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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Q84 book3 - 《1Q84 BOOK3》在线阅读——第31章 天吾与青豆 如同豆荚中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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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停在了毫无印象的地方,青豆站在路口四下张望,能看见高速路下被金属壁板围着的仓库。而后拉着天吾的手穿过马路,向对面走去。
  螺丝松动的金属板是在哪里,怎么都想不起来,所以只能一点一点抱着耐心试。终于弄出了一个能钻进一个人的缝隙。青豆缩起身体,注意不挂住衣服,潜进了里面。天吾也努力蜷缩庞大的身躯,跟在后面。围墙中还是青豆四月时看见的模样。丢弃在那里褪了色*的水泥袋,生锈的铁条,杂乱的野草,零零散散的废纸,这里那里粘着的鸠的粪便。和八个月前没有一点变化。也许从那时起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踏进过这里。在都市的中心,而且是干线路的正中,却还有这样一个被遗弃被忘却的场所。
  “这里就是那个地方吗?”天吾环望四周问。
  青豆点点头。“如果这里没有出口的话,我们哪里都去不了。”
  青豆在黑暗中,探寻着自己曾经爬下的紧急楼梯。连结着首都高速路和地面的狭窄的楼梯。楼梯应该就在这里的,她对自己说道。我必须这么相信。
  发现紧急楼梯了。实际上而言,比起楼梯,更像是梯子的替代品。比青豆记忆中的更加寒酸,也更加危险。我就是从这个玩意的上面趴下来的呀,青豆再次感到佩服自己。可是总而言之梯子在这里。之后只能和之前相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上去。她脱掉了Charles Jourdan的高跟鞋,装进挎包皮皮,就这么挎着。将只有长筒袜包皮皮裹的脚踏在了梯子的第一个台阶上。
  “跟在后面,”青豆回头对天吾说道。
  “我走在前面不是更好些吗?”天吾担心似的说。
  “不,我走在前面。”这是她爬下的道路,必须由她先登上。
  楼梯比那时爬下更加的寒冷。握着梯子的手僵硬冰冷,像是失去了感觉似的。从高速道路的柱子之间刮过的寒风,也更加的锐利刺骨。
  九月初从高速道路往下探寻的时候,紧急楼梯消失了。那条路被堵住了。可是从地面上的仓库向上的道路,现在确实这般存在着。和青豆预测的一样。她有预感,这个方向的话楼梯一定还残留着。我腹中有小东西在。如果那算是一种什么特别的力量的话,一定能保护我,指引我到正确的方向上去。
  有楼梯。可这个楼梯真的是连接着高速路么,还不清楚。也许中途被堵住,无法前行。哪里有什么呢——或者没有什么呢——只能用自己的眼睛确认。
  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小心的爬着楼梯。向下看的话,能看见天吾就跟在后面。不时吹起的强风,发出尖锐的声响,鼓舞着她的春季风衣。像是割裂一切的风。半身裙的裙摆在大腿附近摇动。头发被风吹拂,打在脸上遮住视野。呼吸也不顺畅。青豆后悔要是把头发梳在后面就好了。也应该准备手套的。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可是后悔也没有办法。脑子里只想着和爬下楼梯时一样的装束。不管怎样只能握住梯子,这么一点点爬上去。
  青豆在寒风中颤抖,一面强忍着前进,一面看着马路对面的公寓。五层的有着茶色*屋顶的建筑。和之前爬下来时一样。一半左右的窗户亮着灯。距离是近乎鼻子和眼睛一般。夜里如果有住户目击有人在爬高速路的紧急楼梯,也许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两人的身影现在在246号线的照明灯下,映照得清清楚楚。
  可是值得庆幸的是,哪一扇窗户前都没有人影。窗帘都紧紧的闭着。说是理所当然也算是理所当然。本来就没有在这么冷的冬夜到阳台上去,眺望高速路的紧急楼梯的人。
  其中的一个阳台上放着一盆盆栽的橡皮树。在微微有些脏的庭院椅边上,冰冷冷的蹲坐着。四月爬下这个楼梯的时候,也看见过这棵橡皮树。比她在自由之丘留下的那盆更加的潦倒破败。在这八个月里,恐怕这棵橡皮树一直在同一个地方,以同一个姿势蹲坐在那里。被扔进了这伤口褪色*,世界上最为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被任何人忘却了。也许也没能好好浇水。即使这样,那棵橡皮树,仍然抱着不安与迷茫,给与了手脚冰冻爬着无谓而不确定的楼梯的青豆,一些勇气与承认。没关系的,不会错的。至少我是在与来时相反的方向前进。这棵橡皮树,就是为我做了证明。静悄悄的。
  那时我一面爬下紧急楼梯,一面看见了寒酸的蜘蛛网。而后我想起了大冢环的事。高中时期的夏天,和我最要好的朋友一块儿去旅行。在夜晚的床上互相抚摸身体。为什么这样的事,没头没脑的在爬下首都高速路的紧急楼梯途中突然想起呢?青豆在逆向爬上同一个楼梯时,再一次想起大冢环的事。想起她那光滑的,形状美丽的-乳-房。青豆总是觉得很羡慕,环那丰满的-乳-房。和我自己那可怜的发育不良似的-乳-房完全不同。但是那对-乳-房现如今也早已失却。
  之后青豆开始想中野亚由美。八月的夜晚,想那个在涉谷宾馆的一个房间里双手被手铐铐住,最后被浴衣带子勒死的孤独的女警官。想那个心中还抱着若干的问题,就一个人步入了破灭深渊的年轻女人。她也有对丰满的-乳-房。
  青豆从心里哀悼这两位友人的死。她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让她感到多么的寂寞。那两对漂亮的-乳-房消失的无影无踪又让她感到多么的惋惜。
  请保护我吧,青豆在心里诉说着。拜托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那无言的声音,一定能传递到那两位不幸的友人的耳朵里。她们一定会保护我的。
  终于爬完了直直的长梯,道路外面向的是平坦的路。虽然有低低的扶手,不弯着身子就不能前进。路的尽头能看见蛇形的楼梯。说不上是多么正规的楼梯,至少比刚才的梯子要好多了。青豆的记忆力,爬上这个楼梯的话应该就到高速路的安全带上了。因为道路上来往的大型卡车的振动,这条路像是受到波浪冲击的小船似的不安定的摇摆着。车的噪音现在也更大了。
  她时不时确认天吾就跟在身后,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天吾的手很温暖。在这样寒冷的夜晚里,光着手攀着这么冷的梯子,为什么手还能这么暖呢。青豆感到不可思议。
  “还剩下一点儿。”青豆在天吾的耳边说道。为了与风声与车的噪声对抗,必须大声说话。“上了那个楼梯就到路上了。”
  如果楼梯没被堵住的话。但是说不出口。
  “一开始就打算爬上这个楼梯的呢。”天吾问。
  “是的。如果能发现楼梯的话,是这么回事。”

  “可是你却刻意打扮成这样。就是说,紧身短裙,高跟鞋。看起来不像是适合爬这么陡的楼梯的打扮。”
  青豆再次微笑。“这样的服装对我来说是必要的。什么时候再向你解释吧。”
  “你的腿很漂亮。”天吾说。
  “喜欢么?”
  “非常。”
  “谢谢。”青豆说,在狭小的路上探出身体,轻轻将嘴唇贴在天吾的耳边。花椰菜一般皱皱巴巴的耳朵。那只耳朵已经冻得冰冷。
  青豆再次走在路的前面,开始攀爬尽头狭窄陡峭的楼梯。脚已经冻僵,手指尖的感觉也变得迟钝。必须注意不踏空。她一面用手指拢住被风吹乱的头发,一面继续爬着楼梯。冰冻的风吹的她落下泪来。她为了不在风中失去平衡而紧紧的抓住扶手,每一步都小心谨慎的前行。想着背后的天吾。想着那大大的手,和那冰冷的花椰菜似的耳朵。她想着自己腹中安眠的小东西。想着挎包皮皮里装着的黑色*自动手|枪。想着那里装填的七发9毫米子弹。
  不管怎样都必须从这个世界里逃脱出去。为此必须从心底里相信这个楼梯一定是通往高速路。一定得相信,她对自己说道。青豆突然想起在那个雷雨的夜晚,领袖死前说的话。是歌的歌词。她到现在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个杂耍般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虚妄
  但是只要能相信我
  一切就将成为真实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做怎样的事,我都必须用自己的力量将它变为现实。不,必须依靠我和天吾君两人的力量,将其变为现实。我们必须集合各自的力量,合二为一。即是为了我们两人,也是为了这个小东西。
  青豆在楼梯平台的地方停下,向后回头。天吾就在那里。她伸出手去。天吾握住那只手。她再次感到刚才同样的温暖。那给了她切实的力量。青豆再一次探出身体,嘴唇靠近他那皱皱巴巴的耳朵。
  “呐,我曾经为你差点舍弃了性*命。”青豆表明。“还差一点点就真的死了。就差几毫米。能相信这个么?”
  “当然。”天吾说。
  “说你从心底相信我。”
  “从心底相信你。”天吾由衷的说。
  青豆点头,松开握住的手。而后再次向前开始攀爬楼梯。
  几分钟后青豆终于爬完楼梯,出到首都高速路的三号线。紧急楼梯没被堵住。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她在越过铁栅栏之前,用手指拭去眼里渗进的冰冷的泪水。
  “首高三号线。”天吾暂时无言的环望四周,而后佩服似的说道。“这里竟然是世界的出口。”
  “是的。”青豆回答。“这里是世界的入口也是出口。”
  青豆将紧身短裙挽到腰上越过铁栅栏,天吾从后面抱住她帮忙。铁栅栏的那边,是停着两辆车的安全带。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回了。眼前是一如既往的esso 的看板。让你的车虎虎生威!同样的图片,同样的老虎。她光着脚,无言的立在那里。而后大口大口呼吸进胸里那充满汽车尾气的空气。那是她感到比任何空气都清爽的气息。回来了,青豆想。我们回到这里了。
  高速路和之前一样,堵塞的很厉害。去往涩谷方向的车流几乎没有前进。她看到这些感到有些惊讶。怎么会呢。我来这里路却这么的堵。平日这个时间三号线的去向是很少堵车的。也许是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故。对面的车道很通常。可是去向的车流却根本开不动。
  天吾在她身后同样越过了铁栅栏。高高抬起腿,轻轻跳过。而后并排站在青豆边上。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大海的人,站在波浪拍抚的海边,不断不断呆呆的看着细碎的波浪,两人一时间无声的凝视着眼前拥挤的车流。
  车中的人们也一直盯着两人的身影。人们对自己看见的光景感到疑惑,态度难决。他们的眼中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浮着怀疑的光。这对年轻的情侣究竟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两人在黑暗中突然出现,呆呆的站在首都高速路的安全带上。女的穿着紧身套装,外套还是薄薄的春装,长筒袜下面还没有穿鞋。男的个子高大,穿着旧的皮夹克。两人都背着挎包皮皮。是坐的车在附近发生了故障,还是发生了事故呢?可是没有这样的车。而且他们也不是要求助的样子。
  青豆终于平稳心情,从挎包皮皮中取出高跟鞋穿上。拉平裙摆,重新背好挎包皮皮。扣好风衣前的扣子。湿润干燥的嘴唇,用手指梳理头发。拿出手绢拭去蕴含的眼泪。而后再次靠向天吾。
  像是二十年前的十二月,放学后的小学教室里做过的一样,二人并肩站立,无声的相互握紧双手。这个世界除了彼此之外再无他人。两人凝望着眼前缓缓的车流。但是谁也没有真的看见什么。自己正在看什么,正在听什么,对两人而言已经无所谓了。他们周围的风景声音和气味早已失去其本来的意味。
  “那么,我们已经到了别的世界了?”天吾终于开口。
  “大概。”青豆说。
  “也许确认一下比较好。”
  确认的方法只有一个,没有必要说出口来。青豆沉默着扬起脸,看着天空。天吾也几乎同时做了同样的事。两人在天空中搜寻着月亮。从角度来看,位置应该就在esso看板上空的附近。可是他们却没有看见月亮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似乎是隐藏在云的身后。云在上空缓缓的向南流动。两人等待。没有必要急切。时间非常充裕。那是为了回复失却时间的时间,两人共有的时间。没有必要慌乱。esso看板的老虎单手做出加油的手势,脸上浮起会心的微笑,用一只眼睛守护握着双手的两人。
  青豆突然注意到什么。什么东西和之前不一样。是怎么不一样,一时间不明白。她眯起眼睛,将意识集中到一处。而后想到了。看板的老虎左边的侧脸向着这边。可是她记忆中的老虎,是右边的侧脸对着世界。老虎的姿态被翻转了。她的脸自动的扭曲起来。心脏的跳动也紊乱了。她的体内能感觉到什么逆流着。但是真的能这么断言吗?我的记忆是这么的准确无误吗?青豆没有自信。只是这么感觉的。记忆也会不时背叛你。
  青豆仅仅让这个疑念留在了自己的心里。现在还不能把这个说出口。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心脏的跳动回复从前,等待云的穿过。
  人们从车中透过玻璃看着这两个人。这两人究竟在这么热切的仰望什么呢?为什么这么紧紧的握着手呢?好几个人也扭着脖子,看向两人凝视的方向。可是那里只能看见白云,还有esso的广告看板。让你的车虎虎生威!那只老虎左面的侧脸对着通过的人群,笑嘻嘻的暗示你再多消费一些石油。橙色*的花尾巴得意的竖向天空。

  终于云徐徐穿过,月亮出现在空中。
  只有一个月亮。是平时司空见惯的孤高的黄|色*月亮。在芒草的原野上沉默的漂浮着,在平稳的湖面上像白色*圆盘一般的漂浮着,细密的照着寂静屋角的月亮。涨潮时在沙滩上,温柔的照亮动物们的毛发,保护夜晚旅人的月亮。时不时成锐利的眉月剥去灵魂的肌肤,时不时又成新月无声的在地面滴下昏暗孤绝的雨滴,一如既往的那个月亮。月亮的位置固定在esso看板的正上方。边上没有那个形状外泄,绿色*的小月亮。月亮谁也不遵从,沉默孤高的浮在那里。无需确认,两人看着的是同一副光景。青豆无言的握住天吾的大手。逆流的感觉业已消失。
  我们回到了1984年。青豆对自己如是说道。这里已经不再是1Q84年。是原本的1984年的世界。
  但是果真如此么。这么简单世界就恢复原样了么?回到旧有世界的路已经哪里都找不着了,领袖死前不是这么断言的么。
  难道说这里是另一个不同的场所么。我们从一个不同的世界移动到了一个更为不同的第三世界吗?老虎笑嘻嘻的用左侧的脸而不是右侧冲着这个世界。那么这里所有的新的谜团和新的规则,我们能接受么?
  或许是这样的,青豆想。下断言否认什么,现在的我还做不到。可是即使这样,还是有一丝能确信的。无论如何,这里不是天空浮着两个月亮的世界。而且我握着天吾的手。我们踏进了逻辑无法施力的危险场所,经历了严酷的试炼互相发现了对方,而后从那里逃出。不管到达的是旧有的世界,还是更新的世界,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新的试炼存在于此的话,再跨越一次就好。就是这样。至少,我们不再孤独了。
  她的身体失去了力气,为了相信应该相信的事而靠在天吾大大的胸口。将耳朵贴在那里,倾听着心脏的鼓动。而后身体埋在他的胸中。如同豆荚中包皮皮裹的豆子一般。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好呢?”在经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之后,天吾向青豆问。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确实。可是首都高速道路没有人行道。虽然池尻的出口比较近,但是无论交通再怎么堵塞,步行在狭窄的高速路的人在车的缝隙间移动也是很危险的。而且首都高速的路上,很难想象能轻易的搭上便车。虽然可以用紧急电话向道路公营事务所求助,但是那样一来,为了让对方理解,就必须说明两人误入这里的理由。即使能安全走到池尻出口,收费处的人员也会处罚两人的吧。从刚才爬上的楼梯下去当然是在考虑之外。
  “我不知道。”青豆说。
  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呢,该向着哪里去呢,她真的不明白。爬完紧急楼梯青豆的任务就完成了。不断的思考,判断失误的正确与否已然用尽了所有的能量。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一滴燃料残存了。之后的事只能拜托别的什么力量。
  天上的父。您的御名永远圣洁。将您的王国赐予我们。宽恕我们众多的罪。在我们细小的步伐中降下您的祝福。阿门。
  祈祷的句子,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近乎条件反射。没有考虑的必要。这些一个一个的文字没有任何意义。这些语句,现在只不过是声音的回响,是记号的罗列。可是机械的吟诵这段祷词,她的心情变得不可思议。也许说是敬畏虔诚也无不可。其中有什么悄然无声的打动了她的心。即使发生怎样的事,只要我还平安无损就是好的。她这么想。我自身在此处——无论此处是何处——能在这里就是好的。
  将您的王国赐予我们。青豆再一次出声的重复道。和在小学吃饭之前一样。无论那意味着什么,她从心里如是渴望。将您的王国赐予我们。
  天吾用手指梳着青豆的头发一般抚摸着。
  十分钟之后天吾拦下了路过的出租车。两人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堵塞的首都高速路上有一辆没有载客的出租车通过。天吾半信半疑的扬起手,后座的门立刻就开了,两人钻到其中。像是害怕幻觉消失一般,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戴着眼镜的年轻司机扭着脖子向后望去。
  “因为很堵,想要马上从前面的池尻出口下去,这样可以吗?”司机说。作为男人来说声音有些高而尖细。可是不觉得刺耳。
  “这样就行。”青豆说。
  “实话说在首都高速的路上载客是违反法律的。”
  “比如说是怎样的法律呢?”青豆问道。司机席的反光镜上映出的她的脸微微扭曲着。
  高速路上禁止载客的法律名字,司机一时间想不起来。而且他一眼被镜子中青豆的脸吓到了。
  “哎好吧。”司机放弃这个话题。“那么,到哪里去好呢?”
  “在涉谷站附近停下就行。”青豆说。
  “现在不打计价器。”司机说。“费用只收取下高速的部分。”
  “可是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没有载到客人就跑来了呢?”天吾问司机道。
  “真是很麻烦的事呢。”司机用有些疲惫的声音说道。“想听么?”
  “想听。”青豆说。不管是多长多无聊的事都没关系。她想听这个新世界的人们说的事。这里也许有新的秘密,也许有新的暗示。
  “我在砧公园附近拉了个中年的男人。说是要从高速到青山学院大学的附近去。因为从下面走的话涉谷附近很会堵,那时还不知道首都高速堵车的情报。还是非常顺畅的。所以我就照他说的从用贺到了首都高速。可是谷町附近像是出了冲突事故,如您所见。一旦上高速的话,想从池尻出口出去也出不去。在这样的时候,那位客人遇见了熟人。在驹泽附近走走停停的时候,旁边并排停着的是一辆银色*的奔驰车,开车的女性*刚好是熟人。这样,打开窗户两人说着话,说是到她那边去吧。就是这样,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算清费用,到那边去吧,那个人对我这么说。首都高速放下客人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不过实际上车流几乎不动,也不能说不行吧。就这样客人换乘到了那辆车里。说很不好意思,钱也多付了一些,所以我这边也没有办法。不管怎样这样下去也跑不起来。只能这样走走停停的爬着过来。还差一点就到池尻出口了。这时就看见您就扬起手。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这么认为吗?”

  “相信的。”青豆简洁的说道。
  两人在那个夜晚,开了一件位于赤坂的高层酒店房间。他们在关掉灯的房间里各自脱掉衣服,进到被子里互相拥抱。虽然想要互相诉说的话还有许许多多,可是等到夜已放明也不迟。还有首先必须完成的事。两人没有开口,在黑暗中花着时间互相探寻对方的身体。用十只手指,一点一点确认哪里有着什么,是怎样的形状。像是在秘密的房间搜寻宝物的小孩一般,胸口激动个不停。而后确认了唯一的存在,将唇贴上赋予认证的封印。
  花费时间完成这些工作之后,长长的时间里,青豆将天吾变硬的阳物握在手里。如同曾经在放学后的教室中握住他的手一般。那比她所知的任何感觉都硬。近乎奇迹。而后青豆分开腿,靠近身体,将其徐徐导入自己的身体。笔直的深处。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深深的昏暗的吞下气息。而后花时间吐出气息。天吾的胸口感受着这温暖的吐息。
  “我一直想象自己被你这样抱着。”青豆停止身体的动作,在天吾的耳边呢喃道。
  “指和我做*爱的事?”
  “是呀。”
  “从十岁开始一直这么想象这件事的?”天吾问。
  青豆笑了。“怎么会。是从更大一些的时候。”
  “我也想象过同样的事。”
  “指进入我的身体?”
  “是的呀。”天吾说。
  “怎样,和想象的一样么?”
  “还没有真实感。”天吾老实答道。“感觉好像还在想象的后续中。”
  “但是这可是现实呀。”
  “感觉如果是现实的话就太棒了。”
  青豆在黑暗中微笑。而后在天吾的唇上贴合自己的唇。两人一时间舌头肆意搅动。
  “呐,我的胸是不是太小了?”青豆这么说道。
  “这样刚好。”天吾将手搁在她的胸上说。
  “真的这么想?”
  “当然。”他说。“比这更大就不是你了。”
  “谢谢。”青豆说。而后补充道。“但是不仅是这样,右边和左边的大小也很不一样。”
  “现在这样就好。”天吾说。“右边是右边,左边是左边。不变就行。”
  青豆将耳朵贴在天吾的胸口。“呐,长时间里我都是一个人。而且被各种各样的事深深的伤害了。更早之前与你相会就好了。这样的话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了。”
  天吾摇头。“不,别这么想。这样就好。现在正是时候。无论对谁而言。”
  青豆哭了。一直积蓄的眼泪从两只眼睛里零落而下。她止不住。大颗的眼泪,如雨落一般无声的滴在床单上。她深深的将天吾容纳其中,身体细微的颤抖着,哭泣着。天吾两手环抱她的后背,强有力的支撑着她的身体。那是他一直以来应该支撑的东西。而天吾对此比什么都感到高兴。
  他说道。“为了弄清楚我们曾经是多么的孤独,各自是需要这些时间的。”
  “动一动。”青豆在他耳边说道。“慢慢的。”
  天吾照她说的做了。非常缓慢的动着他的身体。静静的呼吸着,倾听着自己的心跳。青豆期间,像是溺水的人一般。紧紧的抱住天吾庞大的身躯。她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思考,从过去也从未来将自己隔离,天吾身体的动作下心同化在了一起。
  天亮时分,两人用酒店的浴巾包皮皮裹着身体,并肩站在大大的玻璃窗前,将酒店服务叫来的红葡萄酒倒进酒杯。青豆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他们还不想睡下。从十七层的房间窗户望去,能够一直凝视月亮直到沉醉。云群已不知飘散向何处,没有任何遮蔽视野的东西。虽然黎明时月亮移动了相当的距离,却仍然勉勉强强的浮在都市的地平线附近。那近似灰色*的白不断增多,之后将马上完成它的任务淹没于地平线。
  青豆在前台,拜托即使费用高也没关系,希望选择能看见月亮的高层房间。“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条件。能够清楚的看见月亮。”青豆说道。
  负责的女性*对这对突然到访的年轻情侣很亲切。酒店在那个晚上恰好十分空闲。而且她对两人有着一眼产生的自然的好感。她让服务生实际查看了房间,确认从窗户能够清楚的看见月亮之后,将初等套房的钥匙递给青豆。还给了特别优惠折扣。
  “今天是满月什么的么?”前台的女性*感兴趣似的向青豆问道。她接待过不计其数的客人,听到过几乎所有的要求希望与恳愿。可是这么认真的要求能清楚看见月亮房间的客人,却还从来都没有遇到。
  “不。”青豆说。“满月已经过了。现在是三分之二左右的大小。但是这样就好。只要能看见月亮。”
  “看月亮是您的爱好吗?”
  “是重要的事。”青豆微笑说道。“非常的。”
  即使将近黎明,月亮的数目也没有增加。只有一个,那司空见惯的月亮。谁也想象不到的悠久的过往,以同样的速度忠实的围绕地球周围转动的独一无二的卫星。青豆一面看着月亮一面用手按着小腹,再次确认小东西沉睡于此。能感觉到膨胀比之前稍稍变大了。
  这里是怎样的世界呢,现在还判别不了。可是无论这里是有着怎样过往的世界,我都会留在这里吧。青豆这么想到。我们会留在这里。这个世界恐怕也会相应的有这个世界的威胁,也会潜伏着危险。而且也会充满有这个世界众多的谜与矛盾。前路不明数目繁多的暗道,也许我们也必须一一达到。这样就好。没有关系。前进,接纳吧。接下来我哪里也不再去。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留在这只有一个月亮的世界。天吾,我和这个小东西三人。
  给你的车虎虎生威,esso的老虎说道。它左面的侧脸朝向这边。但是哪边都没关系。那大大的微笑自然而温暖,径直向着青豆。现在就相信这份微笑吧。那是非常重要的事。她也同样微笑起来。非常自然,非常温柔。
  她向空中轻轻伸出手。天吾握住那只手。两人并肩站立,互相结合为一体,无声的凝视着漂浮在大厦上空的月亮。之后被初升的崭新的太阳照耀,急速失却了夜晚的光辉,转瞬成了空中残留的一点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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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大仲马(1802-1870),法国十九世纪积极浪漫主义作家,杰出的通俗小说家。其祖父是侯爵德·拉·巴那特里,与黑奴结合生下其父,名亚历山大,受洗时用母姓仲马。大仲马三岁时父亲病故,二十岁只身闯荡巴黎,曾当过公爵的书记员、国民自卫军指挥官。拿破仑三世发动政变,他因为拥护共和而流亡。大仲马终生信守共和政见,一贯反对君主专政,憎恨复辟王朝,不满七月王朝,反对第二帝国。 [点击阅读]
好兵帅克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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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雅·哈谢克(1883~1923),捷克作家,有“捷克散文之父”之称。哈谢克是一个唐·吉诃德式的人物,单枪匹马向资产阶级社会挑战,同时,他又酗酒及至不能自拔。他一生写了上千篇短篇小说和小品,还写过剧本,大多是讽刺小说。哈谢克生于布拉格一穷苦教员家庭,13岁时父亲病故,上中学时因参加反对奥匈帝国的示威游行,多次遭拘留和逮捕。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