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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以为应该是女的,但是或许,我其实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久美如此发言,旋即被质问这个想法的根据。久美对这个问题答不上来。
我在几乎无人发言的时间中,茫然思考。如果我不是女人,秋山先生不是男人,那么,过去我一直饱受折磨,而且至今仍摆脱不了的痛苦,不就都没了吗?“野野宫小姐,你觉得呢?”莎莱伊问道。
“我的想法或许很幼稚……”我先声明,然后脑中的想法脱口而出,“如果没有分什么男人、女人,我想或许会更轻松……”
“这并不幼稚。”莎莱伊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以灵魂与人相遇,我们的痛苦或许就都不必要了。自己是女的,自己不年轻,自己长得丑,你不觉得这些一心认定的想法,其实都是多余的包皮皮袱?只要肯放手,你不觉得会轻松许多吗?”
大家顿时一脸恍悟地看着她。听到这里我好像终于明白此地的理念与研习的用意了。想必是把重点放在灵魂而非肉体吧。她们想通过这两周可说毫无意义的问答,让我们切身理解灵魂这种东西的存在吧。在我心中,既感到的确如莎莱伊所言,同时又觉得她们的理念并无什么新意。今天研习比平常提早结束,指导员宣布“study到此结束”。
根据久美的情报,研习结束后会有个别面谈,到时将会决定能否留在这里。这纯属传言,我们五人,并没有接获任何关于明日行程的通知。
一回到房间,陌生女子把薰带来交给我。我感觉得出薰看到我时表情松了一口气。这两周的前半段时间,她不知哭得有多惨,想到薰的小脸上挂着泪痕我就心疼。研习一结束,我是否终于可以获准与薰终日厮守呢?
三月三日
上午九点左右,艾雷米亚来喊我们,叫我们坐上小货车。今天我不用和薰分开,令我松了一口气。我在Home发的T恤外面罩上大衣,和一起接受研习的四人坐上停在入口前的白色小货车。和卖水卖菜的小货车不同,这是辆老旧的丰田HIACE。
莎莱伊坐上驾驶座,艾雷米亚坐上副驾驶座,小货车驶出。外面是阴天。我从车窗眺望当初来时暗得看不清楚的院子。相当辽阔的院子里铺满草皮,修剪得很整齐。杳无人迹。角落,依然排列着白色人偶。既没有插上鲜花,也没有摆上供品素果,只有大约五十具的光滑人偶列队伫立。我觉得毛骨悚然,但久美和另外三人似乎都没特别在意。安静的车内,只有薰的咿呀儿语细细响起。
钻过拱门来到外面,我觉得好像已与外面的世界睽违许久。
“我们要去哪里?”沙绘问,但前座的二人不发一语。小货车把白墙抛在背后往前驶,我将额头抵在窗上向外望。车子走的是下山的山路,右方徐缓的坡面和左方的杂树林,都有醒目的垃圾。之前待在Home里面一尘不染,因此遍布垃圾的山路看起来格外异样。塑胶袋和黑色袋子露出的录音带、卷成一团的床单和衣物、分解的手提式音响和生锈的脚踏车、被雨淋湿的报纸及书籍。我想起当初来这里时,文代曾命令久美将杂志从车窗扔掉。
下山后沿着国道走了二十分钟,在一栋像Home一样冷清的建筑物前停车。我们奉命下车,鱼贯走出小货车。带狗散步的中年女人停下脚步,远观走下车子的我们。我觉得似乎已从那个中年女人的世界,来到一个相隔非常遥远的场所。
建筑物入口写着“谷原诊所”。我们跟在二人后面进入建筑物。候诊室和走道都没有门诊病人,一派清闲。挂号的柜台窗口,垂着格子布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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