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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真牛!"
——北京王府井百货大楼店员标语
2003年3月5日,朱镕基在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作完政府工作报告,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他宣布从此退出政坛。接替他的是时年61岁的中央政治家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温家宝。
自1991年临危受命赴京出任主管经济的副总理,到1998年正式接任总理,朱镕基用专业和强势的方式全面改造了中国经济。在他的任内,宏观经济一直完全地行走在“三八线”内,即通货膨胀不超过3%,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始终高于8%。正是这种持续的高速成长让中国在动荡的世界交替年代保持了"风景这边独好"的繁荣景象。他通过"分灶吃饭",彻底改变了中央与地方的财政收入格局,进一步加强了中央集权的能力。他在国有企业的改造上更是取得了出人意料地成效,在“抓大放小”和“国退民进”战略的坚决推行中,一向萎靡的国有资本集团获得了近乎脱胎换骨般的改观。1998年,当他宣布将在任内完成对大中型国有企业的改造任务时,国内外舆论一片质疑,而最终的事实却证明他用自己的方式兑现了承诺。
就在出任总理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他曾在回答凤凰卫视吴小莉的提问时,有过“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慷慨之言,感动全国。人们均以为总理是针对改革推进之艰难而言的,如今思之,却有恍然有新的感悟,其实,彼时的决策人也对改革的前途充满了巨大的莫测感。
在30年的企业变革史上,朱镕基是继邓小平之后最具影响力的政治人物之一,如果说邓小平以开放的胸襟决定了中国变革的方向,那么,朱镕基则完成了路径的选择。在今后十年乃至更长的时期,中国企业一直行走在他设定好的变革逻辑中。
就在他做完政府工作报告的第二天,《南方周末》以整整24版的篇幅出版了朱镕基专辑,向人们描述了一个尽职、强势、充满忧患意识、有时还略显悲情无奈地中国总理。朱镕基在任内巡视各地时,一向秉持“不题词、不剪彩、不受礼”的三不原则,实在推脱不过,就只写“朱镕基”三字而已。他仅有的几次“破戒”,均可见其内心的忧虑。
1998年10月7日,出任总理不久的朱镕基去中央电视台视察,在当时国内批判之声最尖锐和最具影响力的《焦点访谈》栏目组,他题字“舆论监督、群众喉舌、政府镜鉴、改革尖兵”,并称“我也接受你们的监督”。他说,“这四句话不是临时想出来的,是昨天想了一个晚上的,以至于血压都升高了。”
2001年4月16日,朱镕基视察上海国家会计学院时,为该校题写校训:“不坐假账”。同年10月29日,视察北京国家会计学院再题字:“诚信为本,操守为重,遵循准则,不做假账”。他要求学院去做一个调查:“我最关心的是这些学员做不做假账,你可以对学员做一个不记名的调查,发一个卷子,让他打钩;一个事严重做假账的;一个是稍微做点假账的;一个是不做假账的。你做一个调查看看,得出一个百分比。调查要确实不记名。”
2002年5月,朱镕基在杭州参观新修复的清末“红顶商人”胡雪岩故居,一路行走,一路感慨。出乎地方官意外,他主动要求题字曰:“胡雪岩故居,见雕梁砖刻,重楼迭嶂,极江南园林之妙,尽吴越文化之巧。富埒王侯,财倾半壁。古云,富不过三代,以红顶商人之老谋深算,竟不过十载。骄奢婬靡,忘乎所以,有以致之,可不戒乎。”
就在朱镕基卸任之际,中国社会和宏观经济突然遭遇一场十分意外的严峻考验。
3月6日,也就是朱镕基做政府工作报告的第二天,北京市政府报第一例非典病例,一个叫SARS的"幽灵"侵入中国。这是一种传染性很强、可能导致猝然死亡的严重急性肺炎,更可怕的是,它的病原尚未确定,所以被称为“非典型肺炎”。【世界卫生组织当时称其为严重急性呼吸综合症(SevereAcuteRespiratorySyndrome),简称"SARS"。2002年11月16日,广东佛山发现第一起非典病例。2003年2月3日至14日广东发病进入高峰。】它飞速蔓延,从广东道香港再到北京、上海,几乎每天都有死亡的病例出现。到4月28日,仅北京市就确诊病例1199人,疑似病例1275人,死亡59人,卫生部部长张文康和北京市委副书记孟学农因防治不力被免职。一时间,抗击非典成为举国上下的头等大事。因为这种病毒的传染性非常强,所以一旦发现一个疑似病例,当即就要进行大面积的整体隔离。2003年的上半年,全中国正常的生活和商业活动被全部打乱,每一家企业都在惊恐中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与非典的作战一直到6月24日才总算告一段落,这一天,世界卫生组织宣布解除对北京的旅游警告。在王府井百货大楼门前,一位售货员高兴地贴出一张庆祝标语,上面只有四个字:“中国真牛!”。
真正“牛”的事情还正在发生中。让世界非常吃惊的是,尽管遭遇如此猝不及防的灾难,2003年度的中国经济增长竟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从数据上看,前两个季度的经济受疫情冲击,增长速度下滑到6.7%,而到第三季度很快就实现了强劲地反弹,到年底,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率达到9.1%,不仅高于前一年,甚至是“1997年以来增长最快的年份”。旅游、航空、餐饮及文化娱乐等服务业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药品、食品、纺织、电信等产业则得到了意外的商机。这年,国内生产总值迈上了11万亿元的台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超过了1000美元,财政收入突破2万亿元,中国仍然是世界上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英国《金融时报》的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对中国的这种强大后劲表达了颇为吃惊的敬意,他在年终的专栏中引用了拿破仑那句200年前的名言:“中国是一只沉睡的雄狮,一旦它醒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抖。”紧接着他写道:“不久前,世界还是轻轻松松,不在意拿破仑的上述警告。但现在,中国正在震撼世界。”
沃尔夫惊讶地是,中国经济不可遏止的成长态势到底是靠什么支撑的?答案来自两个方面,一时“中国制造”的外貌强劲拉动,二是以房地产为龙头的内需市场的旺盛。
中国的外向型企业继续扮演成长的主力角色。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专家发现,全国的进出口总额占国内生产总值总量的比重已经超过50%,这说明外需在经济增长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美国杜克大学高柏教授对中国与日本的外向型经济模式进行了对比,他发现,在与国际市场接轨方面,日本模式坚决发本国的品牌,而中国模式则完全是为全球价值链服务;在技术创新方面,中国更多地依靠引起外资带来的生产技术,日本注重的则是独立的知识产权为主的研发发明;在国内生产总值对贸易的依赖程度上,日本在最高的时候也没有超过30%,而中国在2004年久已经超过了65%;在能源利用方面,日本一直是全球的节能楷模,而中国在2004年却使用了当年世界1/3的钢铁与水泥,创造了大约相当于6%的世界国内生产总值。他因此认为,中国模式在外部条件发生重大变化时的生存能力肯定要比日本弱。高柏没有考虑到的一个要素是,跟日本相比,中国有庞大的内需潜在市场,它可能成为危机爆发时,中国产品的一个巨大的缓冲地带。】根据美国科尔尼企业咨询公司的统计,“中国制造”正在世界大行其道,从LG到三菱,从通用电气到东芝,从西门子到伊莱克斯,从飞利浦到惠而浦,从诺基亚到摩托罗拉,从戴尔到IBM,从迪斯尼到Mattel,从耐克到GAP……当今世界几乎所有的名牌都有在中国生产的产品。科尔尼的数据显示,“中国制造”已在集装箱、家电、电子玩具等领域的上百个产品市场以第一的份额傲视全球,其中,集装箱为90%,DVD播放机为80%,玩具为75%,礼品为70%,体育用品为65%,自行车为60%,微波炉为50%,彩电和冰箱都为30%。它因而断定说,“中国制造”将迅速取代“日美制造”、“欧洲制造”而成为新世纪制造业的代名词。
在外贸无比热闹的同时,国内市场的房地产热浪则成为拉动内需的第一动力。自1998年房地产政策解冻之后,市场回暖渐成必然之势,首先升温的是私人资本最为雄厚的浙江及珠三角地区,继而蔓延到上海。房产成为投资的新热点,这年,一个很古怪的名词突然爆热媒体——“温州炒房团”。从年初开始,沿海一些城市的新开发楼盘里,出现了一群又一群的温州人,他们举着“温州购房团”的小木牌,像买菜一样地买进中意的房子。
9月23日,上海的《东方早报》刊文《温州千亿民资全国炒楼》,记者称“10万温州人在全国各地炒楼,动用民间资本约1000亿元。温州约有8万人在全国购置房产,其中至少90%以上是炒楼。保守估计,炒楼群体在7万人以上,以企业白领、政府官员家属及公司负责人为主……温州全民在炒房。按照回报率15%计算,1000亿元投资可净产出150亿元,这比任何一个产业都要赚钱,可谓‘温州第一产业’。”据称,炒房团还把全国房产市场分成四级:一级市场是北京、上海、深圳、杭州等,房价5500元/平方米以上;二级市场为东部沿海地区,如大连、烟台、南京、苏州、福州等,房价4000-5000元/平方米;三级市场为东西部结合地带的省城,或西部经济发达城市,如呼和浩特、武汉、长沙、合肥、南昌、乌鲁木齐等,房价2500-4000元/平方米;四级市场为位置比较特殊的省会周边城市,如广西桂林、安徽黄山等一些地级城市,房价1000-2500元/平方米。
在温州的炒房大军中,除了握有游资的小商人外,也不乏成名人物,因“胆大包天”而闻名的王均瑶是第一个转战地产的企业家。2002年初,他出手3.5亿元买进上海商业繁华地段徐家汇一带的一幢总面积为8万平方米的“烂尾楼”,稍事装修后在2003年转手出售,竟进账10.5亿元,地产暴利让人咂舌。上海“烂尾楼”形成于1997年前后,20世纪90年代初,浦东开发启动后,引发了一轮房产投资热,然而到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沪上房市迅速低迷,形成了一批建而未成的“烂尾楼”。到2003年,上海尚有烂尾楼130多处,项目总规模近500万平方米,它们大多成为先觉的浙江商人及香港商人的囊中之物。“炒房团”现象被曝光后,国内舆论褒贬不一。温州人对商业变幻的敏感于快速反应实在令人赞叹,同时,也有人炮轰“炒房团”是各地房价日涨的“罪魁祸首”。
对“炒房团”的挞伐,事实上预示着中国房地产的暴涨时代已经来临。跟20世纪70年代的日本及中国香港和台湾一样,在经济高速成长的通道里,最具景气特质的地产业必定会成为成长最快也最暴利的集中之地,房地产将成为孕育中国新生代富豪最肥沃的土壤,也是30年里最为放纵和充满罪恶感的行业。在2003年的《福布斯》“中国内地百名富豪榜”上,人们十分惊愕地看到,以房地产为业务(或涉及房地产)的富豪多达40人。前十大富豪中,房地产商(或涉及房地产的)占了6人。相比较,当年度《福布斯》“全球百名富豪榜”中,以房地产为资金来源(或涉及房地产)的为7人,前10位中无一人靠房地产起家。
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教授钟伟如此分析地产业当时的状况:在供地方面,政府在20世纪90年代改革了供地政策,政府通过出让国有土地收取土地出让金;在征地方面,各级政府仍然沿用计划经济的办法低价甚至强行征地。左手通过权力低价征地,右手仍然是通过权力在以“市场化”的方法出让土地,其实质就是“卖你的地,挣我的钱;征得越狠,挣得越多”。粗略估计,在2002-2004年的3年中,全国土地出让金收入累计达9100多亿元,征地卖地已成为地方政府最为重要的“财政支柱”,它们也成为房价逐高的最主要的推手。被征土地的收益分配,依次是房地产开发企业、地方政府、村级组织和农民。
“中国制造”与地产热,直接营造出一个内外俱旺、无比繁荣的经济景象。与此伴生出现的,便是对上游能源的空前饥渴。2003年以来,各种原材料及能源因紧缺而价格一路飞涨。
最突出的表现是电荒。这年夏季之后,全国各省市爆发缺电危机,上海、广东、江苏、浙江等用电大省,甚至包括煤炭资源丰富的山西省,均不断出现拉闸限电的尴尬。据国家电监会提供的数字,这年全国电力需求增长14%,为25年来用电增幅最快的一年。由于钢铁、化肥、水泥等重点耗煤行业持续发展,致使煤炭消耗量快速增长,带动全国用电负荷和用电量攀升。
“电荒”出现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经济的快速成长,二是煤电两大垄断行业的多年扯皮。一直以来,煤电实行的是计划调拨式的供应方式,每年年初,由国家有关部门组织煤炭、铁路和电力部门专门举行一个煤炭订货会,签订一年的电煤购销合同,然后按“计划”实施。在这种政策安排下,有"电老虎"之称的电力部门一直高高在上,向来是效益最好的垄断企业之一,而煤炭企业则颇感不平,因为每年的计划购销价都低于市场价。于是,发生在计划体制年代的那些故事一再上演,煤炭企业与电力部门年年吵架,同时,把大量煤炭出售给计划外的民营企业。而电力部门为了“保证”自己的效益,宁可少要煤,也不肯提价。这种扯皮直接导致电力建设投资占全国基建投资比例逐步下滑,由“八五”时期(1991-1995年)的12.09%降到“九五”(1996-2000年)的10.4%,到2002年仅为7.17%,已落后于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幅度。在2003年初的全国煤炭订货会上,国家有关部门为了保护煤炭公司利益,宣布取消电煤指导价,希望通过市场化的手段平抑两大部门之间的利益不平衡。不料此举引起电力部门的强烈反弹,各省电力公司串联抵制,拒绝购煤,订货会上居然无法确定本年度的电煤价格。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电荒”出现了。
为了应对危机,各地纷纷频出奇招:除了错峰、避峰、拉闸限电等计划用电方案外,各省市均对高耗能产业限制用电或部分停电。广东省政府决定,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将高价进口煤炭,缓解供需紧张压力。四川省规定,从12月至次年4月,实施煤电价格联动机制,即电煤、烟煤每吨涨5元,无烟煤每吨上浮10元,电价每千瓦时涨2.9厘。中小企业众多的浙江、江苏省被迫对企业实行“开二停一”、“开五停二”甚至“开三停四”的用电计划。这是1978年之后从未出现过的局面,很多工厂叫苦不迭,一些县市的商场到了晚上只能点起蜡烛接待顾客。
“电荒”甚至已影响到民生,8月,素有“不夜城”美誉的上海外滩关闭了大部分景观灯光,为了节约用电,市政府号召市民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从11月开始,湖南全省开始拉闸限电。省会长沙过去几乎无人问津的蜡烛和应急灯出现脱销。12月,华中电网供应给浙江的电量从原先的每天70万千瓦降低到15万千瓦,杭州被迫于12月1日拉电,38条线路断电,殃及几十万城区居民。同一日,广东省宣布对月用电量超过300千瓦的居民增收费用。
受“电荒”影响,原本就已供应紧张地各种原材料更是乘势上涨,水泥、钢铁价格到了“一月三月”的地步。在长江三角洲一带甚至流传着一种新“五个一”的说法:“生产一吨钢只需投资一千万元,一百万吨的产量只需一年建成,一年就可以收回投资。”这种疯狂的投入产出效率,听来近乎传奇。利益驱动投资,便是在种种主、客观因素的推动下,2003年的中国经济和产业结构发生了一个十分重大的转型——从轻型化向重型化的跃迁。
北京大学教授、以竭力推动股份制改革而有“厉股份”之称的厉以宁教授是最早观察到这一现象的经济学家之一。他在年初撰文认为,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在经历了轻工业的高速发展之后,中国的“二次重工业化”初露端倪。这里面既有“由轻到重”的客观规律起作用,又体现了产业发展本身对设备更新改造的巨大需求,因此,“从政府到企业,都应该在战略布局和技术创新等方面顺应这一趋势”。为厉教授的观察提供支持的最好佐证,是大量聚集在上游资源型领域里的国有垄断企业的全面复苏。在能源紧缺的大背景下,几家欢喜几家愁,愁的是下游的众多民营制造工厂,欢喜的自然是上游的垄断企业。这年,大型国有垄断企业利润大涨。2002年,国有企业实现利润3786亿元,这在几年前是一个不可想象的成绩单,要知道,在1998年,国企盈利仅为213亿元,4年增长18倍,增速实在骇人。而且,这样的景象才刚刚开头。到2003年,利润数据进而冲到了4769亿元。在未来的几年里,国企利润仍将每年以超过30%的惊人速度递增。有人做了一个统计,在2003年,仅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宝钢集团、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电信等7家公司实现的利润,就占到了全部中央企业利润的70%,其中6家是国家垄断的石油化工和电信行业,仅3家石油企业通过涨价就凭空得到了300多亿元的利润。
效益大涨、活力复苏为国有企业的整合营造了前所未有的大好氛围。3月,国务院做出了重大决策,宣布成立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集合了原中央企业工委、财政部、国家经贸委、国家计委等部委对国有企业的管理职能,接受管理总量17.84万亿元的国有资产、15.9万家国有及国有工商控股企业,其中,国资委直接管理的中央直属企业为196家,是为“中央军”,其中绝大多数为“国进民退”后的垄断型企业。国资委主任李荣融宣称,国资委的目标是到2010年,将“中央军”调整和重组到80-100家,其中30-50家具有国际竞争力。国资委是一个权力高度集中、兼有多种行政及市场管理职能的机构,之前还从未有一个部门被赋予过如此众多的权力,其中包括:任命和撤销或提名国有企业负责人,制定国有企业重组计划,国有资产的分割、合并或撤销,帮助国有企业发债融资,决定国有股的转让,执行国有企业整体的报酬分配指导原则,并负责国有资产的保值和增值。
国资委成立的第二个月,就实施了第一次央企重组,中国药材集团被成建制地并入中国医药集团,由此组成了中国医药集团,由此组成了中国最大的医药集团。7月10日,国资委召开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家庭会议"。在本次会议上,5对中央大企业的合并案集体浮出水面;中煤建设集团公司被并入中国中煤能源集团公司,中国科学器材进出口总公司被并入中国生物技术集团,中国食品发酵工业研究院被并入中国轻工业集团公司,中国药材集团公司被并入中国医药集团总公司,中国华轻事业公司被并入中国工艺美术(集团)公司。李荣融与一百多位企业老总一一签订了业绩考核合同。国资委对这些大企业的管理显然参照了杰克·韦尔奇的“第一第二”战略。李荣融说,“国家给三年时间,必须成为各行业的前三名,自己找对象,达不到的就要调整,不是你调就是我调。"国资委的强势出现,表明中央政府对国有资产的新型管理制度终于成型,自1978年以来的"机制放活、体制创新"两大改革主题宣告完成。一个不太为人关注的相关新闻是,就在国资委成立的3月份,在中国企业改革史上发挥过重要作用的国务院体改办被撤销,其人员并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体改部门的变迁:1982年5月,五届全国人大决定设立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简称国家体改委),列入国务院部委序列,成为指导全国企业改革的最重要的政府部门。1998年3月,体改委降级为"国务院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同时,虚设一个国家体改委,由总理兼任,有关部长任委员。2003年3月,随着国资委的成立,国务院体改办被正式撤销。】
国资委的成立及相关政策的出台,表明在决策人士心目中已经形成了一个“理想”中的企业格局:靠“轻小集加”在产业下游的完全竞争领域起家的民营企业获得生存和发展的空间,而大型国有企业则全盘控制上游的若干垄断型行业,如此“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然而,现实的世界却不可能这样“计划”。就在“第二次重工业化”成为共识的同时,在经济学界引发了一场争论,争论的焦点在于重型化的路径到底该如何选择。以厉以宁为代表的一派观点认为,在经济结构向重型化转化的过程中,政府应发挥调整主体的作用,因为其财政收入、政绩考核决定了政府必然要要搞产值大、税收高的重化工业,同时,政府也有能力发展重型工业,因为它拥有土地和贷款权这两个最大资源。以吴敬琏为代表的学者则认为,产业结构调整应该发挥市场的力量,允许民营资本进入,现在政府在那里纷纷投资、纷纷参与是不对的。与学界的争论相呼应的是,2003年的中国民营企业出现了一场如火如荼的“重型化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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