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孤芳不自赏 - 第五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五章
  娉婷昨日要醉菊帮自己扎了七针,暂时改了脉象,已有点不适。夜来勉强弹了几曲,虽是为了诱那云常公主,也着实耗了神。躺在床上,鼻尖闻着寝室里熟悉的归乐熏香,只道又做了一个回到敬安王府的梦。
  一切都那么平静,安详。
  惬意地和何侠玩闹,无忧无虑。
  仿彿又到了冬天,两人怕冷,晚上又都喜欢看星,往往窝在一床大被里,看到深夜,倦意沉沉,无所顾忌地相拥着睡去。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相处相交,都凭着各自心性,从无龌龊念头,也从没有意识到男女有别。
  府里的长辈早料着娉婷说什么也是个侧妃身份,也睁一眼闭一眼。
  归乐的熏香,那是属于敬安王府的味道。
  王妃最爱这味,说能安神。少爷的房中,也常年燃着。
  她有自己的房,但少爷的房也是她的房,房中种种有趣玩意她都碰得,要进便进。
  “抱着会暖和点。”七、八岁的男孩子,总充满了保护欲。
  “窗子打开吧。”
  “娘知道又要骂我。”何侠虽这么说,却一点也不犹豫地跳出被窝,把窗呼啦啦推开了,又灵巧地钻回被中,抱住白白嫩嫩的娉婷:“好凉!”
  “冬天就要凉凉的才好。”
  “还说呢!前两天是谁冷病了”
  童言稚语,回响耳边。
  昏昏然醒来,何侠熟悉的脸跳入眼帘,娉婷蓦然向后一缩,定睛再看。
  竟不是梦。
  “怎么了”何侠睁开眼睛,微笑着问。
  娉婷坐起上身,别过眼睛:“少爷怎么睡这里了”
  “我们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娉婷截住,责怪道:“我们都多大了。”
  何侠甚少见娉婷恼怒,不禁愕了一愕,半晌,冷笑道:“倒是,人大了,心也变了。”下了床,一边自行拿了衣裳穿上。
  醉菊昨夜挨着墙边蜷着睡着了,朦蒙胧胧听见声响,揉揉眼睛,从角落里站起来,手还握着那其实没有什么用处的小石像。
  何侠一眼看到,转过身,对娉婷沉声道:“你不用慌,你的侍女比你还急呢,手里攥着东西在床边站到天亮。我在这府里真要干什么,她能拦得住”他为人向来极有风度,可是一夜没有他意的温馨被毫不留情地打碎,再好的风度也荡然无存。
  娉婷与何侠相处这些年,从来亲密无间,没有男女间的别样心思,就算听了要当侧妃的事,也不曾想到别的地方去。骤然听何侠这么一句,心里又惧又气,脸色苍白。
  “我们从小在一块,强逼过你什么没有”何侠心中恼火,咬牙道:“楚北捷才是要了身子又不要心的,你别把我也当成他。”
  娉婷只觉得仿彿心上被人戳了一刀,身子一颤,摇摇欲坠。
  醉菊惊呼一声:“姑娘!”
  何侠也慌了,连忙扶了她,为她揉着背心,柔声道:“我说错话了,你快不要急。”他从小惹了娉婷,都是这般挽回,随口就说了,也不觉得低声下气。
  醉菊送上热水,娉婷就着喝了一口。瞥何侠一眼,他眸中的关切却是真的,娉婷想起自己千方百计要逃开这熟悉的人,心下凄凉,也不知恨好还是气好,半天缓过气来,低声问:“少爷今天要出门吗”
  “怎么”
  娉婷见他握着自己的手腕,生怕醉菊针灸效果已消,让何侠看出端倪,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幽幽道:“没什么。少爷要是不出门,就为娉婷画一幅画吧,将来瞧不见了,权当是个念想。”
  问侠反驳道:“胡说,你就在这里,怎么会瞧不见你不见了,我上天入地都要找回来。”
  “什么上天入地这些话怎么能当真”娉婷淡淡回了一句:心里却忽然想起与楚北捷的种种山盟海誓。
  上天入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一辈子和三生,生死不渝的誓言。
  “随我上马来,从此,你不姓白,你姓楚。”
  不能当真的话,她曾真的信着。
  这些话,怎么能当真如梦初醒。
  凄切的酸楚涌上鼻尖,猝不及防地,豆大的眼泪涌了出来。
  何侠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已被牵到远处,安慰道:“我说的字字都是真话。别哭,我今天哪也不去,帮你画画,画好了裱起来,就让你挂在这屋里。可好”
  娉婷满腹苦楚,听得何侠柔声安慰,更觉前路彷徨,将楚北捷恨得咬牙切齿。她顾忌腹中胎儿,唯恐伤心过度伤了孩子,不敢放声大哭,呜咽着,渐渐收了声。
  何侠虽知公主在王宫里等着,但公主好哄,娉婷却是睿智聪慧,极难劝的。他使计让她伤心被虏,两人裂痕已深。现在趁着娉婷身体虚弱,似有缓和之意,当然不愿轻易放弃。
  当即派人赶往王宫,为今日的缺席找个借口。自己取出画纸画笔,精心为娉婷画像。
  耀天昨夜睡得比醉菊更糟。
  回到王宫,环视金壁辉煌的宫殿,闪烁着亮光的垂帘,垂手伺候的宫女,越发觉得冷清难受,暗恨自己怎么逞一时之气,从驸马府回来。
  早已知道白娉婷相貌一般,不过有一手超凡琴技,再抬举也不过是个贴身侍女的身份。亲自去了一趟驸马府,才知道自己大错。
  何侠雪中舞剑,白娉婷给这位少爷那荡气回肠、逍遥酣畅的一曲,是耀天一辈子也不可能给何侠的。
  只是平常相处的动作语气,就已天衣无缝般的默契。

  可谓君心我意,两两相知。
  耀天心头一股酸气按捺不住,在床上辗转反覆,夜不能寐,未到时辰便从床上起来了。
  男人的心,从不是容易抓住的。更何况她选中的人,是那名声日盛的小敬安王。
  想起何侠昨夜密密嘱咐的话,心下稍安。耀天盛装打扮了,叫绿衣拒绝了其他臣子的求见,专心一致,只等何侠进宫。
  不料,等了多时,何侠却遣了人来,说要好好思考前线的事,今日暂不进宫。传话的人虽然按照何侠吩咐,说了不少好话,耀天哪里听得进去,冷着脸遣退了,独自坐住屋中闷了很久,才吩咐绿衣道:“去,请丞相来。”
  贵常青听了传唤,放下手头公务赶来。
  “丞相坐吧。”耀天脸色难看地说了一句。她满腹不安,但唤了贵常青来,却不知从哪开头,端坐在上位,看了贵常青一眼,方问道:“东林大军恐怕快集结好了,驸马过几日就会启程赶赴边境,粮草后备等可都预备好了粮草是头等大事,指派的人妥当吗”
  “都准备好了。”贵常青办事老练,亲力亲为,听耀天问答,毫无疏漏,一一仔细答了,见耀天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问清楚了,却不开腔叫他回去。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位公主的性子,一早宫里的人又告诉他公主昨夜从驸马府回来的事,贵常青哪还会猜不到耀天的心事。话题一转:“臣会竭尽全力,保证驸马爷在边境不必担忧粮草供应。只是……不知驸马爷何时启程赶赴前线”
  耀天闷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丞相昨日说的话,耀天反覆思索了很久。不错,远虑已经使人犯愁,但近忧,比远虑更可惧。”
  贵常青问:“公主已经见过白娉婷了”
  “不错。”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以贵常青的老道,也不禁生出兴趣。
  纷纷乱乱的世道,本该是男人的世界。
  千军万马掌于手中,抛头颅,撒热血,成就英名。
  女人,若有显赫出身,就会因为联婚而成为势力组合的纽带,若有绝世美貌,或者也有可能成为那些乱世枭雄身边一逝而过的传奇。
  只有白娉婷例外。
  这侍女出身,相貌平凡的女人,竟连番成了四国变动的关键,归乐五年之约,北漠堪布大战,甚至迫在眉睫的东林云常之战,都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耀天自己似乎也没有确定的答案,蹙起修饰得非常精致的眉,回想昨日见到的白娉婷,苦思片刻,才缓缓道:“对白娉婷的感觉,一时真的很难说清楚。可以这样说吧,当我见到白娉婷之后,忽然觉得种种关于她的传闻,种种对于她的评价,都是真的。就如同堪布大战,从前想到一个女子领兵对抗楚北捷,不但要以女人的身份得到北漠王授予的军权,还要得到北漠将士的认同,而且要真有本事与楚北捷这样的名将对阵沙场,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当见过白娉婷才知道,这般匪夷所思的事也可以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般,做了,就是做了。”
  贵常青不放过耀天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沉声问:“公主觉得,白娉婷这样的女人若被狠狠伤了心,会原谅那个伤了她心的男人吗”
  “伤心”耀天的眸子流露出疑问:“怎样伤心”
  “为了别的事,负了和她的约定,逾时不返,让她被人掳至云常。”
  “楚北捷”
  “不错。”
  耀天奇道:“丞相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臣已从驸马爷的下属口中,问出了接回白娉婷的来龙去脉。以臣看,白娉婷已与楚北捷决裂,只要白娉婷一日不原谅楚北捷,楚北捷都会对东林王族怀有恨意。”
  耀天心思不在楚北捷身上,淡淡道:“出动偌大的联军,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可解决了这个问题,另一个更让人头疼的难题却出现了。白娉婷留在何侠身边,和留在楚北捷身边,哪个更糟一点
  贵常青微微一笑,低声道:“公主,白娉婷已经没用了。”
  耀天瞧见贵常青的神色,吃了一惊,紧张道:“丞相的意思是……”伸出玉掌,轻轻做了一个手势。
  “万万不可。”贵常青摇头道:“白娉婷一死,楚北捷一定会疯狂领兵攻击我云常,那会是不死不休的大战。再说……公主可知道,驸马爷昨夜睡在哪里现在又在何处”
  耀天一听,心里已知不妙,脸上平静地问:“驸马昨夜不是睡在驸马府吗”
  “臣安插在驸马府的人来报,驸马昨夜与白娉婷同室而眠,在旁伺候的是白娉婷从东林带来的侍女。”
  耀天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霍然站起,面向窗外深深呼吸,半晌才平复下来,低声问:“说下去吧。”
  “驸马今日不处理军务,留在府里,为白娉婷画像。”
  耀天心脏仿佛一下被梗住了,十指抓住窗台,用力至关节完全发白,精雕细刻的木边被她尖利的指甲画出几道深痕。
  她吸了一口长气,抬起手,凝视精心保养多时但刚刚已被折断的粉红色长指甲,叹道:“白娉婷若死了,不但楚北捷会发狂,驸马也会发狂吧。”语气变得冷冽:“丞相为我想出了什么办法呢东林大军虎视眈眈,白娉婷就在驸马府内,难道要我和附马决裂吗”
  “臣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哦”耀天转身,看向胸有成竹的贵常青。
  贵常青老成持重地微笑一下,清清嗓子:“请让臣先为公主说一说目前的形势。楚北捷昏庸好色,强抢了驸马爷的侍女,驸马爷向来善待白娉婷,不甘让白娉婷受人凌辱,使计将白娉婷带回云常。这一件事上,我们云常没有做错吧”
  耀天思索片刻,已听出一点意思,点头应道:“白娉婷本来就是敬安王府的侍女,小敬安王将她从镇北王手上救回来,这是情有可原的。我们云常并没有做错什么,东林没有出兵的理由。”
  贵常青心中赞她聪明,慈爱地瞅她一眼,续道:“公主错了。不管有没有理由,只要白娉婷还在我们手上,楚北捷肯定会出兵。”
  耀天眸中闪过悟色:“你是说……要让白娉婷不在我们手上”
  “正是。驸马爷是为了救白娉婷而去的,而不是为了伤害白娉婷,既然白娉婷又不在云常了,楚北捷还有什么理由开战”
  “我们可以在驸马离开之后,将白娉婷放了”耀天想了想,摇头道:“不行,为了得到白娉婷,压境东林,耗费了多少兵力,怎能说放就放再说,驸马知道了,必然大怒。”
  “白娉婷如果不回到楚北捷身边,那么云常压境东林耗费的所有兵力都值得了。”贵常青老成在在,仔细分析道:“白娉婷是哀求公主放她走的。驸马爷不是很心疼她,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吗又怎能怪公主看她可怜,软了心肠。公主要记住,驸马爷当初请求出兵时,为的是破坏楚北捷和东林王族的关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驸马再没有借口在白娉婷一事上坚持什么难道他向公主请求出兵,还怀了其他的心思不成难道我云常耗费国力出动大军,是为了让驸马和楚北捷抢一个女人”
  后面几句说得强硬无比,却正合了耀天的心思。耀天听得心头畅快,露出笑容道:“丞相说得是,云常大军是为了国家而出动的,绝不是为了让驸马和楚北捷抢女人。驸马若为白娉婷的离开而责怪我,怎能对我云常众将领交代我明白了。”心中一有定计,再不患得患失,眸中露出王族才拥有的决然光芒。
  “公主终于明白了。”贵常青欣慰笑道:“还有几个细节,需要仔细商讨。就算我们放走了白娉婷,也要楚北捷肯相信才行。万一白娉婷离开了,楚北捷反而以为我们暗中杀了她,那就不妙了。”
  “放走她之前,会让她留下凭证,说明是自行离开的。这应该不难。”耀天道:“只是……我们放走她后,再也无法控制她的行踪,万一她回到楚北捷身边,甚至再回到驸马身边,那我们岂非白费心机”
  “公主可以放心,白娉婷恨透楚北捷,想来不会回到东林。”贵常青显然想过这个问题,“楚北捷和驸马都是白娉婷极重视的男人,以她的心高气傲,有一个办法能保证她永远不会再见他们两人。”
  “什么办法”
  贵常青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略为踌躇,终究还是压低声音道:“如今乱贼满地,到处都是没有王法的人,白娉婷一介女子孤身上路,万一遇上贼子,被……”省了后面的几个字,道:“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任何人她是被路上没有名姓的乱贼害的,流浪天涯也好,含羞自尽也好,都与我云常无关。就算有一日楚北捷寻到了她,她也不会再和楚北捷在一起的。这笔帐,楚北捷自然还是要和东林王族算。毕竟是他们同意私下交易,牺牲了楚北捷心爱的女人。”
  耀天毕竟也是女子,听到一半,脸色已经变了,待贵常青说完,摇头道:“此事不妥。丞相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不死,但是比死更令她痛不欲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可是……”
  “公主!公主不能犹豫了。东林大军就在边境,驸马的心思也渐见端倪,不早点解决白娉婷,家国都难保啊。”贵常青语重心长,沉声道:“公主只需要在驸马离开后去见白娉婷,和她温言说上两句,让她留下辞行书,再放她走就行了。其余一切,臣自会安排妥当,不留一丝破绽。”
  跃天眼神复杂地连连闪烁,想了一会,仍是摇头。
  “公主!公主!请听臣肺腑之言……”
  贵常青还欲再说,被耀天一挥袖拦住,转身道:“丞相先退下吧,容我好好想想。”
  贵常青抬头看她倔强的背影,知道此时不宜再劝,只奸听从吩咐,行礼道:“臣告退。”重重叹了一口气,出了珠帘。
  耀天的背影始终没动,宛如一个僵硬的石像。
  绿衣走了过来,隔着垂帘禀报道:“公主,外面的……”
  “走开!”耀天一声怒喝,蓦然转身,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外砸。昨日才取出来使用的芳酿胭脂连着精致的翡翠盒子飞出垂帘,“匡当”
  一声砸在绿衣脚下,碎成一地怵目惊心的红。
  白娉婷,敬安王府的白娉婷。
  你左右了归乐的生死,左右了北漠的生死,左右了东林的生死,现在又弹着琴,柔然而笑,要来左右我云常的生死吗
  我云常堂堂大国,我耀天堂堂公主,怎可能是你指下的弦,要拨就拨
  怎可能让你,毁我的国,毁我的家
  耀天咬着下唇,将窗边绸幔,一寸一寸,用力撕开。

  东林与云常交接的边境上,战鼓响起。
  沉沉霭霭,似从遥远的天外来,带着天地之间古老的旋律,仿彿一股蓄而未发的力量,冥冥中靠近。
  旌旗遮盖日月,东林大军已经集结。远远看去,连绵不断的方块阵营,尽是沉着的眼神,兵刀的寒光。
  平原上,风正萧萧。
  清晨草上的凝霜,被将士们散发的杀气蒸腾得无影无踪。
  “王爷,龙狼大营的队伍也已经赶到。”
  楚北捷听了消息,挥手掀开门帘,走出帅帐。挺立的身躯如山峦一样稳重,目光炯炯有神地俯瞰下方整齐一致的军队。
  大军,已经集结。
  旌旗连天,一张张年轻而毫无畏惧的脸。这是东林举国之兵,是保卫东林的最重要的力量。
  楚北捷沉默地凝视面前一切。
  “都城那边,情况如何”良久,沉声问身后的臣牟。
  臣牟叹了一声:“大王已经连续来了十六封急信命王爷立即撤军,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大王的信,王爷真的不看一眼吗”
  一丝决然从楚北捷闪亮的眸中掠过,冷冷道:“本王看了他一封信,就已经失去了娉婷。”
  则尹的信使,终于送来了真相。
  白娉婷,究竟是否毒害东林两位王子的真凶。
  有什么用
  即使娉婷真害了两位王子,他已决定仍要爱她怜她,即使娉婷没有害两位王子,大王和王后也不会不将她作为交易的筹码。
  在这纷乱的世道,真相又有何用
  楚北捷恨极,犹恨自己。
  一封王兄的亲笔信,惊破月圆花娇,惊破隐居别院的安逸美梦。
  找不到任何借口,他舍弃了,是他舍弃的。
  从知道丽妃的孩子,王族的血脉会受到威胁起,是他自己下的决定,是他亲自做的选择。
  今生之中,他最错误,最悔不当初的一个选择。
  他知道,王兄和何侠就是用这个方式,让娉婷看清自己在楚北捷心中的地位,残忍地让娉婷发现,无论他们爱得多深,楚北捷在遇到选择时,最终被舍弃的,会是白娉婷。
  对于爱得澄清如水的娉婷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
  从明白这点的时候开始,锥心的痛,没有一刻停止地折磨着楚北捷。
  “有王爷为娉婷心疼,就算两手尽废,从此不能弹琴,又有何妨”她仰首深深望他,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了给他。
  在他怀里唱着降歌,婉言向他倾诉衷肠。
  那颗骄傲的心,玲珑剔透的心,花尽了百般功夫,只为了让他明白,她有多在乎他,她有多么不安。
  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楚北捷心痛,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楚北捷心碎。他从不知道,思念可以让人发狂。
  大军已经集结。
  娉婷,我就要向云常进发了。
  不惜一切迎回我的王妃。
  我要亲口告诉你,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一个笑容。在楚北捷心中,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我们再谈一次惊天动地的情,真正的,千回白转,不改初衷。
  急促的马蹄声让楚北捷回头,一脸风尘的罗尚跳下马,飞跑到楚北捷面前跪倒:“王爷!”
  “隐居别院怎样了漠然伤势如何”
  隐居别院一战,漠然等以少敌众,众亲卫死伤惨重。罗尚算是其中伤得最轻的一个,受命留在原地,清理别院,照顾重伤的各位兄弟。
  罗尚禀道:“别院烧了小半,现在已经清理好了,死者也已经下葬。大夫们正在为活下性命的兄弟们疗伤,漠然伤势已有好转,但军田他……伤重不治。”
  楚北捷脸上黯然。
  这些亲卫,都是他亲手提拔,亲自教导的。一个个年轻力壮,热血沸腾,怎不让人心痛
  “王爷……”罗尚显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能出口,探看了楚北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禀上:“我们清理白姑娘的院子,在醉菊姑娘暂住的小屋中,发现了她自行熬药用的药罐,还有几个方子……”
  “药罐”楚北捷声音骤沉:“本王离开后娉婷病了吗”
  “属下命大夫查看了剩下的药渣,他们说……说……”罗尚忐忑不安地抬眼看看楚北捷,立即垂下眼帘:“说是补胎的药。那些方子大夫们看过,也说是补胎的方子。”
  突如其来的沉默,笼罩在头顶上方。
  楚北捷凌厉震惊的视线定在罗尚后颈处,几乎要把那灼出两个洞来。
  娉婷有孕了……
  她纤柔的腹中,竟然已经孕育了他们的骨肉!
  伤透了心的娉婷,是怀着他的孩子被带走的!
  有生以来在战场上受过的所有伤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击给予楚北捷的痛苦。
  惊涛无声无息袭来,在脑海中拍打呼啸,心脏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心上一直压着的巨石骤然重了千倍,压出更深的血痕。
  心脏痛得麻木,身躯僵如化石。
  “发兵。”楚北捷悲伧地抬头,发出命令。
  “王爷”
  楚北捷目光如炬,燃烧着熊熊烈火,一宇一顿道:“传令,拔营上路,正式向云常发兵!”
  娉婷,你和孩儿再等一会。
  我立即就会奔驰到你的身边。
  楚北捷向苍天发誓,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爱你,永远不再被任何人和事隔开我们。
  如你所期盼的一样,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我
  们的爱任凭千回百转,永不改初衷。
或许您还会喜欢:
自私的基因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序言虽然黑猩猩和人类的进化史大约有99.5%是共同的,但人类的大多数思想家把黑猩猩视为畸形异状、与人类毫不相干的怪物,而把他们自己看成是上升为万物之主的阶梯。对一个进化论者来说,情况绝非如此。认为某一物种比另一物种高尚是毫无客观依据的。不论是黑猩猩和人类,还是蜥蜴和真菌,他们都是经过长达约三十亿年之久的所谓自然选择这一过程进化而来。 [点击阅读]
菊与刀
作者:佚名
章节:63 人气:0
摘要:关于作者本尼迪克特,我们知道的不多。据已查到的资料,她是美国当代著名的人类学家,1887年6月5日生于纽约。其父弗里德里克•S.弗尔顿是位医生,在她两岁时去世。其母伯特里斯•J.(夏特克)弗尔顿靠教书养家。1909年,本尼迪克特从瓦萨尔学院毕业,获文学士学位。次年赴欧洲,游历了瑞士、德国、意大利和英国,回国后曾执教于加利福尼亚的某女子中学。 [点击阅读]
落网佳人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楔子“月老、月老!”主管生死簿的地府判官气喘吁吁地进了月下老人的仙居。“啥事这么慌张?判官大人,坐下来歇口气,喝口茶再慢慢说吧!”月下老人捻捻白须,气定神闲地说。他现在哪有闲情逸致喝茶呀!“咱们阎罗殿──出了点小纰漏,所以……我想借你老人家的姻缘簿查查。”“嗯,这个──”月下老人沉吟了一会儿。 [点击阅读]
蓝海战略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前言本书是友谊、忠诚和相互信赖的产物。正是友谊和信任激发我们探索本书所表述的主要思想,并最终完成了写作。20年前,我们在课堂相遇——一个是教授,一个是学生。从那时起,我们就一直一起工作,犹如同一条下水道里的两只湿老鼠。因此,本书不是思想的成功,而是友谊的成功,并且我们发现友谊比商业世界的任何思想都更有意义——因为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点击阅读]
蔡康永的说话之道
作者:佚名
章节:41 人气:0
摘要:序:说话干吗要“之道”啦!把说话练好,是最划算的事。有人天天上健身房,练出漂亮肌肉,可惜课堂报告或公司开会,未必能让你脱衣展示成果;有人唱歌非常?听,可惜想向男友道歉,或想提醒老板加薪时,用唱的会显得你很古怪,说不定加薪不成,反遭遣散。 [点击阅读]
血酬定律
作者:佚名
章节:21 人气:0
摘要:“血酬”和“命价”这两个词,来自本书两篇文章的题目。这两篇文章排在前边,却是最后写出来的。文章谈到了生命与生存资源的交换关系,描绘了一些凭借暴力建立的规矩,提到了计算血价和命价--钱与命的兑换率--的基本思路。在中国历史上,大量资源和财富是依据杀戮和破坏能力分配的,破坏力直接打造了社会结构,直接决定着各个社会集团的社会地位和权利义务边界。 [点击阅读]
诱婚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楔子医院头等病房床前,站着年过半白,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一名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最后,是挺直腰杆、沉稳伫立床尾的年轻男子,只为了病床上那名昏迷了三天,甫清醒的女子。不难想见,这三人必是她生命中最亲密、也最重要的三个人。她看起来极年轻,约莫二十多岁,白皙肌肤原是水嫩无瑕,或许是因意外之故,略略失了血色,仍不减清丽姿容。 [点击阅读]
读大学究竟读什么
作者:佚名
章节:92 人气:0
摘要:/*2*/序一、读大学,究竟读什么?大学生和非大学生最主要的区别绝对不在于是否掌握了一门专业技能……一个经过独立思考而坚持错误观点的人比一个不假思索而接受正确观点的人更值得肯定……草木可以在校园年复一年地生长,而我们却注定要很快被另外一群人替代……尽管每次网到鱼的不过是一个网眼,但要想捕到鱼, [点击阅读]
谁动了我的奶酪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1949年新中国成立;1978年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2001年7月13日,在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创办105年之后,中国申奥终获成功;2001年底,中国将加入WTO……1978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为3624.1亿元人民币;1988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为8964.4亿元人民币;1999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达到79552.8亿元人民币;2001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将达到8. [点击阅读]
货币战争2
作者:佚名
章节:136 人气:0
摘要:2009年6月11日凌晨2时41分,《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终于完稿了。从2006年夏完成《货币战争》以来,就开始着手收集资料酝酿《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近三年以来,仔细梳理了德、英、法、美两百多年来的所有重要银行家族之间的人脉关系,以及他们与各国的战争、革命、政变、危机之间的联动关系,从1723年开始到2024年结束,中间涉及欧洲、美国的许多重要历史事件及其背后的金融运作,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