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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神医弃妃 - 第1990—19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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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90连城,灭!】
  凤轻尘和九皇叔,在天命崖与敏夫人、鬼王对战时,王锦凌也没有歇着,他虽然知道九皇叔和凤轻尘出现了,可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计划。
  在长达数天的搜索中,王锦凌终于查出,抓走苏文清的人和前朝有关,百鬼宫也插了一手。
  王锦凌这人,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要让对方痛一辈子。
  前朝那群人就像老鼠一样,隐藏在暗处,要找起来不容易,王锦凌也没有打算一一去找,既然是前朝人出手,那他就找和前朝关系最好的下手,比如连城。
  之前,有九皇叔明里暗里护着连城,没人敢动,可现在不一样了。九皇叔往连城增兵,就表示对连城不满,王锦凌连兵都不用再派。
  连城确实有些家底,可兵马再强,也没有与东陵抗衡的本事,王锦凌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放言所有后果,他一力承担,然后直接下令发兵,将连城围住。
  围而不攻,就是给连城施加压力,毕竟他要的是苏文清平安无事回来,至于攻不攻打连城,这个不着急,连城就在那里,随时可以攻打。
  连城确实如王锦凌所想的那般,紧张万分,拼命去联系敏夫人,让敏夫人把苏文清交出去,为了一个苏文清,引得连城被灭,实在是太不划算了,可不想……
  他们与敏夫人失去了联系,敏夫人忙着算计九皇叔,根本无暇顾及连城,连城的人只能干着急。
  至于百鬼宫?
  百鬼宫和前朝人一样,擅长躲在暗处,哪怕是找西陵、南陵麻烦,也是趁人不备,就像贼一般。
  王锦凌没有心思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找百鬼宫的麻烦,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海外百鬼宫所在。
  剿了百鬼宫的老巢,不管是鬼王还是底下的小鬼,自然会主动现身,王锦凌一点也不急。
  从鲁二嘴里,没有问出百鬼宫所在后,王锦凌便把主意打到南陵锦凡头上,东陵和南陵正在打仗,凤离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抢占了南陵三城两镇,按说东陵该停兵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东陵的太皇太后被人劫了。
  经查,劫走太皇太后的人是百鬼宫鬼王,现在人已消失不见了。想要找到鬼王的下落,就必须找到百鬼宫所在,放眼九州大陆,唯一一个知晓百鬼宫所在,又不是百鬼宫的人,就是南陵锦凡了。
  南陵说南陵锦凡已死,可东陵就是不信,非要南陵交出南陵锦凡,如果南陵一口咬定,南陵锦凡已死,那把尸体交给他们也行。
  南陵自然不肯,这一不肯,就更加坐实南陵锦凡没有死的事,东陵自然不肯放,王锦凌命凤离忧继续打,打到南陵交人不可。
  粮草不够?
  兵器不够?
  战马不够?
  没关系,他王锦凌以个人之力,支助东陵打这一场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打了东陵脸,嚣张离开。
  王锦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放言:“愿倾王家所有,助东陵一战。”
  王锦凌只想用这话,堵那些反战人的嘴,却不想还有意外的收获。王锦凌这话一说,底下相要讨好、巴结他的官员,一个个有银捐银、有粮捐粮,说什么要为国家尽力。
  有些聪明的商人,想要借机巴上当朝的大官,一个个也大笔出手,衣服、粮草沿沿不绝的送上前线,直接省了朝廷派人押送的差事。
  “无心插柳柳成荫。”王锦凌没想到,他小小一个举动,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响,而聪明如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和符临、宇文元化以及几位辅政大臣商量,准备以朝廷的名义,嘉赏那些“深明大义”的商人。当然,这个奖励自然不是什么物质奖励,不过是一道圣旨,一句‘积善之家’的夸奖。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那些地位不高,但却有钱的富商们高兴。如此一来,他们捐献的热情就更高了,等到九皇叔回城时,东陵正和南陵打得热火朝天,逼得南陵苦不堪言。
  “苏文清死了,不用等连城交人。”九皇叔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送苏文清的遗体回苏府,进宫的第一句话,便是杀气腾腾。
  王锦凌怔了一下,随即敛去所有笑容,轻轻颔首:“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夜,八百里加急的军令,送到前线,军令只有三个字:“灭连城。”
  领军的将领一看,就知这三个字是九皇叔亲笔所写了,笔锋劲透有力,最后那一笔,似乎要将纸划破,可见九皇叔在写这三个字时,有多愤怒。
  九皇叔亲自下令,要灭了连城,领军的将领自然不敢二话,看到翟东明、欧阳豆豆、司丞等一干年轻有为的小将手握大权,这位领军的人自然明白,只要攻破连城,升官加爵不再话下。
  当天晚上,领军的将领就朝连城发起第一波攻击:“攻城!”
  先锋部队直接杀到城墙下,连城被围了数十天,从上到下都如同惊弓之鸟,见东陵大军发起攻击,守城的小兵双腿一软,跌从在地:“娘呀,东陵终于进攻了。”
  这几天,被东陵大军围着,连城的士兵都快疯了,希望东陵赶紧打,打完走人;又害怕东陵进攻,那种煎熬,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连城上下,都将目光放在城外,东陵一发起进攻,连城主便收到了消息,不顾深夜,立刻召来连城官员,商量对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对策都是多余的,连城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一个好办法,最后有一个大佬气不过,直接骂道:“公主殿下呢?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人在哪里?”
  这个大佬已尽力压制怒气,他真正想要说的是: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他们认了;惹了祸没有能力解决,他们也认了,谁叫那是他们的说子,可拍拍屁股就走了这是意思?
  “小主子是个重情的人,要不是这一次殿下做得实在过分,小主子也不会这么做。这些年来,要不是小主子护着,连城早就被灭了。”倾向九皇叔的老臣,再次以“主子”来称呼九皇叔,可惜九皇叔听不到,听到也不会动容。
  他和连城,不死不休!
  给读者的话:因为你们的评论,我战斗值满满,刚刚写好六更,马上送上……21号就不要再等了,我零点肯定更不出来,这个周末一直窝在家里码字,我快累死了,求休息。
  【 1991恭喜,见最后一面】
  下达了灭连城的命令后,九皇叔连个招呼都没有打,直接往地上栽,幸亏宇文元化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九皇叔,你没事吧?”宇文元化吓傻眼了,而回答他的,是九皇叔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不好,九皇叔吐血了。”
  “闭嘴!快,召太医。”关键时刻,还是王锦凌靠得住,立刻起身主持大局,亲自坐镇宫中,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外人知晓,九皇叔出事了。
  哪怕有谷主、赤炼水和郭保济联手医治,用最好的药材,甚至连玉华兰芝都用上,九皇叔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才清醒过来。
  这五天,可把王锦凌、符临和宇文元化急坏。不是他们胆子小,实在是太医说得太凶险了,他们几次都以为,九皇叔就这么死了。
  九皇叔要是死了,他们这群跟着九皇叔的人,恐怕除了王锦凌外,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好在,九皇叔命硬,在太医都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愣是醒了。
  太医诊断,宣布九皇叔没事,只是伤势太重,需要休养半年以上,才能下床。可惜,九皇叔根本不听,在床上躺了两天,便在太医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正常办公。
  太医惊呆了,他们苦苦劝说九皇叔,让九皇叔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可九皇叔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任太医磕死,也照常办公,并且不许太医把他的病情说出去。
  王锦凌也试着劝说了,可九皇叔同样不听劝:“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清楚,本王不会死。”
  王锦凌实在没法,只得把大量的工作的揽在身上,好让九皇叔轻闲一点,能好好休养。
  可九皇叔却不肯停下来,一醒来,便执意亲手筹备起苏文清的丧礼,务必要将苏文清的葬礼办得隆重盛大。
  活着无法让苏文清享受殊荣,那死后,便不能让苏文清受半点委屈。
  王锦凌这次没有劝,陪九皇叔一起,把苏文清的葬礼办了起来。
  苏文清这一生,最大的理想便是出人头地,封王拜爵,依苏文清现在的功劳,自然可以封侯,但九皇叔并没有给苏文清封官。
  他曾答应过苏文清,待他一统天下,便封他为官,让他入朝,让苏家子孙后代,都不用再看朝廷官员脸色。
  他会实现这个诺言,待九州大陆一统,他第一件事,便是封赏苏文清这个功臣。
  在葬礼上,九皇叔见到了苏文航,看着那个只到他腰间的孩子,为苏文清披麻戴孝,九皇叔就自责不已。
  他无法上前安慰苏文航,只能叮嘱王锦凌和左岸,好好照看苏文航,一切比照凤谨的待遇,绝不能让苏文航受委屈,并且让佟珏贴身照料苏文航,好好开导他。
  待到葬礼结束后,九皇叔又在床上躺了三天。好在,九皇叔恢复能力强,底子也好,谷主和赤炼水准备的药材,都是万一挑里,九皇叔虽然一身是伤,可总算撑住了。
  本以为,这次九皇叔该好好休息,可不想,九皇叔还是不肯停下来,转身又投入到对付太上皇的事务中,完全是要把自己忙死的节奏。
  刚开始,王锦凌还没有察觉出什么,只当九皇叔压力太大,想要尽快把事情解决,可一连七八天,九皇叔都累倒在案桌前,这就让王锦凌不得不多想了。
  “你和轻尘之间是不是出事了?她怎么没有回京?”王锦凌特意寻了个空档,找九皇叔说话。
  在轻尘没有跟着回京,王锦凌就想问原委了,可九皇叔一回京,就砸下大堆的事,他们两人都忙得不行,后来,九皇叔又直接昏迷,他更是寻不到机会。
  九皇叔抬眸看了王锦凌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埋首案头,看那架势,是要将半人高的奏折全部看完。
  王锦凌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九皇叔不说,王锦凌便上前,一把按住桌上的奏折:“轻尘好好的,去玄医谷做什么?”这是九皇叔进京时,给出的答案。
  “养胎。”这一次九皇叔很快就回答了,只是这答案,让王锦凌有那么一刻,心如刀绞。不过,王锦凌很快就恢复正常,笑道:“原来轻尘怀孕了,恭喜你……们。”
  “不想笑就别笑,难看。”看到有人和他一样难受,九皇叔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我真为轻尘高兴。”缓冲过后,王锦凌脸上的笑容已越发的自然,诚如他自己所言,他是真得为轻尘高兴。
  至于九皇叔?从来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只要不会死就成了。
  “哼……”九皇叔冷哼一声,从王锦凌手下抽出折子,却不想王锦凌又问了一句:“轻尘怀孕,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难不成轻尘现在还不肯嫁给你?”说出来听听,也让他高兴高兴。
  九皇叔手上动作一僵,抬头看了王锦凌一眼,将手上的奏折放下,疲累的往后一靠:“事情很复杂。”
  “真出事了?”王锦凌诧异的追问了一句。
  “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担心。”九皇叔的脆弱只有那么一瞬间,片刻后,便又是冷硬如冰。
  王锦凌看了看九皇叔,想着他是无法从九皇叔嘴里问出什么了,便不再追问,只要轻尘安好,那就好了。
  “本王不希望,明天的事有任何差错,你有闲功夫关心本王,不如多花点时间在政务上。”九皇叔将话题转到政事上,王锦凌也没打算再问,想到九皇叔的布局,王锦凌忍不住劝说了一句:“太上皇已经同意去别宫休养,你又何必赶尽杀绝。”最后,要不是太上皇及时收手,后果会更惨烈。
  “天家无兄弟,他在出手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今天。本王要是输了,他也不会放过本王。”如果太上皇继续瘫痪在床,他不介意荣养他,可现在,太上皇能站起来了,而且一站起来就不安分。
  哪怕是杀鸡儆猴,九皇叔也不会轻易放过太上皇,再说了:“能光明正大继位,本王为何要抢侄子的皇位?”
  这皇位本就是他的,他现在不过是取回来。
  王锦凌知道劝说无用,只能轻轻叹口气:“事情我都盯着,不会有问题,现在这个当口,也没人敢作乱。太上皇一直想见你,你之前一直不肯见,现在……”
  “本王会去见他。”九皇叔截住王锦凌的话:“没事,你可以出去了。”说完,便埋头去看奏折,一副我很忙的样子。
  王锦凌一肚子的话,被九皇叔堵得说不出来,只好先行离开。
  九皇叔一脸严肃,眼也不眨的盯着奏折,好似这个折子上,写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个字也没有看下去。
  好不容易,用繁忙的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去想轻尘的事,可王锦凌一句话,却将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抹除。
  他根本无法不去想轻尘。
  想知道她在玄医谷好不好;想知道她有没有醒来;想知道孩子怎么样;想知道轻尘会不会原谅他;想陪在轻尘身边……
  可他不能。
  他是东陵九,东陵未来的皇帝。他要以大局为重,他不能丢下一切,陪轻尘去玄医谷,他要在京城,在轻尘回来前,把一切障碍都清除。
  这段时间,他根本无法入睡,一合上眼,脑子便不受控制的浮现悬崖边那一幕,就如同他当年,从人蛊的战场上走回来一样。
  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只能让自己越来越忙,忙到没有时间去想,累到极致,这样他才能勉强入眠。
  合上眼,缓解眼中的酸涩与急躁,九皇叔静静地平息自己的情绪。片刻后,眼睛再睁开,便如同古井般没有一丝波澜,和平时无异。
  冷酷无情,不受任何人与事影响,这才是东陵的九皇叔。带着完美的表情,九皇叔朝太上皇所在宫殿走去。
  他们兄弟二人,也是该见上一面了。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宫殿外有重兵把守,太上皇没有半点自由,除了服侍的人,没有人可以接近太上皇。太上皇在这里,与坐牢无异,可还不够。
  “踏踏踏……”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九皇叔走进内殿,无视坐在长榻上,摆弄棋局的太上皇,直接在上位坐下:“你要见本王。”
  “陪我下一局。”太上皇头也不抬,继续摆着棋局。
  在太上皇还是皇帝时,便爱找九皇叔下棋。那时,九皇叔即使心里再不耐烦,也不会表现出来,他会配合地陪太上皇下一局,可现在……
  “没兴趣。”是的,没兴趣再陪太上皇周旋。
  “啪……”太上皇将棋子一丢,颇为失落的道:“这该是我们兄弟间,最后一局棋,你就不能陪我下一局吗?”即使注定他输,可仍想试一试。
  “兄弟?”九皇叔轻蔑的开口:“我们算什么兄弟?在你烧毁先皇圣旨,抢本王的皇位时,你有把本王当兄弟嘛。在你一次又一次置本王于死地时,你有把本王当兄弟嘛。”
  “老九……”太上皇沉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当惯皇帝的人,绝对受不了,被人如此质问,尤其是在他主动示弱后……
  【1992雷厉,太上皇名声扫地】
  可惜,太上皇的强势,在九皇叔手里讨不到半点好,九皇叔根本不把太上皇放在眼里。
  现在的太上皇,不过是拔了牙的猛虎,别说九皇叔了,就是谢太皇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太上皇,是彻底的废了,他现在的处境,连被圈禁的舟王都不如。看九皇的意思,下场恐怕会比舟王还要惨。
  九皇叔一回京,便着宇文元化与符临查办太上皇的事,凡是与太上皇复位有关的人,全部被处以极刑,无一幸免,哪怕被朝臣指责是暴君,九皇叔也没有手软,完全打消太上皇起复的可能。
  太上皇头号心腹大臣符临符大人,因在关键时刻,以东陵社稷为重,得已逃过一劫,被九皇叔点明表扬,虽没有官升一级,却也没有追究他的错。
  和符临一起,逃过一劫的太上皇派系的官员,深深地为符临的远见折服,暗自决定,他们日后一定要紧跟符临步伐。
  符临这人虽然骨气差了一点,可胜在有眼光,关键时刻靠得住,跟着他走准没错。
  事实上,只有九皇叔和符临明白,符临之所以会被九皇叔表扬,完全是因为,他在敏夫人失踪一事上,处理得相当完美,没有让九皇叔跟着名声扫地。
  外面的事,太上皇不知晓,他被关进殿后,就是睁眼瞎,外面就是翻天覆地也与他无关,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和九皇叔示弱,让九皇叔放过他,至少让他体面的下台。
  可惜,要是苏文清没有出事,九皇叔还会看在兄弟的情份上,让过去的事就这么过去,可现吗?

  “本王要你身败名裂。”九皇叔坐下没多久,便站了起来,无视身上钻心般的痛,丢下这话转身往外走,留下太上皇一个人,怔怔地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
  九皇叔这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为了让太上皇身败名裂,这段时间基本上就没怎么合过眼,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只待第二天大朝会。
  第二天大朝会,王锦凌就代皇上宣布太上皇十大罪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弑父杀母,残害兄弟……
  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有据可查。当年为先皇诊断的太医,先皇的案脉,先皇所用的药……那些让人忽视的小细节,全部被查了出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太上皇。
  王锦凌一条条念出来了,这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那便看每个人心里怎么想了,横竖不能尽信,也不能全不信。
  太上皇在夺位上,手段确实称不上光明磊落,残杀兄弟的事做过,但犯不着弑父。那个时候,先皇年岁已大,太上皇就是熬也能熬死先皇。
  不过,现在能站在大殿中,有资格做决策的人是九皇叔,而史书由胜利者书写,九皇叔说太上皇杀了先皇,那便是杀了先皇;说太上皇残杀手足同胞,那便是残杀了同胞。
  甚至,当九皇叔说,太上皇与百鬼宫勾结,掳走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已遇难,也没有人怀疑半分,太皇太后失踪月余,音讯全无,肯定是遭了毒手,就算没有遭毒手,恐怕也回不来了。
  这些罪证,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唯独王锦凌念到,在太上皇阴谋强窃居亲弟皇位时,众人狠狠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太上皇是先皇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成年皇子,也是太上皇指定的继承人,怎么就阴谋夺位了。
  就在众人不解时,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肃亲王求见。”
  肃亲王,当年跟着先帝打江山的老臣,亲王位被太上皇给撸了,这个时候出现,恐怕和九皇叔有关吧。
  果然,九皇叔完全不意外,当即宣肃亲王进殿。
  肃亲王今日打扮得极隆重,身上穿着是亲王朝服,手上拖着一个木盒,走到大殿中央,完全没有跪下的意思,而是高举手中盒子,中气十足的喊道:“先皇遗旨在此,众臣听旨。”
  除了九皇叔与王锦凌外,满朝文武都怔住了,直到九皇叔率先跪下,众人地才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高喊万岁。
  肃亲王看了一眼,即使是跪着也傲然不凡,背挺得笔直的九皇叔,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即收敛情绪,将手上的圣旨,一字不错的念了出来。
  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为东明那个傻小子,求一个将来就好,至于其他的,与他无关。
  肃亲王所念的圣旨,乃是先皇留下的最后一道圣旨,圣旨的内容,是让九皇叔继位,让九皇叔的皇兄,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辅政。在九皇叔未成年前,由太上皇统领朝政,在九皇叔行冠礼后,再还政于九皇叔。
  换言之,太上皇指定的继承人,是九皇叔而不是太上皇,太上皇抢了九皇叔的皇位。
  “圣旨是真?”
  “这不可能吧?”
  ……
  肃亲王一念完,九皇叔便起身接旨,满朝大臣则交头接耳,私语纷纷,完全处在懵懂中,符临见状,趁人不察时,踢了一脚站在他前面的宇文元化。
  宇文元化惊了一跳,回头狠狠地瞪了符临一眼:“干嘛呢。”
  虽说满朝大朝都在说话,可人家说得是悄悄话,宇文元化这一声特别突兀,众大臣默契地闭嘴,不约而同地看向宇文元化。
  宇文元化这才知晓自己闯祸,当下大汗淋漓,正准备跪下来请罪,却见九皇叔冷冷地开口:“宇文大人,你在想什么?”
  “臣在想,先皇遗旨是真的吗?”宇文元化老老实实地,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一说完,宇文元化就知道惨了,他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满朝大臣,无一不想问,这遗旨到底是真是假?可真正敢问出来的人一个没有,唯有宇文元化傻里吧唧,在这个场合,问出这样的话。
  果然是只懂带兵的大老粗,这种话能问得这么直接吗?心里再怀疑、再不信,也要问得婉约一些呀。
  众大臣心里瞧不起宇文元化,默契的低头,假装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却一个个竖起耳朵,等待答案。
  有宇文元化作死的问出来,他们就不用当出头鸟了。唯有王锦凌和符临笑眯眯,果然这种傻事只有宇文元化做,才会不会引人怀疑。
  【1993风行,一网打尽】
  遗旨本来就是真的,九皇叔就打算公开验证,让文武百官亲眼见证,他给太上皇安的罪名,并不是莫须有。
  不过,这种事要是九皇叔主动开口,难免显得刻意,现在九宇文元化开口质疑,九皇叔自然顺水推舟,让人来能证遗旨是真是假。
  按理,圣旨在宫中都会有备分,可这份圣旨不同,没有备份的可能性极高,就算有备份,也有可能被太上皇给毁了。
  好在,这份圣旨是先帝亲笔所写,九皇叔当即召集先帝时期所有老臣与史官,让他们来核对先帝笔迹,验证这份圣旨是真是假。
  没有任何意外,肃亲王拿出来的圣旨,经过文武百官的鉴定,百分百是真,九皇叔才是东陵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满朝大臣无一不是人精,圣旨一经确定,满朝大臣便跪下,三呼万岁,拥立九皇叔继位,同时联名上书,要求废了太上皇与小皇帝。
  太上皇杀父杀母,残害兄弟,窃居皇位,残暴不仁,当废!
  至于小皇帝,父亲的皇位来路不正,他自然也不是正统,自然该废。
  在满朝大臣的推动下,东陵太上皇三天之内,由荣养退位的太上皇,变成东陵废帝,由尊贵的太上皇,变成阶下囚。
  史书上少不了他浓厚的一笔,他这一生再也洗不掉残暴不仁的骂名,余生也只能在天牢度过。
  太上皇是罪大恶极,自然不能轻饶,可是小皇帝无辜,九皇叔将太上皇打入天牢后,并没有迁怒小皇帝。
  九皇叔依着清王的份例,给小皇帝封了王,只是没有划分封地,而是将王府建在京城,并准谢太后和小皇帝一同出宫。
  这对小皇帝来说,已是最好的下场,小皇帝当皇帝的时间短,又年幼,他根本不知当皇帝的好处,自然没有什么不舍的,至于他长大后,会不会不甘,那就不是九皇叔要管的事了。
  小皇帝要不甘,有本事就去造反;没有的话,就乖乖的憋屈的活着。
  在太上皇被打入天牢后,在九皇叔立刻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看到太上皇的罪行,最主他要人天下人知晓,东陵的太皇太后,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日后,若有人站出来说是他母亲,那一定是假冒的。即使他亲手杀死敏夫人,也不用背负弑母的罪名。
  九皇叔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凡是知情人都知晓他此举的用意,敏夫人心中最后一丝奢望,也被九皇叔给斩断了。
  原本她还想,利用九皇叔母亲的名义,逼九皇叔退兵,现在看来,此举行不通了。
  “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至亲可杀。”敏夫人已彻底不敢去想,九皇叔会如何对她,她现在只希望,保住蓝景阳最后一丝血脉。
  当然,这一丝血脉并不是指连城那个侍女的孩子,而是凤离清歌生的那个孩子,那个有凤离族可以依靠的孩子。
  敏夫人没有赶去连城收拾残局,不是她不顾连城死活,而是在她心中,蓝景阳的血脉更重用。
  带着仅剩的死士,敏夫人快马加鞭,赶到凤离清歌隐居的小村庄……
  九皇叔早已掌握了敏夫人的动向,可他却没有行动,而是放任敏夫人去找凤离清歌,去找那个本该可以平安、平凡度过一生的孩子。
  他从来不是仁慈的人,凤离清歌和凤离挚的存在,始终是一个隐患,凤轻尘相信他们,可九皇叔不信。
  这是一个考验,只要凤离清歌与凤离挚始终忠于轻尘,他便会放过这对父女,甚至那个蓝家最后的嫡系。
  相反,他们要有二心,他也会毫不留情,替凤轻尘收拾他们,包括那个孩子。
  九皇叔不敢让自己空下来,就怕自己去想轻尘的事,在处理完太上皇的事,九皇叔把目光放在连城与南陵。
  连城被打得节节败退,被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九皇叔只要统筹大局,准备接手连城就好了,比较麻烦的是南陵。
  南陵不比连城,南陵国土是连城的百倍,要打下南陵绝不是一两个月可以做到的事,更不用提后续的治理,九皇叔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把南陵灭了,东陵吃不吃得下南陵。
  “有你运回来的那批黄金,足够东陵支撑百年,打下南陵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前朝那批宝藏,是王锦凌负责接收的,王锦凌比九皇叔还要了解,那批黄金的数量。
  在四国九城还在寻宝藏的影子时,九皇叔已经独吞宝藏。
  “那就打。”王锦凌话还没有说完,九皇叔就直接下了决定。对南陵,他唯一的要求便是:“不惜任何代价,本王都要得到百鬼宫所在。”
  鬼王在天命崖一战后,便迅速从九州大陆消失,九皇叔派人搜遍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鬼王的下落,很明显,鬼王见势不对,带着余下的人,撤回老巢了。
  “好。”对百鬼宫,王锦凌也是深恶痛绝。奈何鬼王实在太会躲了,现在唯一知道百鬼宫所在的,就只有南陵锦凡。
  在他他们查到百鬼宫所在前,南陵锦凡还不能死。
  南陵的未来,便被九皇叔与王锦凌三言两语决定,两人都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说完对南陵的处置后,王锦凌提了一件当务之急,必须要尽快办的“大事”。
  “你准备时候登基称帝,礼部半个月前就准备好了,钦天监把今年所有的好日子都挑了出来,你随便挑一个就行了。”
  “等着。”九皇叔完全不多想,直接回答,王锦凌无力抚额:“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九皇叔看了王锦凌一眼,没有理会他,王锦凌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越想越不爽……
  他就不明白了,九皇叔这么冷静理智的人,怎么任性起来,这么可怕。
  九皇叔能为了大局,可以把有身孕的轻尘送到玄医谷静养,却不肯为了大局举行登基大典,死咬着要等轻尘回来,任性的就像无理取闹的小孩。
  王锦凌要庆幸,他不知道天命崖发生的事,要是他知道,九皇叔为了大局,可以冷静到,拿轻尘的命去赌同生咒、去赌凤离嫡女的印记,他一定会痛恨九皇叔的冷静……
  给读者的话:晚上写好,我就提前来更新了。轻尘要明天才会出现,抱抱……
  【1995离开,我可以做他的父亲】
  一出门,谷主几人就面色凝重地看着对方,将心中的担心问了出来:“轻尘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伤心成那个样子。”
  凤轻尘的性子他们很清楚,这得出多大的事,才会让凤轻尘这么悲伤,甚至绝望,连有孩子都不高兴。
  “九皇叔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轻尘的事?”赤炼水眉毛一挑,问向暄少奇。
  他们几个人当中,就暄少奇知道的最多。
  可惜,这事暄少奇也不知道,他总觉得他昏迷时,应该发生了很大的事,不然九皇叔不会那样,可偏偏除了九皇叔和凤轻尘外,谁也不知,而九皇叔那个样子……
  送凤轻尘来玄医谷时,自己都只有半条命,他们怎么敢问。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实在没法:“只能尽量安抚轻尘了,不然,她这么伤心下去,对孩子可不好。”
  凤轻尘醒来时,外面正战火连天,纷乱不断,连城节节败退,一再发出求和信,九皇叔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甚到连城发出,类似投降归顺的信件,九皇叔也不理会,他就是要灭了连城,让这个和前朝唯一有关联的城,从九州大陆消失。
  王锦凌评价,九皇叔这是赌气,太孩子气了。九皇叔也不解释,赌气、孩子气怎么了,横竖他有这个能耐,能让连城不好过。
  好在,外面的战乱与玄医谷无关,玄医谷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丝毫不受外界的纷争影响,凤轻尘安心地呆在玄医谷,听谷主的话乖乖养胎。
  凤轻尘的身体很虚,怀孕初期没有得到照顾与休养,后面又是大喜大悲,甚至昏睡了一个来月,孩子能保住还亏得凤轻尘用过玉华兰芝,有玉华兰芝为她的身子打底,
  谷主说凤轻尘有小产的倾向,接下来的日子,必须保持心情开朗、情绪平静,在床上安胎。最短三个月,最长的话,那就得一直躺到孩子生下来为止。
  凤轻尘知道后,很平静得接受了这个事实,积极配合谷主,安心养胎。除了偶尔会落寞地看着远方外,再也从她身上,看不出一丝的哀伤。
  谷主和赤炼水,试探地提起九皇叔的名字,凤轻尘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完全不受影响,也不太爱和他们说话,醒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腹中的孩子说话。
  暄少奇几次想问,那天在天命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轻尘为什么会掉下悬崖,可每每对上凤轻尘那双平静的眸子,暄少奇都问不出来,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此,又一个月过去了,凤轻尘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微微有点显怀,这胎也算是坐稳了,只是按谷主的话说,为了孩子好,凤轻尘还是要继续躺着,不过每天可以外出走上一两刻钟。
  凤轻尘没有任何意见,她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她也不想出去,躺在这里安胎挺好的,只是……
  “少奇,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我很好。”暄少奇在这里陪了她两个月,足够了。
  暄少奇也不是闲得没事可做的人,玄霄宫上下数千人的生计,还压在他身上。
  暄少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凤轻尘……
  依旧如初见那般的坚韧与自信。唯一不同的,经过时间的沉淀,风雨的磨砺,现在的凤轻尘更加柔和内敛,好似任何事都打不倒她。
  暄少奇知道,凤轻尘有独自面对困难的信心与勇气,她不需要他。
  “好,今天下午就走。”暄少奇没有再犹豫不舍,不过走之前,他还是问了一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好奇,而是真正的关心凤轻尘。别人看不出来,但他知晓,凤轻尘和以前不同了,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凤轻尘低低地开口,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眼神空洞而迷茫,好半天才幽幽的开口:“能不能不说?”
  好不容易才沉淀下去的悲伤,她不想再提。不管怎么说,九皇叔给她留下了一个孩子,这就足够了,她不想去恨他,也不想去怨他。
  在爱上他时,她便知晓那个男人是王,他的世界很大,儿女私情不过是他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目标。
  九皇叔在那一刻的选择,她理解也明白,所以她不想再多提,徒惹悲伤。
  暄少奇终是舍不得逼凤轻尘,凤轻尘和九皇叔都不愿意再提,可见那天的事并不愉快,暄少奇带着一丝小小的不舍,离开了玄医谷。
  他也确实该走了,那天在天命崖动手的人,可是有天穹堡与玄月宫。这两个地方九皇叔出手,会引起武林中人反弹,认为东陵有意插手江湖中的人,他出手则没有人会说什么。
  是时候,去清理那些垃圾了。
  暄少奇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凤轻尘的生活,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养胎外,什么事都不做也不想,可却有人不肯放过她。
  凤轻尘在玄医谷住了两个月,之前昏迷的那个月不算,她也呆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无论是东陵子洛还是安平公主都不曾出现,可暄少奇一走,这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出现。
  在北陵的几年,将安平公平的任性与刁蛮磨平,现在的她温和娴慧,没有下人服侍,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而安平公主也接手了照顾凤轻尘的事。
  凤轻尘没有拒绝,安平公主愿意当侍女,她管不着。
  至于东陵子洛……
  再见,两人相对无语,东陵子洛陪着凤轻尘,在外面晒了一下午太阳,在凤轻尘准备回房前,磨蹭了在半天的东陵子洛,终于开口:“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做梦,梦到我回到我们成亲那一天,我娶了你,我们有一双可爱的女儿。你是我唯一的皇后。”
  “恶梦。”凤轻尘不客气的评价,东陵子洛苦笑一声,落寞的道:“对我来说,那是最美的梦。如果可以,我愿意在梦中过一辈子。”
  和现在相比,梦里的世界是天堂,在梦里,他是人生赢家,爱情皇位,全部握在手中……
  【1996见面,没有以后了】
  东陵子洛的告白不算高明,凤轻尘听懂了,然而她也果断拒绝了:“我不会嫁你。”

  东陵子洛的心一窒,可仍不肯放弃:“他需要一个父亲,我会待他如亲生,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
  东陵子洛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外。除了孙思行和不管事的凌默外,恐怕所有人都知道,凤轻尘和九皇叔之间出了问题。
  凤轻尘在玄医谷两个月,九皇叔却不曾过问半句,凤轻尘也不提九皇叔的事。
  “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也可以过得很好。”凤轻尘抚摸着腹问,一脸慈爱,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只有当了母亲,才明白之前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是多余的,只要孩子平安出生、长大,就是最大的幸福。
  她的孩子,她会尽最大的力,给他最好的一切。
  东陵子洛眼神一闪,轻轻叹了口气:“是我不行,还是任何人都不行?”
  “任何人都不行。”她不会给自己的孩子,随便找爹,这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九皇叔的侮辱……
  凤轻尘虽然害怕私生子的身份,会让她的孩子,活得比一般人辛苦,可她却没有想过,要让她的孩子,认别人当父亲。
  “九皇叔也不行吗?”东陵子洛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问出口了。
  “他……”凤轻尘一怔,小腹狠狠坠痛了一下,吓得凤轻尘立刻收回心神,心平气静的道:“也是不行的。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这一句话表明了,凤轻尘对九皇叔的态度,也表明凤轻尘不会考虑他。东陵子洛心中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失落,只知道,心里很不好受。
  他是真的喜欢轻尘,尤其是在玄医谷的这段时间,每每想起,心尖都在颤抖,可他们之间,却半点可能都没有。
  东陵子洛失魂落魄地离开,他知道,梦里的一切都不会成真,他这辈子失去的不仅仅是皇位,还有这个曾属于他的女人。
  凤轻尘抬眸看了一眼东陵子洛,便继续与腹中的孩子说话,丝毫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她来说,东陵子洛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以后都不会有交集……
  九皇叔不过问凤轻尘在玄医谷的事,也不派人来照顾凤轻尘,可并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凤轻尘每天做了什么,吃了多少,睡了多久,又说了什么,九皇叔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比任何人都关心凤轻尘的安危,又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东陵子洛和凤轻尘的对话,九皇叔第一时间就知晓了。东陵子洛应该庆幸,他人在玄医谷,凤轻尘又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不然他现在就是尸体一具了。
  九皇叔再次任『性』了一把,在连城被灭的战报送上来后,九皇叔将政务分摊给王锦凌与符临:“局势暂时已稳定,东陵无大事,本王要出去一趟。”
  王锦凌和符临都知道,九皇叔这是要去看怀孕的凤轻尘。再加上九皇叔身上的伤,时好时坏,也确实要去玄医谷看看,符临和王锦凌都没有意见。
  横竖,现在东陵最大的事,就是凤离忧攻打南陵,和九皇叔登基称帝。前者一两个月办不到,后者……凤轻尘不回来,九皇叔不肯举行登基大典,为了登基大典早日举行,他们还是放九皇叔去追妻吧。
  九皇叔这次并没有独自前往,他把凤谨和苏文航都带上了,甚至雪狼那条笨狼,也被九皇叔带上了路。
  凤谨很高兴,挥舞着双手双脚,嘴里直吐泡泡,说要见到姐姐了,小皇帝……现在的八皇子。和凤谨算是好友,听到凤谨炫耀也想去,可惜,被他无良的哥哥九皇叔拒绝了。
  小八一脸委屈,可他不敢在九皇叔面前争,只能和母亲留在皇城等消息了。
  苏文航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颜,这个孩子,自从苏文清出事后,几乎不怎么笑,九皇叔拿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他根本不会哄孩子。
  有凤谨和苏文航在,九皇叔自然走不快,哪怕他心急如焚,也在路上耗了十几天,才赶到玄医谷。
  谷主、赤炼水和郭保济,对九皇叔的到来很意外。不过,看到九皇叔那张冰山脸,谁也不敢多问半句,谷主让谷中弟子,安顿好九皇叔一行人后,果断开溜。
  赤炼水和郭保济也是人精,两人分别带走了凤谨与苏文航,即使心里好奇的要死,两人也不会在这个当口,上前送死。
  左岸比谁都通透,九皇叔把凤谨和苏文航带来,他就猜到九皇叔和凤轻尘之间肯定出事了,左岸果断不往前凑,同时拎走了懵懂无知的孙思行,和不管事的凌默,免得这两人倒霉。
  九皇叔来玄医谷这么大的事,凤轻尘不可能不知,她也不会装作不知,躲起来不见九皇叔。
  她知道这一天是早晚的事,一个多月了,该做的准备早做好了,而没有做好的准备,她一辈子都准备不好,反正早晚都要见的,她有什么好避的……
  在众人都走光后,凤轻尘平静地坐在屋内,等九皇叔来。
  没有让凤轻尘等太久,孙思行刚离开没有多久,九皇叔就来了。
  一身黑衣,即使风尘仆仆,依旧风姿不减,一如初见。只是这一次,凤轻尘不再是痴迷,而是嘲讽……
  四目相对,和九皇叔的复杂自责不同,凤轻尘平静得可怕。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九皇叔开口,凤轻尘叫了一句:“九皇叔。”
  没有怒目相对,没有怨气横生,凤轻尘问得很平静,平静到让九皇叔害怕。
  “轻尘。”低哑的声音有如呢喃,蓄含无尽的情意,凤轻尘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九皇叔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凤轻尘身边,缓缓蹲在她的身侧,见凤轻尘没有拒绝,九皇叔暗暗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凤轻尘的腹部:“轻尘,我们的孩子……很好。”话中,是难掩的喜悦,这个孩子,九皇叔盼了许久。
  凤轻尘没有拒绝,可也没有配合,就好像看不到九皇叔的动作,听不到九皇叔的话,将九皇叔隔绝在自己的外界外。
  “轻尘,本王来接你回去。”九皇叔环住凤轻尘,将头轻轻地靠在凤轻尘的肚子上:“轻尘,跟本王回去吧。”
  声音,带着他自己也不知的请求与不安。
  凤轻尘依旧没有吭声,九皇叔以为凤轻尘还在考虑,直到一滴滴温热的液体落到脸上,九皇叔才知凤轻尘哭了。
  九皇叔连忙抬头,便看到满脸泪水的凤轻尘……
  没有半点声音,没有一丝表情,泪水无声的从眼眶滑出,顺着脸颊往下流。
  “轻尘别哭。”九皇叔伸手,给凤轻尘拭泪,心疼又自责:“轻尘,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本王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他害怕了,他真得害怕了。
  他以为,他不会失去凤轻尘;他以为,凤轻尘会永远陪着他。可这一刻,他却怀疑了。
  “没有以后了。”凤轻尘闭上眼,不愿意现看九皇叔。
  “东陵九,不,我应该叫你蓝九卿。蓝九卿,我们从不曾开始过,何来以后。”
  九皇叔一怔,急切地道:“轻尘,本王可以解释。”九皇叔不明白,凤轻尘怎么知道了他是蓝九卿的事,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会告诉凤轻尘才是。
  “解释什么?解释你耍我很好玩吗?”凤轻尘睁开眼,一脸嘲讽,九皇叔心中一慌,脚一软,单膝跪在凤轻尘身边:“轻尘,本王从来没有耍你。”
  他只是太在乎,才不敢说,越到后面,越是不敢让凤轻尘知晓,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瞒不住。
  “没有吗?明明有未婚妻,为何还要招惹我?”她要知道九皇叔就是蓝九卿,知道他有未婚妻,她就是再喜欢九皇叔,也不会去痴缠九皇叔。
  她凤轻尘绝不打着真爱的旗帜,去破坏人家的感情与婚姻,她就是再坏,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不对,是我犯贱招惹你。可为什么,有那么多机会告诉我,你就是蓝九卿,你为什么不说?”凤轻尘泣不成声,一个月来的努力全部白费。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她根本无法不难受,根本无法不心痛。
  可凤轻尘难受,九皇叔比她更不好过,九皇叔没想到,轻尘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知晓他就是蓝九卿的事。
  这些事,他根本无法解释。
  “轻尘……”九皇尘心疼地给凤轻尘拭泪,抱着凤轻尘,将头埋在凤轻尘的颈脖间,三分自责三分恳求的道:“轻尘,一切都过去了,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凤轻尘拒绝的有力,九皇叔却完全不管,固执抱紧凤轻尘,固执的道:“轻尘,你不可以拒绝,你答应过本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永远陪着本王,也答应过嫁我,现在……我要以东陵为聘,娶你。你不可以说不!”
  【1997战报,他想讨你欢心】
  九皇叔说凤轻尘不可以拒绝,凤轻尘也确实没有拒绝,可同样也没有给出任何表示,任九皇叔在那里,自话自说,完全无动于衷。
  要换作任何一个人,肯定被惹毛了,可九皇叔不一样,他觉得这样很好,只要凤轻尘肯听他说,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一整个下午,九皇叔都靠在凤轻尘身边,给她说东陵的现状,连城被灭、太上皇成为阶下囚。
  凤离忧正在攻打南陵,要活捉南陵锦凡,问出百鬼宫所在;敏夫人的下落,他已经掌握了,不过他没有动,他要等敏夫人和其他人一同落网。
  说完这些已经发生的事,九皇叔又说起他未来的计划,北陵蠢蠢欲动,已经在调兵,准备趁东陵攻打南陵之际,出兵东陵。
  安城、简城亦想要联合出兵,他们不是想要攻占东陵,他们怕东陵野心太大,自己在成为第二个连城。
  九城已有四城落在东陵之手,九城已名存实亡,九城再不联手就只有被灭的可能。
  九皇叔说了许多许多,却没有解释蓝九卿的事,也没有解释悬崖边的事,一如九皇叔自己所言,过去了的事,没有必要再提,他们无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以后他们会一直很好。
  可惜,这注定是九皇叔单方面的奢望,九皇叔说了一大通,依旧没有得到凤轻尘的回应,被九皇叔逼紧了,问凤轻尘要如何,才肯原谅他时,凤轻尘也只是一脸平淡的道:“我不恨你,所以不存在原谅与否,我这样很好。”
  说完,便将靠在她身上的九皇叔推开,出门散步去了,留下九皇叔一个单在屋内。
  外面看“热闹”的人,本以为九皇叔和凤轻尘会大打出手,再不济也要吵一架,结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声响,便有些按捺不住,像谷主这种胆大的,便冒着被九皇叔发现的危险,悄悄地在凤轻尘屋外游荡,想听取第一手消息,结果连个毛都没有看到。
  “无聊。”左岸拉着凌默在屋顶睡了一下午,无聊地直打哈欠,在九皇叔发怒前,左岸无耻的把孙思行拉来做伴,一起溜狼去了。
  无辜的雪狼再次躺枪。
  凤轻尘出来后,叫住想要悄悄溜走,却没有成功的谷主:“凤谨和文航在哪?”
  谷主恨恨地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背影的赤炼水与郭保济,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一点也不懂尊老爱幼,有武功了不起呀,不就是跑得比他快嘛。
  谷主磨牙,对上凤轻尘却是一脸温柔:“他们在连翘居,走走走,我带你去。”赶紧的溜,要让九皇叔发现,他就惨了。
  看看人家子洛、安平多聪明,得知九皇叔来了,兄妹二人当天下午,就进山去找采药的师兄,跟着采药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九皇叔身上有伤,他在屋内等你。”凤轻尘没有放过,爱凑热闹的谷主。
  “咦,你这是关心他?”谷主双眼一亮,觉得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凤轻尘这不仍旧很关心九皇叔嘛。
  结果,凤轻尘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是大夫。”
  不再理会喋喋不休的谷主,凤轻尘去寻凤谨与苏文航。凤谨还好,只要抱抱他,和他说说话就好,文航却……
  天命崖那天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都是磨灭不了的伤痛。苏文清的死是她和九皇叔主中永远的痛,所以她即使心里再难过,也不会怨恨九皇叔,更不会对他大吼大叫,因为……
  她不想文清死还不放心他们。
  吸了口气,眨掉眼中的泪水,凤轻尘朝连翘居走去。屋内,凤谨和苏文航两人正窝在床上休息,佟珏在一旁照看,看到凤轻尘进来,佟珏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激动地喊道:“小姐……”
  “姐姐。”刚睡饱的凤谨,精神十足一脸欢快。相比苏文航就拘谨了许多,看到凤轻尘进来,苏文航趺坐在床上,眼眶一下就红了:“轻尘姐姐……”
  “文航……”凤轻尘上前,拍了拍凤谨,无视凤谨伸出来的小手,抱住了苏文航。
  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苏文航一头埋进凤轻尘的怀里,悲伤又委屈的叫了一句:“轻尘姐姐。”随后便大哭了起来。
  “轻尘姐姐,我好怕,我好害怕呀。管家伯伯、护卫哥哥他们死了,都死了。连大哥也死了,轻尘姐姐,大哥死了,他死了……”
  见到苏文清的尸体,苏文航哭了,却只是默默地流泪,独自舔着伤口。在葬礼上虽悲伤,却仍旧坚强地面对一切,像个小大人一样,不需要人担心,撑起了苏家的重任。
  苏文航知道,他的家人、他的大哥全部没了,从今往后,没有可以保护他的人,他只能靠自己,懦弱无能不仅会丢苏家的脸,还会被人欺负。
  苏文清下葬后,苏文航就再也没有在人前哭过,一直坚强地面对一切,可凤轻尘不一样,在苏文航眼里,凤轻尘是仅次于大哥的存在,是值得信任和依赖的人,是他心目中的神。
  压抑的悲伤与害怕,在见到凤轻尘的这一刻,全部倾泄而出,苏文航不想再强撑,他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哭出心中所有的悲伤与无助……
  苏文航的想法凤轻尘懂,所以她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静静地抱着苏文航,任他哭出来。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把心中的悲伤与委屈全部哭出来就好了。
  凤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经常和自己在一起的小哥哥,哭的这么伤心,他也就不计较小哥哥抢自己姐姐的事。
  凤谨乖巧的趴在凤轻尘身边,学着凤轻尘,用小手拍着苏文航的背,没多久就觉得累了,眼珠子一转,凤谨踢掉鞋子,开始用小脚也敲打苏文航的背。
  两个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好在凤谨的力道很小,他根本伤不了苏文航,一大一小倒也和谐。
  一大两小,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床上,屋内除了苏文航悲切的哭声,什么也没有,路过的人皆默契地放缓脚步,不忍打扰……
  一到到苏文航哭累了,趴在凤轻尘身上睡着了,屋内的哭声才止住,凤轻尘空洞的眸子,才有了神采。
  佟珏上前,将苏文航和凤谨抱起来,放在床上,又替凤轻尘捏着发麻的双手,凤轻尘没有拒绝,呆呆地低头,看着苏文航与凤谨的睡颜,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1998回城,人生第一莫多情】
  九皇叔的到来,并没有给凤轻尘的生活,带来太大的改变,凤轻尘依旧和之前一般养胎,完全无视九皇叔的存在,除了躺在床上休息,就是和苏文航说说话,教凤谨认字。
  凤谨和苏文航都很乖巧,只知道凤轻尘肚子里有小宝宝后,两个人都乖乖地不闹凤轻尘,就怕累着凤轻尘,连雪狼那个二货都知道,凤轻尘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不敢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扑向凤轻尘。
  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温馨,让凤轻尘的心情越来越好,即使九皇叔天天出现在她面前,凤轻尘也能平静面对,完全不会喜怒不定,受九皇叔的行动和言语影响。
  大家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在玄医谷住下,可是左岸、苏文航、凤谨都可以无限制的住下去,九皇叔却不行。
  加上路上花的时间,九皇叔离京快一个月了,王锦凌和符临实在顶不住了,几乎每天都写信,催九皇叔回去。
  不是他们给九皇叔添乱,实在是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九皇叔在外面逍遥这么久。九皇叔再不回去,东陵就算不会变天,也会被人灭了。
  在东陵与南陵打得不可开交时,北陵终于出兵了,与南陵结盟,朝东陵发兵。
  北陵来势凶猛,就算东陵早有准备,同时和两个国家开战,东陵了也倍感吃力,更不用提,还有安城、西陵等在一旁虎视眈眈。
  一连发了十几封信,得不到九皇叔的回应后,王锦凌终于使出杀手锏,亲自来玄医谷。
  东陵是九皇叔的,没道理九皇叔都不在意,他还在那里死撑。
  王锦凌来了,玄医谷更热闹了,九皇叔周身的气息更寒了,看王锦凌的眼神,就像是冷刀子在飞。
  好在王锦凌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九皇叔这冷血冷情的样子,在九皇叔杀人般的眼神下,王锦凌依旧谈笑自如,完全不受影响。

  和谷主得人寒暄过后,王锦凌无视九皇叔的冷眼,委婉的表示,想去看看轻尘,谷主被王锦凌的笑闪花了眼,主动表示,要给王锦凌带路。
  “这风度,真是好。”这是赤炼水与郭保济的评价。
  “这气度,这人品。轻尘亏了。”这是谷主的评价。
  “凤轻尘眼神不好。”这是凌默得知,王锦凌曾求娶凤轻尘后的评价。
  王锦凌要去看凤轻尘,九皇叔阻止不了,也不会自掉身价的跟上去,九皇叔坐在花厅,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锦凌本以为,他会看到一个愁眉不展,或者神情消瘦,沉浸在痛苦与悲伤的轻尘,结果一见面,王锦凌就怔住了。
  “果然不该担心你。”王锦凌摇头轻笑,亏他这两个月来,担心凤轻尘因九皇叔的事,而独自悲伤,没想到凤轻尘过得比谁都好。
  “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我总要对自己好一点。”凤轻尘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穿着夏衫还是很明显的,王锦凌从她肚子上扫了一眼,并没有在多看。
  两人寻着木椅坐了下去,凤轻尘执壶想要王锦凌倒茶,却被王锦凌制止了:“你是孕妇,我自己来。”
  “别这么大惊小怪,我又不是玻璃娃娃,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凤轻尘执意给王锦凌倒茶:“尝尝,这是思行专门给凤谨和文航配得药茶。”
  “味道很好。”王锦凌轻啜一口,便将茶杯放下。
  他来玄医谷可不是为了喝茶,问了几句凤轻尘的现状后,王锦凌自然的提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王锦凌聪明的,没有去问九皇叔和轻尘之间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会去劝说,两人默契的不提九皇叔,只问彼此关心的事。
  “一定要回去吗?”凤轻尘自然知道,王锦凌问这话并不是全全是因为她,主要还是想要九皇叔早点回期。
  凤轻尘不会矫情的说,九皇叔回不回去与她无关,她和王锦凌都很清楚,她不回去,九皇叔就不会走。
  九皇叔呆得住,王锦凌和符临却不人放任。九皇叔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毫不顾忌的赖在玄医谷。
  王锦凌缓缓点了点头:“外面的形势力不容乐观,他树了太多敌人,什么都没有解决就跑了。太皇太后、鬼王至今还未找到。”
  “那就回吧。”凤轻尘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我走不快,不能赶路。”对自己的身体,凤轻尘还是很清楚的,虽然胎儿很好,可却不能劳累,也受不得颠簸。
  “只要你肯回,哪怕在路上磨半年也没有关系。”王锦凌这纯粹是给凤轻尘出坏点子,让她磨一磨九皇叔,可惜凤轻尘根本没有想过,去折磨九皇叔的事。
  她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九皇叔伤了她,她不会恨、不会怨,因为是她给了九皇叔伤害她的可能,她没有资格去怨恨别人,她能做的就是不给九皇叔再伤她一次的机会。
  王锦凌出马,果断一个顶俩。凤轻尘提出回京,谷主虽然不太赞同,可也知道凤轻尘不走不行,凤轻尘再不走,他这个小小的玄医谷就要暴满了。
  不过,为了凤轻尘的安全,谷主决定亲自出马,当回一妇科大夫,沿路照顾凤轻尘。
  “我可以照顾好师父。”孙思行弱弱开口,被谷主大嗓门否决了:“乖乖呆在玄医谷,药圃那茬草药该收了,收了草药后,顺便炮制一下。”
  孙思行看了谷主一眼,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地走到凤轻尘身边:“师父,我陪你回京。”
  “好。”对孙思行的请求,凤轻尘极少拒绝,这一次也不例外,谷主计划落空,孩子气地别过脸,不理凤轻尘师徒。
  一群坏人,用过就丢。现在他没用处了,居然连句好话都不说,哼……这次凤轻尘不好好求他,他就不去了。
  结果谷主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凤轻尘给他台阶下,谷主那叫一个郁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表示存在感后,又高傲的道:“反正你们也不需要我,我不去了。”
  谷主这绝对是傲娇了,凤轻尘自然知晓,要搁以往,她肯定会去哄谷主这个老小孩,可现在吗?
  从佟珏和王锦凌那里,凤轻尘问出不少蓝九卿的事,自然知晓蓝九卿和谷主的关系,对谷主凤轻尘也少了那份亲近,只把他当普通长者或者大夫看待。
  “那就不麻烦谷主了。”凤轻尘平静地开口,却把在场的众人吓得不轻。
  轻尘,这是怎么了?
  【 1999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轻尘,这是怎么了?
  谷主不敢问,王锦凌隐约猜到了一些,没打算说;九皇叔心里明镜似的,可他不会说。一屋子的人都静悄悄的,大家都被凤轻尘疏离的态度给吓到了。
  轻尘这是要和谷主划清界线?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就是谷主也有点失态,指着凤轻尘大骂:“凤轻尘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一天到晚,对九皇叔阴阳怪气就算了,那是你们两个人的情调,我们这群外人管不着。可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在玄医谷三个月,我哪天不是好吃好喝招待你,你至于这么不给我面子吗?至于吗?”
  “是我失礼了,还请谷主见谅。”凤轻尘恭恭敬敬地给谷主行了个礼,态度之端正,把谷主彻底吓懵懂了。
  他现在哪里敢受凤轻尘的礼呀,谷主连忙闪开,整个人都蔫巴下来了,再不复刚刚的雄壮,可怜兮兮的道:“轻尘,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样很不对劲,不会是有身孕后,性情大变吧?”
  “谷主多虑了,我很好。”凤轻尘淡然一笑,没有再多说,只对孙思行道:“思行,去收拾一下,看看有什么要带的,收拾得差不多,我们就该动身了。”
  孙思行只是性子单纯,并不是蠢笨,一看就知这些人有话要说,关切地看了凤轻尘一眼,在凤轻尘的眼神示意下,乖乖地下去收拾东西。
  赤炼水与郭保济相视一眼,知道这里的事和他们无关,和凤轻尘招呼一声也走了,王锦凌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他不会打着关心的轻尘的旗帜,去探查凤轻尘的私事,留下有一句:“有事叫我。”就出去了。
  热闹的花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花厅里只有九皇叔、谷主和凤轻尘。
  “轻尘,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九皇叔吵架,好好地惹上我干吗?”也亏得谷主脾气好,被凤轻尘这般冷待,还能能笑出来。
  凤轻尘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说了三个字:“蓝九卿。”
  “啊……什么?你,你知道了?”谷主脸色一白,什么委屈不满全飞了,现在只剩下满满的不安与无挫。
  相比,九皇叔就淡定的很,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早该知道不是吗?”凤轻尘自嘲一笑:“作为一个大夫,我很失败。同样,作为一个女人,我也很失败。现在,我不想做一个失败的母亲。”
  凤轻尘说完这话,福了福身:“多谢谷主这段时间的照料,轻尘告退。”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在路过九皇叔身边时,却被九皇叔一把抓住,不顾谷主还在,九皇叔直接问道:“轻尘,你答应过本王,即使本王骗你,也会永远陪在本王身边。”
  “我也说过,如果你负我,我便会离开你,永远的离开你。”凤轻尘回头,与九皇叔四目相对……
  九皇叔艰难的开口:“本王没有负你,天命崖上……”
  “不必解释。”凤轻尘最不想听的,就是天命崖的事。天命崖上,苏文清死了,她的心也死了,提起她便隐隐作痛。
  “九皇叔,就算你没有负我,那蓝九卿呢?你的未婚妻还是我亲手救的,我真想知道,你当时用什么心情,来拜托手受伤的我,去救秦宝儿。”许多事不去想,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细细想来,心就止不住的疼。
  “你心疼秦宝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凤轻尘的声音很轻,飘渺的让人抓不住,不等九皇叔开口,又继续说道:“一直告诉自己,别像个泼妇似的和你吵;也别像个怨妇一般说你的不是,可你偏偏不肯放过我。我都说了,我不恨你,不怨你,你还想怎样?”
  “嫁我。”后悔于事无补,九皇叔只想抓住现在与未来。
  “呵呵……”凤轻尘轻笑:“你觉得可能吗?蓝九卿。”
  “轻尘,本王情非得已,你要怎么惩罚都可以,只要别这么冷漠。”九皇叔心里越来越烦躁,他曾希望凤轻尘能理智一些,可现在……
  他宁可凤轻尘感情用事,朝他大哭大骂,也好过用待陌生人的态度,来待他,这样的凤轻法,让他无从下手。
  “惩罚?再多的惩罚也抹不平我心中痛。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无论你是东陵的九皇叔,还是前朝的蓝九卿,都与我无关。”凤轻尘绝接受九皇叔的示弱,抽出手,往外走。
  在转身的刹那,凤轻尘抬手,将眼角的泪珠摸去,露出灿烂的笑……
  有些人,等之不来,只能离开;有些情,要之不得,只能舍弃;有些过往,无论幸福或悲伤,只能忘记;有些希望,关于现在和未来,只能与其无关。
  屋外,王锦凌和郭保济等人,都在等她,看到凤轻尘出来,皆上来寻问:“轻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凤轻尘是孕妇,他们几个都担心里面吵架,影响到凤轻尘情绪。
  “不用了,我很好。”凤轻尘朝赤炼水与郭保济笑了笑,态度和以前一样,这让郭保济与赤炼水狠狠松了口气。
  看样子,凤轻尘不是要和他们划清界线,而是谷主做了什么对不起凤轻尘的事。凤轻尘的性子他们还是很清楚的,绝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更不会因为谷主的事迁怒他们。
  “我去收拾东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下午就走。”凤轻尘委婉的提出先走,赤炼水和郭保济自是不会留,王锦凌则不放心凤轻尘,说要帮凤轻尘收拾,同样被凤轻尘拒绝了。
  她不需要王锦凌陪她聊情伤,她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和王锦凌走得太近,以免给王锦凌和旁人错误的暗示。
  凤轻尘的东西不多,半个时辰便收拾好了。王锦凌早已将马车安排好,凤谨、文航和思行在马车内等候,凤轻尘过来时,左岸、凌默已经坐在马背上,只等凤轻尘来就可以出发了。
  “走吧。”凤轻尘看了一眼玄医谷,转身上了马车。
  “不……等吗?”王锦凌轻叹了一声,觉得九皇叔和凤轻尘是天底下,最麻烦的两个人,吵架也能吵得这么安静而又兴师动众,让他们这群人想讲和,都不知从哪里下手。
  “等什么?”凤轻尘明知故问,王锦凌默默望天……
  算了,好人不是人做的,他还是别管的好,反正九皇叔吃瘪,他也看得高兴。
  【第1994章 命大,一切为了孩子】
  凤轻尘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习惯使然,凤轻尘第一时间坐了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从那么高摔下来,居然会没有一点外伤,这简直不科学,可是……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又重生在别人身上了?
  凤轻尘连忙撩起衣袖,启动智能医疗包,想确定自己这是怎么了,结果还没有按下去,就听到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谷主,我师父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你每天都说快了,快了,可这都一个多月了。”说话的人是孙思行,他一问完,就换来谷主气急败坏的声音:“都说了快了,快了,你天天问烦不烦。”
  “谷主,你真的确实我师父很快就能醒吗?”孙思行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谷主给他否定的答案。
  “她是凤离嫡女,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谷主说这话时,有点儿小心虚。
  好吧,凤离嫡女印记什么的,他也弄不懂,那好像是一种古代的法术,早就失传了,医学无法解答。
  “原来真的没死。”凤轻尘停下查看智能医疗包的动作,靠在床头望着天,任泪水默默地滑落。
  没死是好事,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高兴。
  伸手,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凤轻尘心一阵阵揪痛……
  既然她没死,那孩子也没事吧?
  没有东陵九,她还有族人,还有孩子。
  她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她可以的……
  凤轻尘蜷缩成团,双手抱膝,将头埋在双,无声低泣。
  她心里难受,像刀割一般的难受,眼泪完全止不住,她知道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现在她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把心中的怨恨、绝望,全部哭出来,哭过后,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可为什么越哭,她心里越难受,为什么一闭上眼,就是自己摔下去的那一幕。
  为什么?
  凤轻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停地在脑海里问自己,对谷主与孙思行的到来,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致。
  谷主与孙思行一进来,就看到凤轻尘坐了起来,两人狂喜:“轻尘,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你总算醒了,可把我吓死了。”
  谷主如同顽童一般,高兴又蹦又跳,二话不说就往外跑:“不行,我得去告诉老赤和老郭,让他们看看,我还是有本事的。”
  说话间,谷主一溜烟地往外跑了,只留下孙思行和哭得不能自己的凤轻尘。
  孙思行高兴过后,才发现凤轻尘的失常,连忙收起笑容,关心地上前:“师父,你没事吧?”
  凤轻尘已经哭过一阵子了,心里虽然还难受到不行,但多少能压制,胡乱抹了一把脸,凤轻尘抬头朝孙思行虚弱一笑:“我没事,我太高兴了。”
  能活着,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她凤轻尘命大得很,飞机爆炸死不了,摔下悬崖死不了,以后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想着,想着,泪水又流了出来……
  “师父,师父,你别哭了,你现在有小宝宝了,你这么哭很伤身,对小宝宝不好。”孙思行拿出帕子,手忙脚乱地给凤轻尘擦起来,想要安慰凤轻尘,可又不知说什么。
  他根本不知凤轻尘为什么哭,也许真是喜极而泣。
  “我不哭也不伤心。思行,你帮我把把脉,看看孩子如何。”凤轻尘抬手抹了一把泪,坚强地道。
  为母则强,哪怕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也要好好地活着。
  凤轻尘深深地呼气、吸气,等情绪平静,好让孙思行为她把脉,孙思行则趁这个时间,将手中的帕子打湿,默默地递给凤轻尘,让她擦脸。
  “谢谢。”凤轻尘接过帕子,细细地擦了起来。
  大哭一场,又有孙思行无形的安慰,凤轻尘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虽然一想到九皇叔就一阵阵揪痛,可她已经能压制了。
  待凤轻尘把自己清理干净,情绪也稳定得差不多了,至少可以让孙思行为她把脉了。
  谷主和暄少奇、赤炼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时,就看到凤轻尘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要不是双眼的红肿没有消,根本没有人看出她哭过。
  谷主和赤炼水他们不知真相,见凤轻尘醒来就大哭,一个个皱眉,很不高兴。
  等孙思行把完脉,说凤轻尘身太虚,情绪起伏太大,影响胎儿时,谷主和赤炼水齐齐变脸,谷主更是不爽地斥责:“凤轻尘,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大夫,怎么还这么不让人省心。你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为孩子着想呀。怀了身孕还到处跑,你当自己是九命猫妖呢,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就等着哭死吧。”九皇叔能有个孩子,多不容易呀,居然还不知道珍惜。
  在场的人中,只有暄少奇知道一点,见谷主责骂凤轻尘,暄少奇立刻为她说话:“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轻尘她……”
  “少奇,别说了。确实是我的疏忽了,没有照顾好自己与孩子。”凤轻尘淡淡地开口,打断了暄少奇的话,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嘶哑。
  暄少奇心疼得不行:“轻尘,明明不是你的错,你应该知道,九……”
  “好了,别说了。”听到和九皇叔的名字,凤轻尘都忍不住难受,好不容易压抑的悲伤又再次涌现,整个人好似被绝望笼罩,没有一丝生气,让众人心惊之余,又心疼。
  这是怎么了?
  “好,我不说,你刚刚醒来,别再动怒,也别伤心。”暄少奇吓了一大跳,他不知凤轻尘到底是为什么会掉下去,问九皇叔,九皇叔不肯说,现在看样子,连凤轻尘也不能问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凤轻尘醒来后,大悲大喜,又被众人一阵吵闹,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你好好休息,让思行在这里照顾你。”凤轻尘这个样子,让其他人根本不敢多言,一个个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只留下孙思行在屋内陪凤轻尘。
  凤轻尘这个样子太吓人了,要没有人陪,他们哪个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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