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怪钟 - 第十四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许久没有来到白天堂大厦了,几年前,它是一栋相当出色的现代建筑,然而今天它的左右不知添加了多少更加宏伟、更加现代、高耸入云的大厦了。走进里面,但觉焕然一新,四周重新漆上淡黄和淡绿。
  我搭电梯而上,摁下二O三号的门铃,来开门的是那礼貌周到的仆人乔治,脸上挂着欢迎的微笑。
  “柯林先生,好久不见啦。”
  “就是啊!你好吗?乔治。”
  “身体挺不错的,谢谢你的关怀。”
  我放低声音问;“他如何呢?”
  乔治也压低嗓子,事实上并无必要,因为从一开始他便很谨慎地说话。
  “有时候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会意地点点头。
  “请这边走,先生——”他接过我的帽子。
  “报名时请说柯林,蓝姆先生。”
  “好的,先生。”他打开门,音正腔园地说,“柯林-蓝姆先生来看你,主人。”
  他退后半步,让我进入。
  我的朋友,赫邱里-白罗,正坐在火炉前他惯坐的那张方方大大的有扶手的椅子上。我注意到长方形的电火炉正烧得炽红,此时才不过九月初挑,”天气还是温暖的,但是白罗已经感觉秋意的萧瑟,及早采取了预防的措施。在他左右两侧的地板上,整齐地堆著书;左边书桌上的书更多。他右手拿着杯子,杯子还冒着热气。我想,那是草药茶。这是他的嗜好,而且经常怂恿我也唱。然而我却不敢领教那种刺鼻的气味,喝起来更是想吐。
  “请不用起来。”我说。但白罗已经起身,张开双臂,向我走来。
  “啊,是你,朋友,是你!我年轻的朋友,柯林。然而你为何自称蓝姆呢?让我想想看,有句格言或谚语说,明明是羊肉,却硬说是羔羊①。那是比喻年纪大的女人打扮如豆蔻年华,可不适用于你。啊,有了。你是披着羊皮的狼,是不是?”
  “一点也不是,”我说,“只是因为我于这一行,使用真名不妥,说不定还连累了我父亲。所以,使用‘蓝姆’,简单,易记,也挺适合的——自己恭维自己,请勿见怪。”
  “最后一点,我倒不敢十分确定,”白罗说,“你父亲近况如何呢?”
  “老人家无恙,”我说,“一天到晚只忙着他的蜀葵——或是叫做菊花?四季膻递,只是一眨眼的事,我也没清楚那是什么季节。”
  “那么,他是沉迷在园艺里了?”
  Lamb一字,大写是姓氏,小写则指羔羊之意。
  “似乎大家老来都是这样。”我说。
  “不包括我在内,”赫邱里,白罗说,“以前是生龙活虎——他已经不在了。如果你要最好的花卉,何不到花店去?我想,那个好督察开始要写回忆录了吧?”
  “他已经开始了,”我说,“但他发觉有许多事必须删略,最后他得到一个结论,保留下来反而常常是最乏味,最不值得写的。”
  “是的,人一定要有一个决定。真是不幸。”白罗说,“你父亲能言善道,我一向非常软佩他。你知道,他的方法非常有趣,而且做人非常正直。他的陷阱常常是非常明显,一看便知,从来没人像他这样大方地设陷讲,因此他所要逮捕的人常常说。‘这样的陷阱太明显了,不可能是真的。’于是他们便坠入了!”
  我大笑。“-,“我说,“这年头最不作兴儿子钦佩父亲的。
  他们大半坐下来,以笔宣泄怨恨,回忆一切卑劣的勾当,而后满足地记载下来。然而,对我个人来说,我十分尊敬我的父亲。我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样好,但并不是说我一定要和他干同样的职业。”
  “可是也非常相近了,”白罗说,“当然就某方面来说,你是躲在幕后工作,而他就不必了。”他轻轻地咬了几声。“我想我要向你说声恭喜,道贺你最近了不起的成就。赖金事件,不是吗?”
  “到目前为止进行得还算顺利,”我说,“然而我的目标当然不仅止于此。再说,我今天来此并非为了跟你谈这个。”
  “当然,当然。”白罗挥手叫我坐下,递上一杯草药茶,我连连拒绝。
  这时乔治进来得正是时候,他端进威士忌和酒杯,放在我的肘边。
  “那么你自己最近如何呢?”我问白罗。
  我向他身边各式各样的书籍投了一眼说;“看起来你好像在做什么研究?”
  白罗叹了一口气说。“可以这么说。是啊,也许就某方面而言,确是如此。最近,我常渴望有个问题,什么样的问题都没关系,就像福尔摩斯一样,奶油需要芜菜菜调味,只要是个‘问题’就可以。我需要锻炼的不是肌肉,而是脑细胞”“这个我了解,问题只在合适不合适。”
  “如你所说的,”他叹了一口气说,“可是,亲爱的,问题并非那么容易获得。曾如说,上星期二有人便给了我一个问题。三片桔子的橘子皮不知如何跑到了我的雨伞架子里。它们是如何跑来的呢?它们怎么会跑到那里去?我是不吃橘子的,乔治则从来不会把枯干的橘子皮拿到雨伞架里,来访的客人也不可能随身带着三片橘子皮-,真是个问题。”
  “你解出来没有?”
  “解出来了。”白罗说。
  他的声音里哀愁多于骄傲。
  “结果并非十分有趣。问题是原来的清洁妇找人替代,新来的违反规定,带着她的孩子一齐来。虽然听起来没啥趣味,但需要锲而不舍的追求精神,揭开各种谎言和掩饰。这个问题还算个人满意,但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是令人失望。”我说。

  “总说一句,”白罗说:“我这个人为人谦逊,但说真的,实在大可不必杀鸡用牛刀。”,我严肃地摇摇头。白罗继续说;“最近我读了不少各式各样。实际生活中的未解之谜,我应用自己的解决方法去解这些问题。”
  “你是说像布拉夫案、巴特雷特案,诸如此类的案子?”
  “正是。但就某方面来说,太简单了。我一下子便知道是谁谋杀了查理-布拉夫。那些隐藏在谋杀之后的真正动机,也许令人困惑,于我却不然,当我读着这些案子,我的心里立即有了答案-,这些人恐怕现在都已经去世了。”
  一如往常一样,我在心底想着,谦逊确实不是赫邱里-白罗的优点。
  “知道我下一步做什么吗?”白罗继续说。”。
  我猜想最近很少有人跟他说话,因此他对自己的声音很是陶醉。
  “我将实际生活转变为虚构的小说。你看我的左右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犯罪小说,我是倒着做回去的。瞧——”他抬起原来放在扶手上的那本书——“喏,亲爱的柯林,这是李江华斯案。”他把书递给我。
  “这桩案子发生在好久以前。”我说,“我记得我父亲说过他小时候曾经读过,我相信我自己也读过,现在读来一定觉得非常古老了。”
  “实在棒极了,”白罗说,“你可以慢慢品尝那一时代的气氛,享受它精心编织的故事。艾丽勒的美,被它描写得沉鱼落雁,玛莉的美宛如月之光!”
  “我一定要再读一次,”我说,“关于美丽的女孩那一部分,我已忘掉了。
  “女仆人汉娜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至于凶手,简直是最佳的心理研究。”
  我知道这下子我可要听他演讲了。于是我便静下心来聆听。
  “现在谈谈《鲁宾冒险记》,”白罗继续说,“多么迷人,多么不真实,然而却是多么的有活力,有生气,充满了生命,故事可以说是荒谬的,但灿烂无比。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幽默。”‘他搁下《鲁宾冒险记》,抬起另一本书说;“喏,这是《黄室的秘密》。这个——啊,真是一本经典之作,从头至尾,令人喝彩不止,推理之缜密,几乎天衣无缝!我记得有些人批评这本书写得偏颇……亲爱的柯林,一点也不。不,不,就算是,也不是十分。这种不同,细如发丝。不,全书所阐扬的是真理,只是以狡诈美丽的文字细心地包扎起来。就在那一刹那,当你走到三条走廊的交叉点时,一切必将清晰无疑。”
  他恭敬地把书放下,接着说;“实在是一部巨著,我想我几乎忘光了”白罗一下又挑回二十多年后晚近的作家。
  “我也读了几本奥利弗夫人早期的作品,”他说,“我想,她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跟你说,我并不十分赞许她的作品。故事的描述令人难以置信,‘巧合’用得太滥了。还有,她那时候太年轻了,笨得意把她笔下的侦探赋以芬兰人的身分,显然地她对芬兰或芬兰人,除了西伯密斯的作品之外,一无所知。然而,她倒是个进取的人,后来学了不少从前不知道的事。譬如,警察侦查案件的程序,对于轻武器的描述,也比以前可靠一些。“他放下奥利弗夫人的作品,捡起另一本书。
  “这位是魁恩先生。啊,他是不在场证明大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一个非常沉闷的作家。”我说。
  “不错,”白罗说,“他的书里没有令人颤抖的场面,只有一具尸体,有时不只一具。但是整个关键永远是不在场证明,火车时刻表、公车路线,横越全国的计划图。坦白说,我喜欢这种错综复杂,这样精心设计的不在场证明。我喜欢戳破魁恩先生的设计。”
  “我看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吧。”我说。
  白罗是诚实的人。
  “不是每次,”他承认道,“是的,不是每次。当然,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就会发现他的书每一本都非常的相似。每个不在场证明虽然不完全一样,但十分的类似。亲爱的柯林,我想象魁恩坐在他的房间里,一如他照片上的一样,抽着烟斗,四边散放着各种火车时刻表、航空公司的小册子,以及各式各样的时间表,甚至是定期班轮的调动表。魁恩自有他的一套。”他放下魁恩先生的书,拿起另一本书。
  “这位盖瑞-各瑞森先生是恐怖小说的能手,产量惊人,至少已经有六十四部。他的类型和魁恩先生几乎正好相对。魁恩的作品剧情平淡,盖瑞-格瑞森的作品则高xdx潮迭起,不但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昏头转向。噱头一大箩筐,十足的闹剧一场。流血——尸体一线索——刺激,堆得如山一般高。从头至尾是惊人的恐怖,一点也不像现实。如你所常说的,好比唱起来不像茶的茶。事实上,它根本不是一杯茶,毋宁说是美国的鸡尾酒,你不知它的成分是什么?”
  白罗停了一下,叹口气,然后继续他的演讲;“现在让我们来谈谈美国的。”他从左手堆里拉出一本,“艾克丝的,她的作品也是讲究方法,场面热闹。是的,什么都有。五光十色,生动活泼。她这个人脑筋灵活,只是像许多美国作家一样;对于杯中物似乎有癖好。你知道,我是个品酒行家。故事里若能加一点当地而且年份够的红葡萄酒或是勃艮地葡萄酒,那实在是令人喜悦的事,然而若像美国恐怖小说中的侦探,每一页都要喝定量的裸麦酒和波本威士忌,就令人觉得没趣。不论他饮一品脱或半品脱的酒,我都觉得对故事没有影响。然而美国书里的这种饮酒动机,却是到处可见,随手可拾”“你认为暴力派的又如何?”

  白罗挥一挥手,仿佛在挥赶一只闯入的苍蝇或蚊子一样。
  “为暴力而暴力?从什么时候起才对它关心呢?我年轻时干警察,生活中便充满了暴力。哼,你也许读过一本医学教科书。总之,整体而论,我认为美国的警匪小说水准甚高;比英国的更有独创性,更有想象力,而且不若法国作家那样刻意装饰,讲究气氛。喏,譬如露易莎,欧玛列。”
  他以此分了一个段落。
  “她的作品实在是一流学者的典型,然而读来叫人十分兴奋,刺激。瞧,纽约那些用褐石建筑的高尚住宅区。然而,什么是褐石呢——我从来不知道。还有,那些禁止别人擅自入内的公寓。宛如一条图上没有标明的河流,潜入地底深处,悄悄地奔流。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个露易莎-欧玛列实在了不起,真的不了起。”
  他叹了一声,往后倾靠,摇摇头,把剩下的草药茶饮光。
  “再来的是——永远少不了的苦味。”
  他再度俯身捡书。
  “福尔摩斯探案,”自言自语中,带着无尽的爱意和恭敬“一代大师!”
  “福尔摩斯?”我问道。
  “啊,不,不,不是福尔摩斯,我致敬的是作者柯南道尔爵士。在现实生活中,福尔摩斯的故事不免逞强,充满谬论做作而不自然。但是它的写作艺术——啊,那是完全不同的那种令人喜悦的文字;尤其是那位令人永远难忘的华森医生啊,那才是一种真正的胜利。”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前南地低语,显然他心底一定正澎湃着一大串的念头。
  “那个可爱的海斯亭,你常听我谈起的我的朋友海斯亭;
  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真是荒唐,意跑到南美洲把自己埋藏起来,那儿经常闹革命,闹个没停。”
  “革命的事并非只有南美洲才有,”我指明道,“这个年头,世界到处都有革命。”
  “这是爆炸性的问题,我们不谈它。”赫邱里,白罗说。
  “事实上,”我说,“我今天来是要和你谈论完全不同的事情”“啊!你要结婚了,是不是?我太高兴了,亲爱的,太高兴了。”
  “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呢?白罗。”我说,“不是这种事。”
  “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白罗说。
  “也许是吧,”我坚决地说,“但不会是我。事实上,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我遇上一件小小的谋杀案。““真的?你是说,一个变有趣的谋杀案?而你带来给我了,为什么?”
  “这个,“——我有点尴尬地说,“我——我以为你会喜欢。”
  白罗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轻轻地换抚他的髭,然后说道:
  “有个人养了一条狗,一向对它非常好。他走出室外,扔球给狗玩,而狗对它的主人也很好。狗会捕杀野兔或田鼠,衔放在主人的跟前。再来狗会做什么呢?它会摇尾巴。”,我禁不住笑出来说;“我在摇尾巴吗?”
  “我想你是的,朋友。是的,我想你是的。”
  “好吧。”我说,“那么主人怎么说呢?他要看看狗与他捕来的田鼠吗?他想知道一切吗?”
  “当然罗!你以为我对这件案子会有兴趣,对不对?”
  “这个案子怎么想就是没道理。”我说。
  “不可能,”白罗说,“凡事都有道理,没有一样例外。”
  “好啊,你来试试看,找出它的道理来。我没办法。事实上,这案子和我并没有关系,只是偶然碰上了。你要注意,一旦死者的身分查明了,也许就不那么有趣。”
  “你的话缺乏方法和条理,”白罗认真地说,“现在请把事实告诉我。你说这是一件谋杀案,是吧?”
  “这是件谋杀案,没错,”我向他肯定地说,“好啦,听着。”
  我把威尔布朗姆胡同十九号所发生的事,无分巨细地都告诉他。白罗背靠着椅子,闭着眼睛,一边听着我的细述,食指一边在椅子的扶手上敲击着,当我终于说完了,他半晌没有说话。然后他开口问道,眼睛仍然闭着;“不是开玩笑的?”
  “哦,绝对不是。”我说。
  “令人惊奇,”赫邱里-白罗说。他的舌头尽情地享受着这几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安复着:“令——人——惊——奇——”说罢,指头继续在扶手上敲击着,缓缓地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我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
  “我要你给我解答。我从你身上十分了解,只要背靠着椅子,想一想,起来的时候使有答案了,根本不需要忙着问人,东奔西跑地找线索。”
  “我一向就是这么说的。”
  “啊,我说你吹牛,”我心里想,“我已经把事实给你,现在我要答案。”
  “就只是这些情况啊?亲爱的,还需要知道的可多啦。我们才知道最初的事实而已。不是吗?”
  “我仍然希望你能想出一点什么来。”
  “这个。”他沉思了一会。“有件事可以确定,“他断言道,“这一定是一件非常单纯的案子。”
  “单纯?”我把眼睛睁得好大。
  “当然罗。”
  “为什么说它一定单纯?”
  “因为表面上它看起来非常复杂,如果它需要这般复杂,那它一定是单纯的。你明白了吧?”
  “不十分明白。”
  “实在有趣,”白罗沉思着。他又说;“你刚才所告诉我的——我想——,仿佛似曾相识。啊,是何地——何时——

  我遇见过……”他沉默了半晌。
  “你的记忆,”我说,“仍然是个贮存罪案的大水库,可是你不可能全都记得吧?能吗?”
  “很不幸地不能,”白罗说,“但有时候这些回忆很有帮助。
  记得从前在列格有个肥皂制造商,他为了娶个美丽的金发速记员而将妻子毒死。这次的犯罪立下了一个典型。后来。很久以后,同样的犯罪型式又出现了。我认了出来。这次是一桩绑架一条狗的案子,但型式一模一样。我找出它和肥皂制造商案子相同的地方,哈,万岁!它们是一个样子的。现在你告诉我的这个故事,我也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时钟?”我满怀希望地提醒他,“假冒的保险业务人员?”
  “不,不是。”白罗摇摇头。
  “瞎眼妇人?”
  “不,不,不,不要岔混了。”
  “白罗,你让我失望,”我说,“我以为你会直接给我答案。”
  “可是”,朋友,目前你提供给我的只是一种型式,尚待查明的事还有许多。大抵这个人的身分终究会被查出来的,警方对这种事十分在行,他们存有犯罪记录,他们可以刊登死者的照片,他们可以翻检失踪人口的名单,利用科学方法检验死者的衣物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千百种方法可以使用。无疑地,这个人的身分一定会被查出来的。”
  “所以目前就无事可做。你是不是这么想?”
  “如果要做,永远有事可做的。”赫邱里-白罗认真地说。
  “譬如说什么?”
  他以食指直直指着我。
  “和邻居谈一谈”。他说。
  “已经谈过了,”我说,“我和哈卡斯特一起去的,他们知道的都没有什么用处。”
  “啊,啊,那是你自己这么认为。我向你保证,不可能如此的。你去找他们,问他们说;‘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事?’他们说没有,而你以为事情也就是那样。然而我要你去找邻居谈谈并不是这个意思。我说去找他们谈谈,让他们自己说话,从他们的谈话中,一向可以发现线索。他们也许踉你谈他们的花园、或是他们的宠物、或是他们的美容师或裁缝师、或是朋友、或是谈他们喜欢的食物。无论怎样,但终有一句话或一个字会泄露消息。你说那些谈话都没有什么用处,我说不可能如此的。倘若你能把他们说过的话一句一句重复给我听……”
  “啊,那正是我能做的事情,”我说,“我充当警佐,以速记符号记下了每句话,我已经找人翻译出来,并且打了字,喏,这份就是要带来给你的。”
  “哦,你是个好孩子。你实在是个好孩子!你做得对极了。
  太感谢你。”
  我觉得十分困窘。
  “还有没有别的建议?”我问。
  “是的,有的是建议。这个女孩子啊,你可以去和她谈谈。
  去看看她。你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在她在惊怖中从屋子里飞奔出来时,你不是紧紧抱住了她吗?”
  “你看多了盖瑞-格瑞森的作品,受了他的影响,也胡闹起来。
  “也许你说得对,”白罗承认道,“诚然,人难免会受他所阅读的东西影响。”
  “关于这女孩子——”我说了一半使住口。
  白罗带着探询的眼光看看我。
  “怎么了?”他说。
  “我不应该——我不要……”
  “啊,原来是这回事,你的心底认为她和这案子有某种的关连。”
  “不,我不以为如此。她所以在那里,绝对只是一个巧合。”
  “不,不,亲爱的,并非纯粹的偶然。你心底十分明白。
  你自己也曾经这么说。有人在电话里特别指名要她,人家是专别指名她的。”
  “但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你并无法确定她不知道,很可能她就知道,但隐藏不说。”
  “我不认为如此。”我固执地说。
  “甚至于也许你跟她谈过之后已经发现原因,只是她自己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可以——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说根本就不认识她。”
  赫邱里-白罗再度阖起眼睛。
  “异性相吸,原是无可厚非,只是往往难免使人不敢而对现实。我猜;那女孩一定很迷人吧?”
  “这个——是的,”我说,“非常迷人。”
  “你要去找她谈话,”白罗命令道,“因为你们算是朋友了。
  此外,你还要找籍口再去见那瞎眼妇人,跟她谈谈。还有,你要假装,就说有稿子要打字吧,到那家打字社去,想办法和那儿的小姐做朋友,和这些人都谈过之后,你再来看我,告诉我她们说了些什么?”
  “饶了我吧?”我说。
  “才不呢,”白罗说,“你会喜欢这工作的。”
  “你似乎不了解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呀。”
  “你如果能够有一点轻松的时间,相信你的工作会做得要好。”白罗向我保证道。
  我起身,笑道;
  “-,你是个医生!有没有什么智慧的话要送我?你对这桩时钟怪案有何感想?”
  白罗再度向后倾靠,闭起眼睛,冒出几句出人意料的话:
  “‘时间终于到了。’海象说,‘谈如此多的东西:
  谈鞋子——谈船——还有封蜡——
  甘蓝菜——以及国王——
  以及海水为何沸腾——
  以及猎有没有翅膀’”他再度睁开眼睛,点点头。
  “明白吗?”他说。
  “这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一段话。”
  “不错,这是我目前能给你的最好赠语,亲爱的,好好想一想吧。”
或许您还会喜欢:
局外人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2
摘要:人道主义思想加缪的思想,其核心就是人道主义,人的尊严问题,一直是缠绕着他的创作、生活和政治斗争的根本问题。《西西弗斯神话》和《局外人》构成了加缪文学创作的母题,包含着加缪未来作品的核心问题。书中,西西弗斯的幸福假设的提出,其本质动机,不在荒诞,荒诞既不能告诉我们幸福,也不能告诉我们不幸,之所以加缪假设西西弗斯是幸福的,是因为他认为只有幸福的生活才符合人的尊严,被责为永罚,却幸福,这绝对是一种反抗, [点击阅读]
广岛之恋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一九五七年夏天,八月,广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法国女子在这座城市里。她是来参加拍摄一部关于和平的影片,她在影片中扮演一个角色。故事发生在这个法国女人回国的前夕。她在其中扮演角色的这部影片实际上已近完成。只剩下一组镜头要拍摄。就在她回法国的前夕,这个在影片中始终未提及名字的法国女人——这个无名妇女——将遇到一个日本人(工程师或建筑师),他们之间产生了一段过眼云烟的恋情。 [点击阅读]
怪钟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2
摘要:九月九日的下午,一如平常的下午,没有两样。任何人对于那天即将发生的不幸,毫无一丝预感。(除了一人例外,那就是住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四十七号的巴克太太,她对于预感特别有一套,每次她心头觉得一阵怪异之后,总要将那种不安的感觉,详详细细地描述一番。但是巴克太太住在四十七号,离开十九号甚远,那儿会发生什么事,与她无干,所以她觉得似乎没有必要去做什么预感)。“加文狄希秘书打字社”社长K-玛汀戴小姐。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前传2:克隆人的进攻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2
摘要:他沉浸在眼前的场景中。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安谧,又那么……平常。这才是他一直盼望的生活,亲朋好友团聚——他深信,眼前正是那幅画面,尽管惟一能认出的面孔是疼爱自己的母亲。生活本该如此:充满温馨、亲情、欢笑、恬静。这是他魂牵梦索的生活,是他无时无刻不在祈盼的生活:体味暖人的笑容,分享惬意的交谈,轻拍亲人的肩头。但最令他神往的是母亲脸上绽出的微笑。此时此刻,他深爱着的母亲无比幸福,她已不再是奴隶。 [点击阅读]
暮光之城2:新月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2
摘要: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地确定我是在做梦。我之所以如此确信的理由是:第一,我正站在一束明亮的阳光下——那种令人目眩的,明净的太阳从未照耀在我的新家乡——华盛顿州的福克斯镇上,这里常年笼罩在如烟似雾的绵绵细雨之中;第二,我正注视着玛丽祖母,奶奶至今去世已经有六年多了,因此,这一确凿的证据足以证明我是在做梦。奶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她的脸庞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点击阅读]
暮光之城4:破晓
作者:佚名
章节:41 人气:2
摘要:童年不是从出生到某一个年龄为止;也不是某一个特定的年纪孩子长大了,抛开幼稚童年的国度里,没有人会死去EdnaSt.VincentMillay前言我拥有比一般人多得多的濒临死亡的经历;这并不是一件你真正会习惯的事。这似乎有些奇怪,我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面对着死亡。好像注定逃不开这一宿命,每一次我都成功逃开了,但是它又一次次地回到我身边。然而,这一次的似乎与众不同。 [点击阅读]
最后的星期集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2
摘要:我完整地得到了你我深知你已经属于我,我从未想到应该确定你赠予的价值。你也不提这样的要求。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你倒空你的花篮,我瞟一眼,随手扔进库房,次日没有一点儿印象。你的赠予融和着新春枝叶的嫩绿和秋夜圆月的清辉。你以黑发的水浪淹没我的双足,你说:“我的赠予不足以纳你王国的赋税,贫女子我再无可赠的东西。”说话间,泪水模糊了你的明眸。 [点击阅读]
火车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2
摘要:冒着火的车子,用来载生前做过恶事的亡灵前往地狱。电车离开绫濑车站时才开始下的雨,半是冰冻的寒雨。怪不得一早起来左膝盖就疼得难受。本间俊介走到第一节车厢中间,右手抓着扶手,左手撑着收起来的雨伞,站在靠门的位置上。尖锐的伞头抵着地板,权充拐杖。他眺望着车窗外。平常日子的下午三点,常磐线的车厢内很空,若想坐下,空位倒是很多。 [点击阅读]
猫知道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2
摘要:第一章“再把地图拿来给我看一看,悦子。”站在拐角处向左右两侧张望的哥哥说。我从提包皮中取出一张已经被翻看得满是皱纹的纸片。“说得倒轻巧,很不容易!牧村这家伙画的地图,怎么这么差劲!”哥哥一边嘟嚷着,一边用手背抹去额头顶的汗。就在这时,右边路程走过来一个人。这是一个穿着淡青色衬衫。夹着一半公文包皮的青年男子。 [点击阅读]
生的定义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2
摘要:我现在正准备在世田谷市民大学讲演的讲演稿。主办单位指定的讲演内容是这样的:希望我把三年前在小樽召开的全北海道残疾儿童福利大会上讲的话继续讲下去。上次大会的讲演记录,业已以“为了和不可能‘亲切’相待的人斗争下去”为题出版发行了。于是我就把该文章重新读了一遍,考虑如何接着往下讲。(该文载《核之大火与“人的”呼声》一书,岩波书店出版。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