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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岛 - 第二部 第十二章左、右舷的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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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板岛于3月3日离开了夏威夷群岛的海域。出发前,亿万城居民真诚地感谢了法国移民以及实施援助的土著人。他们成了塞巴斯蒂安·佐尔诺及他伙伴们的朋友、兄弟。他们虽说留在新赫布里底群岛,但是会有见面机会的。因为每年一次的航行中,样板岛都会到这儿来停泊。
  在西姆考耶的领导下,修复工作进行得很快。再说,损坏并不严重。即使油库里储存的油料,也可确保发动机运行好几周。机器岛很快就要航行到太平洋的那片海域。到了那儿,他们可以通过海底电缆,与马德兰湾联系。由此,众人坚信这次航行即将结束,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再需不到4个月的时间,样板岛即可返回美国海岸了。
  “但愿如此!”正当总管为该船美好的未来而像往常那样喜形于色时,塞巴斯蒂昂·佐尔诺则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这次教训的确太大啦!……”卡里斯特斯·门巴尔说,“这么驯服的马来人,以及那个萨罗尔船长,谁会怀疑他们呢?……这可是样板岛最后一次收留外来人罗!……”
  “在你的航道上,如果碰到遇难人呢?……”潘西纳问。
  “我的好……我是谁也不相信了,无论是遇难人还是遇难船!”
  然而,从西姆考耶负责的事务来看,是指挥机器岛。但这并不是说他拥有民政权。自从赛勒斯·彼克塔夫逝世后,亿万城就没有了市长。众所周知,昔日的助手已经离职。结果就是有必要为样板岛任命一位市长。
  由于没有民政长官,可能出现无人为沃尔特·坦克登与蒂·科弗利小姐主持婚礼的场面。如果这可恶的萨罗尔没有发动这场阴谋,也不会出现这种窘境。不仅仅是两位新人,即使是亿万城所有的显贵、全城居民,他们都急着正式办完这桩婚事。这是对未来的最有力的保证。刻不容缓,因为沃尔特说过,他将乘右舷港的一艘轮船,与两家的亲属一道,到最近的岛屿上去。在那儿,请市长出面为他们主持婚礼!……见鬼!在萨摩亚岛、在汤加岛、在马克萨斯群岛上,就有市长。只要开足马力,用不了一个星期……
  一些明智之士劝说这位迫不急等的年青人。于是大家又忙着准备大选……几天之后,便能选出新的岛执政官。他的第一项行政事务便是举行盛大仪式,庆祝这热切期待中的婚礼……盛会的程序将全部重新来……市长……一位市长!所有人的口中都在呼唤着一位市长!……
  “这次大选切莫再引起争执,要知道昔日的旧怨尚未善了。要是……”弗拉斯科兰指出说。
  不会!正如别人所说的那样,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决心“将自己变成四个人”。以确保婚事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再说,还有我们的恋人在嘛!……”他大声说,“我认为爱情能战胜自尊,你们肯定同意我的说法!”
  样板岛继续向东北方向行驶,目标是南纬12度与西经175度的交叉点。还在新赫布里底群岛停泊之前,就发出过最后几份电报。电报要求从马德兰湾开出的补给船前来此处会合。再说,食品问题还不会令西姆考耶舰长操心,储存的物资可以保证一个多月的需求。这位首脑完全可以省却这份担忧。真的,大家对外部的消息了解甚少。政治新闻少之又少,《右舷新闻报》抱怨起来,《新先驱者报》也为之气恼……有什么呢!样板岛自身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对世界上发生的其他事件,它又能有何作为呢?……它需要政治干什么?……呃!在它自己岛上,即将发生好些事……事情可能会太多的!
  实际上,已经进入了竞选期。名流议事会有30名成员为之工作。左舷区与右舷区派出相同的人员参加进来。不过在选择新的岛执政官问题上,肯定会发生争执,因为詹姆·坦克登与奈特·科弗利都在窥视着这个位置。
  几天来,一直在开筹备会议。从一开始,显然就无法——至少是较难——取得一致,因为这关系到两位候选人的自尊。一场暗中酝酿的运动将波及城市与港口。两个区的办事员努力掀起一场群众运动,以便向显贵们施加压力。时间在流逝,达成协议好像不可能了。人们所担心的是:詹姆·坦克登与左舷区主要人物想将他们的想法强加于人,而这种意见肯定会被右舷区的主要人物加以拒绝;于是讨厌的旧话重提,究竟是计划将样板岛建成工业岛,还是商业区?……对此,没有任何一方会予以接受!简而言之,一会儿是科弗利一方占上风,一会儿又是坦克登领先。两个阵营之间由此向对方提出难听、尖锐的指责。两家的关系又冷淡下来了。对此形势,沃尔特与蒂小姐采取了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态度。这种毫无意义的政治分歧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处理好这些事情有个非常简单的作法,从行政方面来讲,最少可以这样认为。那就是决定让两个竞选人轮流行使岛执政官的职务;这个人半年,那个人六个月。如果喜欢这样做的话,一年一换也行。由此而论,便可消弥争执,这个协议自然能令双方满意。但是,在这个世俗的世界上,通情达理的建议往往不被接受。样板岛虽说摆脱了大陆,但是仍旧摆脱不了人类的种种贪欲!
  “这种困境,正是我所担心的!”弗拉斯科兰对他的伙伴们说。
  “这些争执与我们何干!”潘西纳回答说,“为此,我们会蒙受什么损失呢?……再有几个月,我们就回到马德兰湾了,那时我们的合同也到期了,我们可以踏上坚实的土地……钱包里装着那笔小小的100万……”
  “要是再出现某种灾祸呢?”塞巴斯蒂安·佐尔诺真难对付,“一架浮在海面的机器能保证未来吗?与英国船只撞过,受到过野兽的侵袭,接着又是新赫布里底岛人的入侵……在这些土著人之后,又要发生……”
  “闭上你的乌鸦嘴!”伊韦尔奈叫着说,“闭嘴,要不我们撕了你的鸟嘴!”

  然而,坦克登与科弗利的婚礼没能在确定的日子举行,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如果这条新的纽带将两家连在一起,局面的缓和或许会容易些……两位新人可以有效地加以干预……说到底,这种动荡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了,因为3月15日就要举行大选。
  这时,西姆考耶舰长试图弥合这两大区的鸿沟。但是有人劝他别搅和进去为好。他负责驾船,做好航行工作就行啦!……需要绕开礁石,就去绕开礁石!……政治,本非他的强项。
  西姆考耶舰长决心听从上述意见。
  在这场论战中,宗教的狂热也被煽动起来,神职人员们(这可能是一个错误)也不识时务地介入了红尘俗务。无论是基督教还是天主教,无论是牧师还是神父,以往他们一直相处得不错!
  至于说报纸,那能少得了它们。《新先驱者报》为坦克登家族而战,《右舷新闻报》则为科弗利呐喊。用墨如泼,人们甚至担心起来,要是这场论战引发武斗该怎么办?……上帝啊!在抵御新赫布里底岛野人的那一仗中,样板岛这块圣地上流的血还少吗?……
  总之,平民们尤其关心两位未婚情侣,他们的爱情故事才讲到第一章便被打断了。然而,要怎么做才能保证他们的幸福呢?亿万城两区的关系已经中断。再也没有招待会,再也没有宴请,再也不举行音乐晚会!如果再继续下去,“四重奏”的乐器将会霉烂在盒子里的。我们的艺术家们可以无所事事就能挣大钱了。
  总管尽管口中不说,但是心里则是急得上窜下跳。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努力总是错。他耗尽心智想不开罪这方,也不结怨那方,结果双方都不满意。
  3月12日,样板岛已经快驶到赤道了,然而还没有抵达指定的纬度,无法与从马德兰湾驶出的船只会合。再说,事情也不能再拖;既然选定在15日,那么选举可能就要举行。
  在这期间,左舷区与右舷区的居民进行过多次预选。但是结果始终不相上下。如果这方或者那方没有几票弃权的话,便无法分出多寡。然而这些选票之稳,好似虎口钢牙。
  这时,有人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这种高招仿佛只有那些无欲无势的人才想得出来。主意虽说简单,但是称得上是个主意,可以让双方的争执停止下来。即使是候选人自己,面对这么合适的解决办法时,也会抽身而退的。
  为什么不把岛执政官的位置让给马雷卡里国王呢?这位前君主睿智,心胸开阔,意志坚定。他的宽容与哲学家风范是防止未来意外的最佳保证。他之所以了解人,是因为他曾经观察过身边的人。他深知人皆有缺点,人皆有忘恩负义之心。他早已没什么野心,他甚至从没想过要用个人的独断专行来取代机器岛上的基本制度:民主机构。届时,他只不过是坦克登—科弗利联合公司、这个新财团的行政委员会主席。
  亿万城的商人、公务员组成一队人,后来又有一些军官与两港的水手加入进来。他们决定去这位前国王的家中,用请愿的方式向他提出这个建议。
  在第39大道寓所的一楼客厅里,陛下接见了代表团。他关切地听完陈述后,坚决加以拒绝。退位的君王夫妇回想起了往事,他给人印象极深地说:
  “先生们,我感谢你们,”国王说,“你们的要求令我感动,但是我们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们希望今后也能过上安宁的日子。请相信这点!我们已经不再幻想去染指什么统治权!我只想在样板岛上做一名普通的天文学家,再无其他什么奢求。”
  面对这么坚定的答复,谁还能坚请呢?代表团只好告退。
  在选举前的最后几天里,众人的情绪波动愈加激烈。和睦共处是不可能了。詹姆·坦克登与奈特·科弗利的支持者们尽量回避在同一条大道上碰面。两区的人再也不互相往来。左舷区的人也好,右舷区的人也好,都不愿再跨越第1大道。亿万城现在形成了两个敌对阵营。在两边来回穿梭奔忙的只剩一个人,这人辛辛苦苦、疲于奔命,闹得精疲力竭,流尽了血汗。他时而左边,时而右边,好话说尽,力气用竭。他就是绝望之极的卡里斯特斯·门巴尔。他似失去方向的船一样,每天有三、四次倒在娱乐城的大厅里。“四重奏”也只好用那徒劳无益的话来安慰他。
  至于说西姆考耶舰长,他仅限于担负起授权于他的职责。他按照预先的航线指挥着机器岛。他厌恶政治,无论谁作岛执政官,他都服从!他的下属与斯图尔特的军官们一样,对于那种搞得大家越来越糊涂的问题,均表现出冷漠态度。
  在样板岛上,根本就不用担心发生什么军事政变。
  名流议事会会议一直在市政大厅内招开,然而除了争吵就是争吵,甚至还出现了人身攻击。警察们被迫采取谨慎措施,因为市政府大楼前从早到晚一直都是人头躜拥,声音喧嚣。
  另一方面说,传来了令人惋惜的消息;沃尔特·坦克登在科弗利的府邸前被拒入内。两位未婚恋人被禁止往来。新赫布里底岛的土著人发动的攻击冲断了盛大的婚礼,谁又敢保证它能再次举行呢?……
  3月15日终于到来。选举即刻在市政府大楼的大厅内进行。乱哄哄的人群拥挤在广场,就似罗马人聚集在基尔尔奈王宫前一样。以往,罗马人这样做,是为了选出一位教皇坐上圣·皮埃尔的宝座。
  这次最高评议会将会出现什么结果呢?民意测验时双方的得票数始终一致。如果右舷区的人永远忠于奈特·科弗利,而左舷区的人一直支持詹姆·坦克登,会产生什么结局呢?……
  重要时刻终于到来了。在1点钟到3点钟之间,样板岛这片土地上,正常生活似乎静止了。五、六千人都涌动在市政府大楼的窗户下,期盼着名流议事会的选举结果。有电话直接连通两城区与两港口。结果一出来,便立即电话通知。

  1点35分,举行了第一次投票。
  两名候选人得票数相同。
  一小时后,进行了第二轮选举。
  与第一次的得票数没有变化。
  3点35分,进行了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的选举。
  这次,二人的名字下仍旧只写有半数的票,就连多一票都没有。
  会议这时散了,也只能这样。如果会议继续开下去,这些委员们便会恼怒得动起手来。他们走过广场往回返,一些人去了坦克登的公馆,另一些人回到科弗利的府邸。而守候在外的人群则用最伤人的话咒骂他们。
  然而,必须摆脱这种窘境,再也不能拖延下去,那怕几个小时也不行。这将极大地危及样板岛的利益。
  “在我们之间,”当潘西纳与他的伙伴们从总管那儿获悉三轮选举的结果时,便开口说,“我似乎觉得用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办法?……”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忙问,他抬起手臂,绝望地伸向天空,“有什么办法啊?……”
  “就是将样板岛从中剖开成两半……像切糕点一样。两派选出自己的执政官,在他们各自的领导下,各行各的船……”
  “将我们岛割为两半!……”总管叫了起来,好像潘西纳建议切去他的肢体似的。
  “用一把绝情锯,一把锤与一把活动扳手,”“殿下”补充说,“只要旋松螺栓,问题就得到解决了。这样,以后太平洋海面上漂浮着的便是两个巨岛,而不是一个了!”
  这个潘西纳从来就没正经过,那怕是形势已经严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无论他怎样说,尽管他的看法没被采纳(仅仅是具体没这样做),即使没用锤子,没用活动板手,虽说没有以第1大道为中轴,从前炮台割起直至后炮台止,实行分岛手术,但是在意识中,样板岛已经被分割成二部分了。
  左舷区与右舷区的居民形同陌路,中间好似隔着数百公里的大海。事实上,30名显贵们由于无法达成一致意见,决心实行分区选举。一方任命詹姆·坦克登为本区的岛执政官,按照自己的意志来统治这个地区。奈特·科弗利在另一方得到岛执政官的任命,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发号施令。各自有各自完整的一套;港口、船只、军官、水手、士兵、公务员、商人、发电厂、机器、发动机、机械师与司炉工。双方都可以自给自足。
  很好,但是怎样把西姆考耶舰长分成两人呢?总管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又能怎样才能将工作干得令双方都满意呢?
  对于这总管一职,说真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个职位立即便成为虚名。既然样板岛和解无望,内战在即,谁还会有心思参加文娱活动与出席节庆典礼呢?
  仅凭一件事便可判断出当时的局面:3月17日那天,沃尔特·坦克登与蒂·科弗利小姐正式解除婚约的消息,由各家报纸刊载出来。
  不错!他俩祈求过,恳求过,然而婚约还是解除了。无论卡里斯特斯·门巴尔怎样鼓吹,但是爱情毕竟不是灵丹妙药。不过沃尔特·坦克登与蒂·科弗利小姐决不会就此分手……他们要抛弃自己的家庭……他们将到外国去结婚……他们将在世界上找到一角落,在那儿过着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去管理万贯家财!
  然而,自从詹姆·坦克登与奈特·科弗利接受任命后,样板岛的航线没有任何变化。西姆考耶舰氏继续向东北方向行驶。一旦到了马德兰湾,可能会有许多亿万富翁会对这种状态感到厌倦,既然“太平洋明珠”不能给他们带来宁静的生活,他们便会在陆地上寻求那份安宁。机器岛是否会遭到被遗弃的命运呢?……届时,清理财产之后,把它予以拍卖,或者是当作废铁称卖,送进炼钢炉熔掉?
  即使如此,可是那5000英里的航程还得走完呀!这大约要用五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两位首脑是否会任性胡来或者固持己见,从而波及航行的方向呢?此外,骚乱的想法已经毒害了居民的心灵。左舷区的人与右舷区的人是否会动起武来,互相枪击,再次用鲜血来污染亿万城的钢板呢?……
  不会!毫无疑问,双方都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在“南北之间的一场战争
  ①”,最少也是在样板岛的左、右舷之间的地场战争迫在眉睫,幸好没有爆发……但是越是要命的事就越要发生,这将带来真正的灾难。
  3月19日,西姆考耶舰长来到天文台,进入他的办公室。他们将在那儿收到第一份了望报告。据他估计,与补给船会合的那片海域距样板岛已经不远了。了望员在塔顶上监视着辽阔的海面,期望能在它一出现,就能看见它喷出的浓烟。
  西姆考耶舰长身边还有马雷卡里国王、斯图尔特上校、塞巴斯蒂安·佐尔诺、潘西纳、弗拉斯科兰、伊韦尔奈,以及一些军官与公务员。他们被称为中立派,因为他们决不卷入内部纠纷。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尽可能快地回到马德兰湾。在那儿,便会结束这讨厌的局面。
  这时,电话铃响了两次,舰长在电话接到了市政府大楼的两道命令。目前该大楼已经分成左右两个半边:詹姆·坦克登与他的支持者在右边,奈特·科弗利与他的支持者在左边。他们虽在同一个大厦内管理着样板岛,但是做出
  ①指1861年美国因解放黑奴而引发的南北战争。的决定则是截然不同的。
  当天早上,关于西姆考耶舰长执行的航线问题,两岛执政官本不该有分歧。但是这时的看法已经无法一致。奈特·科弗利决定样板岛向东北方向航行,以便赶到吉尔伯特群岛。而詹姆·坦克登则固执地要建立贸易关系,决心向西南方向行驶,赶到澳大利亚海域。
  这就是两个敌对者的命令,而他们的朋友则发誓支持自己的领袖。
  在接到这两条同时传达到天文台的命令时,西姆考耶舰长说: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为了大家的利益,这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马雷卡里国王补充说。
  “你想怎么样呢?……”弗拉斯科兰问。
  “天啦!”潘西纳叫了起来,“西姆考耶先生,我这人秉性好奇,要看你怎么行船!”
  “糟糕!”塞巴斯蒂安·佐尔诺说。
  “首先咱们得告诉詹姆·坦克登与奈特·科弗利,”西姆考耶舰长说,“他们的命令没法执行,因为这两条命令本就是矛盾的。再说,样板岛最好不动,等候赶来这片海域会合的补给船!”
  这种非常明智的回答立即通过电话传到市政府大楼。
  一小时过去了,天文台没有接到进一步指令。非常可能的是,两位岛执政官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新航线计划……
  忽然,样板岛的船体发生了奇怪的震动……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詹姆·坦克登与奈特·科弗利已经固执到冥顽不化的地步!
  在场的所有人均面面相觑,疑窦重重:
  “出什么事啦?……出什么事啦?……”
  “出什么事啦?……”西姆考耶舰长耸耸肩说,“詹姆·坦克登直接向左舷港的工程师沃森下达自己的命令。而奈特·科弗利向右舷港的萨姆沃工程师下达了相反的命令。一条命令是前车,方向东北。另一条命令则是倒车,方向西南。结果造成样板岛原地转磨。这种状态要持续多久,完全取决于两个执拗的家伙能任性多久。”
  “哇!”潘西纳高声说,“这事最终发展到跳华尔兹的地步!……脾气古怪的家伙跳的华尔兹!……阿塔纳兹·多雷米看来只好辞职了!……亿万城的居民们再不必跟着他学什么跳舞!……”
  “这种荒诞的局面(某种程度上讲属于滑稽)可能引人发笑。舰长已经指出,机器的反向操纵非但是不幸,而且非常危险。样板岛在1千万匹马力的反向拉拽下,有解体的危险。”
  实际上,机器已经开到了最高速度,推进器已经发挥出最大功率。在钢质的岛身上已经能够感觉到它的震颤。一辆马车如果一匹马向东拉,一匹马向西拉,结果是可以想象得到的。眼下发生的事情,大家也会想象得到!
  然而,样板岛以中心点为轴,转速不断加剧。公园、田野都以同一点为中心划着圆圈。而海岸哨位,则以时速10至12英里的速度转着圈。
  是工程师们操纵着机器造成了这种旋转运动,这时要劝说他们,连想都不要想。西姆考耶无法指挥他们。他们那份狂热不亚于左、右舷区的那些居民。作为首领的忠实臣仆,沃森先生与萨姆沃均会蛮干到底的。这种机器对机器、发电机对发电机的对抗局面不会改观。
  这时,出现了一种现象。这种现象的悲哀本应令大家冷静下来、心肠发软的。
  由于样板岛的螺旋运动,亿万城的居民们,尤其是妇女感到特别的难受。在住房内,恶心表现得特别强烈,尤其是在离中心越远,遭受这种“华尔兹”的运动就越甚。
  老天啦!由于目睹了这滑稽与古怪的场面,伊韦尔奈、潘西纳、弗拉斯科兰不顾此局面已经出现崩溃的趋势,反而笑得前仰后合。事实上,“太平洋明珠”已经受到岛体分裂的威胁了。如果超过了一定的程度,岛体便与精神上的离异一样,也分成两半。
  至于说塞巴斯蒂安·佐尔诺,由于受到不停旋转的影响,他脸色苍白,非常苍白……正如潘西纳所说的那样,他“卷起了彩旗
  ①!”堵得前胸难受。这么恶毒的玩笑能不能不开?……被关在这转动的大船上,谁能说得清楚未来?……
  在这个没完没了的一周内,样板岛不停地以中央为轴旋转着。城里始终拥满了人,他们想寻找一块不让人呕吐的地方,因为城里对旋转的感觉相对弱些。马雷卡里国王、西姆考耶舰长、斯图尔特上校都曾试图作个和事佬,奔走在分住在市政府大楼的两个权力人物之间……可是谁也不愿降下自己的大旗……即使赛勒斯·彼克塔夫能够重生,面对这种美国式的极度执拗,也可能无计可施。
  然而,事情更似雪上加霜,一个星期来,天空一直阴云密布,低沉茫茫……西姆考耶舰长无法判断样板岛的具体位置。由于两台强大的推进器朝着相反的方向使力,大家都感到岛身的震颤,甚至是在寓所内都有感觉。没有人再想回到自己的住房。公园里挤满了人,露天而宿。只要一方这样高声喊:“乌拉,坦克登!”另一方就会这样喊:“乌拉,科弗利!”他们眼睛放着光彩,高举拳头。既然人们的疯狂都已达到极点,内战会不会因为这些过激而爆发呢?……
  尽管如此,无论这伙人还是那伙人,他们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那迫在眉睫的危险。即使是“太平洋明珠”裂成碎片,也没人愿意让步。它仍将继续旋转下去,直至由于缺少动力,发电机不能运转,推动器……
  众人都愤怒了,只有沃尔特·坦克登没有戒入。他成为最为痛苦的人,他并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蒂·科弗利小姐感到不安。要是突然解体,就将会毁灭整个亿万城。一周来,他再也无法见到本该成为自己妻子的未婚妻。绝望的他,曾无数次恳求过父亲不要再这么讨厌地干下去……詹姆·坦克登根本听不进去,拒绝了儿子的要求……
  27日夜晚,沃尔特乘着夜色,打算去寻找他的姑娘。如果发生灾难,他希望能在她身边。他悄悄地溜进拥挤在第1大道的人群中。随后,他潜入了对方控制的地区,以便能走近科弗利公馆……
  天色快亮的时候,可怕的爆炸惊天动地,直冲苍穹。左舷区的锅炉承受不住超负荷的运转,连机房一齐炸飞了。由于该区的电源突然中断,样板岛有一半陷入了黑暗之中……
  ①双关语,是指他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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