门旁边,里面的景象却让她目瞪口呆。
  屋内两人已经赤身裸体,正在激情接吻,不时啧啧出声。韩小莹定睛一看,却是五哥笑弥陀张阿生,张阿生人生得魁伟,如今像一座大山般压在李萍白生生的娇躯上。李萍本来不算娇弱之人,与张阿生相比,却显得娇小玲珑。张阿生浑身较黑,体毛甚多,映衬着李萍的玉肌似雪。
  张阿三此时出声道:“阿萍,这几天想死我了,这几天因为于大侠在此,一直不好向大哥他们说明我们的婚事。”一边说话,他的巨体涌动,胯下高耸的硬物已挤入李萍的体内。
  李萍受此攻击,不由猛吸一口冷气,娇声道:“死鬼,你轻点,弄疼我了。”张阿生的巨手抚摸着李萍丰满圆润的玉峰,说道:“明日我去跟大哥说明,我们这就把婚事办了,想众位兄弟也不会笑话我们。”
  李萍的下体正遭受着硬物的急促进攻,呼吸渐渐急促,颤着声音道:“我们如此偷偷摸摸,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这寡妇也豁出面子,改嫁给你,免得被你那些兄弟发现了反而不好。哎……弄死我了……轻点……”
  韩小莹听到这里,不好意思再看,连忙悄悄出门,漫无目的往前溜达,不知不觉又走到北边坡上。她与李萍关系很好,五哥张阿生也是个好人,两人能结成一对夫妻,应该是件美事。
  此事于虚雨、郭靖刚刚练完功,欲要返回。韩小莹侧眼一直盯着李萍的帐篷,张阿生一直没有出来。她同情张阿生和李萍的遭遇,连忙喊住两人,以请教武功之名,拖住郭靖,顺便将于虚雨也拖在这里。
  于虚雨见韩小莹在此,与郭靖立住身影,三人重返练功地点。于虚雨指点韩小莹时,让郭靖在侧仔细观看。韩小莹初时尚有心事,注意力不够集中,一个不慎竟然往旁侧跌落。以韩小莹此时武功,于虚雨未料到会发生此事,慌忙伸展手臂去接,不料正好扶在她的柔软玉峰上。
  两人同时感受到异样的滋味,韩小莹自然联想起李萍在张阿生身下的模样,不由娇羞无限,浑身一软,一对玉峰压得更实。于虚雨向来羡慕韩小莹丽色,不料此时艳福上门,却有些手足无措。韩小莹既然不主动起身,于虚雨也不能放手将她扔在地上,魔手鬼使神差的蠕动,享受着她胸前传来的柔软温暖的滋味。
  两人迷离了瞬间,猛然省起郭靖还在一侧,两人赶紧起身,所幸刚才动作被于虚雨身影遮住,未被郭靖看出破绽。两人因为此事,不好再练下去,回身走往郭靖身侧。郭靖脑中反应迟钝,此时尚未醒过神来,开口问道:“七师父,刚才这招叫什么名字?对敌时有何威力?”
  韩小莹脸色一红,珠唇嚅动两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于虚雨在侧看她害羞,抢着说道:“刚才是你七师父失手,却不是什么武功套路,这招就不用学了。”郭靖“噢”的一声,再无话语。于虚雨此时被韩小莹逗起心火,对郭靖说道:“靖儿,你回房歇息,我与你七师父尚有事要谈。”
  寒夜下月光清澈,更显得荒芜的大草原上清清冷冷,于虚雨盯着月光下这位清秀的丽人,十几年的风沙没有遮盖她的美丽,她白皙的皮肤显得圣洁脱俗,让人赏心悦目。于虚雨牵过她的纤纤玉手,感觉她的手冰凉,而且在微微颤抖。
  于虚雨将她的两只小手牵过来,放在手里为她取暖。韩小莹的心里浮现出一丝暖意,她抬起头来,清凉的目光正好迎上同时清凉的目光,四目相投,两人不觉有些痴了。
  于虚雨的厚唇自然的掩上了朱红的樱唇,舌头灵敏进入她滑美香美的口中探芳寻胜,两只舌头最终缠绕在一起,开始相互吸吮对方的津液。韩小莹闭上了美目,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她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在这种幸福沉浸之下,她落下了两滴珠泪。
  珠泪是喜悦的泪水,是多年芳心终于找到归宿的泪水。当韩小莹脸庞上的清泪被于虚雨小心的吮去,韩小莹已经迷失了自己,她感觉到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近期自卑的心理让她不敢靠近他,但是今天他主动把她拉入了怀中。
  韩小莹依偎在于虚雨温暖宽厚的怀里,聆听他的心跳,她的心里不时发问:“这是真得吗?我是不是在做梦?”她的贝齿狠咬了一下樱唇,疼痛的感觉让她感觉到真实。她的芳心一阵迷惘,樱唇里吐出诱人的娇音,道:“雨弟,告诉我,这是真得吗?”
  于虚雨深情的凝视着她的目光,温柔的说:“从今天起你将是我的女人,我会用我的一生尽心去呵护你。”韩小莹心里一阵激动,这是她十多年梦中爱郎说过的话,不料今日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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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第二十七回远赴蒙古(五)
  付仪的娇呼声传来,韩小莹娇躯一震,她猛然想起于虚雨的身边还有一个美女,这个美女不论从年龄上还是美貌上,都要比她优秀好多。实则两人的美貌相差不是很大,韩小莹因为年纪的问题,自卑心在作怪。
  于虚雨在韩小莹耳边软软的说道:“阿莹,你先回房去,待会我去房中找你。”于虚雨说完,急纵身形,往付仪发声处疾驰。付仪见于虚雨过来,停住脚步,道:“为何那么晚了还未进房?”于虚雨轻轻一笑,趴在她耳边轻声道:“呆会上床后再告诉你。”
  付仪娇脸一红,她不理解为何自己在如此轻薄下,依然芳心暗喜。两人进房,房里烧着暖暖的,两人脱下外衣,在火炉旁说些情话。身体越来越热,终于赤身裸体。
  于虚雨驰骋在付仪柔软如玉的娇躯上,感受着水一般的温柔。付仪的阴功已经非常高深,近些时日的修习让她突飞猛进。由于阴功提升带给于虚雨更美好的诱惑,因此两人这些时日来几乎夜无虚席。
  付仪的玉峰明显丰满了许多,这是于虚雨手口的功劳,她的身体欲显得成熟,像一颗熟透了的果实,供于虚雨采摘。付仪在床上欲来欲显得妩媚,这是阴功带来的结果,《玉女心经》与众不同,功力欲深,表面显得更加清纯,而欢爱时的狂放却让人爱而难忘。
  (此处删节四百字,欲求全文请加作者qq:1390992732)
  于虚雨温柔的为她拉被盖上,道:“仪姐先睡,我去去就来。”说完穿衣出屋,绕了一个大圈,潜到韩小莹的帐篷门前。他轻轻拉开门帘,韩小莹正在灯光下沉思,料想正沉浸在刚才幸福的回忆中。
  于虚雨悄无声息的掩过去,轻轻拥住她的娇躯。韩小莹的娇躯一震,条件反射左肘猛得击出,凤眼看到是于虚雨时,劲力已无法收回,不由花容失色。于虚雨疾运天冥神功,韩小莹这一肘的内力随着劲力被于虚雨吸了过来。
  韩小莹不顾内力消失,转过身来,抚摸于虚雨被击中的左腹部,急道:“雨弟,你没事吧。”于虚雨看她满怀关切的样子,微微一笑,突然面色一变,将韩小莹吓得花容失色。
  于虚雨见她如此,不忍逗她,笑道:“阿莹,对我太没信心了吧。”韩小莹惊魂初定,不由有些羞怒,一双小手擂向于虚雨的胸膛,羞愧不已。
  于虚雨笑吟吟将韩小莹搂在怀中,双手隔着柔软的内衣抚摩她凹凸有致的玉体。韩小莹情思微动,不由自主的在于虚雨怀里扭动。两人四手相携,俏语温存,四目相投,眉目传情,相倚相偎。
  美人这种时候最具诱惑力,于虚雨不由低下头去,吻向柔软润滑的樱唇。甜蜜的长吻过后,韩小莹的衣物渐渐开始剥落。炉火跳跃的火光中,只见韩小莹风情款款,仪态标致,云鬟低挽,脸泛红光,俏丽脸蛋似乎吹弹得破,樱唇小巧,琼鼻玲珑,十指纤纤,犹如精雕的美玉,玉臂丰腴而不见肉,柔软而若无骨。
  于虚雨见到如此美景,一股邪火直腾腾从下腹窜升上来,手口并用,挑逗韩小莹的敏感地带。韩小莹为处子之身,那里受得了如此挑逗?未一时风情无限。酥胸半露,粉面赤红,身摇如柳,星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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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二十八回远赴蒙古(六)
  次日一早,三人正在房中打坐,朱聪上门来请于虚雨、付仪两人。韩小莹此时回想昨夜的风情,不由羞愧难当,幸亏朱聪为知书达礼之人,只在门外呼喊,不敢伸头探望,否则在于虚雨掀开门帘之时,朱聪立刻会发现韩小莹在于虚雨房内。
  于虚雨与付仪跟随朱聪走后半刻钟,韩小莹运足耳力,听到附近没有脚步声,这才偷偷出门,往后山练功处而去。未到半刻钟,韩宝驹疾驰过来,老远就喊道:“妹妹,先莫练功,到大哥房中,有事相商。”
  韩小莹随后来到柯镇恶房中,见诸位兄长都已聚齐。于虚雨、付仪见她进来,笑吟吟的看着她,韩小莹想起昨夜风情,粉面不由一红。幸亏今日大家重点不在她身上,未曾看出她的异样。
  李萍出人意外的也在此处,与张阿生坐在一起。柯镇恶见大家来齐,清了清喉咙,道:“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有一件喜事向大家宣布,张阿生欲和李萍成婚,请大家来此商量此事。”
  于虚雨向来对寡妇不能再嫁一事,觉得有违常伦,闻言率先响应,道:“这是好事,大家应该好好给两人庆祝一下。”他一开口说话,付仪、韩小莹随之响应,江南七怪平时感情胜似亲兄弟,也纷纷上前或取笑或祝贺,房内好不热闹。
  柯镇恶道:“我等来蒙古多年,应该回返江南,近日传闻辽国使者又来分封诸汗,我等也不去凑这个热闹。我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为两人成婚。周边蒙古人都是异族,与我们风俗不同,今日请于大侠、付女侠两人为媒,办些酒席,今日成婚吧。”
  众人分头忙活一时,韩宝驹骑着他的神驹往附近市集,购买喜庆物品,众人一阵忙活,中午前就置办得差不多了。草原简陋,众人一律从简,李萍是再嫁寡妇,只希望与张阿生从此相守,至于婚礼是否隆重,根本不太看重。
  众人闹了一日,到晚上将两人送进洞房,郭靖才明白五师父从今日起成了他的父亲。他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但是比较晚熟,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柯镇恶知道他的心事,将他唤到自己房中,吩咐他做些功课。郭靖为人专一,练功未一刻就心神合一,尽管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他也能抱元守一,不受影响。
  张阿生与李萍早已合缘几次,这次新婚之夜,也没感觉出什么异样。只不过这次不怕为人所知,尽可能放纵一宿。张阿生享受新婚之乐,新娘虽然不是处子少女,但是少妇风情,也让他一夜不得消闲。
  这时天气转暖,草原一片爽目的嫩绿,于虚雨、付仪、韩小莹三人骑马出游。一路上暖风扑面,真是心旷神怡。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隐隐的轰隆之声,轰隆声中夹着阵阵人喧马嘶。
  于虚雨知道前方必有人相战,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土山,呼喝两女,策马上山。只见远处尘土蔽天,无数车马奔驰而至,领队的长官发施号令,军马排列成阵,东一队,西一队,不计其数。众兵将有的头上缠了白色头巾,有的插了五色翎毛,应该是两个部落在此交战。
  眼见攻来的兵马又要支持不住,忽然数十支号角齐声吹动,一阵急鼓,进攻的军士大声欢呼:“铁木真大汗来啦,大汗来啦!”双方军士虽不停斗,却不住转头向东方张望。
  黄沙蔽天之中,一队人马急驰而来,队中高高举起一根长杆,杆上挂着几丛白毛。欢呼声由远而近,进攻的兵马勇气百倍,防守兵马阵脚登时散乱。铁木真头戴铁盔,双目一转,精光四射。
  于虚雨驻马不远处,看着蒙古骑士往来如风,战斗力精悍无比。只见万马践沙扬尘,涌起了一团团黄雾。铁木真站在土山高处,凛然不动,十余名劲卒举起铁盾,在他四周挡去射来的弩箭。刀光矛影中杀声震天。激战了半个多时辰,铁木真部下已伤亡三千余名,敌兵也被他们杀伤了七八千名。
  于虚雨放眼望去,但见原野上敌军遗尸遍地,鞍上无人的马匹四散奔驰。突见铁木真部号角呜呜吹动,四下里杀声震天,远处一排排伏兵势若奔雷般冲将过来。敌军人数虽众,外围的队伍溃散,中间你推我挤,乱成一团。敌军阵势已乱,士无斗志,不到半个时辰,大军已被冲得土崩瓦解,大股歼灭,小股逃散。
  这一仗铁木真大获全胜,把世仇泰亦赤兀部歼灭了一大半,料得从此不足为患,回想当年被泰亦赤兀部所擒,颈带木枷,痛受殴辱,如今大仇今日方雪,虽然颈中创口兀自流血不止,但是因为心中欢畅,忍不住仰天长笑。众将士欢声动地,拥着大汗收兵凯旋。
  于虚雨见铁木真训练部众,约束严峻,军法如铁。十名蒙古兵编为一小队,由一名十夫长率领,十个十夫队由一名百夫长率领,十个百夫队由一名千夫长率领,十个千夫队由一名万夫长率领。铁木真号令一出,数万人如心使臂,如臂使指,直似一人。号角第一遍吹罢,士卒都已拿了兵器上马。第二遍号角吹动时,四野里蹄声杂沓,人头攒动。第三遍号角停息,大草原上已是黑压压的一片,整整齐齐的排列,除了马匹呼吸喘气之外,更无半点耳语和兵器撞碰之声。
  于虚雨见铁木真部如此英雄,不由暗自摇了摇头,如此雄兵,天下精兵无能与其抗衡者。待铁木真大军走远,于虚雨还在想着心事,未回过神来。付仪、韩小莹见他眉头紧缩,知道他在思索重大问题,不敢上前打扰,两女去附近采摘些奇花异草。
  于虚雨脑中思考如何对付铁木真,良久无计。这日突听朱聪前来报迅,道:“金国三王子、六王子到这里,来封铁木真大汗的官职!”
  此时金人统有中国北方,兵势雄强,威声远震,虽然政体逐渐腐败,但是国力依然强大。铁木真的部落还只是草原大漠中的一个小部落,铁木真以得到大金国的封号为荣。派大王子术赤率领了一万人队上去迎接,其余四万人队在草原上摆了开来。
  其时金章宗在位,得悉漠北王罕、铁木真等部强盛,生怕成为北方之患,继上次派出使者远赴蒙古全军覆灭之后,此次又派三子荣王完颜洪熙、六子赵王完颜洪烈前去册封官职,一来加以羁縻,二来察看各部虚实,或以威服,或以智取,相机行事。
  赵王完颜洪烈便是曾出使临安、在牛家村为丘处机所伤、在嘉兴遇到过江南七怪之人。也是设计害死郭家、杨家的罪魁祸首。于虚雨闻知完颜洪烈来此,想起一条计策,打听到今夜完颜洪烈的落脚点,吩咐大家夜间小心戒备,若有不妥,全体往南逃往中原。
  入夜后,于虚雨换上夜行衣,骑马来到铁木真驻兵之处,见铁木真汗帐之侧,立着一个军营与周围营帐不同。营前巡逻兵卒与蒙古兵大不一样,个个锦袍铁甲,或执长矛,或持狼牙棒,铁甲铿锵作响。
  于虚雨见此营静悄悄的,铁木真的王帐处却人声鼎沸,知道铁木真正在大张筵席,款待金国王子。金国册封铁木真为大金国北强招讨使,子孙世袭,永为大金国北方屏藩,赐予他金主的金印、敕书和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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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二十九回远赴蒙古(七)
  于虚雨听得酒席将散,趁着营中防备不严,悄然潜进金国军营。未有几时,三王子和六王子回来,于虚雨在黑暗里看到两人走进,心中不由暗笑,原来三王子正是那日在上都换了一千两黄金的那位宝贝。
  于虚雨知道三王子职位虽然排在完颜洪烈前面,其才能却不能与完颜洪烈相提并论。黑暗里于虚雨看见完颜洪烈走入一间帐篷,趁着巡逻兵交叉时纵身靠上前去。
  完颜洪烈素有大志,但是因为其为侧妃所生,所以若要登上大位,却是艰难异常。他为官尚算清廉,一生之中所做的最大的错事,便是为了包惜弱,害了郭啸天、杨铁心两家。
  于虚雨此时要用他对付铁木真,因此并无加害之心。潜进帐篷以后,发现帐中只有完颜洪烈一人,坐在灯光下读书。于虚雨身法玄妙,轻功卓绝,知道若是不能一举成擒,完颜洪烈喊出一声,要想冲出这千军万马的包围,必定困难重重。
  完颜洪烈只觉得眼前一花,前面出现一个人影,待要出声喝呼之时,已经被点中哑穴,欲要动手还击,却发现浑身丝毫不能动弹。只听这个蒙面人用生疏的契丹话道:“铁木真派我前来行刺,我看你不像是奸恶之徒,因此不想下手。若是你能保证不喊人进来,我点开你的穴道,与你详谈一下北国之事。”
  完颜洪烈点点头,他知道江湖中人最讲信诺,此人说过不再害他,自然没有呼救的必要。况且以现在情况,就算门外卫兵进来,此人完全可以把他擒为人质。
  于虚雨拍开完颜洪烈的穴道,完颜洪烈说道:“不知英雄有何赐教。”于虚雨道:“我近日受聘来到蒙古,发现蒙古人战斗力极强。铁木真部下虽然只有五万,但是久后此人必能统一蒙古各部,恐怕到了那时,他第一个要灭的就是金国。”
  完颜洪烈闻言一惊,细思今日所观铁木真部下,兵强马壮,军纪森严,若是其兵超过五十万,则可纵横天下,无人可治。他见这位蒙面人识见不凡,武艺高强,欲将其收揽为己用,道:“英雄高才,何故屈身刺客之流,若入我金国为官,必然可以重用。”
  于虚雨道:“我有私事未了,此事且容日后再说,今日铁木真观你英武不凡,比三王子强出若干,想让我刺杀你后,嫁祸王罕,以收一石三鸟之效。铁木真雄才大略,善于收买人心,若是被他如此发展下去,必然会危害邻国。我今日亡去之前,须将一事与你讲述明白。蒙古各族统一,以其骑射之精,金国、西辽、西夏皆不是他们对手,要想制衡蒙古,就要多封汗位,让他们自相残杀。王罕为人仁慈,况且年龄已大,诸子中无才能出众者。因此你等此次前来,应拉拢王罕、扎木合,共同打击铁木真。若是两个部落合力,击败铁木真已成定局。扎木合此人,为蒙古草原上唯一能和铁木真一争长短之人,若能扶持此人,可以长期制衡铁木真。我走之后,你可扮作遇刺受伤,明日去王罕部之时,说明今日铁木真之计。铁木真心怀大志,上次贵国使者被铁木真派兵击杀,圣旨、金印被其收藏起来。若是施计逼迫,必会水落石出。今夜我潜出他的汗帐,偷出你等今日所赐金印。你明天设法逼他交出金印,他寻不出这枚金印,必然会取以前劫夺金印代替,如此这件公案则会水落石出。三王子然后说服王罕、扎木合共同出兵攻击,则有理有据,如此铁木真即便战胜,蒙古草原也必会元气大伤。行此驱虎吞狼之计,对邻边诸国都有利无害。”
  完颜洪烈听到蒙面人思路清晰,一席话将草原形势讲得一目了然,所言之计,让蒙古各部自相残杀,确实极为高明之策。完颜洪烈爱才之心又起,再次提出请蒙面人到金国为官,于虚雨道:“不若今日你留给我一件信物,我私事完结以后,持信物去金国寻你。待会我会将金印掷到你帐前卫兵处,你让他们捡到后不得偷观,迅速送进来即可。至于如何将计就计,六王子足智多谋,不须我再多言。”
  于虚雨说完,拍开完颜洪烈的穴道,然后身形发动,飘到门侧,瞅个时机,急纵而出。完颜洪烈出来,招呼门前卫兵秘密训话,然后回房细思此人所言,越想越有道理。未到半个时辰,卫兵拿着一个包裹进来,完颜洪烈让卫士出去,解开包裹一看,正是今日赐给铁木真的金印,不由对蒙面人更生一份敬重之心,觉得以此人之能,天下能躲开其刺杀者少之又少。
  完颜洪烈心思半晌,唤一名心腹士兵进来,去取此马血进来,将马血在胸前一浇,用布匹裹好,伪作受伤模样,又让亲信士兵按计布置,装成遇刺受伤的样子,对外宣称刺客身受重伤,往北逃去。
  铁木真闻讯大惊,带领手下三千精兵前来探视,完颜洪烈对铁木真极为忌惮,托言受伤正在休息,探视之事明日再说。完颜洪烈了解三王子的深浅,不敢指望三王子行事,不敢告诉三王子真相。三王子听闻六弟受伤,不由暴跳如雷,对铁木真大吼大叫,铁木真等不明真相,但是六王子确实在自己属地遇刺,只好自认倒霉,不敢反驳,窝着一肚子气,回返汗帐。
  铁木真不知他今夜差点死于非命,于虚雨潜入汗帐偷盗金印之时,见铁木真正在酣睡,曾起过要刺杀他的念头。又想要留下此人与完颜洪烈相互牵制,因此放了他一马。日后于虚雨对今天所行之事非常后悔,若是今夜将完颜洪烈和铁木真击杀,当夜整个蒙古就会大乱。金兵大队人马会陆续挺进蒙古,在以后的几年中金国和蒙古都会实力大损。
  次日,李萍与周边邻居交代几句,一行人骑马速往南撤去。行到半途,只听空中鸟鸣声大作,众人抬头一看,见有十七八头黑雕围攻一对白雕,双方互啄,只打得毛羽纷飞。白雕身形既大,嘴爪又极厉害,一头黑雕闪避稍慢,被一头白雕在头顶正中一啄,立即毙命,从半空中翻将下来。余下黑雕四散逃开,随即又飞回围攻白雕。
  又斗一阵,附近草原上的蒙古男女赶来观战,悬崖下围聚了一二百人,纷纷指点议论。郭靖以前与拖雷、华筝常在悬崖下游玩,几乎日日见到这对白雕飞来飞去,有时观看双雕捕捉鸟兽为食,有时将大块牛羊肉拖上空中,白雕飞下接去,百不失一,因此对白雕已生感情,如今白雕以寡敌众,郭靖不住口的为白雕呐喊助威:“白雕啄啊,左边敌人来啦,快转身,好好,追上去,追上去!”酣斗良久,黑雕又死了两头,两头白雕身上也伤痕累累,白羽上染满了鲜血。
  一头身形特大的黑雕忽然高叫几声,十多头黑雕转身逃去,没入云中,尚有四头黑雕兀自苦斗。众人见白雕获胜,都欢呼起来。过了一会,又有三头黑雕也掉头急向东方飞逃,一头白雕不舍,随后赶去,片刻间都已飞得影踪不见。只剩下一头黑雕,高低逃窜,被余下那头白雕逼得狼狈不堪。
  眼见那黑雕难逃性命,忽然空中怪声急唳,十多头黑雕从云中猛扑下来,一齐向白雕啄去。于虚雨大声喝彩:“好兵法!”这时白雕落单,不敌十多头黑雕的围攻,虽然又啄死了一头黑雕,终于身受重伤,堕在崖上,众黑雕扑上去乱抓乱啄。
  郭靖见白雕危急,不由大急,于虚雨在侧,道:“你平常所习的箭术,如今可用来救急。”郭靖闻言方悟,引弓拔箭,连连出手,只见黑雕一箭一个,连射下五只黑雕。那支大黑雕一看不妙,高鸣一声,引群雕逃往远方。
  只听得悬崖顶上两头小白雕不住啾啾鸣叫,忽然远处鸣声惨急,那头大白雕疾飞而至。它追逐黑雕到这时方才回来,想是众黑雕将它诱引到了极远之处。雕眼视力极远,早见到爱侣丧生在悬崖之上,那雕晃眼间犹如一朵白云从头顶飞掠而过,跟着迅速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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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三十回远赴蒙古(八)
  郭靖住了手,抬起头来,只见那头白雕盘来旋去,不住悲鸣。付仪道:“你瞧这白雕多可怜。”郭靖道:“嗯,它一定很伤心!”只听得白雕一声长鸣,振翼直上云霄。付仪道:“它上去干甚么……”语声未毕,那白雕突然如一枝箭般从云中猛冲下来,噗的一声,一头撞在岩石之上,登时毙命。
  众人同声惊呼,一齐跳了起来,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付仪转头又望向悬崖之顶,忽道:“两头小白雕死了爹娘,在这上面怎么办?”这悬崖高耸接云,四面都是险岩怪石,无可攀援。两头乳雕尚未学会飞翔,眼见将要饿死在悬崖之顶。郭靖望了一会,道:“除非有人生翅膀飞上去,才能救小白雕下来。”
  于虚雨笑道:“那白雕十分可敬,它的后嗣不能不救!”一提气,直往悬崖脚下奔去,只见他双足连踩,轻如飞鸟,竟在悬崖上爬将上去。这悬崖高达数十丈,有些地方直如墙壁一般陡峭,于虚雨只要用脚在稍有凹凸处一借力,立即窜上,甚至在光溜溜的大片石面之上,也如壁虎般游了上去。
  山下众人看得心中怦怦乱跳,心想他只要一个失足,跌下来岂不是成了肉泥?但见他身形越来越小,似乎已钻入了云雾之中。付仪、韩小莹关心则乱,明知于虚雨武功盖世,但还是掩住了眼睛不敢再看,问道:“怎么样了?”朱聪道:“快爬到顶了……好啦,好啦!”付仪、韩小莹放下双手,正见于虚雨飞身而起,似乎要落下来一般,不禁失声惊呼,却见他已落在悬崖之顶。他的大袖在崖顶烈风中伸展飞舞,自下望上去,真如一头大鸟相似。
  于虚雨探手到洞穴之中,将两头小雕捉了出来,放在怀里,背脊贴着崖壁,直溜下来,遇到凸出的山石时或是手一钩,或是脚一撑,稍缓下溜之势,溜到光滑的石壁上时则顺泻而下,转眼之间脚已落地。
  付仪、韩小莹急奔过去。于虚雨从怀里取出了白雕,对两女道:“你们要好好的喂养,此鸟长成,必然神通。”付仪又惊又喜,忙道:“能、能、能!”伸手去接。于虚雨道:“小心别给啄到了。”付仪解下腰带,把每头小雕的一只脚缚住,喜孜孜的捧了,从包裹中取些干肉喂他们。
  朱聪手巧,从地下找些柔韧长草,编成一个网笼,将两只小雕放于里面。付仪心中大喜,对两只小雕小心侍候,让于虚雨大为放心。
  众人继续前行,还有十余日就可出得草原,突然前面尘烟大起,人声马嘶,一大群马匹急奔而来。牧马的蒙古人挥鞭约束,好一阵才把马群定住。马群刚静下来,忽见西边一匹全身毛赤如血的小红马猛冲入马群之中,一阵乱踢乱咬,马群又是大乱。牧人上前之时,那匹红马却飞也似的向北跑得无影无踪。片刻之间,只见远处红光闪动,那红马一晃眼又冲入马群,捣乱一番。众牧人恨极,四下兜捕。但是是红马奔跑迅捷无伦,却哪里抓得住?顷刻间又跑得远远地,站在数十丈外长嘶,似乎对自己的顽皮杰作十分得意。众牧人好气又好笑,都拿它没有法子。待小红马第三次冲来时,三名牧人弯弓发箭。那马机灵之极,待箭到身边时忽地转身旁窜,身法之快,连武功高强之人也未必及得上。于虚雨一行人都看得出神。韩宝驹爱马如命,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神骏的快马,他的追风黄已是世上罕有的英物,蒙古快马虽多,却也少有其匹,但与这匹小红马一比,却又远远不及。他奔到牧人身旁,询问红马来历。
  一个牧人道:“这匹小野马不知是从哪处深山里钻出来的。前几天我们见它生得美,想用绳圈套它,哪知道非但没套到,反而惹恼了它,这几日天天来捣乱。”一个老年牧人神色严肃,道:“这不是马。”韩宝驹奇道:“那是甚么?”老牧人道:“这是天上的龙变的,惹它不得。”另一个牧人笑道:“谁说龙会变马?胡说八道。”老牧人道:“小伙子知道甚么?我牧了几十年马,哪见过这般厉害的畜生?……”说话未了,小红马又冲进了马群。马王神韩宝驹的骑术说得上海内独步,连一世活在马背上的蒙古牧人也自叹不如。这时见红马又来捣乱,他熟识马性,知道那红马的退路所必经之地,斜刺里兜截过去,待那红马驰到,忽地跃起,那红马正奔到他的胯下,时刻方位把握得恰到好处。韩宝驹身形往下一落,准备稳稳当当的落在马背之上。韩宝驹一生驯服过无数凶狠的劣马,只要跨上马背,天下没有一匹马能将他颠下来。岂知这匹红马无众不同,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发力,如箭般往前窜了出去。韩宝驹这下竟然没有骑上,不由大怒,发足疾追,他身矮腿短,哪里追得上?蓦地里一个人影从旁急驰跃出,左手抓住了小红马颈上马鬃。小红马吃了一惊,奔跑得更加快速,此人身子被拖着飞在空中,只有双手紧抓马鬃不放。
  抓住马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功盖世的于虚雨,他在那匹红马逃过韩宝驹志在必得的截击后,施展绝世轻功,飞身跃出,抓住小红马马鬃。众人见于虚雨身在空中,转折如意,身法轻灵,好似无形无质的影子,不由纷纷喝起采来。于虚雨随着小红马行了一段时间,适应了小红马的节奏后,忽然在空中倒翻一个筋斗,骑上马背。小红马被于虚雨骑上后,一时前足人立,一时后腿猛踢,尤如发疯中魔,于虚雨双腿夹紧,始终没有让小红马颠下来。
  韩宝驹在旁大声指点,教导于虚雨驯马之法。小红马狂奔乱跃,在草原上前后左右急驰了一个多时辰,精神竟然愈来愈长。众牧人看得心下骇然,一名老牧人跪下来喃喃祈祷,祈求天老爷不要因为得罪龙马而降下灾祸,又大声叫嚷,要于虚雨快快下马。
  于虚雨全神贯注的贴身马背,如用绳子牢牢缚住了一般,随着小红马的马身高低起伏,始终没有给摔下马背。韩小莹叫道:“雨弟,你下来让三哥替你吧。”韩宝驹叫道:“不成!一换人就是前功尽弃。”凡是骏马必有烈性,但是被人制服之后,一生对主人敬畏忠心,要是众人合力对付,它却宁死不屈。
  于虚雨尽管神功盖世,还是被这匹小红马颠得浑身疲倦。于虚雨起初不愿运功伤它,如今见小红马欲来欲有精神,知道不让它尝尝厉害恐怕难以驯服它。于虚雨腾出右臂,伸入小红马马颈以下,左手松开马鬃,双臂紧紧环抱,运起神功。内力用到臂上,慢慢越收越紧。小红马翻腾跳跃,始终摆脱不开,后来窒息难当,明白遇到了真主,忽然立定不动。
  韩宝驹见状大喜,道:“成啦,成啦!”于虚雨担心小红马逃去,依然坐在马背上。韩宝驹道:“于大侠,下来吧,这匹马跟定了你,赶也赶不走啦。”于虚雨依言跃下,小红马伸出舌头,来舔他的手背,神态十分亲热,众人不由笑了起来。
  一名牧人见小红马如此神峻,不由有些好奇,走上近去细看,小红马忽然飞起后足,将他赐了个筋斗,惹得大家又是哈哈大笑一回。于虚雨将原来坐骑的马具卸了下来,让这匹马拖些行李包裹,自己骑着小红马。
  于虚雨为何出手驯服小红马,因为知道这匹马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因此对它异常珍爱。小红马在与于虚雨的角力中失利,被于虚雨制服,自此成为于虚雨一个忠诚的伙伴,陪伴于虚雨四处奔波,南征北战。
  铁木真此时正面临着巨大考验。六王子完颜洪烈受伤以后,竟然避而不见,次日与三王子统领部下,一早奔赴王罕部落去了。过了几天,王罕一名亲信带着王罕的亲笔信面见铁木真,信中道:“金国三王子、六王子为了蒙古的繁荣稳定,决定召集各部落首领在我部落会盟,凡是受封之人都要带着金国皇帝御赐的金印、金带、敕书等物。”
  铁木真对金主赏赐的金印等物,向来没有当成回事,扔在王帐中,尚未仔细观看。铁书真见书后急寻金印,却是挖地三尺也没能找到。铁木真感觉有些奇怪,召集部将前来,询问何人曾见过此物,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忽比烈道:“父汗勿要着急,我记得父汗手中尚有几枚印章,比照一下诏书,若是封号一样,拿一颗前去充数也是一样。”铁木真苦思无计,闻言急忙寻出前些时日于虚雨带来的圣旨、金印等物,比照封号都是一般无二,不由大喜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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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三十一回远赴蒙古(九)
  忽比烈想起六王子遇刺之事,又道:“六王子前些时日在父汗辖区遇刺,估计对我等疑心很大,父汗此次前去,须要带领重兵卫护,倘若六王子以遇刺之事,诏令各部合力攻击我等,我族勇士虽然强悍,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实力相差悬殊,形势危害万分。”
  铁木真思忖片刻,道:“王罕、扎木合部下兵马驻扎在我部以东以北,传令族人向西南方向迁出二百里。一个万人队陪我一同前去,其余四个万人队紧随在后,若是前军受到围攻,你等火速赶去援救,切记不要恋战,以保留实力为要。”
  铁木真率领手下四杰来到王罕大营,第一个相貌温雅,脸色白净,此人是善于用兵的木华黎。第二个身材魁梧,目光如鹰,是铁木真的好友博尔术。第三个短小精悍,脚步矫捷,是拖雷的师父博尔忽。第四个满脸满手的刀疤,面红似血,是当年救过铁木真性命的赤老温。
  铁木真到达王罕大营,王罕亲自出营门迎接,接进接待金国使者的大帐,三王子、六王子坐在首位,其后为王罕、扎木合两人,王罕座位对面,留着一个座位,想必为铁木真所留。其他小部落的首领分别坐在末席相陪。
  王罕身材肥胖,须发如银,身穿黑貂长袍,腰束黄金腰带,神态甚是威严。大帐中铺的大部分是貂皮、狐皮等贵重皮毛,酒器等物华贵异常,王罕亲兵卫士的服饰也胜过了铁木真的穿着,王罕父子比铁木真的穿着不知华丽多少。大帐四周,数里内号角呜呜响声不绝,人喊马嘶,一番热闹气象。
  众人先是商议地盘,将现在的蒙古划为三大块管理,王罕分配的地盘最大,铁木真次之,扎木合最小。其他小部落各划归三人管辖,小部落其实只是名义上依从,部落内部的事务还是各自决断。地盘确定完毕,完颜洪烈让书记迅速抄写三份盟书,一共四份,使各人传观后,盖章确认。
  完颜洪烈一见铁木真拿出盖章金印,嘿嘿一声冷笑,挥手招王罕上前耳语了几句。王罕闻言大惊,要来两位义子的金印比较,王罕、扎木合的金印上左角打着一个小小的“正”字,铁木真所持金印上左角却打着一个小小的“一”字。
  完颜洪烈细细将三个金印比较了一遍,心中再无疑问,森然说道:“铁木真,你可知罪!”铁木真在完颜洪烈等人比较金印时,已经料知今日事情不谐。事情进展已经如此,再无可以回旋空间,铁木真定下神来,问道:“铁木真何罪之有?”
  完颜洪烈哈哈大笑道:“你派兵谋杀上使,夺取圣旨金印,证据确凿,此是一罪;你派遣刺客刺杀我,要嫁祸王罕大汗,此二罪。”说完,命令亲兵捧出一枚金印,交到王罕、扎木合两人处,道:“请两位查看一下,这枚金印即是我们此次前来所带金印,为验证流言,因此使人往铁木真处偷来。若是铁木真此次空手前来,足以证明流言为虚,不想铁木真果然中计,竟然将劫夺金印拿出充数。”
  王罕、扎木合看完金印,互视一眼,目光瞅向铁木真。铁木真认为完颜洪烈陷害他,扬首道:“既然金国欲要与我对敌,百般陷害,铁木真即使兵微将寡,也要与你等决一死战。”说完,率领手下诸将往外便走。
  完颜洪烈喝道:“各位卫兵,将铁木真擒下。”金兵亲卫纷纷向前,将铁木真众人围困在核心。铁木真见形势危急,亲自吹起号角,铁木真的一个万人队驻地距离王罕大帐不远,听闻警号响起,当下毫不迟疑,在王罕大军尚未动作之时,迅速突破一条通道,救援铁木真一行。
  扎木合与铁木真私交甚好,明知铁木真将是他以后最大的对手,心中却不屑与金人联合。当着金使之面,扎木合不好坐视不理,在厅上发出号令,快马传令驻扎大帐东北部的部下攻击铁木真部。
  王罕见扎木合不动用随身卫队,明白扎木合的心意,对扎木合耳语道:“依现在来看,铁木真必将成为我们以后最大的对手,你须要放下往日情份,与我联合共同打败铁木真,否则后患无穷。”
  扎木合面露不屑之意,轻声答道:“扎木合若是与义父联合,与铁木真决战疆场,扎木合一定奋不顾身,誓死追随义父身后。金国人此次施行诡计,诱骗铁木真到此,我不屑与金国人为伍,只会阴谋害人。”
  铁木真、扎木合都是王罕的义子,王罕明白两人均是心高气傲之人,见扎木合说得斩钉截铁,知道此事不能勉强扎木合,无奈之下只好道:“如此你可以整兵在后,待会与我合军,与铁木真的大军决战疆场之上。”
  扎木合大步走出汗帐,不理铁木真部下正在和金兵和王罕部下相争,回到北面军营,整顿部下兵马,准备决战的相关事宜。
  王罕身边兵马虽然众多,又有万余金兵助战,但是铁木真部下见大汗形势危急,拼命向前厮杀,撕开一个缺口,艰难冲出包围,径往西南方向撤退。王罕部下三万精兵在后衔尾追赶,金兵则卫护卫完颜兄弟紧随在后。扎木合的部下精兵,已经开始出发,向西南方向缓慢行军。
  铁木真的大旗高举在前,近万精骑排成一列,良马一齐疾奔,径向西南而行。铁木真见追兵在后紧紧追击,料知完颜洪烈今日志在必得,让博尔忽统领一队快骑,急赴部下主力驻地求援。
  铁木真回头了望军情,见追在最前面的王罕之子桑昆引领的兵马。铁木真勒住马首,传令部下继续前行,只是率领三杰等少数兵将迎往前去。桑昆仗着王罕福荫,能力比铁木真差得太远,对铁木真向来充满畏惧,此时突然看到铁木真回转马头,心中暗自戒备,不知铁木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敢继续前行,连忙传令部下暂停行军。

  铁木真高声喊道:“桑昆义弟,若是我们蒙古人团结起来,必然会将金国击败,金国担心我们强大,因此从中挑拨离间。你可以将此话转告义父,杀使夺印之事,绝对非我所为,纯属金国有意设计陷害。”
  铁木真部属渐渐行远,铁木真与三杰等策马追赶。后面金兵和王罕主力赶到此地,王罕上前询问桑昆,桑昆将铁木真刚才之语转达给王罕。王罕在草原称雄多年,隐然为蒙古领袖,闻言心中开始犹豫,考虑是否中了金国的离间计。
  王罕正在犹豫之时,完颜洪烈统兵赶到,对王罕道:“我等还不紧追,待他援兵到来,恐怕失去良机。”王罕传命大军全速追击,王罕统领亲兵却落在后面,欲等扎木合到来,然后再作定夺。
  铁木真见追兵越来越近,察看四下地势,发令道:“上土山戒备!”随从铁木真的万人队个个是猛将勇士,不等大汗再加指点,各人驰上土山,搬石掘土,迅速构建防御弓箭的遮挡。
  王罕部下一队队骑兵如乌云般涌来,将铁木真等人紧紧包围起来。铁木真见山下敌军中间,黄旗下有几人乘着高头大马,正是完颜洪烈等一行。铁木真知道完颜洪烈将他引诱到王罕部落,早已做好对付他的准备,今日绝难突出重围,目下只有等待援兵到达。
  桑昆在亲兵护卫下驰近土山,数十名军士挺着铁盾,前后护住,以防山上冷箭。桑昆此时有金兵在后撑腰,不由有些意气昂扬,大声叫道:“铁木真,我已询问过父汗,说你杀死夺印,证据确凿,你快投降罢。”铁木真道:“我即便是杀死金使,也没甚么地方得罪义父,你们为何听金国挑拨,让蒙古人自相残杀?”
  桑昆大声道:“即使没有这件事情,我与父亲也瞧不惯你的所作所为。蒙古人世世代代,都是各族分居,牛羊牲口合族共有,你为甚么违背祖宗遗法,想要各族混在一起?我爹爹常说,你这样做不对。”
  铁木真道:“蒙古人久受大金国欺压。大金国要我们年年进贡几万头牛羊马匹,难道是应该的吗?大家给大金国逼得快饿死了。咱们蒙古人只要不是这样你打我,我打你,为甚么要怕大金国?我和义父王罕素来和好,咱们两家并无仇怨,全是大金国从中挑拨。如今金国设计害我之后,下一个要害的恐怕就是你等。”桑昆部下的士卒听了,人人动心,都觉铁木真所言有理。
  铁木真又道:“蒙古人个个是能干的好战士,咱们干甚么不去拿金国的金银财宝?干么要年年进贡牲口毛皮给他们?蒙古人中有的勤勉放牧牛羊,有的好吃懒做,为甚么要勤劳的养活懒惰的?为甚么不让勤劳的多些牛羊?为甚么不让懒惰的人饿死?”
  蒙古当时是氏族社会,牲口归合族公有,近年来牲口日繁,财物渐多,又从中原汉人处学到使用铁制器械,多数牧民企盼财物私有。战士连年打仗,所分俘虏财物,都是用性命去拼来的,不愿与不能打仗的老弱族人共享。因此铁木真这番话,让王罕部下战士听了个个暗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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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三十二回远赴蒙古(十)
  桑昆见铁木真煽动部下军心,大喝道:“铁木真,立刻抛下弓箭刀枪投降!否则我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你休想活命!”
  桑昆阵前有一名少年将军,铁甲外披着银灰貂裘,手提大刀,跨着骏马来往驰骋,耀武扬威。铁木真定睛细看,却是桑昆的儿子都史。铁木真心思,都史素为王罕钟爱,若将此人擒来,或能逼王罕退兵。
  铁木真扭头招呼三杰,与三人讲述如何将都史擒住。三杰奉命,矮身伏鞍,疾奔而去,在双方兵将一怔之时,三杰突然策马改向,疾向都史杀来。都史身后亲兵急忙上前,却被木华黎、博尔术拼命缠住,赤老温大刀从都史头顶掠过,都史大惊,自然而然的低头避开,赤老温右手伸出,抓住都史左腕脉门,顺手一扯,生擒过来。
  桑昆在铁木真教导三杰如何生擒都史之时,尚以为铁木真商议是否投降,那里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待到统兵上前之时,都史已经被赤老温擒住。
  都史的两名亲兵已经绕开木华黎和博尔术一,两柄长矛径取赤老温后背。赤老温听到背后风声响动,回头时左臂一曲,向两柄刺来的长矛上格去,喀的一声,双矛飞上半空。赤老温建得大功,左膝轻轻一夹坐骑,坐骑跟随赤老温多年,已知主人之意,回头疾奔回土山。木华黎、博尔术两人见目的达成,并不恋战,紧随在赤老温身后上山。
  桑都命令士兵放箭,赤老温举起都史,挡在身后。众士兵担心伤害到都史,哪里敢扯动弓弦?赤老温直驰上山,把都史往地下一掷,叫道:“大汗,我等不负所托,将这个小子擒来。”铁木真大喜,铁枪尖指在都史胸前,向桑昆叫道:“叫你的部下退开一百丈。”桑昆见爱子被铁木真部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从军阵中生擒过去,不由又气又急,只好依言传令部下后撤,让部下用大车结成圆圈,沿着土山四周层层迭迭的围了七八重。在大车阻拦,铁木真坐骑再快,部下冲击力再强,也无法一鼓作气冲出重围。
  铁木真让部下将都史反背缚起,桑昆接连派了三名使者上山谈判,让铁木真放出都史,然后统领部下投降,可以饶恕铁木真性命。铁木真每次都将使者割了双耳逐下山去。僵持多时,太阳在草原尽头隐没。铁木真担心桑昆统兵趁夜黑发动攻击,传令部下不可丝毫疏忽。
  铁木真部下守到半夜,忽然见一名白衣将领,步行走到山脚边,叫道:“我是札木合,要与铁木真义兄说话。”铁木真道:“请上来吧。”铁木真部下让出一个通道,札木合缓步上山,见铁木真凛然站在山口,当即抢步上前,想要拥抱。铁木真擦的一声拔出佩刀,厉声道:“你还当我是义兄吗?”
  札木合叹了一口气,盘膝坐下,说道:“义兄,你已是部落首领,为何要雄心勃勃,杀使夺印,如今证据确凿,你又何必如此?”铁木真脸色一缓,说道:“我的情性你最知道,倘若此事是我所为,我为何还要接受金国策封?金人此次前来,必定不怀好意,他若知道杀使夺印之事为我所为,为何还要策封我?此事纯属金人诡计,欲借此事陷害于我,然后让你和义父联兵攻我。今日之战无论胜败,蒙古自此必会元气大伤,金国在北方再无后顾之忧。日间我瞧完颜洪烈策马行进,根本不像受伤之人,那日遇刺受伤,恐怕也是诈谋。此事始末,似乎金国已经布下严密的圈套,诱惑我等自相残杀。”
  铁木真见扎木合低头沉思,似乎被他说得动心,道:“咱们祖宗阿兰豁雅夫人的故事,你还记得吗?她的五个儿子不和,她煮了腊羊肉给他们吃,给了他们每人一支箭,叫他们折断,他们很容易就折断了。她又把五支箭合起来叫他们折断。五个人轮流去折,谁也不能折断。你记得她教训儿子的话吗?”
  札木合低声道:“你们如果一个个分散,就像一支箭似的会给任何人折断。你们如果同心协力,那就像五支箭似的紧固,不会给任何人折断。”铁木真道:“好,你还记得。后来怎样?”札木合道:“后来她五个儿子同心协力,创下好大的基业,成为蒙古人的族祖。”
  铁木真哈哈大笑道:“是啊!咱俩也都是英雄豪杰,干么不把所有的蒙古人都集合在一起?自己不要你打我,我打你,大家同心协力的把大金国灭掉。”札木合惊道:“大金国兵多将广,黄金遍地,粮如山积,蒙古人怎能惹他?”铁木真哼了一声,道:“那你是宁可大家受大金国欺压的了?”札木合道:“大金国也没欺压咱们。大金国皇帝封了你。”
  铁木真怒道:“初时我也还当大金国皇帝是好意,哪知他们贪得无厌,向咱们征索越来越厉害,要了牛羊,又要马匹,现今还要咱们派战士帮他打仗。大宋隔得咱们这么远,就算灭了大宋,占来的土地也都是大金的,咱们损伤战士有甚么好处?牛羊不吃身边的青草,却翻山过去啃沙子,哪有这样的蠢事?今日我与金国已成死敌,我今日若能生还,必然将大金灭去。”
  札木合道:“王罕和桑昆都不肯背叛大金。”铁木真道:“背叛,哼,背叛!那么你呢?”札木合道:“我来求义兄不要发怒,把都史还给桑昆。由我担保,桑昆一定放你们平安回去。”铁木真道:“我不相信桑昆,也不相信你。”札木合道:“桑昆说,一个儿子死了,还可再生两个;一个铁木真死了,世上就永远没有铁木真了!不放都史,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铁木真当下举刀在空中呼的一声,劈了一刀,厉声叫道:“宁战死,不投降!世上只有战死的铁木真,没有投降敌人的铁木真!”札木合道:“铁木真义兄,你一意孤行,不听各部族长的话,可别说我忘恩负义。”
  铁木真从怀内摸出一个小包,掷在札木合身前,说道:“这是咱们结义之时你送给我的礼物,现今你收回去罢。待会大战之时,你可以拿钢刀斩在这里。”说着伸手在自己脖子里作势一砍,说道:“杀的只是敌人,不是义兄。”叹道:“我是英雄,你也是英雄,蒙古草原虽大,却容不下两个英雄。”札木合拾起小包,也从怀里掏出一个革制小囊,默默无言的放在铁木真脚边,转身下山。
  铁木真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不语,当下慢慢打开皮囊,倒出了幼时所玩的箭头髀石,从前两个孩子在冰上玩耍的场景,一幕幕的在心头涌现。铁木真叹了一口气,用佩刀在地下挖了一个坑,把与扎木合结义的礼物埋在坑里。
  铁木真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只见桑昆和札木合部下点燃的火堆,犹如天上繁星般照亮了整个草原,声势甚是浩大。铁木真出了一会神,眼睛望着远处的天边,对身后三杰昂然道:“咱们将敌人一一击败,把青天所有覆盖的地方……都做蒙古人的牧场!”
  拂晓时分,王罕、扎木合部开始发动进攻,铁木真率领部下拼命抵挡。两军损失惨重,至午时万人队损伤过半。王罕、扎木合部死得更多,共有一万四千余名战士身亡。王罕、扎木合越战怒火越盛,传令大军集合,欲以优势兵力一举歼灭铁木真部下。
  便在此时,忽然远方尘土大起,无数人马杀奔前来,王罕、扎木合的队伍阵脚登时松动。铁木真望见,知道来了救兵,心中大喜,知道札木合治军甚严,是位能干的将才,部下兵马精锐。铁木真当下指着王罕部的左翼,喝道:“向这里冲!”赤老温当先冲下,远处救兵齐声呐喊。木华黎把都史抱在手里,举刀架在他项颈之中,大叫:“快让路,快让路!”王罕、桑昆见铁木真部下开始下山冲锋,正要指挥人马拦截,眼见都史这等模样,不禁呆住,心下踌躇,不知如何是好,转眼之间,铁木真等已经冲到了眼前。
  赤老温看准桑昆脑门,发箭射去。桑昆突然见到劲箭射来,急忙向左闪避,利箭正中右腮,顿时撞下马去。铁木真趁乱统兵直冲,一鼓作气,杀出阵外,后面王罕部下呐喊追来,被赤老温等人一阵连珠箭射退。铁木真一行众人且战且走,奔出数里,只见尘头起处,博尔忽率领大部队赶到。王罕与札木合部下将士素来敬畏铁木真,初时欺负铁木真部下兵少,待见援军大至,纷纷勒马回转。
  都史在战争中被流箭射中身亡,铁木真命人将都史尸体送还王罕,写书说明情况。王罕痛失爱孙,那能善罢干休?与扎木合统兵与铁木真部下激战几场,彼此士兵损失惨重。
  铁木真因为王罕、扎木合两军合兵后势大,统领部下退往草原西部。铁木真此战元气大伤,精兵不足三万,王罕、扎木合同样损兵折将,三个大部落暂息战事,休养生息。于虚雨计策初见成效,铁木真统一草原的时间因此延后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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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三十三回中都之行(一)
  于虚雨等晓行夜宿,往东南方向急驰,在路非止一日,过了大漠草原。此日距离张家口已经不远,于虚雨新得小红马,心情甚是舒畅,双腿一夹,纵马疾驰,只觉耳旁呼呼风响,房屋树木不住倒退。小红马一口气奔到黑水河边,于虚雨才在路旁一家酒家歇马,等候众人过来。小红马长途疾驰,肩胛旁渗出了许多汗水,于虚雨拿出汗巾给马抹拭,只见汗巾上全是殷红的血渍。于虚雨知道小红马为汗血宝马,不以为怪,让伙计用精料好生喂养。伙计见宝马出血,不明其故,询问于虚雨,于虚雨道:“汗血宝马,本来如此,何必大惊小怪。”
  于虚雨坐在靠窗处等候众人,忽然听得一阵悠扬悦耳的驼铃声响起,四匹全身雪白的骆驼从大道上急奔而来。每匹骆驼上都坐着一名白衣男子。于虚雨瞪眼凝视,只见四名骑驼人都是二十二三岁年纪,眉清目秀,没有一个不是塞外罕见的美男子。四名男子跃下驼背,走进饭店,身法颇为利落,一看便知有武功底子。四人一色白袍,颈中都翻出珍贵的狐裘。
  四人从于虚雨身边经过,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来,于虚雨略一寻思,料知四人必为女扮男装,按照《射雕英雄传》所载,这四人的身份应该是欧阳克的侍妾。于虚雨心中盘算一回,欲要戏弄一下四人,瞅着一名白衣人目不转睛,嘴里说道:“好香,好香。”这个白衣人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一阵红晕涌上脸颊,不由低下头去。
  这位白衣人正要向于虚雨发怒,抬头细看,原来是位极为俊郎的美男子,欲言又止。于虚雨得寸进尺,看完这个,又去欣赏那个,将四名男扮女装的女子一一欣赏个够。四人虽然觉得于虚雨无礼,但是斥责发火,却有些不好意思,四女低声说了一阵子话,齐声嘻嘻,隐约听到一人说道:“恭喜,恭喜,这俊小子瞧中你啦!”
  此时又听得驼铃悠扬,又有四人骑着白骆驼来到,跃下骆驼,走进店堂。于虚雨见这四人也是身披白袍、颈围貂裘的美貌少年,知道所料不错,这八人都是欧阳克的手下。后到四人与先前四人坐在一桌,招小二过来,要饭要菜。
  付仪等此时赶来,于虚雨招呼他们过来。八位白衣人见付仪、韩小莹两女美貌如花,与于虚雨亲密的坐在一起,不由悄声议论。于虚雨运功探听,双方座位虽然相隔颇远,但是于虚雨神功盖世,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一人说道:“待会将那几人杀了,两位美人献给少主,至于那位俊俏公子,就送给兰妹妹作相公吧。”那位兰妹妹听同伴说笑自己,道:“别是鹊姐姐自己看好了,却拿我来开涮。让少主知道你如此风流,把你卖到青楼,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另有一人道:“咱们把这两位美人献给少主,你猜他会奖赏甚么?”另一人笑道:“要你多陪他几晚呗!”先前那人娇嗔不依,起身扭打,八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又听一人说道:“此次公子受聘来到中原,同时受聘的还有参仙老怪、灵智上人、彭连虎等人,听闻这几人身手不错,公子要想出人头地,恐怕还要设法压服他们。”她们说着说着,又讲起一些风流事儿,于虚雨听了几句,收起功力,寻思她们刚才所讲的参仙老怪应该是梁子翁,灵智上人、彭连虎等人在《射雕英雄传》中曾有记载,但是他们的来历,却记得不是很清楚。
  于虚雨转向柯镇恶道:“柯大哥,灵智上人、彭连虎等人武功如何,是否是些无恶不作之人?”柯镇恶虽然十余年未涉中土,但是灵智上人、彭连虎等人成名多年,柯镇恶早有耳闻,道:“灵智上人是西藏密宗的著名人物,以‘大手印’武功驰名西南。千手人屠彭连虎,是河北、山西一带的悍匪,手下高手甚多,声势浩大,此人行事毒辣,杀人如麻,是以绰号叫做‘千手人屠’。”
  于虚雨寻思既然这些人到京城聚会,想是杨康这小子搞的什么花招,倒是想过去瞧上一瞧,说不定还能遇到穆念慈,免得她被杨康所骗。
  饭罢,于虚雨道:“诸位从此往东南方向,回嘉定探望后可赴桃花岛,倘若有家人也可携带同往。到达舟山以后,你等持我手书寻找陆乘风。陆乘风为黄岛主的大弟子,自会安置你们。”说完手书一封,交给朱聪,在此处与江南七怪分手。
  韩小莹一看要与于虚雨、付仪分开,自然难分难舍,托言不忍和付仪分开,执意要与于虚雨和付仪同行。张家口有许多丐帮弟子,于虚雨写书一封,将郭靖推荐给洪七公为徒,又让丐帮弟子想法联络洪七公,然后送郭靖到洪七公身边。
  临行前,于虚雨对郭靖说道:“武学无边,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任凭你多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天下无敌。大丈夫能屈能伸,当真遇上危难之时,须得忍一时之气,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并不说明胆小怕死。倘若对手人多势众,众寡不敌之时,更加不能徒逞血气之勇。”郭靖对于虚雨敬畏有加,比对七个师父都要恭敬,当下唯唯喏喏,与母亲和七位师父行过大礼,跟随丐帮弟子去了。
  于虚雨说明为洪七公结义兄弟,丐帮弟子自然不敢怠慢,引领郭靖到丐帮张家口分舵暂时安置。于虚雨的手书中说明若是洪七公届时有暇,可以带着郭靖一同赶赴嘉兴。众人在此分手,有些难解难分,因为嘉定之约时日不远,大家互道珍重,分头赶路。
  柯镇恶一行与于虚雨同处一段时日,武艺进步很大,朱聪又是足智多谋之人,于虚雨并不担心六怪。郭靖到了丐帮以后,丐帮弟子众多,闻听郭靖将是洪七公的弟子,自然不敢怠慢。于虚雨与众人辞别,带着付仪、韩小莹往中都方向赶路。
  三人向东驰出十余里,地势陡高,道旁高山夹峙,怪石嵯峨,于虚雨见此险恶形势,寻思若是八位女子不安好心,此地正是绝佳的伏击地点。于虚雨让付仪、韩小莹小心戒备,自己凝集功力,策马先行。道路愈来愈窄,转过一个山坳,突然发现前面白蒙蒙的一团,四名男装白衣女子骑在白骆驼上,拦住去路。
  三人远远将马勒住,于虚雨高声叫道:“劳驾哪,借光。”四个女子哈哈大笑。一人笑道:“小伙子,怕甚么?过来哟,又不会吃了你。”于虚雨哈哈一笑,笑声中运上功力,道:“男女授受不亲,四位娇艳如花,我可不想惹这些风流艳事。”四位女子听闻声音,这才知道于虚雨内力深厚,绝对是位高手,又被于虚雨戳穿身份,脸色不由一变,有些不知所措。
  于虚雨不想与四女争斗,寻思出一条妙计,道:“瞧你等装束,定是西域而来,白驼山欧阳峰与我有些渊源。四位若是白驼山手下,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四女闻言,神色顿时变得恭敬,为首一位女子高鼻蓝目,是一名地道的白种美人,上前施礼道:“不知大侠高姓大名,与家主如何称呼?”
  于虚雨微笑道:“我瞧你等装扮,猜你等为白驼山门人,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我与你家山主虽然不熟,我的结义兄长却与他有过命的交情。你等若与山主见面,就说我那结义大哥姓洪,山主自然知道。”
  实际于虚雨所说与欧阳锋有过命交情的义兄就是洪七公,洪七公与欧阳峰确实有过命交情,不过不是生死之交,而是生死对头。于虚雨将四女忽悠了一会,见她们让出路来,让付仪、韩小莹先行,策马来到四女面前,调笑道:“四位貌美如花,我的性情与你家少主相若,以后混得不如意时,可以前来投靠我。我的功夫比你家少主,只强不弱。”说完飞快的在为首女子樱唇上偷袭一下,纵身上马,追赶付仪、韩小莹去了。
  四名白驼山女子初时想劫夺美人,不料被于虚雨大言恐吓一番,不敢与他为敌,为首这位女子又遭如此轻薄,余下三女不由取笑她,为首女子娇羞无限,不与三女纠缠,跃到骆驼上往东赶路,心中觉得一阵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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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三十四回中都之行(二)
  于虚雨等三人一路上没有他人在侧,不免觉得舒畅无比,左拥右抱,享尽无边艳福。付仪、韩小莹国色天香,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半路上于虚雨为两女购置男装,让她们女扮男装。一路上再无阻碍,三人顺利来到中都。
  中都是金国的京城,为当时天下第一等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都有所不及。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于虚雨到达中都后,趁夜潜入一家高官府弟,偷了千余两黄金。三人腰包多金,吃住都在高档之处。这日三人走进金碧辉煌的酒楼,吃些天下知名的美食,于虚雨旁侧有两位美人相陪,心中异常舒畅。饭后三人信步在长街闲逛,走过三个街口,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
  三人好奇心起,挨入人群张望,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地下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旗下两人正在拳来脚去的打得热闹,一个是红衣少女,一个是长大汉子。郭靖见那少女举手投足皆有法度,显然武功不弱,那大汉却武艺平平。拆斗数招,红衣少女卖个破绽,上盘露空。大汉大喜,一招“双蛟出洞”,双拳呼地打出,直取对方胸口。少女身形略偏,当即滑开,左臂横扫,蓬的一声,大汉背上吃了一记重招。大汉收足不住,向前直跌出去,摔得灰头土脸,爬起身来,满脸羞惭,挤入人丛中走了。旁观众人连珠彩喝将起来。少女掠了掠头发,退到旗杆之下。
  于虚雨见这名少女十五六岁年纪,亭亭玉立,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是明眸皓齿,容颜娇好。那面锦旗在朔风下飘扬飞舞,遮得少女脸上忽明忽暗。锦旗左侧地下插着一杆铁枪,右侧插着两枝镔铁短戟。那名少女和身旁的一个中年汉子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名汉子点点头,向众人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路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斗胆比武招亲。凡年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在下父女两人,自南至北,经历七路,只因成名的豪杰都已婚配,而少年英雄甚少下顾,是以始终未得良缘。”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抱拳说道:“北京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侠士必多,在下行事荒唐,请各位多多包涵。”
  于虚雨见穆易腰粗膀阔,甚是魁梧,但是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皱纹,神色间甚是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打了补钉。于虚雨熟读《射雕英雄传》,自然知道穆易其实就是杨铁心。想这些年来,杨铁心义兄身亡,爱妻被夺,受尽风霜之苦,甚是让人怜悯。
  于虚雨对两女耳语两句,两女不由相视一笑,笑他色心太重,两女醋意不浓,与梅超风性格不同,见他欲要胡闹,并不上前阻拦。人丛中一些混混贫嘴取笑,又对那少女评头品足,却无人敢下场动手。此时乌云低压,大风更劲,于虚雨纵身跃入场中,对穆易抱拳施礼道:“在下欲娶穆姑娘为妻,不知是否可行?”
  穆易抬头一看,见这位少年人品秀雅,丰神俊朗,英气勃勃,不由心中暗赞一声,但是不知此人武艺如何,转头对少女道:“念慈,与这位英雄下场,记得却要手下留情。”
  穆念慈正在望着于虚雨,早为他的丰姿迷倒,听穆易说完话,脸色娇羞,纵身下场。于虚雨此时武艺,当世能与他放对者,少之又少。恐怕王重阳再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于虚雨心思若是一招制敌,穆易与穆念慈面上不好看。因此连连避开穆念慈几招,施展“天山六阳掌”的绝技,把住穆念慈的腕脉,将她制得动弹不得。
  众人以为此战定会惊心动魄,不料众人尚未看得清楚,场上胜负已定。穆易得此佳婿,不由心花怒放,拔去大旗,让穆念慈收拾完毕,欲要请于虚雨上客栈述话。
  穆念慈此时又羞又喜,卷好横幅,几人就要离去。众人见此事已有结局,于虚雨与穆念慈男才女貌,甚是般配,众人纷纷贺喜,然后各自散去。
  于虚雨止住两人,道:“如此行头,扔在此地就是,我等既然已经是一家人,所有的开销费用,我于虚雨还能承担得起。”穆易父女奔走江湖,于虚雨大名早有耳闻,听到于虚雨自暴身份,两人心中一惊,手中动作停顿下一,露出震惊不已的神色。
  穆易抱拳道:“不知于大侠大驾在此,请恕小人眼拙。”穆念慈得知眼前的这位俊朗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于虚雨时,芳心猛震,一双凤目不眨眼的望着于虚雨,俏脸娇羞无限。
  穆易父女弃了行头,与于虚雨等一起回到客栈,小客栈又脏又乱,于虚雨生性爱洁,眉头一皱,当下唤来小二,吩咐道:“你等速将穆爷行头搬到金宝轩去,我等在前先行。”
  穆易父女遇到于虚雨,也是莫大福分,于虚雨与洪七公结义已经传遍天下,江湖地位非常尊崇,比全真七子尚要高出一辈。江湖人一言九鼎,于虚雨当面与穆念慈定下亲事,这让穆易父女不免感到受宠若惊。
  于虚雨向来对金钱不很看重,缺钱时施展妙手空空,去巨富高官处偷些出来,得来全不费功夫,因此居处为中都最高档的客栈,半路上于虚雨吩咐韩小莹、付仪为穆易父女购置新鲜衣物,自引两人回到客栈,安置父女两人住下。
  于虚雨将穆氏父女安顿好后,请两人到自己房间落座。于虚雨居处是最好的房间,摆设华贵,异常宽敞。穆易自从牛家村变故后,流落江湖,从来未享受到如此富贵的日子,不免有些拘谨,于虚雨道:“我有神卜之术,深知伯父的底细,当着念慈之面,我将有关事情讲述一遍,若有不对之处,请伯交莫要见怪。”
  于虚雨大名鼎鼎,所言定非寻常,穆易隐姓埋名多年,听他如此讲话,心中惊诧不已,瞅着他一言不发,静听于虚雨讲述。于虚雨吮了一口香茶,说道:“伯父其实并非姓穆,而是姓杨,真名铁心,因为遭受巨变,因此游落江湖,化名穆易。”穆易一听,脸色剧变,怔了片刻,点点头表示认同。
  于虚雨接着说:“你与郭啸天一家,实则为丘处机所累。其间曲折,请伯父先听我讲完,然后再讲对与不对。丘处机武功高强,心性刚直,当年追杀卖国奸贼,因为机缘与你等相识。你与啸天伯父为侠义之人,因为丘处机英雄豪迈,邀他一同饮酒述话。不料官兵跟踪追到,丘处机杀死众人,却有一人漏网。伯母包氏心地善良,瞒着众人救下这位受伤之人。受伤之人身份非同一般,说出来恐怕要吓人一跳,此人养好伤后,领兵前来,将啸天伯父杀害,又将伯母掳走至今。啸天伯父之妻李萍,近日我已在蒙古寻到,其子郭靖我已送到洪七公处为徒。伯父之子杨康,此时也在中都。”、
  杨铁心越听越是心惊,于虚雨所言句句为实,其中还有许多不为他所知的隐情。杨铁心此时信服于虚雨确有神卜之术,否则这些隐事如何得知?又听闻儿子现在中都,父子天性,顿时变得焦躁不安,欲要开口询问杨康近况。
  于虚雨摇摇手道:“杨康认贼为父,从小锦衣玉食,身份高贵,如果让他转认伯父,恐怕此事甚难。此事若是不能谨慎行事,恐怕伯母也会身受牵连,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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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三十五回中都之行(三)
  一直听到于虚雨说完,杨铁心呆若木鸡,心乱如麻,半天说不出话来。于虚雨转向穆念慈,微笑道:“念慈,你是否跟我义兄学过武艺?”穆念慈见他叫得亲切,不由红云满面,含羞点头道:“不过洪帮主未收我为弟子,只是传了我一些内功心法和一些粗浅武功。”于虚雨笑道:“义兄倒是吝啬得很。”
  杨铁心此时回过神来,神情激动,说:“不知贱内是否尚活在人世?”于虚雨道:“今夜我可陪你前去,不过你千万要自制,心态一定要平和,不然恐怕这次见面,反而连累伯母的性命。”杨铁心连连点头。
  于虚雨又道:“杨康此时暂且不要认他,待以后想出办法,让他自行回头。”杨铁心最是挂念爱妻,其次当然是儿子下落,听闻儿子认贼作父,心中不由一酸,道:“全是杨某无能,竟然不能保护妻儿,致使幼子流落异邦,若是此子不肖,我也无颜活在世上。”
  于虚雨说:“牛家村大变的罪魁祸首,是金国六王子赵王完颜洪烈,此人做出如此恶行,当真万死莫赎。但是完颜洪烈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外,对伯母和杨康两人,却是极好。此事伯父不要过于自责,一介平民如何是身握大权的王爷对手。今日若有时机,我会将伯母从王府偷出来,寻找一处隐密地方让伯父伯母养老。李伯母此时也已经来到中原,你等不久后可以安享太平。”
  付仪、韩小莹购置新衣回来,于虚雨为四人相互引见。杨铁心久历江湖,看出两人皆为女儿之身,与于虚雨神态亲密,不免为穆念慈担心。后来想到于虚雨如此优秀,念慈一人独占,恐怕不太可能。因此把话留在心里,也未向穆念慈说知。
  付仪、韩小莹上前拉着穆念慈,让她到侧旁房中换上新衣物。穆念慈不知两人为女子之身,见两人举止不太庄重,过来拉拉扯扯,不由有些恼羞。于虚雨见状,笑道:“念慈莫要如此,付姐和莹姐都是女扮男装。”付仪、韩小莹这才醒悟,取下帽子,露出乌黑秀发,穆念慈这才放下心来,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跟随两女回房,换上新衣。
  三女换上新衣后,相互间熟悉了许多,未一时莺语雀鸣,娇声笑语响个不停。三女换上新衣来到于虚雨房间,室内顿时生辉,于虚雨、杨铁心不由心中一窒,三人都是绝色美女,如今站在一起,当真是国色天香,各擅胜场。
  杨铁心今夜欲去王府见包惜弱,此时回房沐浴,换上新衣。于虚雨与三女说些笑话,让付仪、韩小莹教习穆念慈武艺,自己到赵王府附近探察路径。
  五人吃罢晚饭,付仪、韩小莹在房内传授穆念慈武功,于虚雨和杨铁心换上夜行衣,潜到赵王府去。两人从东侧墙上跳入,只见王府房舍密密麻麻,于虚雨引领杨铁心不往南边高屋处,而是穿过后花院,向西北方向走去,绕过一道竹篱,眼前出现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这是寻常乡下百姓的居屋,不意在这豪奢富丽的王府之中见到,杨铁心不由大为诧异。两人悄悄绕到屋后,从窗缝向里张望,只见一个中年女子坐在桌边,一手支头,呆呆出神。这位女子四十岁不到,姿容秀美,不施脂粉,身上穿的也是粗衣布衫。
  杨铁心心中剧震,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结发妻子包惜弱。杨铁心忍耐不住,推窗跳了进来。于虚雨待要阻击,已经不及,只好运功探视四周,为两人放哨。
  包惜弱听到窗格一响,一个男人跳了进来,不由失声娇呼。待到包惜弱看清来人,貌似相识,又不像是坏人,娇喝道:“你是何人?为何闻进我的房间?”杨铁心在室中四下打量,见到桌凳橱床,竟然无一物不是旧识,心中一阵难过,眼眶一红,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用袖子抹了抹眼,走到墙旁,取下壁上挂着的一根生满了锈的铁枪,拿近看时,只见近枪尖六寸处赫然刻着“铁心杨氏”四字。
  他轻轻抚摸枪杆,叹道:“铁枪生锈了。这枪好久没用啦。”王妃温言道:“请您别动这枪。”杨铁心道:“为甚么?”包惜弱道:“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杨铁心心中涩然,道:“是吗?”顿了一顿,又道:“铁枪本有一对,现下只剩下一根了。”包惜弱道:“甚么?”杨铁心不答,把铁枪挂回墙头,向枪旁的一张破犁注视片刻,说道:“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包惜弱听了这话,全身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凝目瞧着杨铁心,道:“你……你说甚么?”杨铁心缓缓的道:“我说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的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包惜弱双脚酸软无力,跌在椅上,颤声道:“你……你是谁?你怎么……怎么知道我丈夫去世那一夜……那一夜所说的话?”
  金国六王子完颜洪烈在临安牛家村中了一箭,幸得包惜弱相救,见了她娇柔秀丽的容貌,竟是念念不能忘怀,于是以金银贿赂了段天德,要他带兵夜袭牛家村,自己却假装侠义,在包惜弱危难之中出手相救。包惜弱家破人亡,举目无亲,只道丈夫已死,只得随从完颜洪烈北来。禁不住完颜洪烈低声下气,施尽水磨功夫,无可奈何之下,终于嫁了给他。
  包惜弱在王府之中,十八年来容颜并无多大改变,杨铁心奔走江湖,风霜侵磨,早已非复昔时少年子弟的模样,因此此日重会,包惜弱竟然没有认出眼前之人就是杨铁心。两人别后互相思念,当年遭难之夕对方的一言一动,更是魂牵梦萦,记得加倍分明。杨铁心此时不答话,走到板桌旁边,拉开抽屉,只见里面放着几套男子的青布衫裤,与他从前穿着一模一样,他取出一件布衫,往身上披了,说道:“我衣衫够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儿多歇歇,别再给我做衣裳。”这几句话,正是十八年前那晚,他见包惜弱怀孕给他缝制新衫时,对她所说的话。包惜弱抢到杨铁心身旁,捋起他的衣袖,看见他的左臂上有个伤疤,不由得惊喜交集,只是十八年来认定丈夫早已死了,此时重来,自是鬼魂显灵,当即紧紧抱住他,哭道:“你……你快带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到阴间,我不怕鬼,我愿意做鬼,跟你在一起。”
  杨铁心抱着妻子,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过了好一阵,才道:“你瞧我是鬼吗?”包惜弱搂着他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总是不放开你。”顿了一顿,又道:“难道你没死?难道你还活着?那……那……”
  于虚雨听闻脚步声往这边过来,连忙纵进房中,对杨铁心道:“伯父,有人往这边来了,我们这就出去,有什么话,待出去后再讲。”说完,将包惜弱抱在怀里,让杨铁心紧跟在后。
  于虚雨身法发动,杨铁心拼尽全力,也是越来越远。于虚雨见状,等他上前,将包惜弱挟在怀里,一手拉着杨铁心的左手沿来路急奔。
  过去探视包惜弱的人正是杨康,他在门外呼喊几声,见无人应声,推门而入,见室内烛光摇动,却无人踪,寻思母亲或许去了前院,出门询问巡逻士兵,士兵道:“饭后王妃进房,未见她出来。”
  杨康反应很快,连忙命令卫士警戒,又派出家丁搜索府上。完颜洪烈赴蒙古尚未归来,王妃失踪,府中顿时忙起一片。杨康正在焦虑之时,忽闻门上说有人求见。杨康闻言,心思此人这时上门,恐怕与王妃失踪有关,让人通知灵智上人、长白参仙等,一起赴前厅相见。
  原来于虚雨将杨铁心、包惜弱送到住处后,吩咐付仪、韩小莹两女小心保护。于虚雨寻思杨康此人,虽然《射雕英雄传》中说此人心术不正,但是耳闻不如一见,因此登门拜访,欲要探看此人人品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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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三十六回中都之行(四)
  赵王完颜洪烈因为一件大事,重金聘请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人员尚未到齐,金国皇帝命他与三王子出使蒙古,因此这批江湖中人都由杨康接待。杨康为人机警多智,知道被重金聘请而来的人人品大都比较低劣,担心这些人会给赵王府带来麻烦,因此对这些人严格管制,若非接到通知原则上不能随意出入王府。
  今日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截走王妃,自然武功不凡。杨康虽然跟随丘处机学艺多年,自知武功绝非此人敌手,又命人将新近赶到的欧阳克等都喊进厅内。
  于虚雨随从卫兵来到王府客厅,只见厅里灯烛辉煌,摆着一桌筵席,小王爷完颜康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红袍,腰围金带,见于虚雨进来,站起迎接。
  厅中几人见杨康站起身来,也纷纷起身,一个身披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光灿然的僧帽,是个藏僧,他身材魁梧之极,站着比四周众人高出了一个半头,于虚雨猜想此人定是灵智上人。另一个中等身材,满头白发如银,但是脸色光润,不起一丝皱纹,犹如孩童一般,当真是童颜白发,神采奕奕,穿一件葛布长袍,打扮非道非俗,正是长白山狼狈逃窜的参仙梁子翁。一个五短身材,满眼红丝,却是目光如电,上唇短须翘起,油光光的秃头,脑顶没有半根头发,双目布满红丝,眼珠突出,这副异相大概是鬼门龙王沙通天。
  于虚雨见杨康肤色如雪,丹眼琼鼻,尽管装出一幅老成样子,浑身还是透出一些脂粉之气。他心中怀疑莫非杨康是女儿之身?若是杨康为女儿之身,那么杨过的父亲又会是谁?
  杨康一见于虚雨如此人物,心中暗喝一声采,拱手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于虚雨露出灿烂的笑容,让杨康心中一动,于虚雨回礼道:“于虚雨见过小王爷。”然后向厅内众人施了一圈礼,猛然发现梁子翁欲要悄悄逃走。
  众人闻言一惊,于虚雨大名鼎鼎,不料竟然如此年轻,众人未待施礼。只听于虚雨大喝一声,道:“采花恶贼,那里走。”绝世身法发动,厅中诸人只觉眼前一花,于虚雨身影已失。众人只听哎哟一声,转头看时,于虚雨已将长白参仙擒住,正在运起天冥神功,吸取他的内力。
  于虚雨此时内力非同小可,又有双修之术相辅,半刻钟功夫,梁子翁顿时委顿在地上。于虚雨点中他的穴道,将他扔在一旁,浑若没事的又踱了过来。
  厅中众人慑于于虚雨的大名,没人敢为梁子翁出头,但是杨康心里却是非常不舒服,无论于虚雨江湖名声多大,毕竟这是赵王府上,打狗还是看主人,于虚雨此举未免太过胆大妄为。
  于虚雨向众人施礼道:“于某此生最恨采花恶贼。前年我与义兄洪七公发现此人恶行,害死妇女三四十名,甚是可恶。诸位莫怪虚雨无礼,大家都是侠义之士,自然会与我同感。”
  灵智上人、沙通天等人无一善类,被于虚雨这样一捧,顿时挺起胸膛,仿佛真是侠士一般。于虚雨看在眼里,不由心中暗笑,转向杨康道:“午夜打搅,有一要事相告,此事秘密,只能告诉小王爷一人。”
  此时门外进来两人,前边那人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看来三十五六岁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此人正是欧阳克。另一人额头三瘤突起,一双怪眼直翻,正是三头蛟侯通海。
  两人因为刚到府上,尚未完顿利落,听闻小王爷有事相召,因此匆匆前来。欧阳克、侯通海见厅中站着一位俊逸青年,气度不凡,却猜不出此人是何身份。侯通海与梁子翁交好,突然发现梁子翁龟缩在角落里生死不明,纵身上前扶起他来,欲要为他拍开穴道,不料用了浑身解数,依然无能为力。
  侯通海为人暴躁,立起身来,也不管小王爷是否在厅中,喝道:“这是那个鬼儿子……”他的话尚未说完,众人只听“叭、叭”两道清脆的响声,侯通海还未反应过来,已挨了两记重重的耳光。侯通海只觉眼前一花,只觉两颊一热,用手一摸,两侧脸颊高高肿起,随即觉得嘴角处有股热流,用手一摸,却是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侯通海性情暴躁,等到看清动手之人是于虚雨后,待要张口喝问,师兄沙通天却在那里连使眼色,让他不要开口。侯通海也不是痴呆,知道人家比自己的武功高出太多,不然沙通天不会如此,因此不敢再说,双手捧着高高肿起的脸,走到沙通天后面。
  欧阳克在众人中武艺最高,于虚雨的动作虽然极快,却能看得清清楚楚。欧阳克平时自视甚高,如今一看,觉得此人武功不知比自己高过多少,恐怕不弱于叔父欧阳锋。欧阳克心思谨细,心中盘算一会,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拱手道:“原来是于大侠亲临,欧阳克有礼了。”于虚雨见他彬彬有礼,也还了一礼,道:“白驼山为武林五绝之地,欧阳公子承袭家学,定然武功不凡。我今来前来,有一事欲要与小王爷单独说明,请诸位莫要见怪。待到明日,我约诸位饮酒陪罪,到时我们再行细谈。”
  众人为王府客卿,小王爷没发下话来,不好扯身就走。杨康估计以于虚雨的名望,断然不会做出无礼之事,示意让他们先行回去。众人纷纷来向于虚雨告辞,各自返回客舍。
  于虚雨待众人走后,微笑道:“我今日前来,本来是一事,现在为两事。一事是欲要带走梁子翁那条巨蛇,这事本来碰巧,若非在此看到梁子翁,也不会多出这一事来。另外一事关系小王爷的真正身世,因此想请小王爷随我去一个地方。”
  杨康思忖半晌,心道若是于虚雨有加害之意,刚才尽可以将自己害死,微微点头,道:“王妃失踪,家中乱成一团,我先去安排一下。梁子翁客舍在右侧,待会我让家丁带你前往。”于虚雨道:“家中勿要慌乱,我保证还你一个好端端的王妃就是。”
  杨康听说王妃已有下落,悬起的一颗心顿时放回到肚中,长舒一口气,让一位姓简的管家带于虚雨去梁子翁的客舍,又让卫兵将梁子翁抬出去扔到街上,接着传令说王妃安然无事,众人各就各位。
  于虚雨跟随简管家穿廊过舍,来到梁子翁所住的馆舍。简管家开门进去,点亮了蜡烛。于虚雨一踏进房,便觉药气冲鼻,又见桌上、榻上、地下,到处放满了诸般药材,以及大大小小的瓶儿、罐儿、缸儿、钵儿,看来梁子翁虽然做客王府,也放不下这些家伙。
  于虚雨见房中有一个大竹篓,里面有剧烈的腥气传来,知道里面必然是那条药蛇,他让简管家出门等候。于虚雨打开竹篓盖子,蓦地“呼噜”一声,窜出一条殷红如血的大蛇,猛向于虚雨的头脸扑了过来。
  于虚雨虽然已有防备,也不免吃了一惊,急忙向后纵开,只见这条蛇身子有小碗粗细,半身尚在篓中,不知其长几何,最怪的是通体朱红,蛇头忽伸忽缩,蛇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不住向他摇动。

  此蛇威力巨大,蛇身一动,室内桌椅晃动,蜡烛也已熄灭,室内顿时漆黑一片。于虚雨突觉腿上一紧,似被人伸臂抱牢,又如是给一条极粗的绳索紧紧缚住,当时不暇思索,向上急纵,不料竟然挣之不脱,随即右臂一阵冰冷,登时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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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三十七回中都之行(五)
  于虚雨心知身子已被这条大蛇缠住,这时只剩下左手尚可任意活动,待要去拔腰间所悬之剑,突然间一阵辛辣的药气扑鼻而至,其中又夹着一股腥味,脸上一凉,竟是那蛇伸舌来舔他的脸颊,当这危急之际,哪里还有余暇去抽剑杀蛇,连忙提起左手,叉住了蛇颈七寸。
  这蛇力大异常,身子渐渐收紧,蛇头猛力向于虚雨脸上伸过来。于虚雨挺臂撑持,过了片刻,因为身子被蛇身缠住,不免气血不畅,感觉腿脚酸麻,胸口又被蛇缠紧,呼吸越来越是艰难。于虚雨运起内劲向外力崩,蛇身稍一放松,随即缠得更紧。
  于虚雨料不到此蛇威力如此强大,左手渐感无力,蛇口中喷出来的气息难闻之极,胸口发恶,只是想呕。再相持了一会,于虚雨想起一个办法,用手推着蛇头,用口咬往此蛇七寸,这蛇受痛,一阵扭曲,缠得更加紧了。
  于虚雨连咬数口,突然觉得一股带着药味的蛇血从口中直灌进来,辛辣苦涩,其味难当,于虚雨知道此血宝贵,当下尽力吮吸,大口吞落肚子,吸了一顿饭时分,腹中只觉饱胀之极。这蛇也渐渐衰弱,几下痉挛,放松摔在地下,再也不动了。
  于虚雨想起以前答应洪七公之事,将此蛇装入蛇篓,待要出房,突然全身热了起来,犹如在一堆大火旁烤火一般。于虚雨知道这是蛇毒、药力同时发作,当下盘膝运功,腹中炎热异常,似有一团火球在猛烈燃烧。此蛇果然非同小可,于虚雨只觉体内犹如滚水沸腾,热得难受,口渴异常,周身欲裂,到处奇痒无比。于虚雨运功一个周天,才将此蛇的毒性和蕴含的药性融合。
  参仙老怪自从武学秘本中翻出十余张药方,照法修炼研习,自此武功了得,兼而精通药理。药方中有一方是以药养蛇、然后取蛇血易筋壮体的秘诀。他照方采集药材,又费了千辛万苦,在深山密林中捕到了一条奇毒的大蝮蛇,以各种珍奇的药物饲养。那蛇体色本是灰黑,服了丹砂、参茸等药物后渐渐变红,喂养二十年后,这几日来蛇体已经全红。
  梁子翁离开长白山后,担心洪七公和于虚雨在后追杀,但是无论如何,都将这条累赘的大蛇带在身畔。眼见功德圆满,只要稍有数日之暇,就要吮吸蛇血,静坐修功,便可以养颜益寿,大增功力。于虚雨吸取梁子翁的内力为己用,又将他辛苦饲养的药蛇宝血吸空,这可能是梁子翁此生最大的功德。
  杨康此时安排诸事完毕,过来等候于虚雨,正好于虚雨收功出房,手中提着大竹蛇篓。杨康道:“于大侠,府上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我们是否现在起行?”于虚雨微笑点头示意,两人出得府门,住南步行。
  此时天色突然下起雨来,于虚雨左手提着蛇篓,右手抓着杨康的左手,往客栈急驰。于虚雨只觉杨康玉手柔软无骨,更加料定杨康绝非男子之身。此时雨越下越大,于虚雨不由运起神功,两人体外似乎有一层薄膜,遮住雨帘。
  中都虽然很大,但是于虚雨何等轻功,未一时与带杨康来到客栈。两人来到杨铁心夫妇的门前,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房中有些异声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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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三十八回中都之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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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撩人,终于要躲进厚厚的云层,星夜愈发寂静温柔,夜已经深了。晚风轻拂,一夜春深,美丽的狂风终于沉寂。彼此深深交融的春意,在两人情意的交流中似潮水涌动,时而高涨,时而平伏。
  鸡鸣声响起,同时惊动了四个房间中的七人,于虚雨和杨康最先起身,两人昨夜放纵至今方休。其次是杨铁心和包惜弱,虽然是老夫老妻,因为包惜弱现在贵为王妃,又是于虚雨偷偷将她劫出,因此昨夜得到了如偷情般的刺激。付仪、韩小莹、穆念慈三女昨夜守护到很晚,到午夜后才沉沉睡去,于虚雨一夜未归,三女心思一般,匆匆起身,去探视于虚雨是否归来。
  于虚雨因为众人昨夜睡得都很晚,让客栈伙计将早餐送到房间。包惜弱身份尊贵,担心被人认出,不便出房,于虚雨让穆念慈单独将饭送入杨铁心房中。杨康身着男装,众人皆不知他的身份,因为他与于虚雨在一起,因此都认为他是于虚雨的朋友。
  众人吃过早饭,于虚雨让付仪、韩小莹继续传授穆念慈武功,他与杨康来到杨铁心的房间。杨康已从于虚雨处得知杨铁心为她的生父,她为人沉稳,早饭时虽然见到亲生父亲,也能忍住相认之心。
  杨康随从于虚雨进房,只见包惜弱眉舒目展,足以看出她与杨铁心感情确实非同一般,杨康行下大礼,道:“娘,你还好吧。”包惜弱见杨康进来,不由喜不自胜,她上前扶起杨康,道:“康儿快来见过你父亲。”杨铁心方才早饭时候,见到这位少年倍觉亲切,至于为何原因,却是百思不解。如今杨康叩首认父,不由老泪纵横,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重得爱妻,又能与儿子相认。
  一家人既然相认,杨铁心讲起他这些年的往事。当日与官兵相斗,他背后中枪,受伤极重,伏在马背上奔出数里,摔下马来,晕在草丛之中。次晨醒转,拼死爬到附近农家,养了月余,才勉强支撑着可以起床。他寄居的村子叫荷塘村,离牛家村有十五六里。幸好那家人家对他倒是尽心相待。杨铁心记挂妻子,却又怕官兵公差在牛家村守候,又隔数日,半夜里回家查看。来到门前,但见板门反扣,心下先自凉了,开门进屋,只见出事之夕妻子包氏替他缝了一半的新衣兀自抛在床上,墙上本来挂着两杆铁枪,一杆已在混战中失落,余下一杆仍是倚壁而悬,却是孤零零地,宛似自己一般形单影只,失了旧侣。屋中到处满积灰尘,摆设一切便与当晚无异,显然妻子再也没有回来过。再去看隔壁义兄郭家,也是如此。
  杨铁心想起卖酒的曲三是个身负绝艺的异人,或能援手,可是来到小酒店前,却见也是大门反锁,无人在内。敲门向牛家村相熟的村人询问,都说官兵去后,郭杨两家一无音讯。他再到红梅村岳家去探问,不料岳父得到噩耗后受了惊吓,已在十多天前去世。杨铁心欲哭无泪,只得又回去荷塘村那家农家。当真是祸不单行,当地瘟疫流行,那农家一家七口,六个人在数天之内先后染疫身亡,只留下一个出世未久的女婴。杨铁心责无旁贷,收了这个女婴为义女,带着她四下漂泊,寻找郭啸天一家与包惜弱的下落,但是此时一个远投漠北,一个也已到了北方中都,又哪里找寻得到?
  他不敢再用杨铁心之名,把“杨”字拆开,改“木”为“穆”,变名穆易。十余年来东奔西走,浪迹江湖,义女穆念慈也已长大,出落得花朵一般的人才。杨铁心只盼为义女找到一个人品笃实、武艺过得去的汉子为婿,就已心满意足,因此想出这个比武招亲的办法。
  包惜弱忽然对杨康说:“康儿,你从小以男装示人,今日面前是你生父,你恢复女儿状,让你父亲看一下康儿多少漂亮。”杨铁心这才知道原来杨康为女儿之身。于虚雨在侧解嘲道:“怪不得我当时占卜时出错,原来我一直以为杨康为男子,因此占局中说明杨康为个奸恶之人,如果杨康为女子之身,结局却大不一样。”
  杨康摘下头巾,黑发映着白皙娇容,显得娇嫩欲滴。杨铁心道:“康儿,你长得与你娘年轻时真像。我与你娘两情相悦,都是完颜洪烈那贼依仗势力,将我们搞得家破人亡。都是你爹无能,愧对你和你娘。”
  一家三口抱头大哭,杨康从爹娘处刚刚知道身世之秘,此时心境与昨夜跟随于虚雨出门时大不相同,出来时对于劫夺娘亲之人大为恼怒,现在知道劫夺之人为生身之父,明白事情从头到今的经过,对完颜洪烈的认识大为不同,对他的行为愤恨不已。
  杨铁心一家团聚,道:“天佑我杨家,虽然遭受许多苦难,所幸今日能够团圆。康儿,我要和你娘一起去寻你郭家伯母,一起择地隐居,你随我们一起来吗?”
  杨康沉思一会,道:“爹,娘,我不随你们同去,我要留在中都。”杨铁心道:“你难道想要报仇?完颜洪烈贵为王爷,我们斗不过他的。”杨康脸色上浮现出毅然之色,道:“人定胜天,我不仅要把完颜洪烈斗垮,还要将大金国整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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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三十九回中都之行(七)
  于虚雨在侧,闻言心中一动,道:“康妹果然心高志大,如此我会留在中都助你一臂之力,若是有何变故,咱们自保脱身还是无虞。”
  杨铁心身受于虚雨大恩,对他近乎崇拜般的信任,他本来担心杨康的安危,但是杨康身边有于虚雨照拂,杨铁心顿时将心放在肚子里。
  于虚雨让付仪、韩小莹保护杨铁心夫妻、穆念慈先行,送三人往桃花岛安置,自与杨康在中都周旋几日后,想方设法带着杨康返回桃花岛,然后与大家同赴嘉兴之会。
  送走诸人以后,于虚雨与杨康商议灭金计划。杨康虽为女身,但是头脑绝不简单,几日内灭金计划已经基本出炉。杨康欲要帮助完颜洪烈夺得大金国皇帝之位,然后趁立国不稳之时,将完颜洪烈杀死,然后自然而然以王子身份登上帝位,设法逐渐将金国皇族斩尽杀绝,达到兵不血刃夺取金国政权的目的。
  原来完颜洪烈没有儿女,因此包惜弱怀孕之事,反而让他大喜过望,他一心希望包惜弱能生养个儿子,让他在争夺储位的道路上多些筹码。不料包惜弱十月期满,却生下一个女儿。完颜洪烈心计过人,让府中家人隐密此事,又派人将隐婆杀死灭口,对外称产下一个王子。杨康从小扮作男人长大,也未露出什么破绽,因此完颜洪烈即得大位后,杨康自然而然成为继承王位无所置疑的接班人。
  于虚雨听闻杨康的计划,不由拍案叫绝,杨康的思路与他不谋而合。两人细细商议完毕,杨康请于虚雨往王府居住,于虚雨细思一会,并未拒绝,但是没有退掉客栈的那个房间。杨康问于虚雨原因,于虚雨只是含笑不语,杨康机智百变,转了几个念头,突然想明白原因,俏脸一红,望着于虚雨嗔道:“你太坏了。”说完扭头跑出房间,于虚雨连忙追了上去,两人一同返回赵王府。
  路上于虚雨向她讲述蒙古一行的事情,包括那晚与完颜洪烈的对话全过程。杨康听完讲述,沉思片刻,道:“你以招聘名义而来,则会在武林中贬低你的身份,不如以朋友身份来往,此事需要秘密行事,若是被江湖中人知道你投奔金国,恐怕你将认为是一个大汉奸,成为武林公敌。”
  于虚雨道:“欧阳克若是能够善加利用,也可以为金国造成很大麻烦。可以设计让他与完颜洪烈反脸,然后伺机刺杀欧阳克,欧阳峰自然会将这笔帐记在完颜洪烈头上。至于灵智上人、彭连虎等,都是作恶多端之徒,我想法将他们一一杀死,免得泄露我们的秘密。”杨康娇笑道:“你这人貌似正义,其实内心最为狠毒。”
  来到赵王府前,朱红的大门之前左右旗杆高耸,两头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盘坐门旁,一排白玉阶石直通到前厅,势派豪雄之极。大门正中写着“赵王府”三个金字。
  二人来到厅堂,杨康请于虚雨在上首坐好,喝了几口香茶,此时已近中午,杨康玉手轻击两下,唤来亲随道:“摆席!”众亲随传呼出去。杨康陪着于虚雨向花厅走去,又让亲随去请欧阳克等人。
  一路穿回廊,绕画楼,走了好长一段路。王府豪华气派,回廊、画楼极为讲究。两人到花厅坐下,未几时欧阳克等人来到。侯通海脸上肿胀未消,双手叉腰,对于虚雨怒目瞪视。杨康满面堆欢,向于虚雨道:“于大侠,昨日未曾细述,我给你引荐一下。”他指着彭连虎道:“这位彭寨主,昨夜已经见过啦。”两人互相行了一礼。
  杨康伸手向一个红颜白发的老头一张,道:“这位是西藏密宗的灵智上人。”于虚雨向灵智上人行礼,藏僧双手合十相答。杨康指着沙通天道:“这位沙前辈,昨夜也已相见。”沙通天上前施礼,于虚雨温言答道:“沙老前辈的大名,在下向来仰慕得紧。”
  鬼门龙王沙通天,武功可比师弟侯通海高得很多,只因为性子暴躁,传授武艺时动不动就大发脾气,因此一身深湛武功,但是教不出出色弟子。
  在几人身后,还有几个江湖汉子,但是名声都不响亮,杨康对这些人并不重视,随口几句话轻飘飘的带过。欧阳克、沙通天、灵智上人昨夜已经见识到于虚雨的厉害,因此看到于虚雨与杨康一同坐在上位,觉得此事理所当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悦之色。
  众人中有一位肥肥胖胖的锦衣武官,是赵王府的亲兵队长,叫汤祖德,下颏留着一丛浓须,四十多岁年纪,模样颇为威武。他的武功低微,也不大在江湖上行走,因此不明白杨康为何如此看重于虚雨。
  汤祖德因为职务关系,整日陪着欧阳克等人,偶尔见几人出手,不由惊若天人,对欧阳克、灵智上人、彭连虎等人极为钦服。昨夜于虚雨发威时,他率领亲兵到府外寻找王妃未曾亲见。回来后,众人因为侯通海吃了大亏,况且众人在于虚雨制服梁子翁时,因为于虚雨武功高强,未敢出头,都觉得没有面子,详细经过都是含糊其词,简单提到于虚雨的名字,也是一掠而过,因此汤祖德不知于虚雨的武功深不可测。
  汤祖德见于虚雨如此一个毛头小伙子,竟然压了欧阳克等人一头,与众人见礼时也是略微起身,态度显得有些高傲。汤祖德不由有些气不过,心里为欧阳克等人打抱不平。他寻思半晌,想挑起事来让众人与他较量一番,让于虚雨当众受些羞辱。
  汤祖德心中不忿,酒宴尚未开始,他率先说话道:“久闻于大侠武功高强,在座诸人都是武林中的有名高手,不若大家比试一下,也好助些酒兴。”他说出此话后,心中暗暗得意,以为众人必会为他此举感到高兴,邀功似的向欧阳克等人谄笑示功。
  欧阳克等人听他如此一说,心头不由一凛,以他们的武林身份,此时如不出面与于虚雨比试,必定惹人笑话。但是下场比武,恐怕有败无胜。几人心中矛盾万分,心中暗暗叫苦,脸上虽然都若无其事,心中都在愤愤的骂这个汤祖德真是个惹祸精。
  杨康闻言却是心中暗喜,于虚雨借此机会一则可以立威,二则若借此事除去其中几位恶人,也是天下武林的福气。闻言笑道:“欧阳公子乃白驼山少主,身份自然非同一般。彭大侠、灵智上人、沙大侠、侯大侠等人都是名重一方的豪雄,与于公子比试一下,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众人皆为赵王府重金聘来,闻杨康如此一说,自然再无退避之路,众人都知道下场将是极丢面子的事,互相吹捧,挑动别人下场,彼此推来推去,场面极为难看。汤祖德心中先是自鸣得意,后来见众人扫来的目光不善,如今众人如此模样,他才隐隐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灵智上人此时开口,道:“汤大人武功高强,又提出较艺一事,不若下场与于大侠过几招,也让我等见识一下。”汤祖德脸色有些挂不住,虎吼一声,站了起来,对着于虚雨道:“大家都说你武功高强,我来领教几招。”
  于虚雨缓步走到场上,笑着说:“还请汤将军手下留情。”汤祖德见于虚雨走近,出拳向他脸上猛力击去。于虚雨眼见拳头打来,右手伸出中食两指,夹住了他手腕,笑道:“我等点到为止,何必如此拼命?”汤祖德这一拳立时在空中停住,连使了几次劲,始终进不了半寸。他又惊又怒,骂道:“你使妖法!”用力回夺,竟然缩不回来,紫胀了面皮,尴尬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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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四十回中都之行(八)
  侯通海、沙通天两人互视一眼,知道与于虚雨单打独斗,实力相差悬殊,两人立起身来,疾步走到汤祖德身边,表面上是劝架的样子,笑道:“将军别生气,还是坐下喝酒罢!”两人双手每人按住他的一个肩头,内力透过汤祖德的身体,攻向于虚雨。
  于虚雨泰然不动,暗运天冥神功,将手指一圈,抓住汤祖德的腕脉,手心穴道开始吸纳内力。侯通海、沙通天两人初觉内力攻到于虚雨穴道,正以为得手之时,不料于虚雨若没事一般,纹丝不动,暗暗催用内力。两人只觉内力如石沉大海,只出不进,不由心头震惊,不知于虚雨用了什么邪法。
  于虚雨担心夜长梦多,内力急速发动,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汤祖德身上透出,粘住沙、侯两人。这师兄弟两人此时心中暗暗叫苦,只觉丹田中的气息源源不断的泄出,霎时多年苦修的内力已经将近枯歇。
  众人见四人较上内力,知道其中风险,彭连虎、灵智上人见沙通天、侯通海两人面色苍白,不知两人是因为内力被吸走的缘故,以为内力不支,对视一眼,也疾步上前帮忙。两人各出两掌分别抵在沙通天、侯通海的背后大穴,透入内力。
  于虚雨不慌不乱,按序就班,天冥神功发挥到八成,将五人内人在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吸个干净。五人内力枯歇,软瘫于地,气喘吁吁,连说话的力气也失去。
  杨康见五人如此模样,微笑一声道:“于大侠果然非同一般,一人独斗五人,胜得如此轻松。”说完,唤过一位心腹,耳语几声,大声道:“沙大侠等人想必已受内伤,你等将他们扶到客舍,小心伺候。”
  那名心腹点了几位亲卫名字,两人一个,将五人抬往后面,却不是抬入客舍,而是在花园内挖出一个深坑,将五人活埋。余下众人见于虚雨独斗五人,胜得如此轻松,不敢出头,低着头只管吃菜,眼睛瞧也不瞧场上,深恐被杨康唤到场上出丑。
  欧阳克在众人中武艺第一,灵智上人等高手皆败,余人皆碌碌之辈,武艺无法与灵智上人等人相比,他心中正在犹豫不决,甚是尴尬。于虚雨此时哈哈一笑,道:“如今酒菜已齐,我等正好把酒言欢,若是再行比武,却扰了这种气氛。”
  欧阳克等人听得此话,正如久旱逢甘霖,不由长舒一口气,觉得于虚雨这话似乎说在他们心坎上。于虚雨有“十脉神剑”解除酒力,酒量大得惊人。他连连举杯,个个一饮而尽,将众人灌得烂醉如泥,只有欧阳克因为内力深厚,勉强支撑得住。
  杨康比起于虚雨更赋政治天分,招呼心腹过来,让他们将酒醉之人,皆拖到后园,借他们酒醉之时,斩草除根,隐瞒于虚雨的行迹。这些武师本想到赵王府中赚得大把金银,如今白白丢了一条性命,也是不值得很。
  于虚雨见厅中只余杨康、欧阳克两人,再不劝酒,让欧阳克运功祛酒。白驼山内功自成一家,却有独到之处,欧阳克运功一个周天,将酒逼出,神智一清。
  杨康命亲卫端上醒酒汤来,三人又吃些面食,换上香茶,于虚雨话峰一转,说到主题。他笑道对欧阳克道:“白驼山闻名天下,为西域武林雄主。令叔武功盖世,名震江湖,若能趁势培置白驼山势力,举臂一挥,西域诸小国恐怕都会一一臣服。统一诸小国之力,其势大矣,西辽近年势弱,北有蒙古,南有西夏,东有大金。若是令叔侄能夺下西辽,与西夏、大金、大宋形成割据之势。皇室之威,比武功天下第一尚要威风,令叔为何舍近求远,千秋基业不为,而执着于天下第一的虚名。”
  欧阳克虽然好色如命,但是才智过人,闻言心中一动,觉得于虚雨所言极有道理。欧阳峰一生痴迷武功,为了天下第一的称号,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如果这些年来,刻意培置势力,以白驼山在西域的威望,发展几年,必然会超过周边的小国。
  想到这里,欧阳克不由雄心勃勃,杨康道:“你在西域发展,进攻西辽之时,我必说服父王出兵夹击,将西辽瓜分。”欧阳克一听有这路强援,更是信心百倍,恨不能立时赶回西域,与欧阳峰商议此事。
  于虚雨见欧阳克已经动心,道:“实则赵王在大金,欲要夺得皇位,也需要外援支持,因此初期举事之时,金国必会派精兵赶去相助。不过欧阳少主须要发下盟誓,待到赵王要用外援之时,当鼎力相助。”欧阳克此时被两人以利益相诱,不自觉已堕入计中,当下发下盟誓,与赵王结盟,共同进退。
  实则西域诸国比起中原诸国,势力虽小,但是仍然不是白驼山发展几年而能取代,若不以武功挟持国王,恐怕即使举事也会失败。但是西域各国必将因此实力大损,以后于虚雨统一天下之时,也会得益非浅。白驼山若有高人指点,凭借欧阳峰的高深武功擒下国王,逐步吞食诸国,则会给西辽、西夏极大威胁,以后于虚雨攻占两国之时,这也是一路援兵。但是最终两方必定还会对立,以欧阳峰叔侄之能,吞并西域已经超出所能,与强大的中原抗衡,肯定没有胜利机会。
  杨康与欧阳克签下互援盟约,次日欧阳克返回白驼山,杨康嘱咐他勿要泄露于虚雨的行踪。欧阳克心存大事,一路急赶,与欧阳峰商议大计,以后在西域掀起大风大浪,西域人口大减,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欧阳克走后,杨康将知道于虚雨身份的亲卫,除了心腹以外统统杀死,诡言王妃遇害,纯属内卫勾结彭连虎等人所为。于虚雨趁完颜洪烈尚未归来,将吸纳的灵智上人等人的内力,转输入杨康体内。杨康因此内力充裕,于虚雨传授她天山童姥所练神功,辅以《素女心经》,杨康以后武功大成,在于虚雨诸妻中属于上流水平。
  完颜洪烈按照于虚雨所献之计,成功挑起蒙古战事,率领部下返回中都。杨康与于虚雨接完颜洪烈进府,于虚雨诈称胡七业,说是白驼山欧阳峰的弟子,完颜洪烈见他武功高强,并未怀疑。
  杨康诈言包惜弱坠崖身亡,完颜洪烈非常悲伤,虽然他在娶包惜弱之时,包惜弱已经是一位已婚少妇,但是他一来感念包惜弱的救命之恩,另外付出自己的一片真情,此时感情流露,让于虚雨、杨康两人对他敌意大减。
  王府中忙乱了几日,这日完颜洪烈上朝回来,摆设酒宴,让杨康请于虚雨前来议事。于虚雨跟随在杨康身后,赶到大厅,厅里灯烛辉煌,摆着一桌丰富筵席。完颜洪烈坐在主座,于虚雨在客座,杨康横在一侧作陪。
  三人说些世事,边吃边喝,完颜洪烈慢慢将话引到主题,说道:“胡大侠远道而来,小王深感荣幸。此番能邀到侠驾,实是大金国之福。”于虚雨连忙谦逊了几句。完颜洪烈又道:“胡大侠虽然年轻,听说武功已得令师真传,办理此事,犹若狮子搏兔,全不费力。”
  于虚雨笑道:“王爷有事差遣,应当效劳,只怕功夫荒疏,有负王爷重托,那就脸上无光了。”语气之中俨然和完颜洪烈分庭抗礼,并无卑谄之意。完颜洪烈又向他敬了一杯酒,说道:“小王既请侠驾到来,自是推心置腹,天大的事也不能相瞒。胡大侠知晓之后,当然也决不会和旁人提及,以免让对方有所防备,坏了我大金朝廷的大事,这也是小王信得过的。”
  于虚雨会意,他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婉转,其实是要他保证严守秘密的意思,道:“王爷放心,今天这里所说的话,若是泄漏半句,你只管派兵剿灭白驼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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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四十一回中都之行(九)
  于虚雨实则知道完颜洪烈今日所言之事,必是去宋国皇宫盗取《武穆遗书》,但是他却不能显得太过聪明,否则引起完颜洪颜的疑忌,对以后行事却是有害无益。
  杨康知道完颜洪烈前些时日重金聘请高手,定是为了头等大事,但是到底为了何事,她也一直不知,也不便询问,这时知道完颜洪烈将要揭开一件重大的机密,又是好奇,又是兴奋。完颜洪烈低思一会,缓缓说道:“大金太宗天会三年,即是宋徽宗宣和七年,我金兵由粘没喝、斡离不两位元帅率领征伐宋朝,俘虏了宋朝徽宗、钦宗两个皇帝,自古以来,兵威从无如此之盛。”
  于虚雨觉得两帝被掳之事,是汉人最耻辱的事情,听他讲起此话之时得意扬扬,心中不免有气,但是于虚雨何等涵养,自然面不改色,静听讲话。只听完颜洪烈又道:“那时我大金兵精将广,本可统一天下,但到今日将近百年,赵官儿还在杭州做他的皇帝,各位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于虚雨道:“这要请王爷示下。”完颜洪烈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大金国败在岳飞那厮手里,那是天下皆知之事,也不必讳言。我大金元帅兀术善会用兵,可是遇到岳飞,总是连吃败仗。后来岳飞虽然被我大金授命秦桧害死,但是金兵元气大伤,此后再也无力大举南征。然而小王却雄心勃勃,不自量力,想为圣上立一件大功,这事非大侠相助不可。”
  杨康在侧听着心中纳闷,难道完颜洪烈要让于虚雨率兵侵宋不成,或者去刺杀某位宋朝名将。于虚雨心中有数,微笑着说:“在下飞檐走壁,单独搏杀,有些专长。但是领兵打仗,却是毫无心得。王爷此话,在下听得糊涂,尚请王爷明示。”
  完颜洪烈神色得意,语音微颤,说道:“几个月前,小王无意间在宫里旧档之中,看到一份前朝留下来的文书,却是岳飞写的几首词,辞句十分奇特。我揣摸了几个月,终于端详出了其中的意思。原来岳飞给关在狱中之时,知道已无活命之望,他这人精忠报国,倒是不假,竟把生平所学的行军布阵、练兵攻伐的秘要,详详细细的写了一部书,只盼得到传人,用以抗御金兵。幸亏秦桧这人也好生厉害,怕岳飞与外人暗通消息,防备得周密之极,狱中官吏兵丁,个个都是亲信心腹。要知岳飞部下那些兵将勇悍善战,若是造起反来,宋朝无人抵挡得住。当年所以没人去救岳飞,全因岳飞不肯违抗朝廷旨意,倘若他忽然改变了主意,那可非同寻常,是不是?他可不知道岳飞想救的不是他自己的性命,而是大宋的江山。但也幸得这样,岳飞这部兵书,一直到死后也没能交到外面。”杨康聚精会神的听着,如听他讲述一个奇异的故事。
  完颜洪烈接着说道:“岳飞无法可施,只得把那部兵书贴身藏了,写了四首甚么《菩萨蛮》、《丑奴儿》、《贺圣朝》、《齐天乐》的歪词。这四首词格律不对,平仄不整,句子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秦桧虽然才学不浅,也不明其中之意,于是差人送到大金国来。数十年来,这四首歪词收在大金宫里秘档之中,无人领会其中含意,人人都道岳飞临死气愤,因此乱写一通,语无伦次,哪知其中竟是藏着一个极大的哑谜。小王苦苦思索,终于解明谜底,原来这四首歪词须得每隔三字的串读,先倒后顺,反复连贯,便即明明白白。岳飞在这四首词中嘱咐后人习他的兵法遗书,直捣黄龙,灭了我大金。他用心虽苦,但宋朝无人,却也枉然,哈哈!”于虚雨不由一声惊叹,暗赞完颜洪烈的才智。
  完颜洪烈道:“想那岳飞用兵如神,打仗实是厉害得紧。要是咱们得了他这部遗书,大金国统一天下岂不是易如反掌吗?”杨康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心想:“原来请那些江湖高人前来,是要去挖岳飞的坟墓。”完颜洪烈道:“小王本来想,这部遗书必是埋葬在岳飞的坟墓中。”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喝了一口酒,续道:“胡大侠当世豪杰,如何也不能让你去做那些盗墓之事。再说,岳飞虽是大金死仇,但他精忠神武,天下人人相钦,咱们也不能动他坟墓。小王翻检历年南朝密探送来的禀报,另外得到了线索。原来岳飞当日死在风波亭之后,葬在附近的众安桥边,后来宋孝宗将他的遗体迁至西湖边上隆重安葬,建造祠庙。他的衣冠遗物,却被人放在另外一处,这部遗书自然也在其中。这地方也是在临安。”
  完颜洪烈说到这里,眼光盯着于虚雨,看于虚雨如何反应。于虚雨此刻很聪明的装傻,淡然一笑,道:“想必此处王爷已探听明白,胸有成竹,因此欲我去将书盗来。”
  完颜洪烈说道:“小王曾想:既有人搬动过岳飞的衣冠遗物,只怕也已把这部书取了出来。但仔细一琢磨,知道决计不会。须知宋人对他敬若神明,既不知他的原意,决不敢动他的遗物,咱们到了那个地方,必能手到拿来。只是南方奇人异士极多,咱们要是不能一举成功,露出风声,反被宋人先行得去,那可是弄巧成拙。这件事有关两国的气运,是以小王加意郑重其事,若非请到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相助,决计不敢轻举妄动。”
  于虚雨听得点了点头,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完颜洪烈道:“不过藏他遗物的所在,却也是非同小可,因此这件事说它难,固然也可说难到极处,然而在有大本领的人看来,却又容易之极。他的遗物是藏在临安的皇宫之中。”
  杨康闻言,惊呼一声,道:“遗物既然放在皇宫之中,岂非防守森严,以于大侠一人之力,恐怕……”杨康关心则乱,其实一则于虚雨未必会去,即便是去,也必定会有万全之策,二则以于虚雨武功,出于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其实用不着提心吊胆。
  完颜洪烈却不是如此考虑,他见杨康如此说话,以为杨康认为大宋皇宫守卫森严,因此担心此去不能成功。笑道:“以胡大侠之武功,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必能手到擒来,此事人多反而容易坏事。康儿武功高强,可以跟随胡大侠赴大宋皇宫,也可以为胡大侠做些接应。”
  于虚雨和杨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蒙王爷如此信任,我胡某定当尽力为之。此事宜早不宜晚,我想明日启程,不知王爷还有何指示?”完颜洪烈举起酒杯,道:“胡大侠出马,定会万无一失,我敬大侠一杯,祝你马到成功。”
  三人喝到深夜,完颜洪烈谋划此事已久,此书藏于何地、如何进出、护卫如何等等早已探听得一清两楚。于虚雨听他一一道来,牢牢记在心里。最终于虚雨连连敬酒,将完颜洪颜灌得叮当大醉。
  次日,于虚雨、杨康两人启行,完颜洪烈派了两名亲信跟随,一直送到城门。于虚雨知道完颜洪烈所说皇宫重地,没有《武穆遗书》,让两名完颜洪烈的亲信随行,也可以免去盗书的嫌疑。
  那两名亲信常年跟随完颜洪烈左右,对他忠心耿耿,武功也属高手之列。四人一路上遮盖行藏,到达运河后,四人弃马登船,沿运河一路南下。其间于虚雨享尽风流滋味,不觉时日过得快速,转瞬已到临安。
  杨康虽然贵为王子,但是甚少踏出中都,出来见到南朝人物、风景,不由觉得倍感新鲜。于虚雨虽然也是初到临安,但是前世曾在此地做过逗留,因此临安街道布置、风景名胜、美味小吃,却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四人夜间赴皇宫打探,白日于虚雨和杨康则游览名胜,未有几日,皇宫路途打探明白,风景名胜也基本浏览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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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四十二回武穆遗书(一)
  于虚雨等人在临安日久,皇宫虚实已经尽在掌中。这日四人乘夜来到皇宫东墙,跃入皇宫之内,于虚雨在前凝功打探底细,杨康殿后。四人小心翼翼绕过宫中护卫,往岳飞衣冠墓行去。
  四人小心进入宫中,不料在宫中却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此人就是以忠义闻名于世的洪七公,也是于虚雨的结义兄长。洪七公最是贪吃,听说宫内有位名厨,善做鸳鸯五珍脍,传说就是皇帝老儿一年也吃不了三五次,因此潜进宫内,在御厨之中吃些美味,但最终目的还是想品尝一下这鸳鸯五珍脍到底是何味道。他在宫中待了三个月,也不过吃了两回。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越是不能常常能吃到的最为吊人胃口,因此洪七公近日来没事就要来宫中御厨转转,看看有无这道佳肴。
  五人寻得一处僻静宫室,杨康命那两人去门口守护,三人悄悄说话。洪七公笑道:“兄弟今日入宫,定和老哥哥目的不一,你入宫绝不是为什么美食,绝对有什么重大企图,说给大哥听,好让大哥为你设计一下。”于虚雨道:“我今日前来,却是为汉人江山而来。”洪七公闻言一惊,道:“什么事情?竟然有如此大的干系。”
  于虚雨将中都之行与完颜洪烈的对话,一一向洪七公讲述一遍,洪七公边听脸色不断变幻,知道此事若非为于虚雨主持,换成别的武林高手,若是一经得手,这大宋江山说不定真如完颜洪烈推断,金国得到《武穆遗书》后,更是如虎添翼,积弱之南宋说不定有亡国之虞。
  于虚雨对洪七公说:“大哥,这位就是杨铁心的女儿杨康……”说完于虚雨将杨康的身世详细道来,然后讲明今后计划:意要取得完颜洪烈的信任,帮助完颜洪烈取得帝位,刺杀他取而代之,最终达到兵不血刃夺取金国政权的目的。
  洪七公听到这里,明白于虚雨果然不是池中之鱼,如此宏伟构思,在他心中必定酝酿日久。洪七公此时眉头舒展,说道:“兄弟果然非同一般,此等妙计若是一朝成功,必为天下汉人之福。兄弟雄心壮志,比为兄强出太多。不知夺取金国权利后,兄弟以后做何举止?”
  于虚雨道:“实则统一天下最大的敌人是蒙古的铁木真,此人雄才伟略,后面必定建立丰功伟业。中原诸国纷争,外面异族又欲取我汉人繁华之地,而大宋朝中昏君奸臣,令汉人子民失望。我意派人赴西夏、西辽、大宋,想法打入权力机构,将诸国权力在不知不觉中驾空,然后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统一中原,然后兵发蒙古、大理、吐番,完成统一大业,减少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洪七公闻言,心中如翻江倒海,于虚雨所说比改朝换代还要难上几分,一是此举不管能否成功,天下百姓必然会多出无数兵患;二来他素来忠心赵氏大宋江山,朝中虽然昏君奸臣令人失望,但是让他公然反对大宋,却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短时间接受。
  于虚雨打量洪七公的神色,知晓如要说服洪七公,尚需要做许多针线,并不出言打扰,静静的等待洪七公想个明白。洪七公沉思一会,抬起头来,眼神中亮光一闪,问道:“天下统一后,兄弟想登基为帝,君临天下吗?”
  于虚雨笑了一笑,摇了摇头道:“天下一统,战乱不起,是我平生心愿。如若以后天下统一,我意欲改革政制,天下事天下人共管……”于虚雨将君主立宪制的模式、改革方案、未来展望等详细向洪七公述说一遍。
  洪七公脸色几度变幻,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最后他抬头望着于虚雨道:“兄弟,大哥被你说得心动,此时也不能立即表态。不过,若是你以后当政后口是心非,置万民于水火之中,我丐帮数万忠义弟子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于虚雨哈哈一笑道:“大哥,实则我的理想却是寻一处幽静之处,每日风花雪月般享受生活。如今只不过为天下子民考虑,我不得不将这幅重担压在肩上。如今我兵没有一卒,地没有一城,统一宇内,前途尚有许多事情要做。若非我等有武术这一技之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否则以后争霸天上,不是为天下子民消除战祸,而是为天下添乱。我以后欲行之事业,必会将天下万民幸福置于首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康在侧好奇的听于虚雨述说,此时开口道:“雨哥,你所讲的君主立宪制真好那么好吗?倘若那样的话,帝王只不过是个权力的象征,你若为帝王,当真能够放弃权力的诱惑吗?”
  于虚雨道:“实则权力不过是过眼烟云,若是挑练出有品德有能力的能人,我才懒得去操这些心呢。”说完,于虚雨笑着对洪七公、杨康道:“大哥,完颜洪烈推测《武穆遗书》在此地,我却早知道此书早已转移,因此带着金国两名高手前来,正好推卸责任。至于以后如何,那是很遥远的事情。现在我需要把手上的事情一件件处理好。”
  说完于虚雨从怀里掏出几张面具,道:“若是不慎为人发现,也好遮掩行藏,否则发下通缉令来,我等却要增添许多麻烦。”洪七公、杨康见这些面具绘得眉目生动,每人挑了一张,戴在脸上。
  于虚雨想起郭靖,询问洪七公他的去向,洪七公忽然想起一事,道:“‘降龙十八掌’是我丐帮不传之秘,兄弟从何习得?”于虚雨道:“我以前曾遇到一位前辈异人,传了这路绝招给我。不过此人让我隐密他的身份,因此我不好泄露此人姓名,尚望大哥见谅。我见郭靖为人忠厚,想荐他拜大哥为师,但他武功底子太薄,因此代兄传艺,将此掌法传了给他。”
  洪七公心思这位曾经任过丐帮帮主的前辈异人是谁,但想了一圈也未想出来。于虚雨道:“大哥,丐帮绝技我只传于郭靖一人,郭靖现为大哥弟子,也不算是绝技外泄,我以后不会再将此绝技轻易传人就是。”
  洪七公想于虚雨既然有此缘分,应该是件好事,爽朗的说道:“兄弟你也不是外人,况且绝技在你手中,正好如虎添翼,为百姓多做些好事。大哥虽然门户之见略重,但对兄弟却是例外。郭靖那小子,为人不错,但就是笨了点,如非兄弟早就开始传他武功,大哥早就不耐烦了。如今我让他在总舵勤练武功,明年比武之时也好大出风头。”
  于虚雨未曾向洪七公讲明郭靖明年比武对手是谁,洪七公守着杨康,不知道明年与郭靖比武的主角就在身边。于虚雨并不明言,交代了几句匆匆出来。
  洪七公小心避开巡逻守卫,往御厨房去了。于虚雨等四人蹑足绕过两处宫殿,忽觉凉风拂体,隐约听到水声,静夜中送来阵阵幽香,深宫庭院,竟然忽有山林野处意境。于虚雨闻到这股香气,知道近处必有大片花丛,心想禁宫内苑必多奇花异卉,倒不可不开开眼界,带着杨康等三人,循着花香找去。渐渐的水声愈加喧闹,三人绕过一条花径,只见乔松修竹,苍翠蔽天,层峦奇岫,静窈萦深。于虚雨暗暗赞赏,心想此处布置之奇虽然不如桃花岛,但是花木之美却颇有过之。再走数丈,只见一道白练也似的银瀑从山边泻将下来,注入一座大池塘中,池塘底下想是另有泄水通道,因此塘水不见满溢。池塘中红荷不计其数,池前是一座华丽房屋堂,额上写着“翠寒堂”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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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四十三回武穆遗书(二)
  三人走到堂前,只见廊下阶上摆满了茉莉、素馨,麝香藤、朱槿、玉桂、红蕉,都是夏日盛开的香花,堂后又挂了伽兰木、真腊龙涎等香珠,但觉馨香袭人,清芬满殿。堂中桌上放着几盆新藕、甜瓜、枇杷、林擒等鲜果,椅上丢着几柄团扇,看来皇上临睡之前曾在这里乘凉。杨康叹道:“这皇帝好会享福。”于虚雨道:“如此贪图享受之君王,离亡国不远了。”
  于虚雨抑低了嗓子说道:“当初王爷曾说,他仔细参详岳飞遗下的密函,又查考了高宗、孝宗两朝的文献,断定那部武穆遗书,乃是藏在大内翠寒堂之东十五步的处所。”杨康等三人的眼光一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堂东十五步之处明明是一片瀑布,再无别物。
  于虚雨道:“瀑布之下必有秘洞,我等进去看看。”语声刚毕,两伏三纵,已钻入了瀑布之中。杨康等三人随后进入,只见瀑布后面果然有个山洞,洞口有座铁门关着。
  杨康晃亮火折察看洞中情状,只见地下尘土堆积,显是长时间无人到此,正中孤零零的摆着一张石几,几上有一只两尺见方的石盒,盒口贴了封条,此外再无别物。杨康将火折凑近看时,封条上的字迹因为年深日久,已不可辨。于虚雨叫道:“那书就在这盒子里。”说完让那两人将石盒挟起,四人沿来路小心返回。
  四人轻功不错,顺利出得皇宫,于虚雨分付完颜洪烈两名亲信道:“你两人迅速回去,沿途勿要招惹是非,我与小王子还有些事情需要办理,过些时日再回中都。”两人听从吩咐,回到客栈收拾行李,将石盒小心放好,买了两匹快马,星夜兼程返回中都去了。
  于虚雨印象中觉得《武穆遗书》应该在铁掌峰上,但自己在铁掌峰上呆过很长时间,将这件事忘在脑后,未曾好好寻找,他思忖片刻,觉得应该去一下铁掌峰,先将这本书寻到再说。
  此时只剩下于虚雨和杨康两人,日子过得自然更是快乐。两人租了一条船西上,一路上游山玩水。这日来到江陵,荡舟江上,距离铁掌峰不是很远。突然身后有人轻轻一笑,两人转过头去,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树丛中飘了出来。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日光一映,更是灿然生光。于虚雨见这女子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正当韶龄,十四五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船上还站着四名美貌女子,都是天香国色,美貌如花。于虚雨仔细一看,那划船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射雕世界的第一美女黄蓉。而那四名美貌女子,却是梅超风、付仪、穆念慈和韩小莹。
  原来江南六怪回返嘉定后,接了家小,持于虚雨手书赶到舟山,寻到陆乘风。陆乘风见到于虚雨手书,自然不敢怠慢,派船护送诸人赴桃花岛。众人见桃花岛风景优美,真似世外桃源一般,全都欢天喜地,从此在这里定居下来。
  付仪、韩小莹、穆念慈三位女子,护着杨铁心和包惜弱来到桃花岛,李萍飘泊半生,如今能与杨铁心夫妇见面,不禁喜出望外,三人想起郭啸天,不免又有些难过。李萍此时再嫁,难免有些羞惭。杨铁心夫妇知道她孤身一人,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苦,见她有了新的归宿,两人顿时觉得也能放下心来。
  付仪回岛后,梅超风挂心于虚雨动向,问明付仪于虚雨近期不能返回,心中相思难忍,自然生出重出江湖之心。付仪为梅超风引见韩小莹和穆念慈,说些两人前事。梅超风心中明白于虚雨拈花惹草,到处留情,心中未免有些吃醋。但是因为多时没有见到于虚雨,心中委实挂念,就掇弄三女一起往黄药师处告假,一同赴中原寻找于虚雨。
  黄蓉小女儿心情,听闻众女欲去中原,不由雀跃不已,也求父亲答允她随从四女前往。黄药师知道梅超风、付仪等武功高强,已入绝顶高手行列,心中也甚是放心,答允让她们一同到中原去。

  五人到达舟山,一同到陆乘风处,陆乘风江湖经验丰富,让她们稍待几日,往丐帮打听于虚雨消息。丐帮消息灵通,未几日传来于虚雨在临安的消息。五女知道于虚雨的下落,急急往临安赶去。
  五女来到临安,赶赴丐帮分舵打探于虚雨、杨康两人的行踪,得悉他们已经赶往铁掌峰。五女星夜兼程,终于在江陵江面追上于虚雨和杨康。诸女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于虚雨,不免笑靥生春,于虚雨则如痴似梦,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一路上可热闹得多了,六人除了穆念慈、黄蓉外,梅超风、付仪、韩小莹、杨康四女皆与于虚雨有合体之缘。梅超风为人甚妒,但是木已成舟,此时无可奈何,只是警告于虚雨勿要如此花心,整日拈花惹草。
  黄蓉渐渐长成,她身边的男子,于虚雨自然最为优秀,诸女迷离在于虚雨的温情中,对于虚雨不免吹捧呵护,让黄蓉自然而然生出些崇拜之心,一路上渐渐将这份崇拜转化为爱慕,情窦初开的芳心里不免患得患失,开始品尝到爱恋的滋味。
  七人合成一船,此时夕阳西落,举首远眺,只见一轮红日要从连天波涛中落山,天光水色,壮丽之极,于虚雨笑道:“范文正公文章说得好:‘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如此景色,岂可不赏?咱们上岸饮上几杯如何。”
  七人弃舟登岸,在岸上寻找一处干净酒店,店内并无佳酿,但是山水怡情,自足畅怀。此时酒店内进来一人,却是铁掌帮裘千仞。梅超风、付仪两人一见,不由又惊又喜,两人望向于虚雨,于虚雨示意两人勿动,静观片刻,再行举止。
  他们不去招惹裘千仞,裘千仞反而找上他们。裘千仞见七人衣着华贵,又无年长之人,坐在他们侧近一桌,道:“年轻人,我观你等武功低微,欲要学习高深武学,可要拜我为师。我先给你们表演一下绝技,说完从行囊中取出一把剑来。
  黄蓉等人看着奇怪,只见裘千仞将那把利刃猛得往身上一插,利刃尽根而入,但奇怪的是一点血也没流出来。于虚雨转念一想,知道这人非裘千仞,定是他那孪生大哥裘千丈。
  众人不知裘千丈用的利刃内里中空,是表演魔术用的道具,见他如此举动,不由惊呼一声。裘千丈看着众人的表情,脸上显得得意扬扬,喝了一口茶,道:“看到了吧,学习这些高深武术后,再也不怕利刃伤身。”
  于虚雨哈哈一笑,走到裘千丈身边,将那剑一下拔了出来,众人细看那剑,这才恍然大悟。于虚雨道:“这些骗人伎俩,哄骗别人可以,哄骗我等你还是免了吧。”
  裘千丈见诡计被戳穿,不由恼羞成怒,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小眼珠道:“你等何人,竟敢与我为敌。”于虚雨见酒店中人不多,低声答道:“于虚雨。”说完后,点中他的穴道,将他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裘千丈这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让铁掌帮弟子闻名丧胆的人物,不由魂飞魄散,脸色灰白,眼神里显得惊恐万分。尽管被点中穴道,裘千丈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抖。于虚雨闻到了一股骚味,原来裘千丈吓得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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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四十四回武穆遗书(三)
  于虚雨看他这幅德性,不由哭笑不得,裘千仞与他有深仇大恨,如今隐藏起来,正好挎问他的去向。于虚雨心思不好在酒店里擒他出去,又拍开他的穴道,放他出去。
  裘千丈在铁掌帮化整为零隐藏以后,先是与裘千仞等躲在江陵的一处山谷中。裘千仞每日率领弟子苦练武功,派人探听于虚雨的下落,准备设计伏击于虚雨。但是于虚雨从长白山到蒙古,再到中都,然后去临安。欲要伏击飘泊不定、居无定所的于虚雨,却是困难重重,裘千仞费尽心计,并无万全之策。
  裘千仞探到于虚雨在临安(杭州)出现,率领派中高手尽数前往临安,准备寻机暗算于虚雨。裘千丈在裘千仞等走后,无人约束,忍不住寂寞,溜出谷来,欲行以前在江湖中的骗术,坑蒙拐骗,不料刚刚出师,正碰上铁掌帮弟子深恶痛绝的大仇家于虚雨。
  裘千丈与裘千仞是同胞孪生兄弟,幼时两人性情容貌,全无分别。到十三岁上,裘千仞无意之间救了铁掌帮上官帮主的性命,上官帮主感恩图报,将全身武功倾囊相授。裘千仞到得二十四岁时,功夫大有青出于蓝之势,次年上官帮主逝世,临终时将铁掌帮帮主之位传了给他。
  裘千仞非但武功惊人,而且极有才略,数年之间,聚得无数金钱,将原来一个小小帮会整顿得好生兴旺,自从“铁掌歼衡山”一役将衡山派打得一蹶不振之后,铁掌水上飘的名头威震江湖。
  当年华山论剑,王重阳等曾邀他参加。裘千仞以铁掌神功尚未大成,自知非王重阳敌手,故而谢绝赴会。十余年来,裘千仞在铁掌峰内除了处置帮中大事,增加帮中势力,就是闭门苦练,有心要在二次论剑时夺取“武功天下第一”的荣号。不料半途杀出于虚雨来,将铁掌帮搞得灰头土面,裘千仞无可奈何,只得统领其余弟子择地苦练,欲要杀死于虚雨。
  裘千丈的生性与兄弟已经全然不同,一个武艺日进,反而每日苦练不休,一个自愧不如之余,愈来愈爱吹牛骗人。一个隐居深山,不敢招摇,一个在外招摇,不愿静修。裘千丈出师不利,今日正好碰在点子上。
  裘千丈最初以为难逃死劫,如今于虚雨放他离开,顿时瞪大眼睛,回不过神来。待他明白于虚雨放他一马的意思后,当着酒店中许多人,不顾耻辱,竟然跪下给于虚雨连嗑三个响头,战栗道:“多谢于大侠饶我一条狗命。”
  说完后,裘千丈不敢停留,一溜烟急急逃去。于虚雨让梅超风小心行藏,跟在裘千丈身后,探听铁掌帮众的藏身之所。然后与众女一道,沿着梅超风留下的标志跟踪过去。
  裘千丈武功平平,轻功还算不错,今日侥幸逃得性命,如丧家之犬,急急返回藏身山谷。裘千丈还算精细,不时回头探视后面是否有人跟踪。梅超风小心隐藏行止,远远跟在裘千丈身后,渐渐跟到山谷入口。梅超风为人机警,一见山谷入口处地势平坦,很难藏身,不知谷中虚实,不敢深入谷中,在入口附近择地藏身,等候于虚雨等人。
  付仪、韩小莹、杨康跟随于虚雨时间已长,武功高强,穆念慈虽然得于虚雨输些内力,但是底子毕竟太薄,轻功在诸女中最弱。黄蓉自小习练桃花岛绝技,最近又修习《九阴真经》,毕竟年纪幼小,比起付仪三人的武功远远不如。
  于虚雨见穆念慈和黄蓉渐渐跟不上步阀,停下等她两人上来,一手拉着一个,带着两女疾驰。两女只觉得于虚雨手中源源不断传来内力,与自己体内内力融合,顿时感觉身轻如燕。黄蓉对于虚雨武功向来仰慕,如今见他携带两人,依然身影飘逸,丝毫未落在付仪等人身后,暗自佩服不已。
  六人沿着梅超风留下的标识,渐渐行近山谷。梅超风见六人过来,现出身形,将一路跟踪的情况详细向于虚雨说明。于虚雨艺高胆大,让诸女暂时在谷口寻地隐藏,发动身形,小心往谷中奔去。
  整个山谷腹地极大,谷中最深处沿小溪两侧盖有四五十处房舍,这是铁掌帮隐迹后人数最多的据点。此时谷中高手多数跟随裘千仞前往临安,余下大多是年轻弟子,共有三四十名。
  于虚雨见谷中警戒不是很严,依然小心掩盖行藏,行近房舍周围探视,并没有发现裘千仞等高手行踪。于虚雨与铁掌帮深仇大恨,在确定这拨弟子实力平平以后,下手绝不容情,从最里侧的房间下手,所有现身的铁掌帮弟子顿时倒了大霉。于虚雨的武功比这些铁掌帮弟子不知高出多少,众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未及发招,已经被点中穴道,定在那里不会动弹。
  裘千丈住在南岸的一间屋舍中,刚刚换完衣物,发现于虚雨进门,这才明白中了欲擒故纵之策。裘千丈情急拼命,但是武功相差太过悬殊,一合便被于虚雨制住。
  裘千丈发招之时的一声呼喝,惊动了谷中的其他弟子。这些弟子聚集过来探视,一看同伴被制,知道谷中来了敌人,当下号喝示警。
  众弟子聚拢共有二十余人,于虚雨身法玄妙,武功高超,脚踩“凌波虚步”,手上运用“天山折梅手”绝技,不到半刻钟时间,将众人一一点倒在地。有些房舍中住着铁掌帮弟子家小,于虚雨对铁掌帮弟子向来毫不留情,但对这些家小却委实下不去辣手。
  于虚雨穿房入舍,将这些家小点倒,然后长啸一声,招呼诸女进谷。梅超风等在谷外正等得心焦,闻于虚雨长啸召唤,迅速赶进谷中。
  黄蓉、穆念慈基础太弱,内力不高,于虚雨让两人盘膝运功,去吸纳这些铁掌帮弟子的内力,转授到两女体内。三四十名弟子的内功总和,自然不容小视,黄蓉、穆念慈因此功力大增。这些弟子被吸去内力,软瘫在地上,梅超风记挂陈玄风之仇,欲要赶尽杀绝,韩小莹、穆念慈见状,心有不忍,不由出言相求。
  于虚雨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若非付家和陈玄风的血仇,并不想如此对待这些铁掌帮弟子。听到诸女求情,于虚雨拍开众人被制的穴道,将他们聚集在一处,道:“你等内力已失,与常人并无太大区别,离开此处另外择地安心生活去吧。铁掌帮与我仇深似海,按理应该对你等赶尽杀绝,如今既然有人为你们求情,今日且放你们一马。”
  于虚雨转过头来,对那些吓得面如土色的家小,道:“你等并非首恶,今日我也不难为你们。铁掌帮作恶多端,必然恶有恶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等要去劝诫家人,尽早脱离铁掌帮,勿要再行恶事。否则撞在我的手中,我定然不会轻饶。”
  于虚雨说完,带着众女扬长而去。裘千丈、裘千仞家小,皆在此谷中,于虚雨并未杀其泄愤,这也是于虚雨答允马钰惩首恶而赦所从后,第二次赦免铁掌帮弟子性命。
  裘千仞等集结帮内高手到达临安以后,遍寻于虚雨不得,忽然帮内弟子传来忽讯,道于虚雨等寻上隐居山谷。裘千仞大吃一惊,以为谷内必定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带领手下急急赶回山谷,见众弟子内力虽然已失,但是性命无虞,家小也安然无恙,不由暗呼侥幸。
  裘千仞能够将铁掌帮打理得如此兴旺,自然有些真实本领,在确定于虚雨为杀害众弟子的凶手后,曾经派人千方百计打听于虚雨的底细。于虚雨从天龙世界中过来,射雕世界中的家人除了付仪之外,其余亲人全部在那次血案中丧生。铁掌帮弟子不知费了多少周折,但是于虚雨的师门、出身、故旧,全部打探不到。最后依着付家的籍贯,好不容易打听到付家的族人,发现付家在原籍并无亲近之人,于虚雨也从来没有回来过。
  于虚雨将铁掌帮搞得如此狼狈,实际上得益于抓住了铁掌帮的轻肋,藏身铁掌帮的禁地之中。铁掌山中指峰是铁掌帮历代帮主埋骨所在,帮主临终时自行上峰待死。帮中又有一条极严厉的帮规,任谁进入中指峰第二指节以上区域,绝对不能活着下峰。若是帮主丧命在外,必须由一名帮中弟子负骨上峰,然后自刎殉葬,帮中弟子都认为这是极大荣耀。
  裘千仞在弟子连连遭难,但是附近又遍寻不到凶手,也曾经疑心于虚雨藏身禁地,但是帮中严规,即便他身为帮主也不敢轻犯禁条。裘千仞因为于虚雨身在暗处,防不胜防,因此想出这个化整为零、化明为暗的计谋,此计一则减少了弟子的伤亡,二来想逼于虚雨化暗为明,铁掌帮不会如以前那般被动。
  但是似乎这一切并没有奏效,于虚雨并未如他料想那样,在他们失踪之后,千方百计的寻找,而是四处飘泊,去做他自己的事情。此次又寻上山谷,让裘千仞气急败坏,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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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四十五回武穆遗书(四)
  裘千仞临安之行没有半点收获,但是探听到一个惊人消息,于虚雨与洪七公结义为兄弟,此事在江湖上已经传播得沸沸扬扬。铁掌帮即使鼎盛之时,也无法与势力庞大的丐帮相比。洪七公侠义闻名天下,武功身列五绝之一,裘千仞对他非常忌惮,轻易不敢与他为敌。
  江湖中又传出一个不利于铁掌帮的消息,遭受铁掌帮弟子围攻致死的陈玄风,竟然是黄药师的二弟子。裘千仞虽然武功高强,手下又有不少爪牙,但是同时面对于虚雨、洪七公、黄药师这三大高手,也是惶恐不安。
  于虚雨各个突破的战术,让裘千仞大感头疼,江陵山谷已经暴露,他将弟子、家小安顿完毕,率领众位弟子到另一隐密地点,避免于虚雨再次突击。
  于虚雨一行弃船纵马,过常德,经桃源,下沅陵,不一日已到沪溪,径往铁掌山而去。除了梅超风、付仪以外,众女多未到过铁掌峰,见五座山峰排列得和五根手指一模一样,中间的最高,两旁顺次矮下来。这还不奇,最奇的是每座山峰又分三截,就如手指的指节一般。诸女从远处观看,觉得这铁掌峰真是玄妙,天然造化之奇,在此可看一斑。
  于虚雨对此处地势最为熟悉,引领众女上去,山路崎岖,道旁长草过腰,极是难行,行得四十余里,便已驰到山脚。此时近看,但见五座山峰陡峭难行,确似五根手指竖立在半空之中,居中山峰尤见挺拔。
  众人绕到主峰背后,眼见四下无人,施展轻功,扑上山去,行了数里,山路转个大弯,斜向西行。众人顺路奔去,道路东弯西曲,盘旋往复,好不怪异,走了一顿饭时分,前面密密麻麻的尽是松树。于虚雨当先引路,径行上峰。
  行到禁地,峰上小径已到尽头,众人径自笔直的往上跃去。梅超风到了此地,如识途老马般,带着众女在附近游玩。于虚雨待在山洞,静思《武穆遗书》究竟在何地。禁地以上范围不是很大,于虚雨在峰上待过多日,峰头的每处所在都清清楚楚。于虚雨想了半晌,回思峰上不似有藏遗书的地方,但是《射雕英雄传》明明白白说明此书就在此山之中。
  于虚雨沉思片刻,往石洞最深处仔细观察,他以前也曾来过此处,但是没有留意察看。山洞最里面有一块巨石,堵住去路。于虚雨此时有心,仔细观察这块巨石,见与周围石壁不似天成,留心观察周边机关,终于在一个黑暗角落,发现一个并不起眼的石椿。
  于虚雨大喜过望,上前转动石椿,只听“吱吱”几声沉闷的响声,巨石往侧向移开三尺,露出一道缝隙。于虚雨高举松柴,一步一步向内走去,转了两个弯,前面赫然现出一个极大的洞穴。石洞纯系天然生成,较之外面人工开凿的石室大了十来倍。放眼瞧去,洞内共有十余具骸骨,或坐或卧,神态各不相同,有的骸骨散开在地,有的却仍具完好人形,更有些骨坛灵位之属。每具骸骨之旁都放着兵刃、暗器、用具、珍宝等物。
  于虚雨看完一圈,心想:“这十多位帮主当年个个是一世之雄,今日却尽数化作一团骸骨,总算大伙儿有伴,倒也不嫌寂寞。这法儿倒挺好,胜过独个儿孤零零的埋在地下。”
  于虚雨把玩各种宝物利器,大多为稀世珍宝。忽见洞穴东壁一具骸骨的身上放着一只木盒,盒上似乎有字。他走上数步,拿着松柴凑近照去,只见盒上刻着“破金要诀”四字,他心中一动:“说不定这就是岳武穆王的遗书了。”伸左手去拿木盒,轻轻一拉,只听得“喀喀”数声,那具骸骨突然迎头向他扑将下来。
  于虚雨一惊,急向后跃,那具骸骨扑在地下,四下散开。于虚雨拿了木盒,将松柴插入地下孔隙,将木盒揭开,盒内果然是两本册子,一厚一薄。他细细一看,上面那本薄册,原来是岳飞历年的奏疏、表檄、题记、书启、诗词。于虚雨随手翻阅,但见一字一句之中,忠义之气跃然纸上,不禁大声赞叹。
  他顺手一翻,其中一页上写着“五岳祠盟记”五字,上机写道:“自中原板荡,夷狄交侵,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历二百余战。虽未能远入荒夷,洗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今又提一旅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战,一鼓败虏,恨未能使匹马不回耳。故且养兵休卒,蓄锐待敌,嗣当激励士卒,功期再战,北逾沙漠,喋血虏廷,尽屠夷种,迎二圣归京阙,取故土下版图,朝廷无虞,主上奠枕,余之愿也。河朔岳飞题。”这篇短记写尽了岳飞一生的抱负,顿时激起于虚雨胸中慷慨激昂之情。
  又顺次读了几首,《满江红》、《小重山》等词是大家熟知的,《题翠光寺》、《赠张完》等诗他却从未见过。藉着松柴火光,于虚雨又看岳飞的遗诗《题鄱阳龙居寺》,“巍石山前寺,林泉胜复幽。紫金诸佛相,白雪老僧头。潭水寒生月,松风夜带秋。我来嘱龙语,为雨济民忧。”
  于虚雨出神道:“岳武穆王念念不忘百姓疾苦,这才是真英雄大豪杰。”他又看下面那本书,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十八个大字,曰:“重搜选,谨训习,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
  此时梅超风的声音从外室传来,于虚雨将两本书揣入怀中,搜集里面一些宝贝、利刃等宝物出来。众女见于虚雨从里面出来,抱着些宝贝、利刃,纷纷上前观赏。于虚雨将这些宝贝交给付仪、韩小莹两人,让她们保存,以便日后发展缺少金钱时变卖使用。又根据众人所练武功,将利刃好好分配了一下。
  众人将秘室中的宝贝全部收集完毕,天色渐黑,于虚雨见石洞内无法安置诸女,带领众女往下面铁掌帮总部去安歇。
  铁掌帮总舵有许多房间,里面被褥之物应有尽有,但是因为多时未曾有人前来打扫,珠丝灰尘满布,穆念慈、韩小莹等一齐动手,收拾几间干净住房,众人在此安歇一夜。
  第二日,于虚雨让梅超风、付仪两人教授诸女武艺,自己去山下小镇采购些日常用品,将铁掌帮的基业当成安身之所。如果此事传入裘千仞耳中,不知他会作何想法。
  几人在此住了一些时日,嘉兴之约日期将临,于虚雨与众女一同前往嘉兴。天下英雄因为洪七公、黄药师、全真七子、于虚雨都将参与此会,争相赶赴而去,想亲眼目睹这些难得一见的武林奇人。
  于虚雨这些时日,整日泡在美人堆里,享受无边艳福,同时也受尽了折磨。众女中付仪、韩小莹为人柔和,梅超风、杨康善妒,穆念慈专情,黄蓉则精灵古怪。于虚雨此时不免有些乐极生悲,每日不得清静,不由心烦不已。
  于虚雨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个釜底抽薪的妙计,让梅超风、付仪带领诸女先去嘉兴等待,托言要去附近看望一位老友,不方便别人同去。众女见于虚雨说得庄重,只好任他自行前去,众女租得一条小舟,沿江直往东去。
  于虚雨逃出温柔乡后,心情顿时感觉大为舒畅。黄蓉为人刁钻灵精,早就猜出于虚雨心意,陪同五女行了一日,慌称忘了一件重要东西,欲要回头去取。梅超风最爱这位小师妹,让付仪陪他前去,自与余人先行赶路。
  黄蓉料得于虚雨此时行程必然不会太快,在路上与付仪说明真相,两女径往于虚雨所行方向直追。付仪为人柔弱,心计那是黄蓉对手?被黄蓉哄得团团直转,几乎对她言听计从。
  于虚雨自身一人,无牵无挂,一路游侠玩水,行侠仗义。付仪、黄蓉两女追了二天二宿,不料却追过了头,跑到了于虚雨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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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四十六回黑沼风波(一)
  付仪、黄蓉因为心急欲赶上于虚雨,错过了宿头。这时乌云满天,把月亮星星遮得没有半点光亮。两人艺高胆大,信步而行,举步踏到的尽是矮树长草,哪里有路?每走一步,荆棘满布,甚为难行。
  走了一阵,四周更是漆黑一团,纵然尽力睁大眼睛,也是难以见物,当下一步一步走得更慢,只恐一个踏空,跌入山沟陷坑之中。所幸两人轻功甚高,这般苦苦走了二里有余,突然左首出现一颗大星,在天边闪闪发光。
  两人凝神望去,想要辨别方向,看出原来并非天星,而是一盏灯火。既有灯火,必有人家。两人好不欣喜,加快脚步,笔直向着灯火赶去,急行里许,但见黑森森的四下里都是树木,原来灯火出自林中。可是一入林中,再也无法直行,林中小路东盘西曲,少时忽然失了灯火所在,密林中难辨方向,连忙跃上大树眺望,却见灯火已在身后。
  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两人接连赶了几次,头晕眼花,始终走不近灯火之处。黄蓉出身桃花岛,精通这些机关消息,黑夜里看不清周围形势,辩不明此阵阵形。欲要从树顶上跳跃过去,黑暗中却看不清落足之处,但若不去投宿,总不能在这黑森林中坐待天明。
  黄蓉道:“仪姐姐,此阵似是机关消息,我先辩明此阵阵法,然后再做行止。”付仪对于机关消息之类,虽然曾经听于虚雨说过一些,也只是略通一点皮毛,当下静待在旁,看着黄蓉前后左右各行几十米,然后调匀呼吸,仔细计算。
  黄蓉计算一会,轻声说道:“仪姐姐,随我向右前方斜角走。”付仪喜道:“蓉儿,找到路径了吗?”黄蓉嗯了一声,举步率先而行。黄蓉默数脚步,数到十七步时,道:“仪姐姐,你牢牢随我身后,步数莫数错了,我们现在向左走八步。”黄蓉带付仪往左行八步后,又向右斜行十三步。
  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曲折前行,黄蓉已知林中道路,乃是人工布置而成。黄药师五行奇门之术极尽精妙,传给女儿的也有几成。林中道路愈是奇幻,她愈能闭了眼睛说得清清楚楚,若是天然路径,她既从未到过,在昏黑之中,纵是一条最平坦无奇小径也会辨认不出。
  这般时而向左,时而转右,有时倒退斜走数步,似乎越行越是迂回,岂知不到一盏茶时分,灯火赫然已在眼前。付仪大喜,向前直奔。黄蓉急叫:“别莽撞!”付仪“啊哟”一声,双足已陷入泥中,直没到膝盖处,急忙提气后跃,硬生生把两脚拔了出来,一股污泥臭味极是刺鼻。两人向前望去,眼前一团茫茫白雾裹着两间茅屋,灯光便从茅屋中射出。
  付仪高声娇呼道:“我们过往客人,求主人行个方便,借地方歇歇,讨口汤喝。”过了半晌,屋中寂然无声,付仪又说了一遍,仍然无人回答。说到第三遍时,听到茅屋中一个女人声音道:“你们既能来到此处,必有本事进屋,难道还要我出门迎接吗?”语声冷淡异常,显然不喜外人打扰。
  黄蓉见两间茅屋一方一圆,建在一个污泥湖沼之中,忽然省起一个阵法,道:“仪姐姐,我两人走到圆屋之后,对着灯火直行三步,向左斜行四步,直行三步,向右斜行四步。如此直斜交差行走,不可弄错。”说完依言而行,付仪紧随其后。
  落脚之处果然打有一根根木桩,只是有些虚晃摇动,或歪或斜,若非两人轻功了得,只走得数步必会摔入泥沼。两人凝神提气,直三斜四的走去,走到一百一十九步,已绕到了方屋之前。那屋却无门户,黄蓉低声道:“仪姐姐,我们从此处跳进去,在左首落脚。”
  两人越墙而入,落在左首,付仪不由一惊,暗道:“果然一切都在蓉儿意料之中。”原来墙内是个院子,分为两半,左边一半是实土,右边一半却是水塘。两人跨过院子,走向内堂,堂前是个月洞,仍然没有门扉。
  黄蓉悄声道:“里面再没古怪,我们进去吧。”付仪点点头,娇声说道:“过往客人冒昧打扰,实非得已,尚请贤主人大度包容。”说毕停了片刻,两人对视一眼,走进堂去。
  只见当前一张长桌,上面放着七盏油灯,排成天罡北斗之形。地下蹲着一名女子,身披绸衫,凝目瞧着地下一根根的无数竹片,显然正在潜心思索,虽然听得有人进来,却并不抬头。
  两人见那女子全神贯注,生怕打断了她的思路,一时不敢开口。黄蓉见地下那些竹片长约四寸,阔约二分,知道是计数用的算子。再看那些算子排成商、实、法、借算四行,暗点算子数目,知道这女子正在计算五万五千二百二十五的平方根,这时“商”位上已经算到二百三十,老妇正在拨弄算子,待要算第三位数字。黄蓉脱口道:“五!二百三十五!”
  妇人吃了一惊,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精光闪闪,向黄蓉怒目而视,随即又低头拨弄算子。这一抬头,付仪、黄蓉二人见她容色清丽,不过四十左右年纪,想是思虑过度,面容显得有些苍老。
  那女子搬弄了一会,果然算出是“五”,抬头又向黄蓉望了一眼,脸上惊讶神色迅即消去,又见怒容,似乎是说:“原来是个小姑娘。你不过凑巧猜中,何足为奇?别在这里打扰我的正事。”顺手将“二百三十五”五字记在纸上,又计算下一道题目。这次是求三千四百零一万二千二百二十四的立方根,她刚将算子排为商、实、方法、廉法、隅、下法六行,算到一个“三”,黄蓉轻轻道:“三百二十四。”那女子“哼”了一声,哪里肯信?计算良久,约有一盏茶时分,方始算出,果然是三百二十四。那女子伸腰站起,但见她面颊却如凝脂,一张脸虽然略显苍老,但是俏丽异常,年轻时必定是位貌美佳人。
  女子双目直瞪黄蓉,忽然手指内室,说道:“跟我来。”拿起一盏油灯,走了进去。付仪、黄蓉跟着过去,只见内室墙壁围成圆形,地下满铺细沙,沙上画着许多横直符号和圆圈,又写着些“太”、“天元”、“地元”、“人元”、“物元”等字。付仪看得不知所云,生怕落足踏坏了沙上符字,站在门口,不敢入内。黄蓉自幼受父亲教导,颇精历数之术,见到地下符字,知道尽是些术数中的难题,那是算经中的“天元之术”,虽然甚是繁复,但是只要明白法则,也并无甚么难处。
  黄蓉从腰间抽出竹棒,随想随在沙上书写,片刻之间,将沙上所列的七八道算题尽数解开。这些算题这女子苦思数月,未得其解,至此不由得惊讶异常,呆了半晌,忽问:“你是人吗?”
  黄蓉微微一笑,道:“天元四元之术,何足道哉?算经中共有一十九元,‘人’之上是仙,明、霄、汉、垒、层、高、上、天,‘人’之下是地、下、低、减、落、逝、泉、暗、鬼。算到第十九元,方才有点不易罢啦!”
  那女子沮丧失色,身子摇了几摇,突然一交跌在细沙之中,双手捧头,苦苦思索,过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脸有喜色,道:“你的算法自然精我百倍,可是我问你:将一至九这九个数字排成三列,不论纵横斜角,每三字相加都是十五,如何排法?”
  黄蓉心想:“我爹爹经营桃花岛,五行生克之变,何等精奥?这九宫之法是桃花岛阵图的根基,岂有不知之理?”当下低声诵道:“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边说边画,在沙上画了一个九宫之图。
  那女子面如死灰,叹道:“只道这是我独创的秘法,原来早有歌诀传世。”黄蓉笑道:“不但九宫,即使四四图,五五图,以至百子图,亦不足为奇。就说四四图罢,以十六字依次作四行排列,先以四角对换,一换十六,四换十三,后以内四角对换,六换十一,七换十。这般横直上下斜角相加,皆是三十四。”
  那女子依法而画,果然丝毫不错。黄蓉道:“那九宫每宫又可化为一个八卦,八九七十二数,以从一至七十二之数,环绕九宫成圈,每圈八字,交界之处又有四圈,一共一十三圈,每圈数字相加,均为二百九十二。这洛书之图变化神妙如此,谅你也不知晓。”举手之间,又将七十二数的九宫八卦图在沙上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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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四十七回黑沼风波(二)
  女子瞧得目瞪口呆,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问道:“姑娘是谁?如此神算,可以为我师也。两位请在此住上一宿,待明日我再向姑娘好好请教。”
  不等黄蓉回答,突然间如换了一份心情一般,到旁边房屋为两人安排住处。床铺虽然简单,但是洁净异常,显然这位女子是个爱干净的人。两人如今不能有太多要求,见这些被褥整洁,草草就寝休息。
  次日清晨,两人尚未起身,只听外面传来朗朗的声音,道:“晚辈于虚雨与周伯通求见瑛姑。”虽然知道发声者此时身在沼泽地之外,但是却似在室内几米内一般。
  两女闻言心中狂喜,因为发声人正是她们苦苦寻找之人。两女匆匆整装起身,来到屋外,只见瑛姑在旁侧房中急急跃出,不理两女,往外急驰。瑛姑装扮整洁,显然经过梳妆打扮,脸色露出焦急的表情。两女不由心里奇怪,随在她身后往外驰去。
  三人先后从沼地里出来,发现周伯通左手被于虚雨拿住,身子躲在于虚雨背后不敢露头。瑛姑不待于虚雨说话,绕过去一把抓住周伯通,声音有些颤抖,道:“伯通,真是你吗?”
  于虚雨此时放开周伯通的左手,往外迈了几步,来到付仪、黄蓉身旁,脸上显出诧异的神色,道:“你两人为何会在此处,超风她们现在何处?”不待付仪回答,黄蓉接话道:“梅姐姐对你不放心,让我和仪姐姐与你做伴。”
  周伯通在桃花岛多年,素来未曾露出如此神色,此时满脸通红。瑛姑一把将他抓得牢牢的,再也不敢放开,凤目里流露出一种无限挂念、异常激动的神情。
  于虚雨不待说话,黄蓉此时见周伯通那幅样子,不由嫣然一笑,仪态万千,于虚雨心中大动,显然被她勾了魂去。付仪看到周伯通扭扭捏捏的模样,也不由笑了出来。于虚雨连忙收摄心神,望向周伯通这边。
  周伯通的神态像极了一个内向、不识人事的大娃娃,突然被一个女人缠住,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瑛姑,却又舍不得不看。于虚雨见状,也不由轻笑一声,道:“瑛姑大嫂,我将周大哥给你请来,你是不是把我们让到屋里歇息一会?”
  原来周伯通离开桃花岛后,心急火燎的赶到黑沼,寻着地方,却因为害羞不敢发声,在黑沼旁边等了一天又一天。黑沼内蕴含阵法,周伯通不通阵法,想绕进去偷看一下也是不能。其间瑛姑有时出来购置日常用品,周伯通只是远远跟在她身后,反而更加不敢上前。
  周伯通在黑沼外研究进沼办法,探听周边熟悉机关之人,世上精通机关阵法的人少之又少,瑛姑所学虽然比黄药师差得太远,但是周边比她水平高超之人却无法找到。
  周伯通心中急欲与瑛姑相会,几次来到沼前,欲要开口呼唤,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瑛姑研究术数,逐渐痴迷,每次采购生活日品数量越来越多,出门的机会越来越少。
  瑛姑费尽脑汁研究数术,就是因为得到周伯通陷在桃花岛的消息,急着破解黄药师的桃花阵式,去救周伯通出来。此次周伯通不请自来,瑛姑自然心花怒放,听闻于虚雨之言,这才想起身边尚有三人在侧,连忙说道:“请贵客进房。”双手却不敢松开周伯通的衣袖,生怕周伯通又跑得不知踪影。
  五人到了房中,瑛姑知周伯通不熟阵法,将他放开,入内奉茶去了。周伯通在桃花岛多年,看着黄蓉长大,此时见黄蓉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不由更是害羞。
  于虚雨知道周伯通的性格,见他有些难堪,转移话题道:“老顽童,瑛姑与你一般,你在桃花岛中独创出‘空明拳’和‘左右互搏’之术,瑛姑在此也创出了一套武功,待会可以见识一下。”
  周伯通天性好武,听闻这个消息,害羞之色立时不见,迫不及待的溜进内室,缠着瑛姑询问新创武功如何如何。瑛姑素知周伯通的性情,不去理周伯通胡闹,奉茶出来,陪着于虚雨三人坐下聊天。周伯通急得抓耳挠腮,跟在瑛姑身后,显得坐立不安。
  于虚雨喝了两口香茶,道:“老顽童,你先不用着急,以后你与瑛姑居住在此地,瑛姑自然会将独创的武功一一施展给你看,一定会让你瞧个明白。我这次前来,尚有一个目的,段皇爷已经出家为僧,佛法精深,你等须要放下心中仇恨,不要执着当年段皇爷见死不救之事。”
  瑛姑听于虚雨提起此事,怒气一下涌了上来,拉着周伯通道:“伯通,你可知道我们有一个儿子吗?”周伯通在桃花岛上,曾经听于虚雨讲起此事,此时一经触起,不迭声的问道:“长得像不像我?一个旋还是两个旋?”
  周伯通不问还好,一问又触起瑛姑的伤心,瑛姑想起伤害儿子的凶手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起段皇爷在她苦苦哀求时的铁石心肠,想起这些年寻访周伯通的苦楚,想起如何挖空心思欲去救周伯通脱困……
  瑛姑先是落泪,然后低泣,最终扑到周伯通怀里大哭起来。周伯通见瑛姑哭得如此悲伤,不知如何是好,求救的望向于虚雨。于虚雨见瑛姑哭成这样,想了一会,道:“瑛姑嫂子,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瑛姑正在伤心时,突然听到于虚雨提起这件十几年中日夜思考的问题,立时回过神来,泪眼朦胧,望着于虚雨,摇了摇头,说道:“不知。”
  于虚雨说道:“嫂夫人先莫悲伤,凶手是谁我知道个大概,但是万望嫂夫人不要迁怒段皇爷才是。”瑛姑听闻于虚雨说到这里,不由“扑通”跪倒在地,对于虚雨说道:“万望兄弟能看在伯通的面子上,跟嫂子说出凶手是谁,我与伯通感激不尽。”
  周伯通在桃花岛时听闻于虚雨提起杀害儿子的凶手是裘千仞,最初以为瑛姑必然知道此事,看到这里才知道原来瑛姑现在还不知道凶手的姓名,上前拉起瑛姑,说道:“杀害孩儿的凶手是裘千仞。”
  瑛姑闻言,猛得转向周伯通,声音颤抖着说:“伯通,你查明杀害儿子的凶手了,此事确实无疑?”周伯通用手搔了搔后脑勺,偷偷对瑛姑打了一个手势,指向于虚雨,有些难为情的说:“虚雨兄弟擅长神卜之术,都是他告诉我的。”
  瑛姑再次悲上心头,边哭边说道:“裘千仞与我儿有何深仇大恨,还是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他又如何狠心下得去手?……”
  于虚雨等瑛姑情绪渐渐平复,说道:“武林中人为了胜负不择手段,裘千仞在全真派王真人去世后,为了争夺天下第一的虚名,设法对付他心目中最大的竞争对手段皇爷,以为你们的儿子是段皇爷的儿子,因此扮作侍卫,击伤此子,想借此耗费段皇爷的真元。裘千仞这些年中也确实大费心计,为铁掌帮积攒大量金钱,大力培养铁掌帮的实力,整日苦练武艺,又费尽心机对付段皇爷,不惜对一名三岁稚子下手,的确令人发指。”
  周伯通虽然心地纯真,但是闻知裘千仞为求天下第一的虚名,不惜伤害自己不懂人事的儿子,不由勃然大怒,搂住瑛姑道:“瑛姑,带我去寻裘千仞这贼子,为孩儿报仇雪恨。”
  于虚雨连忙阻止道:“老顽童莫要心急,裘千仞如今躲在暗处,身手又高,若是不慎为其算计,反而不妙,不如你等暂且在此等候消息,我派人打探裘千仞消息,得知确切消息后,我们一同前去寻他报仇。嫂夫人对段皇爷误会颇深,我讲述一下此事经过,或许大家能够明白段皇爷的心情。”
  周伯通与瑛姑的往事,《射雕英雄传》曾经详细讲述过,于虚雨借着神卜的名义,将此事从头说起。于虚雨道:“段皇爷贵为大理国君,大理虽小,后宫妃嫔人数也不在少数,段皇爷天性好武,少近妇人,皇后数日也难得一见,其余贵妃宫嫔,哪里还有亲近的日子?”瑛姑听到这里,与周伯通互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
  于虚雨接着说道:“段皇爷日常练功学武,妃嫔们有的瞧着好玩,缠着要学,段皇爷也就随便指点一二,好教她们练了健身延年。刘贵妃……”说到这里,于虚雨叉开话题,说道:“嫂夫人,付姑娘和黄姑娘都是我的红颜知己,说出这些往事你却不要见怪。”
  黄蓉心思聪明,闻言接着说道:“噢,我知道了,原来刘贵妃就是瑛姑嫂子。”瑛姑暂时将仇恨搁在一旁,一双凤目深情的望着周伯通,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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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四十八回黑沼风波(三)
  于虚雨见瑛姑并没有不悦之意,接着说道:“瑛姑嫂子天资特别颖悟,又甚好奇,一教便会,一点即透,当初年纪轻轻,整日勤修苦练,武功大有进境。可能是人的缘分,正巧全真派王真人与师弟……”
  说到这里,于虚雨见付仪、黄蓉听不太明白,用手指着周伯通道:“老顽童是王重阳真人的师弟,在武林中辈份极高。那位刘贵妃就是眼前的嫂夫人瑛姑。王真人与老顽童在大理做客,缘分巧合,因此发生了后面的故事。”
  说到这里,于虚雨对周伯通和瑛姑道:“若有不对之处请大哥和嫂夫人指正。神卜之术,不过能卜算出个大概,与实情或许相差甚多,两位暂且不要笑我,容我将话讲完。”
  黄蓉此时好奇的打量着周伯通和瑛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瑛姑如此美貌,怎么能相中有些傻里傻气的周伯通,何况当初瑛姑身为大理贵妃,身份何等尊崇,舍去荣华富贵,说明瑛姑对周伯通的感情绝非简单。黄蓉看来看去,除了周伯通武功高强之外,确实没有吸引人的优点。
  于虚雨猜出黄蓉的心意,接着说道:“实则感情是非常玄妙的东西,不能以常理去推断。顽童大哥生性好武,生性又是天真烂漫,不知男女之防,见瑛姑嫂子练得起劲,上前和她过招。顽童大哥得了王真人的亲传,嫂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黄蓉指着周伯通,接话道:“啊哟,一定是你出手不知轻重,将瑛姑嫂打伤了。”周伯通连忙道:“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拉着瑛姑道:“瑛姑,我确实没有伤到你吧。”瑛姑见周伯通紧张的模样,不由微笑了一下,场面随即变得活跃起来。
  瑛姑道:“人倒没有打伤,伯通三招两式,就以点穴法将我点倒,随即问我服是不服。伯通武功高强,我自然钦服得很。当初伯通甚是得意,高谈阔论,说起点穴功夫的秘奥。我本来正在求段皇爷传我点穴功夫,可是段皇爷认为点穴功夫高深,只能传给子女,不能传给后宫妃嫔。因此伯通之话,正好投我所好,当即恭恭敬敬的向他请教。”
  黄蓉见周伯通此时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存心逗他道:“咳,瑛姑嫂子学上几个月,一定可以打败老顽童。”周伯通急道:“瑛姑武功那么差,怎么会打败我……”说到这里,发现瑛姑沉下脸来,周伯通连忙打住话头,用手捂着嘴巴,再不言语。
  众人见周伯通这幅模样,忍不住莞尔微笑,于虚雨说道:“这点穴功夫除了父女、母子、夫妇,向来是男师不传女徒,女师不传男徒的……”黄蓉奇道:“为什么?”于虚雨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想,若非周身穴道一一摸到点到,这门功夫焉能传授?”
  黄蓉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那你以前教我武功之时,不是点了我周身穴道么?”于虚雨微笑道:“你还是小女孩儿,那自作别论。”黄蓉道:“好罢,就算如此。后来怎样?”于虚雨道:“后来一个教一个学,一个血气方刚,一个正当妙龄,肌肤相接,日久生情,终于闹到了难以收拾的田地……”听于虚雨说到这里,周伯通上前捂住于虚雨的嘴巴,不让他再讲下去,瑛姑也面红耳赤,显得坐立不安。
  于虚雨意识到宋代的礼节甚重,周伯通倒也罢了,但是瑛姑原为皇贵妃身份,知书达礼,于虚雨当面讲述这种往事,自然有些难为情。
  黄蓉听不明白,欲待询问,口唇一动,终于忍住。这时于虚雨拉开周伯通的手道:“那些事我先不讲,你们且听我接着往下讲。”瑛姑见周伯通刚才那幅模样,反而埋怨周伯通道:“你做都做了,还害怕别人讲吗?”周伯通搔了搔头,实在想不明白瑛姑态度转变为何如此之快。
  于虚雨如果真得讲下去,瑛姑恐怕会羞得转身逃回房去,于虚雨既然讲了不说此事,瑛姑反而显得大方起来,借此又数落周伯通。周伯通武艺虽高,但是心地纯真,毫无心机,任由瑛姑数落,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于虚雨明白男女之情和周伯通的性情,见周伯通一幅窘状,拉周伯通到瑛姑旁边坐下,说道:“顽童大哥稍安勿燥,听完我全部讲完,再发表意见不迟。”
  于虚雨又望向瑛姑,瑛姑轻轻点了点头,于虚雨接着说道:“这件事情,自然瞒不过段皇爷,但是王真人为五绝之首,此次前来纯属为天下武林着想,碍于王真人面子,段皇爷只是装作不晓。哪知后来王真人不知如何知道此事,想是顽童大哥性子爽直,不善隐瞒……”
  周伯通忘了于虚雨刚才告诫的话,接口讲道:“那是我给师哥讲的……”瑛姑不待周伯通说完,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讲话,待于大侠讲完再说。”周伯通似乎非常害怕瑛姑,一听瑛姑开口,一口手捂住嘴巴,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再也不去插话。
  黄蓉刚才听于虚雨讲到闹的不可收拾,忍不住就想发问,此时趁空问道:“甚么事啊?甚么事闹到难以收拾?”于虚雨道:“你也先莫开口,不懂小声问道仪姐。”黄蓉好奇心大起,一双杏眼立时转向付仪,露出询问的眼神。付仪一时不易措辞,略微踌躇一下,趴在黄蓉耳边悄悄讲道:“他们并非夫妇,却有了夫妇之事。”黄蓉这才恍然大悟,娇脸一时羞得通红,再也不敢轻易发问。
  只听于虚雨接着讲道:“重阳真人知道此时之后,将顽童大哥捆缚,带到段皇爷处负荆请罪。段皇爷虽然为一国之尊,但是大理段氏处理江湖事情之时向来以武林人自居,义气为重,女色为轻,岂能为一个妃嫔伤了与重阳真人的交情?当即解开大哥的捆缚,并把瑛姑嫂子叫来,让他们两人结成夫妇。哪知大哥大叫大嚷,说道本来不知这是错事,既然这事不好,那就砍下他头也决计不会去干,无论如何不肯娶嫂子为妻。当时王真人叹道:‘若不是早知他傻里傻气,不分好歹,做出这等大坏门规之事来,早已一剑将他斩了。’这一来段皇爷可生气了,说道:‘周师兄,我确是甘愿割爱相赠。岂有他意?自古道: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区区一个女子,又当得甚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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