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别相信任何人 - 第二章 克丽丝的秘密日记 11月16日,星期五(2)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意识到我不相信我的丈夫,我不相信我的儿子死了。有一会儿,我的幸福悬在半空中寻找着平衡,但接着纳什医生说话了。
  “是的。”他说,“我知道。”
  兴奋的气泡在我体内破碎了,想一次小小的爆炸。随之而来的是截然相反情绪,比失望更糟糕,更具破坏力,穿透身体留下了痛苦。
  “那怎么……“我只能说出这些字。
  他告诉我的故事跟本讲的一样。亚当,在部队,路边的炸弹。我听着,下定决心努力撑着不要哭出来。他讲完后车里一片沉默,一时没有人说话。接着他把手放到了我的手上。
  “克丽丝,“他轻声说,“我很抱歉。”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看着他,他朝我探过身来。我低头看着他握着我的那只手,上面横七竖八地有一些小小的抓痕。我想象着他待会回到家,跟一只小猫玩耍,也许是指小狗。过着平常的生活。
  “我的丈夫不告诉我亚当的事。”我说。”他把他的照片都锁在一个金属盒子里,为的就是不让我见到。”纳什医生没有说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看向窗外。我看到我们面前的墙上被人涂了一个词:“王八蛋“。”让我来问问你同样的问题,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思索着所有可以想到的原因。这样他就可以控制我,拥有掌握我的力量;这样他就可以不给我了解这件事的机会,而正是它可能让我觉得我是个完整的人。我意识到我不相信以上任何一条理由,剩下唯一的选择是简单的事实。”我想这样他更好过些,如果我不记得的话就不告诉我。”
  “为什么他会好过些呢?”
  “因为我听了会非常难过?要每天告诉我我有过一个孩子、但他已经死了、一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而且方式又那么可怕。”
  “你觉得还有其他原因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想明白了。”嗯,对他来说一定也很难。他是亚当的父亲,而且,嗯……“我想到他是如何想方设法面对自己的悲伤,同时也面对我的伤痛。
  “这对你很难,克丽丝。”他说,“但你必须努力记住,这对本来说也十分困难。在某种意义上,更艰难一些。我想他非常爱你,而且——”
  “——可是我甚至不记得有他这个人。”
  “是的。”他说。
  我叹了口气:“以前我一定爱过他。毕竟,我嫁给他了。”他没有说话。我想起了早上醒来躺在身边的陌生人,想到了见到的、记录着我们生活的照片,想到了夜半时分我的那个梦——或者是那幕回忆。我想起了亚当,还有阿尔菲,想到我做过什么和想过要去做什么。一阵恐惧涌上了心头。我觉得四面受困。仿佛没有出路,我的思绪从一桩又一桩事情上飞快地掠过,四处寻找出口和解脱。

  本,我心想。我能依靠着本,他很坚强。
  “乱成一团了。”我说,“我只是觉得接受不了。”
  他转身面对着我:“我真希望能做点什么让你好受些。”
  他的样子似乎是认真的,仿佛为了帮我他愿意做任何事情。他的眼睛露出了温柔的神色,跟他放在我手上的手一般轻柔。在地下停车场昏暗的光亮中,我发现自己在猜测如果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或者微微向前歪一歪我的头迎着他的目光张开我的嘴的话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他会不会也向前探过神来?他会想要吻我吗?如果发他这么做的话,我会让他吻吗?
  还是他会觉得我很可笑?荒谬。今天早上醒来时我也许觉得自己才20出头,可是我不是。我快50岁了,几乎老的可以当他的母亲。因此我没有动,而是看着他。他坐着一动不动,看着我。他似乎很强大,强大到足以帮我,让我度过这一切。
  我开口说话——虽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这时一阵闷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哦,纳什医生没有动,只是拿开了他的手,我意识到手机一定是我自己的。
  从包皮里拿出的响铃的手机不是翻盖的那一部,而是我丈夫给我的那一部,本,它的屏幕上显示着。
  看见他的名字时,我意识到我刚刚对他有多么不公平。他也失去了亲人,而他不得不每天忍受着痛苦,而且不能跟我提起、不能向他的妻子寻求安慰。
  而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出于爱。
  可是我却在这儿,跟一个他几乎毫无概念的男人一起坐在停车场里。我想到了今天早上在剪贴簿里看到的照片。我和本,一张接一张。微笑着,幸福着,相爱着。如果现在我回家再看它们,也许见到的只是照片上缺失的东西。亚当。可是这些照片没有变过,照片里的我们互相对望着,仿佛世界上其他人都不存在。
  我们曾经相爱过,这是显而易见的。
  “待会我会回他的电话。”我说。我把电话放回包皮里。今天晚上我会告诉他,我想。关于我的日志、纳什医生。一切。
  纳什医生咳嗽了一声。”我们该去诊所了。”他说,“开始治疗?”
  “当然。”我说。我没有看他。
  在纳什医生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开始在车里记日志,其中有很多词句是匆忙潦草地写完的,难以辨认。我在写日志的时候纳什医生一言不发,可是我在找合适的词句时,却看到他在瞄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我们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前,他说有个会议邀请他出席,请我同意他在会议上讨论我的病例。“在日内瓦。”他说,脸上掩不住闪过一丝骄傲。我答应了,同时猜他会立刻问我是不是可以给我的日志拍一张照片。为了研究的目的。

  我们开车回到我家,他道了别,又加了一句:“我很惊讶你会在车里记日记,你好像……下定了决心,我想你不想漏下什么事情。”
  不过我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我很狂热,不顾一切。不顾一切地想要把所有事情记下来。
  他是对的。我下定了决心。一进家门我就趴在餐桌上写完日志、合上本子放回藏它的地方,然后才开始不慌不忙地脱衣服。本在手机上给我留了言。我们今晚出门吧,他说。吃晚饭。今天是星期五……我脱下身上穿着的、今天早上在衣柜里发现的深蓝色亚麻长裤,脱掉淡蓝色衬衣——我觉得在所有上衣里,它跟这条长裤最搭配。我有些茫然。治疗时我把日志给了纳什医生——他问我是否可以看看日志而我答应了。那发生在他提到日内瓦之行前,我不知道他提这个要去是否是为了那个会议。“真是好极了!”读完日志后他说,“真的很不错。你在记起很多东西,克丽丝。很多回忆都回来了,我们完全应该继续下去。你应该感到非常振奋……”
  但我并没有感到振奋,我感到困惑。我是在跟他调情吗,还是他在对我示好?他的手的确放在我的手上,可是我容许他放在那儿,还让他握着。“你应该继续写。”当把日志还给我时他说。我告诉他我会的。现在,在我的卧室里,我试图说服自己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仍然觉得内疚,因为我喜欢刚才发生的一切。那种受关注的感觉、心灵相通的感觉。有一会儿,在各种各样的纷杂感觉里,一点点小小的快乐露了头。我感觉自己有魅力、吸引人。
  我走到内衣抽屉旁边。在抽屉深处,我发现了一条塞起来的黑色丝绸内裤和配套的胸罩。我穿上了这一套——我知道这些衣服一定是我的,尽管它们感觉不像——穿衣服的时候一直想着藏在衣柜里的日志。如果本找到它的话会怎么想?如果他读了我写的一切、感觉到的一切,他会怎么想?他会明白吗?
  我站在镜子前面。他会的,我告诉自己。他必须明白。我用眼睛和双手检验着自己的身体。我仔细查看它,用手指抚摸它的曲线,仿佛它是什么新东西,是一件礼物。一件需要重新了解的东西。
  尽管我知道纳什医生不是在跟我调情,可是在认为他对我示好的短暂的时刻,我没有感觉自己老了,我觉得活力十足。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那站了多久。对我来说,时间长短几乎是毫无意义的。一年又一年已经悄悄地从我的身边溜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分钟并不存在。只有楼下钟报时的声音告诉我时间在流逝。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屁股上的赘肉、腿上和腋下的黑毛。我在浴室里找到一把剃刀,在腿上涂上香皂,用冰冷的刀锋刮着皮肤。我想我肯定这样做过无数次,但它似乎仍然非常怪异,隐隐有点可笑。在小腿上我拉了一道口子——一阵刺痛后留下了细细的一道,接着冒出一条红色血带,颤抖着沿着我的腿流下。我用一根手指擦掉了它,好想手上涂抹的是蜜糖,再举到唇边。尝起来是肥皂和暖暖的金属味。伤口没有结块,我让血沿着刚刚刮光滑了的皮肤流下,然后用一张湿纸巾擦干净。

  回到卧室我穿上了长袜,还有一件黑色紧身礼服。我从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挑出一条金色的项链和一条配套的耳环。我坐在梳妆台旁边化好妆,卷了头发定好型,在手腕和耳后喷上香水。在做这些的时候,一幕回忆飘过眼前。我看见自己在卷着丝袜,系好吊袜带,扣上胸罩,但那是另一个我,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屋子里很静,放着音乐,很轻,我能够听见远处有人说话、门开了又关,车流隐隐约约地发出嗡嗡声。我感到平静且快活。我转身对着镜子,在烛光下仔细看着自己的脸。不错,我想,非常不错。
  这幕回忆简直遥不可及。它在表层之下闪烁着,虽然我可以看到细节,抓住一些零散的图像,可是它埋得太深,我跟不上去。我看到一个床头柜上摆着一瓶香槟、两个杯子。床上有一束鲜花和一张卡片。我看见我独自一人在一个旅馆房间里,等待着我爱的男人。我听见有人敲了门,看见自己站起来向门口走,可是回忆就在这里结束了,好像我一直在看电视,突然间天线断开了。我抬头看见自己又回到了平时的家。尽管镜子里的女人非常陌生——在化了妆、弄了头发之后,这种陌生的感觉甚至比平时更加明显了——我却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我不知道是准备好怎么样了,但我觉得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来到楼下等待我的丈夫,我嫁的男人,我爱的男人。
  爱,我提醒自己。我爱的男人。
  我听到他的钥匙在锁里转动,门被推开,一双脚在垫子上擦了擦。一声口哨?还是我的呼吸声,又粗又重的?
  有人说话:“克丽丝?克丽丝,你没事吧?”
  “没事。”我说,“我在这儿。”
  咳嗽声,他把防寒衣挂起来的声音,放下公文包皮的声音。
  他在对楼上喊:“一切都好吗?”他说,“刚才我打过电话给你,留了一个言。”
或许您还会喜欢:
偷影子的人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有些人只拥吻影子,于是只拥有幸福的幻影。——莎士比亚爱情里最需要的,是想象力。每个人必须用尽全力和全部的想象力来形塑对方,并丝毫不向现实低头。那么,当双方的幻想相遇……就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景象了。——罗曼·加里(RomainGary)我害怕黑夜,害怕夜影中不请自来的形影,它们在帏幔的褶皱里、在卧室的壁纸上舞动,再随时间消散。但只要我一回忆童年,它们便会再度现身,可怕又充满威胁性。 [点击阅读]
傲慢与偏见英文版
作者:佚名
章节:62 人气:0
摘要:简·奥斯汀(JaneAusten,1775年12月16日-1817年7月18日)是英国著名小说家,生于英国汉普郡,父亲是当地教区牧师。她的作品主要关注乡绅家庭的女性的婚姻和生活,以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活泼风趣的文字著称。有6个兄弟和一个姐姐,家境尚可。她的父亲乔治·奥斯汀(GeorgeAusten,1731年—1805年)是一名牧师,母亲名卡桑德拉(1739年—1827年)。 [点击阅读]
儿子与情人
作者:佚名
章节:134 人气:0
摘要:戴维。赫伯特。劳伦斯是二十世纪杰出的英国小说家,被称为“英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劳伦斯于1885年9月11日诞生在诺丁汉郡伊斯特伍德矿区一个矿工家庭。做矿工的父亲因贫困而粗暴、酗酒,与当过教师的母亲感情日渐冷淡。母亲对儿子的畸型的爱,使劳伦斯长期依赖母亲而难以形成独立的人格和健全的性爱能力。直到1910年11月,母亲病逝后,劳伦斯才挣扎着走出畸形母爱的怪圈。 [点击阅读]
元旦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她过去很坏……一向如此,他们常常在第五大道旅馆见面。”我母亲这么说,好像那一越轨的情景增加了她所提起的那对男女的罪过。她斜挎着眼镜,看着手里的编织活,声音厚重得嘶嘶作响,好像要烤焦她毫不倦怠的手指间编织的雪白童毯一样。(我母亲是一个典型的乐善好施的人,然而说出的话却尖酸刻薄,一点也不慈善。 [点击阅读]
关于莉莉周的一切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自从那次涉谷四叶大厦现场演唱会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月。在这几个月中,事件的余波依旧冲击着莉莉周。 [点击阅读]
其他诗集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印]戈斯这一时期②,诗人一开始便尝试一种新的样式——散文诗。虽然泰戈尔的大部分翻译作品都采用了散文诗这种形式,然而这些作品的孟加拉文原著,显然都是些出色的韵文。那么,诗人到底为什么动手写起了散文诗呢?人们自然会以为,采用散文诗写作与“散文”③《吉檀迦利》的成功(指英译本)有关,诗人自己也赞同这种观点(《再次集》导言)。 [点击阅读]
冒险史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一歇洛克-福尔摩斯始终称呼她为那位女人。我很少听见他提到她时用过别的称呼。在他的心目中,她才貌超群,其他女人无不黯然失色。这倒并不是说他对艾琳-艾德勒有什么近乎爱情的感情。因为对于他那强调理性、严谨刻板和令人钦佩、冷静沉着的头脑来说,一切情感,特别是爱情这种情感,都是格格不入的。我认为,他简直是世界上一架用于推理和观察的最完美无瑕的机器。但是作为情人,他却会把自己置于错误的地位。 [点击阅读]
冤家,一个爱情故事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第一章1赫尔曼·布罗德翻了个身,睁开一只眼睛。他睡得稀里糊涂,拿不准自己是在美国,在齐甫凯夫还是在德国难民营里。他甚至想象自己正躲在利普斯克的草料棚里。有时,这几处地方在他心里混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是在布鲁克林,可是他能听到纳粹分子的哈喝声。他们用刺刀乱捅,想把他吓出来,他拚命往草料棚深处钻。刺刀尖都碰到了他的脑袋。需要有个果断的动作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点击阅读]
冰与火之歌1
作者:佚名
章节:73 人气:0
摘要:“既然野人①已经死了,”眼看周围的树林逐渐黯淡,盖瑞不禁催促,“咱们回头吧。”“死人吓着你了吗?”威玛·罗伊斯爵士带着轻浅的笑意问。盖瑞并未中激将之计,年过五十的他也算得上是个老人,这辈子看过太多贵族子弟来来去去。“死了就是死了,”他说,“咱们何必追寻死人。”“你能确定他们真死了?”罗伊斯轻声问,“证据何在?”“威尔看到了,”盖瑞道,“我相信他说的话。 [点击阅读]
冰与火之歌2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彗星的尾巴划过清晨,好似紫红天幕上的一道伤口,在龙石岛的危崖绝壁上空汩汩泣血。老学士独自伫立在卧房外狂风怒吼的阳台上。信鸦长途跋涉之后,正是于此停息。两尊十二尺高的石像立在两侧,一边是地狱犬,一边是长翼龙,其上洒布着乌鸦粪便。这样的石像鬼为数过千,蹲踞于瓦雷利亚古城高墙之上。当年他初抵龙石岛,曾因满城的狰狞石像而局促不安。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