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第八日的蝉 - (20)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打扫的大婶驻足,定晴看着我这边。四目相对,她慌忙撇开脸,挥动扫帚。在阳光中,尘埃清晰飞舞。我发觉自己哭了。我慌忙用大衣袖口擦拭双眼。
  我并不想放弃,不想放弃和那女人的荒谬生活。我渴望回到那里,甚至不惜独自离家出走四处寻找。然而,我无法承认这点。我以为就算被大卸八块也绝对不该有想回到那个女人身边的念头。我是被举世最坏的女人拐走的。我之所以无法爱我的家,父母之所以弃我不顾,只要全都归罪给那个女人,心情至少会轻松一些。为了轻松于是我恨那个女人。我也恨把那个女人扯入我们一家之间的父母。是恨意救了我,令我得以安心。
  其实我根本不想恨,如今我头一次这么想。其实,我根本什么也不想恨。无论是对那个女人,我的父母,或许我自己的过去。憎恨虽令我轻松,却也将我囚困在狭仄的场所。恨得越深,那个场所便越压迫我。
  “再等一下船就开了。”
  千草拎着塞得鼓鼓的塑胶袋回来,发现我用大衣袖口擦脸,顿时噤口在我身旁坐下。她安抚似的轻拍我的膝头。我朝千草放在她膝上的塑胶袋投以一瞥,隐约可见零食、巧克力和袋装海苔卷。千草从袋中取出罐装咖啡递给我。接过来才发现那是热的。
  “在公园,得知肚子里有宝宝时,”自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起来仿佛别的人声音,“我本来想拿掉。我知道不能依靠岸田先生,也觉得很多事都不可能。我压根没有当妈妈的意愿。对于堕胎,我也毫无惧意。”
  千草低微地嗯了一声。
  候船室呼起音乐。广播通知可以开始上船了。一个妈妈牵着小小孩的手走进候船室。小孩在小店前驻足,任凭妈妈呼唤也不为所动。坐在我前排的男人把手机收进口袋,站了起来。抱着纸箱的大叔,也捧起那些走出候船室。千草和我没起身,茫然目送他们走出候船室的背影。
  “去医院检查时,我本来也打算当场决定手术日期。可是,千草,那位老医生说,等宝宝出生时想必绿意盎然。那一刻,该怎么说呢?我的眼前,豁然一亮,看见了风景。有大海、天空、云彩、日光、树木、花朵,漂亮的东西应有尽有,我看见辽阔壮观的风景。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于是我就在卢,我有义务让肚子里的某人见到这个。大海和树木和阳光,好多好多漂亮的东西。有我见过的,也有我没见过的,所有美好的东西。”远处传来的声音,听来简直像在安慰自己。“纵使我别开眼完全不看这些东西,但是对于已置身此处的某人,我还是必须让他得到那些。因为在这里的人,并不是我。”
  候船室响起通知渡轮即将起航的广播。
  “怎么办,要等下一班吗?”千草担心地问。
  “不。我们上船吧。”
  我握紧罐装咖啡,护着肚子站起来。
  小孩在小店前吵着要买东西,索性哭了起来。做妈妈的蹲身哄了一会儿,最后大概是放弃了,抱起小孩走向渡轮码头。小孩的哭声越发响亮。我跟在替我拿行李的千草身后正要走出候船室之际,仿佛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不禁转身。
  打扫的大婶正与小店的人含笑交谈,坐在后方坐椅的大婶,似乎不打算搭船,动也不动地一径呆坐。
  “怎么了?”
  千草在数公尺外驻足问道。
  “不,没事。”
  我缓缓迈步走出。一走到遮阳棚外,虽是冬天却阳光炽烈,我不由得眯起眼。
  渡轮内部平坦空荡,成排坐椅几乎都是空的。我在前方的窗边坐下。千草在我旁边,开始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摆开,甚至从袋子里取出三明治与饭团。
  “你太会买了吧?”“
  我不禁失笑。
  “谁叫你动不动就喊肚子子饿嘛。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耶。医生不是也说,你应该再胖一点吗?”
  千草说着,把三明治塞给我。我撕开薄薄的塑胶袋,张口咬进嘴里。扑的窗上,阴暗的候船室乍然一现,旋即流逝在身后。
  “没想到船很稳耶。”
  吃着海苔卷的千草,凑近窗子往外看。
  “因为这是濑户内海呀。”我说,说完暗暗一惊。简直像有另一个人借我的嘴说出这句话。不是自己的某人,像用这句话当暗号一样就些滔滔不绝。我如同在听别人说话听着自己的声音。
  “跟你说哦,千草,濑户内海,非常平静哦。真的,感觉上,就像镜子。那面镜子上,你猜倒映着什么?告诉你哦,上面什么也没倒映。没有云,也没有四周的浮岛,不可思议地什么都没映现。那是空无一物的镜子。就只是静静地泛着银色。在那银色之上,一闪一闪像在轻抚似的,太阳就这么渐渐沉落。凸出在海面上的小岛,就这么缓缓变成剪影。”

  我为何会说这种话呢?心里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却也欣然领悟。决定生下这孩子时,在我眼前展现的,或许就是那片景色。是大海是天空是云彩是阳光。
  在新干线上感到的恐惧,现在,我发觉已在心中消失得干干净净。没事的,一定没问题。仿佛有某只大手,正在我背上摩挲安抚。
  对,没问题。什么也不用担心。等孩子生下来就搬回立川的家吧。主让无法成为线亲的妈妈和不知怎样的人才算是母亲的我,一起来养育这个即将诞生的宝宝吧。就让总是想逃离父亲这上角色的爸爸,像 个父亲一样疼爱宝宝吧。就算父母派不上用场,就算我是个没用的母亲,还有千草在,还有真理菜在。到时我可以去工作。工作赚钱,让宝宝穿可爱的小衣服,吃好吃的东西,告诉宝宝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如果想见那个人——岸田先生时,主紧紧抱住生出来的孩子吧。就像岸田先生以前对我做的,我会在宝宝耳边一再告诉他,全世界我最爱的人就是他。到时我应该就不会恨岸田先生了吧。一定没问题的。
  “那么今天,我们就找个可以看夕阳的地方过夜吧。有那种饭店吗?”千草大口吞着海苔卷并翻开旅游指南。
  “有啊,一定有,纵使从饭店里看不见,还有可以放眼环视四方的山呀。只要在太阳下山前爬上山,便可看到太阳沉落海面。下山之后,还有很多猴子哦。千草看到那个一定会吓一跳。跟你说哦,那边有古老的造学校。在古老的风琴,排列着小桌子。今天来不及的话就明天去。还可以进教室,学校后面就是海。”
  每次开口,自己的话语就如开启门扉般显现新的光景。我热切地诉说。千草瞪圆了眼看我,然后笑了出来。
  “那等于是观光旅行嘛。不过,就算是观光旅行也好。”
  “对呀,去观光吧,尽情观光。否则等宝宝出生后,就有好一阵子都无法旅行了。”
  我瞥向窗外。浮在海上的绿色群岛,不倞气势磅礴身后。天空澄澈高远。海面在阳光照耀下染成整片银色。
  广播通知即将抵达土庄港。千草匆匆吃掉剩下的海苔卷,开始收拾垃圾。刚才还在哭闹的小孩,现在从背后传来笑声。肚子里的宝宝轻抚似的踢着肚子内侧,于是,我清楚想起十七前的港边,野野宫希和子高叫的话语。
  那孩子还没吃早餐呢!
  是的,当时她对着把我带走的刑警们,只高喊这句话。
  那孩子,还没,吃早餐,呢!
  自己即将被捕的当下,一切都要结束的当下,那个女人,居然还在担心我的早餐问题。怎会——怎么有这么傻的女人?于是我明白,朝我冲过来一股脑地紧紧抱住我,被尿裤子的我吓得猛然推开我的秋山惠津子,以及野野宫希和子,同样都是母亲。
  我凝目望着前方,渐渐看到土庄港。我看到那个被陌生的大人们带着的小孩伫立。她穿着印有狗熊图案的蓝色T恤、牛仔裤和粉红色球鞋,茫然伫立。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刺痛地感到自己孑然一身,为之困惑、害怕,好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咬紧牙根紧抿双唇僵着面孔。那个小孩的身影缓缓变成大人。那就是我。我保持那张面孔就这么长大成人置身此处。我头一次,在没有镜子的地方清楚看见自己的脸。
  渡轮缓缓进港,屁股底下持续不断的震动,猛然静止。
  “你还好吧?”
  千草右手拎着两个旅行袋和塞满食物的塑胶袋起身,朝我伸出左手。我看顾着千草,悄然握住那只手。
  “我没事。”
  我任由千草牵着我走出渡轮。小店门口翻飞的布帘,耸立背后的表山,海潮的气息,烧烤东西的酱油焦香味,朝着银色大海笔直洒下的阳光 ,笼罩着走下渡轮的工。
  我的目光从渡轮码头这头仔细扫视到那一头。中年女性团体,坐在小店长椅上抽烟的公交车司机们,抱着土产品纸袋的成群老人。转身一看,静谧的大海反射冬阳发出银光。闪亮的大海,悠悠直到彼方。
  为了抱紧从渡轮窗口看到的那个满脸畏惧茫然伫立的自己,我大大张开双臂,用力深吸带着海潮味的空气。
  两个年轻女孩结伴进来时,希和子瞄了她们一眼。一个好像是孕妇,别一个让年轻的准妈妈坐下后,便去售票口。

  希和子将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眺望前方无垠的大海。然后视线不由回到坐在前排坐椅的女孩身上。
  短发下,耳朵乍然冒出。灰色大衣围着红色围巾。是那孩子。希和子蓦地暗想,然后又慌忙捄消,不可能。最近,只要一看到年轻女孩,希和子就会反射性觉得那是薰。总觉得鼻子的形状、下巴的线条、耳朵的轮廓很像,不知不觉痴痴凝视,某次还因此被一个金发女孩呵斥,问她想怎样。就连那凶恶的嘴脸,都似乎残留薰的面貌,希和子心跳加快地扭开脸。
  对于怎么过日子,或今后要做什么,不抱任何愿望与希望的希和子,就这么出狱回到外面的世界。希和子知道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她自弃地觉得,根本不用放她出来也无所谓。
  她漫无目的地走到最近的车站。那是个大热天。车站前翻飞的冰店布帘映入眼中时,桌前坐着身穿围裙的老妇。老妇托腮支肘,正着迷看着架设在天花板的电视。开着冷气的昏暗餐厅的墙上贴满菜单,希和子逐一浏览。
  草莓刨冰,哈密瓜刨冰,抹茶红豆冰。拉面,叉烧面,饺子,炒饭。可乐,汽水,苏打冰淇淋。
  本来是想喝杯饲料润喉的,看到文字顿时腹鸣如雷。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对着来点菜的老妇要了拉面和可乐。这是一间恍如时间静止的店。坐在店里,自己仿佛仍是二十几岁。
  冒烟的拉面端来后希和子吃了一口,然后就把脸埋进碗中一股脑地猛吸面条。这种咸味和油腻都令人备感怀念。她停不下筷子,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用筷子挑起粘在碗底的细面后,发觉自己的行为希和子不禁愕然。好吃,这个自然涌起的感想令她愕然。
  人生似乎已不再属于自己。女子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本该像大多数女人一样结婚离职,成为幸福的妻子、幸福的母亲。然而赫然回神竞已成为举国知名的罪犯。
  那也无所谓,只要有薰在。然而那个薰也已不在了,永远不在。就算获准回到外面的世界,该以什么为目标往哪前进,希和子毫无概念。
  可是,明明身处在这种状况下,自怀居然还会觉得破旧小餐馆的一碗拉面美味无比,连面渣都舍不得放过。这令希和子深为震惊。
  或许还能活下去。不,也只能继续活下去吧。
  响着电视声音的昏暗餐馆一隅,希和子如此暗想。
  她在东京住了一阵子。有一天,出现陌生人想采访她,吓得希和子落荒而逃。从东京逃往埼玉、茨城、仙台、金泽,每次一被陌生人采访,她是案件加害者的传言一流传,希和子便落荒而逃。虽然已经没有任何东西需要保护,但打从抱着薰离开日野的公寓起,仿佛就一直在逃。
  日复一日,当她准备冷冻速食晚餐时,当她在超市收银台前排队时,当她在任职的工厂贴罐头标签时,当她坐在公交车上望着黑暗窗外时,总有浮光掠影不时闪现。那是曾经捏造假名住过的小岛风景。想起的,总是那曾经强烈渴望定居之处的美好。和自己现在所在之处成对比,那浮光掠影总是阳光灿烂。
  虽然陌生人来方的情形已大为减少,接二连三的大新闻把当年那桩幼童绑架事件推到人们的记忆角落,但希和子仍继续迁徙,从金泽到千叶、大阪、神户,然后她发现自己其实渴望回到那个小岛。在神户的超市工作一阵子后,她前往冈山。
  她直接前往将近二十年前带薰去过的冈山港,买了开往小豆岛的船票。几十分钟后渡轮来了,但希和子无法上船。她的两腿发软,甚至无法从候船室的长椅站起。
  渡轮起航离去,一小时后再度驶来。站起来吧,上船吧,即便这么告诉自己,她还是无法起身。好不容易站起来时全身都在颤抖。
  结果那天,她总共目送四艘渡轮离去。昔日曾经渴望定居的小岛,搭船虽只有一小时的距离,却如同再也无法重返的青春记忆般遥远。
  希和子在冈山住了下来。她找到提供住宿的商务旅馆清洁工作,存到一点钱后便租了一间廉价公寓。每逢早班下午四点前结束工作的日子,以及假日,前往渡轮码头已成为希和子和例行功课。
  坐在候船室,仅仅在长椅上望着渡轮起航前往自己绝不可能前往的场所。有时,十七年前的情景会无预警地浮现。薰没付钱就拿走商品的笑容,薰嚷着渡轮好可怕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心触感,是如此鲜活地重现脑海。
  一想到薰的模样,耳畔总会听见嗫语。空壳子,那个声音如是说。真的,希和子每次听了都想笑。失去一切的我的确是道地的空壳子。为何那时会被那个字眼伤和那么深呢?为何会狂怒到忘我的地步呢?那女人只不过是说出真话罢了。而且,人似真的是一种可以空空如也活下去的生物。

  今天,希和子也在下班后来到渡轮码头。在她每欠坐的后排长椅坐下,望着阳光普照的室外。
  希和子漫不经心地环视坐在前排的人们。操作手机的男人,裹红围巾的女孩,把纸箱堆在走道上的男人。孕妇的同伴回来了,二人正在说着什么。希和子暗忖她们要去小豆岛做什么呢。
  应该不是观光旅行吧?是返乡生产吗?隔壁的女孩大概是孕妇的姐姐吧?希和子如此想象着。
  能够在那个岛上生孩子,是多么幸福啊。小孩必然一睁眼就能看到风平浪静的大海,浮在水上的银岛,随风翻飞的橄榄叶片,高远澄澈的天空。一定能够尽情呼吸岛上弥漫的酱油味吧,面且会很安心,罽知道走阴暗场所的前方,将有祝福自己的美好风景。
  通知渡轮出发时间的广播响起。候船室的人纷纷起立,朝室外迈步走去。
  小女生在小店前哭了起来,似乎是想买零食。希和子凝视哄劝的母亲和哭泣的孩子,不知不觉中,嘴角浮现笑意。做母亲的终于放弃,把起小孩朝着码头行色匆匆地走去。
  那身影,令希和子想起十八年前的自己与薰。从面线店步行回家的夏日,令她决定在此定居的大海与艳阳。热闹的祭典活动,把棉花糖分给她吃的薰。那些小小的寺庙,从海上吹来的凉风。希和子不知不觉在记忆中呆然伫立。我哪里也不去。薰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耳边响起。
  昌江姨不知过得怎样了?久美回到面线店了吗?新之介和有里现在又在何处过着什么生活呢?小花去东京学画画了吗?她拼命追逐着一一浮现的情景与人们的面容。最后希和子眼前,浮现并排躺在地上蝉蜕空壳。那是在神社境内,孩子们收集的蝉蜕空壳。空溅的、干燥的空壳。
  希和子轻轻摇头试图甩去脑中浮现的情景,然后叹口气。回忆的色彩一天比一天浓,希和子感到,那种浓度似乎象往着距离。距离越远,色彩越鲜明。人的记忆,是何等残酷。
  本以为大概不会搭船的年轻孕妇,护着肚子缓缓站起。
  逆光中看不清女孩的脸,背后的阳光将她的轮廓镶出金边。霎时希和子看得目眩神驰。仿佛看见什么非常神圣的东西。
  被走在前头看似姐姐的人呼唤,年轻的孕妇走向渡轮。
  薰。希和子在心中呼唤。一看到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便自然而然地想呼唤。
  薰。等一下,薰。
  从阴影中迈步跳入阳光的孕妇,像被什么唤住一样朝这边回头。她的目光游移似在搜寻,然后又朝前方走去。阳光包皮皮覆她的全身。
  薰。一边用目光追逐她的身影,希和子一边在心中,悄然低语。
  愿你能走出冒昧的我带来的痛苦,愿你的日子永远充满阳光,薰。
  目送载着乘客的渡轮渐去渐远,希和子起身。
  “今天特别温暖呢!”
  已经是熟面孔的扫地大婶对希和子说。
  “是啊,若能就这样直到春天该多好。”
  希和子含笑回答。
  “那未免想得太美了,听说明天好像又要变冷呢。”
  “不过只要再过一个月,就是春天了。”
  希和子含笑行礼,走出候船室,越过人行道,走向回公寓的路途,临时起意决定改道去买菜煮晚餐。牵狗的老人追过希和子,希和子沿着河边缓缓迈步。
  为什么呢?
  希和子边走,边将双手举向空中。为什么?憎恨别人,闯下大祸,求助别人的善意,然后又面不改色地背叛,逃离,逃离,在这过程中明明已失去一切变成空壳子,为何还觉得这手中仍握着什么呢?明知不该却抱起婴儿时,在手心漫开的温暖与柔软,以及沉重的分量,好早已失去的,为何好像还留在这双手之中呢?
  希和子尽情张开双手,眺望指缝之间的蓝天。猛地握拳像要抓住蓝天,然后插进大衣口袋,朝超市迈步走去。希和子边走边回头,可以看见远去的渡轮。刚才搭上渡轮的陌生孕妇和她姐姐,额头贴窗眺望大海的模样浮现脑海。几时自己也能渡海而去呢?
  大海在阳光照耀下,海面波光粼粼瞬息万变。宛如嘲弄,宛如认同,宛如安慰,宛如宽宥,阳光在海面跃动着。
  (全文完)
或许您还会喜欢:
马克吐温作品集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2
摘要:本文是作者根据自己1868年在纽约采访州长竞选的素材写成的一篇政治讽刺小说。作者以夸张的漫画式的笔触,艺术地再现了美国社会中竞选的种种秽事丑闻,揭露了竞选的虚伪性和欺骗性。这篇小说以独立党候选人“我”的自白与大量的新闻、匿名信等引文的对照构成完整的故事,用犀利、夸张、含蓄的语言表达了作者对腐败政治的愤怒谴责。 [点击阅读]
魔山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2
摘要:一《魔山》是德国大文豪托马斯·曼震撼世界文坛的力作,是德国现代小说的里程碑。美国著名作家辛克莱·刘易斯对《魔山》的评价很高,他于一九三○年看了这部书后曾说:“我觉得《魔山》是整个欧洲生活的精髓。”确实,它不愧为反映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欧洲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一九二九年托马斯·曼获诺贝尔文学奖,《魔山》起了决定性作用,这是评论界公认的事实。二关于托马斯·曼,我国读者并不陌生。 [点击阅读]
1973年的弹子球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喜欢听人讲陌生的地方,近乎病态地喜欢。有一段时间——10年前的事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逢人就问自己生身故乡和成长期间住过的地方的事。那个时代似乎极端缺乏愿意听人讲话那一类型的人,所以无论哪一个都对我讲得十分投入。甚至有素不相识的人在哪里听说我这个嗜好而特意跑来一吐为快。他们简直像往枯井里扔石子一样向我说各种各样——委实各种各样——的事,说罢全都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点击阅读]
24个比利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序言本书叙述的是一则真实故事──威廉.密里根是美国史上第一位犯下重罪,结果却获判无罪的嫌犯,因为他是一位多重人格分裂者。他不像精神病或一般小说上所记载的其他多重人格病患一样使用杜撰的假名,从被逮捕到被控诉开始,他一直都是争论性的公众人物。他的面孔出现在各报章杂志的头版和封面上,心智检查的结果不仅出现在夜间电视新闻节目,更成了报纸的头条新闻,迅速传遍全世界。 [点击阅读]
ABC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36 人气:0
摘要:在我的这本记叙性的书中,我摒弃了常规,仅仅以第一人称叙述了我亲自处理过的一些案件和勘查过的现场,而其它章节是以第三人称的方式写的。我希冀读者相信书中的情节是真实的。虽然在描述各种不同人物的思想及感情上过于细腻,可是我保证,这都是我当时精细的笔录。此外,我的朋友赫尔克里.波洛还亲自对它们进行过校对。 [点击阅读]
H庄园的一次午餐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埃莉诺·凯瑟琳·卡莱尔,您被指控于本年七月二十七日杀害了玛丽·杰勒德。您是否承认自己是有罪的?”埃莉诺·卡莱尔笔直地站立着。她那傲然高昂的头、生气勃勃的蓝色眼睛使人惊讶。她的头发像煤炭一样乌黑。修剪应时的眉毛形成两条细线。法庭笼罩在一片沉闷而紧张的寂静中。 [点击阅读]
一个人的好天气
作者:佚名
章节:40 人气:0
摘要:正文第1节:春天(1)春天一个雨天,我来到了这个家。有间屋子的门楣上摆着一排漂亮的镜框,里面全是猫的照片。再往屋里一看,从左面墙开始,隔过中间窗户,一直转到右面墙的一半,又挂了快一圈儿猫的照片,我懒得去数多少张了。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有的猫不理睬我,有的猫死盯着我。整个房间就像个佛龛,令人窒息。我呆呆地站在门口。"这围脖真好看哪。 [点击阅读]
一朵桔梗花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0
摘要:1.一串白藤花序幕花街上,点着常夜灯。如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可是大正(注:日本年号,1911-1926)末年,在那个伸入濑户内海的小小港埠里,有一所即今是当时也使人觉得凄寂的风化区,名字就叫“常夜坡”。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到如今还常常会想起那整晚点着的白花花、冷清清的灯光;奇异的是每次想起,它总是那么凄冷,了无生气。 [点击阅读]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阿里阿德理-奥列弗夫人在朋友朱迪思-巴特勒家作客。一天德雷克夫人家准备给村里的孩子们开个晚会,奥列弗夫人便跟朋友一道前去帮忙。德雷克夫人家热闹非凡.女人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进进出出地搬着椅子、小桌子、花瓶什么的.还搬来许多老南瓜,有条不紊地放在选定的位置上。今天要举行的是万圣节前夜晚会,邀请了一群十至十七岁的孩子作客。 [点击阅读]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死者引导我们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醒来,寻求着一种热切的“期待”的感觉,摸索着噩梦残破的意识。一如咽下一口要以烧着你五脏六腑的威士忌,这种“期待”的感觉热辣辣的。我心中忐忑,摸索着,企望它能切实重返体内。然而这种摸索却永远都是徒劳枉然。手指已没了气力,我只好将它们并拢起来。分明觉出自己全身的骨肉都已分离。迎着光亮,我的意识畏葸不前,这种感觉也正转化成一种钝痛。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