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悖论13 - 第十二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之后,余震一再发生,其中也有剧烈到无法行走的大地震。诚哉禁止大家外出,不过本来就没有人想出去。
  “为甚么地震会这么频繁呢?”小峰自言自语。他把跳箱当成椅子坐。
  “应该是巧合吧。”冬树回答。
  “是这样吗?我倒觉得这和人群消失应该有某种关联。”
  “这话怎么说?”
  “没有啦,其实我个人也没有甚么明确的想法0”小峰抓抓头,目光瞥向斜上方。“刚才太一不是说过吗,再这样下去城市会消失。听到那句话时,我忽然想到,别说是城市了,恐怕连世界都会消失。”
  “世界?怎么可能。”
  “不,世界这个说法或许并不贴切,也许该说是‘人类世界’吧。”
  除了诚哉与太一之外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了。这两人现在分别守在体育馆前面和后面,观察风向和附近火灾的情况。不久之前大家决定,以每隔二小时换班的方式轮流监看周遭情势。
  大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眼前又无事可做,因此都专注地聆听小峰说话。
  “以前不就时常听到这种说法吗:人类对环境的破坏令人不忍卒睹,唯有人类消失才能让地球恢复原本的美丽面貌。”
  待在小峰身旁的户田惊愕地晃动了一下身体。
  “所以人类就在一瞬间统统消失了?太荒谬了。”
  “我认为这也许是地球的报复。”小峰又说道。“当然,地球本身应该没有意志,所以说不定是宇宙发挥自净作用,保护一颗行星。首先要消灭人类这个天敌,其次再破坏人类打造出来的文明。我总觉得这场地震也是让地球一切化为白纸的程序之一。”
  “那么荒唐的事绝不可能。”户田大摇其头。
  “你凭甚么如此断言?”
  “没有凭甚么。如果你所谓的自净作用真的存在的话,人类为甚么会繁荣到今天这种地步?早在这个局面形成之前,自净作用就该启动了吧?”
  “说不定是有甚么极限。说不定是因为人类跨越了容许范围,不断重演傲慢的愚行,所以地球才发怒了──我说错了吗?”
  “不,我也这么想。”山西繁雄发言。他和妻子春子,并肩坐在折迭起来的垫子上。“到目前为止,人类做了太多任性妄为的事。现在就算遭到天谴也不足为奇。”
  一旁的春子也点头同意。
  “在我们乡下也是。铲山凿壁,铺马路挖隧道,最后一场大雨就带来土石流了。我早就在想,总有一天也许会发生更可怕的事。”
  户田露骨地做出厌倦的表情,站起身说:“无聊,这怎能跟道路开发相提并论。”他一边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一边走向出口。
  户田前脚才出去,诚哉与太一就回来了。
  “外面情况如何?”冬树问。
  “附近的火灾好像大致都平息了。”诚哉回答。“话虽如此,火并未完全熄灭,这只代表这一带的住宅都烧光了。总之,应该不用担心火势会延烧到这里了。现在太阳也下山了,今晚就姑且留在这里过夜吧。”

  “所有人都要在这里睡吗?”
  “隔壁仓库有几条毯子和枕头,大概是为了体育馆充作紧急避难所时准备的。另外,也可以从保健室拿被子过来。”
  “不能睡在教室吗?这里有点冷。”明日香问。
  诚哉摇头。
  “教室不安全,因为不知几时还会有余震。我想应该可以在某个地方找到暖炉,就用那个将就一下吧。”
  明日香看似不满,但还是微微点头。
  “吃饭吧。我饿了,饿得快死了。”太一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手翻找装食物的篮子。
  吃完简单的晚餐时,日落时分已过了,馆内顿时陷入黑暗。冬树等人急忙从仓库搬来毯子与枕头。诚哉和小峰二人从保健室抱来棉被,那是要给未央和婴儿用的。
  在体育馆地上铺上垫子,再把捡来的纸箱在垫子上摊开,躺在上面──这是山西繁雄的主意。
  “简直像游民。”户田不悦地说。
  “但是很暖和,这是好主意。”
  明日香的赞美让山西高兴得眯起眼。
  冬树也躺下来,用毯子裹紧身体。虽才刚过晚间七点,但没有灯光的体育馆内一片漆黑。仔细想想,打从昨天到现在几乎没合过眼。他脑袋沉重、浑身乏力,但意识却莫名清醒,因为一直保持在亢奋状态。他很后悔没在便利商店拿酒。
  但是失眠的好像不只是他,周遭不断传来有窸窸窣窣、翻来覆去的声响。他猜大家八成都被恐惧与不安笼罩了。
  一片静寂中,传来某人的啜泣声。冬树吃了一惊,竖耳聆听。这个哭声很熟悉。
  冬树钻出毯子,靠过去。
  “太一,你怎么又哭了。”他小声劝诫。“现在你就算担心食物的问题也没用吧。”
  但太一依旧蒙着毯子。“才不是那样。”他哽咽着说。
  “怎么回事?”诚哉也起来了,开口问道。
  眼睛习惯黑暗后,他们渐渐看清周遭情况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坐起了身子,想必每个人都注意到太一的哭声了吧。
  “那么,你为甚么要哭?”冬树问太一。
  太一窝在毯子底下咕哝,听不清楚他在说甚么。于是冬树又问了一次。
  完了啦,这次他这么说。
  “完了?甚么东西完了?”
  “我们呀。不管怎么想,都已经完了吧。停电了,也没水,再加上没人会来救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啊。”
  “怎么会是一个人。不是还有我们吗?”
  “是一个人啊,家人已经见不到了,也没有朋友在。我真的受不了了。况且你们几个又能做甚么?根本没办法吧?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你烦不烦啊!死胖子!”后方冒出明日香的声音。“好好一个大男人哭甚么,其实大家都想哭啊。就连我也是,只要一想到家人或朋友,就快哭出来了。可我不也拚命忍住了?拜托你识相一点好吗,猪头。在这种节骨眼只要有一个人哭,就会让大家都心情沮丧。要忍耐,你懂吗?这点小事你要忍忍啊。”
  明日香大骂太一,可是骂到一半她自己也哽咽了起来。大概是为了掩饰这点吧,她钻出毯子,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响起。她无视黑暗,跑到某个地方去了。
  “冬树。”诚哉喊道。“你带着手电筒跟上去看看。”
  冬树默默点头,伸手拿起放在枕边的手电筒。
  有人走近仍在哭哭啼啼的太一。是山西春子。
  “对不起喔,太一。我甚么忙都帮不上。可是太一却替我们搬行李,还守在外面了望。我真的觉得,能跟像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太好了。”说着她隔着毯子轻抚太一的背部。
  太一不发一语,但是没再传出啜泣声。
  “说得也是,太一还年轻,会害怕是理所当然的。哪像我们,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了,早有不管将来结局如何都无所谓的心理准备。所以,如果真有甚么万一,到时我愿意代替你牺牲,所以你不要担心。”
  “算了,你不要管我。”可以感到太一蜷缩身子。
  冬树看到山西春子回到自己原先在的位子后,便站了起来。他打开手电筒,走向门口。
  明日香就在体育馆前面的广场抱膝而坐。
  “待在那种地方会感冒喔。”
  “别管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想一个人独处没关系,可是弄坏身体就不好了。要是真的变成那样,会给大家添麻烦,这你应该也知道吧。”
  附近正好有坏掉的椅子,冬树将它搬过来,开始拆解。
  “你想干么?”
  “天气这么冷却没电也没瓦斯。这种时候能做的事只有一件吧。”
  他在坏掉的椅子空隙塞进报纸,用打火机点火。火立刻熊熊烧起,最后木头也烧起来了。啪滋啪滋的细微炸裂声接连传来,火焰把四周照得通红。
  好温暖啊,明日香呢喃。“已经多少年没这样生过火了。”
  “你在学校没做过吗?比方说营火晚会之类的。”
  “没有。我们学校在市中心,操场也很小,大概是因为这样才禁止生火吧。”
  原来如此,冬树点点头。
  “刚才对不起。”明日香凝视着火堆说。“我本来是想警告太一的,结果我自己反而失态了。真糗。”
  “你用不着放在心上,想哭的时候就哭吧。就算勉强硬撑也于事无补。”
  明日香摇头。
  “我绝对不会再哭了。如果真的要哭,也得在我们克服这个危机后才哭。到时,我也许会喜极而泣吧。”
  “危机吗?这的确是个危机。”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室内五人制足球(Futsal)的选手喔。”
  噢?冬树看着她的脸,视线快速扫过她全身。她的体型乍看之下颇为纤细,但是肌肉似乎的确很结实。
  “我说啊,提脚射门固然很愉快,但是拚命死守球门不让劲敌攻入的滋味倒也意外地好。队友们虽然都笑我有受虐狂,但我其实是有理由的。只要能熬过猛烈的攻击,对手的士气一定会有些许受挫。那就是我的目的。到时我们就可以反守为攻,一口气射门得分。爽快的地方就在这里。”
  所以说啊──说到这里她伸展了一下背部,像是要藉此转换心情。
  “我决定把现在当作最大的危机。只要熬过这一关后,一定会有好运降临的。”
  明日香的声音相当有力,连冬树也能感觉到,她正拚命激励自己振作。反过来说,这也表示她已被逼入绝境了。
  冬树不知道该跟她说甚么才好,于是默默注视火堆。他发现火焰不时猛烈晃动。
  “讨厌的风吹来了。”他环视四周咕哝。“我们也该进去了。”
  不祥的风,直到翌晨仍未停止。天空覆盖着厚重云层,似乎随时都会下雨。
  “至少也该让天气放晴吧。”山西繁雄仰望天空,为之叹息。
  户田走近诚哉。
  “你到底打算在这里待多久?火灾好像已经平息了,我们也差不多该重新过过像人的生活吧。”
  但诚哉不肯点头。
  “请你再忍耐一天就好。我们必须先掌握周边状况。现在还不确定哪里才安全。”
  “边走边找安全的场所不就行了,就像来这里时那样。”
  “当时我们本就有体育馆这个目的地,可是现在甚么都没有。漫无目标地移动太危险了,况且我们之中还有伤患和婴儿。”
  “耐震设计完善的建筑随便找都有一大堆,我们公司就是了。只要以那种建筑物为目标就行了。”
  “我现在强调的是,在抵达那类建筑物之前的移动过程是很危险的,我们现在连道路变成怎样了都不知道啊。算我拜托你,请你再等今天一天就好。”诚哉低头恳求。
  户田看似不满,但他终究还是刻意地叹了口大气,不再吭声。
  “我们派几个人分头去调查周遭状况吧。确认一下哪里有食物,有没有危险的地方,以及可以居住的场所。”诚哉主要针对男性如此宣布。
  最后大家决定让诚哉、冬树、太一、小峰四人外出。不过道路全毁了,别说摩托车,连骑脚踏车都很困难,大家只好徒步离开体育馆。
  冬树走出去没多久,身后便有脚步声接近。他转身一看,是明日香小跑步追来了。
  “我也跟你一起去。我对脚力很有自信。”
  冬树点点头,回以微笑,和她并肩迈步。就在这时,远处天空轰然响起雷鸣。
或许您还会喜欢:
华莱士人鱼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0
摘要:第一部分序章片麟(19世纪香港)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1809~1882),是伟大的《物种起源》一书的作者,是提出进化论的旷世奇才。乘坐菲茨·路易船长率领的海军勘探船小猎犬号作环球航行时,他才三十一岁。正是这次航行,使达尔文萌发了进化论的构想。然而,《物种起源》并非进化论的开端。 [点击阅读]
南回归线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南回归线》作为亨利·米勒自传式罗曼史的重要作品,主要叙述和描写了亨利·米勒早年在纽约的生活经历,以及与此有关的种种感想、联想、遐想和幻想。亨利·米勒在书中描写的一次次性*冲动构成了一部性*狂想曲,而他的性*狂想曲又是他批判西方文化、重建自我的非道德化倾向的一部分。 [点击阅读]
卡拉马佐夫兄弟
作者:佚名
章节:94 人气:0
摘要:献给安娜-格里戈里耶芙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卡拉马佐夫兄弟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约翰福音》第十二章第二十四节)第一部第一卷一个家庭的历史第一节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是我县地主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的第三个儿子。 [点击阅读]
印第安酋长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亲爱的读者,你知道,“青角”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无论用在谁身上,这个词都损人、气人到极点,它指的是触角。“青”就是青,“角”就是触角。因此“青角”是个刚到这个国家(指美国),缺乏经验,尚显稚嫩的人,如果他不想惹人嫌,就得小心翼翼地探出他的触角。我当初也是这么一个“青角”。 [点击阅读]
双城记
作者:佚名
章节:58 人气:0
摘要:内容提要1757年12月的一个月夜,寓居巴黎的年轻医生梅尼特(Dr.Manette)散步时,突然被厄弗里蒙地侯爵(MarquisSt.Evremonde)兄弟强迫出诊。在侯爵府第中,他目睹一个发狂的绝色*农妇和一个身受剑伤的少年饮恨而死的惨状,并获悉侯爵兄弟为了片刻婬*乐杀害他们全家的内情。他拒绝侯爵兄弟的重金贿赂,写信向朝廷告发。 [点击阅读]
古拉格群岛
作者:佚名
章节:64 人气:0
摘要:“在专政时代,在处于敌人四面八方包皮围的情况下,我们有时表现出了不应有的温和、不应有的心软”克雷连科:在审理“工业党”案件时的发言第一章逮捕这个神秘的群岛人们是怎样进去的呢?到那里,时时刻刻有飞机飞去,船舶开去,火车隆隆驶去——可是它们上面却没有标明目的地的字样。售票员也好,苏联旅行社和国际旅行社的经理人员也好,如果你向他们询问到那里去的票子,他们会感到惊异。 [点击阅读]
叶盘集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地球夕阳西坠,黄昏的祭坛下,地球,接受我双手合十最后的顶礼!女中俊杰,你历来受到英雄的尊崇。你温柔而刚烈,秉性中揉合着男性、女性的迥异气质;以不堪忍受的冲突摇撼人们的生活。你右手擎着斟满琼浆的金钟,左手将其击碎。你的游乐场响彻尖刻的讥嘲。你剥夺英雄们享受高尚生活的权力。你赋于“至善”以无上价值,你不怜悯可怜虫。你在繁茂的枝叶间隐藏了无休无止的拼搏,果实里准备胜利花环。 [点击阅读]
司汤达中短篇小说集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我出生在罗马一个显贵门第。我三岁时,父亲不幸去世、母亲尚年轻,立意改嫁,托一个无子女叔父照管我的学习。他高兴地、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收留了我,因为他想利用他的监护人身份,决定把他收养的孤儿,培育成一个忠于神甫的信徒。对于狄法洛将军的历史,知道的人太多了,这里就用不着我赘述。将军死后,神甫们看到法国军队威胁着这个宗教之国,便开始放出风,说有人看到基督和圣母木头塑像睁开了眼睛。 [点击阅读]
吉檀迦利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冰心译1你已经使我永生,这样做是你的欢乐。这脆薄的杯儿,你不断地把它倒空,又不断地以新生命来充满。这小小的苇笛,你携带着它逾山越谷,从笛管里吹出永新的音乐。在你双手的不朽的按抚下,我的小小的心,消融在无边快乐之中,发出不可言说的词调。你的无穷的赐予只倾入我小小的手里。时代过去了,你还在倾注,而我的手里还有余量待充满。 [点击阅读]
名人传
作者:佚名
章节:55 人气:0
摘要:《名人传》包括《贝多芬传》、《米开朗基罗传》和《托尔斯泰传》三部传记。又称三大英雄传。《贝多芬传》:贝多芬出生于贫寒的家庭,父亲是歌剧演员,性格粗鲁,爱酗酒,母亲是个女仆。贝多芬本人相貌丑陋,童年和少年时代生活困苦,还经常受到父亲的打骂。贝多芬十一岁加入戏院乐队,十三岁当大风琴手。十七岁丧母,他独自一人承担着两个兄弟的教育的责任。1792年11月贝多芬离开了故乡波恩,前往音乐之都维也纳。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