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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 第三卷 章节9 想要什么样的人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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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六点多我就醒了,一个人坐在桌前,整理着旅行带回的东西。故宫的门票、颐和园的门票、崂山的门票,蛇馆的门票,还有我和张骏在青岛海边捡的几枚贝壳……
  在北京的门票都是单张,但从长城之后,就全是两张门票,张骏在这些琐事上完全不上心,门票随手给了我,他肯定以为我扔了,我却很小心的将我们俩的车票都收藏了起来。
  我不想照相,可是,我也知道这些时光多么的宝贵,所以我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永远的记住了它们。
  我将它们抚平包好,放进一个纸盒里,再塞到床下的柜子里。
  关上柜门时,突然发现竟然能每日都枕着这些快乐睡觉,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一枚松果,一块石片。
  这是送给小波的礼物。将它们装进一个牛皮信封,准备写信。
  未提笔前,我总觉得我有很多感触,很多话想告诉他,想告诉他对外面世界的所见所闻,可真正提笔后,才发觉千头万绪,什么也写不出来。
  想了很久,竟然只写了一句。
  “北京长城下的松果,青岛崂山的石片。”
  我抬头看向墙上钉着的中果地图,也许有一天,我能走遍这千山万水,也许到那时,他不会再拒绝已经可以飞翔的我。
  九点多时,林依然和沉远哲按照事先的约定,来找我一起去学校看期末成绩。
  鲜艳的红榜里,虽然颜色班驳,但字迹仍然很清楚。
  关荷是年纪第9名,林依然是年级第10。我是年级第19,张骏是年级70多,沉远哲是年级60多名。
  我看到自己的成绩后,沉重到近乎绝望。我多么希望是数学、物理什么的考砸了,可是,仍然是英文,73分。
  我从没有间断过努力,却几乎没看到任何起色。虽然有什么“坚持就是成功”的至理名言,可是当身处其间时,只感觉到越坚持越绝望。如果我完全放弃,靠着小聪明和记忆力去应付考试,
  只怕也不会比这个成绩差多少。反而不会有越努力越失望的感觉。
  沉远哲提议大家一起去喝冷饮,我心情差到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拒绝了。
  一个人走在燥热的柏油马路上,不用再假装微笑,不用再假装自己不在乎。在由自己垮着脸,大步大步的走着,一直没有停,却有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迷茫感。
  在外人眼里,年级二十已经够好了,我的迷茫和痛苦似乎有着莫名其妙。可是这不仅仅是成绩,而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努力的付出,却没有收获。
  我对自己和未来产生了质疑,我没有容貌,没有家世,没有财富。我的未来能凭借的只有我的头脑与勤奋,如果努力不等于有收获,也就等于我根本就无法靠自己的努力决定自己的未来,那么我的
  未来,我的人生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既然不能由自己掌握,我又何需苦苦努力?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站在浓密的树阴底下。
  因为是白天,K歌厅还没有什么生意,四个打工的女孩子贪凉快,站在门口的树阴底下,支了一张小桌搓麻将,容颜换了又换,青春却永远相似。
  如果我上技校的话,如今都已经可以开始实习。可以领着实习工资悠闲的打麻将。我爸妈不用担心我早恋,反而要给我介绍对象,而我不用为该死的英语痛苦。
  也不用喜欢某个男生偷偷摸摸,只需边上班,边思考下班后该是去跳舞还是去打麻将,是去见男朋友还是去见女朋友。
  如果我放弃为英语当苦行僧,靠着一点小聪明和一点小努力,成绩应该也能混个中上,还能多出大把时间研究时尚,打扮的漂漂亮亮,跟着童云珠出去玩,生活也肯定摇曳生姿。
  几个女孩子打了好几圈麻将,而我继续在树阴下发呆,她们半是好奇,半是警惕的问,“小姐,你等人吗?”
  我恍惚的看着她们,沉默了一会问她们:“小波在吗?”
  一个女孩搓着牌,边搓边说:“小波,没这个人……”另一个女孩打了下她的手,“不会是许老板吧?好象是叫这个名字。”她抬头瞪向我,“你究竟找谁?”
  我笑了笑,转身离去。
  人生啊,风景总有多种,可究竟哪种风景是自己想要的?
  我可以选择放弃,也可以选择坚持,可究竟哪一种是多年后,我不会有遗憾的?
  以前,不懂得,如今努力过,失望过。才明白陈劲当年的意思,“坚持”这两个字比世界上任何字都难写。
  已经走到河边,马上就要到家时,却突然想起包里装着给小波的礼物,可是……
  如果我选择了放弃,那包里的礼物就绝对送不出去了。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发起了呆,到底哪种风景才是我想要的。
  我转身向歌厅跑去。
  听到我的脚步声,四个女还都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我,我掏出包里的牛皮信封递给她们,她们看着信封上的名字研究。
  我说:“这是给许小波的,就你们的小老板,知道吧?”
  四个女孩立即点头,我转身离去。
  我慢慢跺着步,回到了家中,取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暑假计划。
  从明天起每天背一小时英文,背十个英文单词,看半小时语法,剩下的时间,才可以才可以自由支配。
  我重重又重重地把自己的名字“罗琦琦”签在了计划下面。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的誓言,在没有希望的漫长中,没有喜悦的枯燥中,这是我唯一能给自己的约束和力量。
  把暑假计划书有字的一面朝下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除了“罗琦琦”这三个字,因为力透纸背,露了痕迹,别的地方只是一张白纸。
  这本就是只写给自己看的,不是给他人看的。
  低头看着雪白的纸,心里有了莫名的寂寞和伤感,这些辛苦的努力,这些痛苦的挣扎,只有自己才知道。大人眼中缤纷灿烂的的青春,完全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轻松。
  忍不住握笔在一张纸上,一遍遍写着“长弓”,写满一张纸,就换另一张纸。这是我这些年不知不觉养成的毛病,每当难过时,都喜欢写“长弓”好似这样才能把心中的难过释放出去。
  在马力同学的吵嚷下,接风洗尘是假,吃喝玩乐是真。我和杨军、马力、吴昊、马蹄一斑同学聚会了一次。
  聚会的时候,吴昊一脸神秘的对我说:“我听夏令营的同学回来说你和张骏……”
  我夸张的做了个受宠若惊的动作:“没想到多说了两句话,就有此荣幸做张骏同学的绯闻女友,太激动了!”我嘻嘻笑着,“上个学期,我和班长晚自习一起回了几次家,人家还说我和沉远哲有问题呢!”
  我指指马蹄,“刚开始我和马蹄做同桌时,你们不是还把我们俩凑一块呢!说我们不是冤家不聚头”
  马蹄恨恨地说:“竟然把我的名字和罗琦琦联系到一起,我那么没审美品位吗?”
  我毫不客气一拳打在他背上,他夸张的惨叫:“说她暗恋张骏我到相信,说张骏喜欢她,我坚决不信!”
  我心突地一紧,脸上的肌肉都绷了起来,却看到大家都在笑。
  嘻嘻哈哈中,关于张骏的事情就轻松的揭了过去。我们这个年纪,眉眼长得好看一点的男生女生都免不了被传这样那样的小道流言,象张骏这种流言满天飞的,绯闻女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聚会结束后,马力等大家都走了,神神秘秘把我叫到一旁:“你老实说吧,你和张骏到底什么关系?”
  我又是紧张,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就普通同学!”
  “少来,普通同学会特意晚上跟你回家?”
  “你什么意思?”
  “高一开学的时候吗,咱俩不是闹了点小矛盾吗?我在外面找了几个人,让他们和你谈话,结果每次都是刚开始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反悔了,后来我知道张骏和他们打了招呼。”
  我说不出话来,有意外和惊讶,还有一些古怪的喜悦滋味。
  马力还以为他把我吓住了,拍拍我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放心,我不会告诉同学的,你如今是有人罩着的人,我可不敢得罪张骏!”
  “去你的!”我一掌把他推开,大步离去。
  也许因为马力的话。我对张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夏令营后,一个多星期过去,张骏都未出现我的生活中。
  理智上我特能接受张骏没再找我这个事实,都不用想什么人生道理,只需想想自己是怎样的人就明白了。可是那些伤感和失落是无法用理智分析和控制的。
  有一天,爸爸妈妈上班去了,妹妹练了会电子琴就偷偷跑去看电视,我虽然醒着,仍半眯着眼睛。
  妹妹过来敲门,“姐,有人找你。”
  我以为是杨军、马力他们,没注意的说:“有么搞错,这么早?”
  胡乱洗漱了一把,批头散发、踩着拖鞋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张骏,神清气爽、眉英目俊。
  我立即反身逃回卧室,对着镜子梳头发、换衣服,又觉得自己很神经,挣扎了一会,终是把头发梳理好,走了出去。
  张骏站起来,却因为我妹妹在,只好沉默的看着我。
  我妹仍专心致志的看一千遍《新白娘子传奇》,丝毫没留意身边的异样。
  我觉得这么戳在客厅也不是是个是,于是说:“我们出去吧!”
  下了楼,沿着小路沉默的走着,到了河边,两人趴在桥栏上,低头看着哗哗而流的河水。
  虽然是白天,可小桥上没任何行人,初二的时候修建了一座更宽更好走的新桥,这个设计不合理的旧桥被废弃了,不过我不管任何时候过河,都喜欢走这座旧桥,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它距离和我家近。
  张骏说:“咱们小时候,这桥还挺多人走的,现在都成荒桥了。”

  是啊!它比较窄又全是台阶,每次过桥,还要把自行车抗着走,摩托车也没法骑,当然没人走了。”
  “你平时都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睡觉看书。”
  “看什么书?”
  “有时候是课本,有时候是闲书。”
  “你什么时候变那么用功了,都暑假了还看书。”
  我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下来,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有次谈话气氛又冷场下来。
  “罗琦琦……”他突然叫,我看着他,他憋了好一会,才冒出句,“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我飞快的回答,停了停,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呢?你有没有后悔?”我怕的是他后悔,他竟然问我后不后悔。
  “当然不。”他的表情总算不再夸张,把一块石头丢进河里,笑着说,“后天一中高考放榜,我们去看成绩吧!”
  但凡想考大学的,会对这个关注的,而且重要的是和他一起,我立即同意了:“好。”
  他笑了:“那后天早上九点种,不见不散。”
  “好。”
  两人默默的站了会,我问:“你还有事吗?你若没事,我就回家了。”我今天的英文任务还没完成。
  他眼中闪过失望,却笑着说:“好啊,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做。”
  当时年纪小,看不到他眼里的失望,只看到了他的笑容,所以,我也笑起来,向他挥挥手,小步跑着冲回家。
  那些因为学习而来的灰色和沉重突然就散开了,青春好似在刹那间向我展露了本该属于它的明媚和喜悦,因为这明媚和喜悦太漂浮、太不确定,但是这一刹那是真真切切的。
  定了六点半的闹钟,起床后,先读了一小时英文,吃完早饭,匆匆洗了个澡,开始梳妆打扮。
  妈妈正好吹头发。看我在镜子面前捣鼓头发,就拿吹风机帮我把头发吹直,用了点发胶定型,看上去又黑又顺,又找了俩枚镶有假珍珠的卡子,教我把一侧的头发用卡子交错别起来。
  妈妈匆匆赶去上班了,妹妹仍在睡觉,我偷偷摸摸溜进妹妹房间里翻她的衣柜,寻了一件蓝色的背带裙,配白色小翻领衬衣。出门的时候左想想右想想,一狠心,把妹妹最喜欢的白色凉鞋也借了来。
  到桥头时,张骏已经到了。他穿着白色的休闲裤,白蓝二色的T恤,站在白杨林边的草地上。
  乔木青翠,芳草茵茵,清晨的阳光从树林落下。照在他身上,他就如蓝天白云般干净清爽,绿树阳光般朝气蓬勃,我一时间竟看呆了。虽然人人都说张骏长的英俊,可大概从小认识,从不觉得他外貌
  如何,今天才真正意识到他英气迫人。
  他低头看了下表,往我家方向张望,没有不耐烦,反带着微笑。
  我穿过白杨林向他走去,女孩子虚荣心膨胀,这么出众的少年等待的竟然是我。
  他听到声音,侧头看见了我,眼睛一亮。
  我们俩站着白杨林间,竟都有些不好意识,我说:“对不起,迟到了。”其实,我是躲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儿。
  他笑着说:“没关系,我们走吧!”
  我问他:“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白色,黑色,你呢?”
  “绿色,蓝色,白色,我喜欢树,草,花,觉得没有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它们就像生命;喜欢蓝天,觉得这是最宽广的颜色;而白色……”
  “白色最简单,也最复杂;最包容,也最挑剔。”
  两人相视一笑,有灵犀相通的喜悦。
  他说:“可是很少看你穿白色的衣服。”
  “容易脏,太麻烦了,你鞥可不好看,也不要麻烦。”
  他哑然失笑:“这原因对女生而言可真够稀奇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到了一中门口,已经一堆家长包围在校门口等放榜。他轻吹了声口哨,表示惊叹。我却想起了小波,有些难受,挤在人群中等待高考放榜,对我们,也许天经地义得令人讨厌,却是他心头永远的遗憾。
  我和张骏买了两瓶饮料,坐在人行道旁边的花圃台子上,边说话边等。
  我对他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便问:“你以前没到校门口看过吗?去年中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也人山人海。”
  “第一次。”
  我想起关荷说他去年到上海去了,便问:“上海好玩吗?”
  “还不错,没有北京,青岛好玩。”
  他眼里有笑意,我故意装听不懂,喝着饮料,四处乱看,看过来看过去,就是看他,可眼睛里的甜蜜藏都藏不住。
  “张骏,罗琦琦。”
  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关荷站在了我们面前,大概因为第一次看到我和张骏有说有笑,很是惊讶。
  我的笑意僵了僵,张骏往我身边挪了挪,腾了块地方给关荷坐。
  关荷坐在了他旁边,说:“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看榜,要不然就把林忆莲的磁带带来了。”
  “没事,我又不听,我那边还有不少她的带子,你若要听,找个时间去我家挑。”
  “好啊!”
  听到甜蜜熟稔地交谈,刚才还好像多得涨满了胸间的喜悦刹那就没了。
  关荷嘀咕:“怎么今年这么晚放榜呀?”
  正说着,就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鞭炮声中,学校里面出来了四五个老师,开始贴榜。关荷诧异地说:“去年没有放鞭炮。”
  张骏说:“今年的状元和榜眼都是我们学校的,总成绩也位列全省第一,当然要庆祝了。”
  校门口已经开始喧哗了:“陈劲是状元!陈劲是状元!刘涛是全省第二……”
  家长,学生都开始往前挤,场面很混乱。
  我问张骏:“你早知道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张骏笑着说:“这样不就没意思了吗?”
  关荷看着校门口,怔怔出神,她肯定是想到自己的成绩了。自从上了高中,她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年纪第九,对于从小到大习惯了第一的人,肯定有心理落差。
  甄公子,贾公子他们都来了,一群人边看热闹边聊天,话题自然全都围绕着今天的焦点陈劲。甄公子也消息很灵通:“听说陈劲已经和清华谈妥了,进了清华的建筑系;刘涛也是清华,计算机系。”
  人群中有喧哗,原来是刘涛来看榜了,家长们都盯着他看,发出各种各样欣羡的声音,刘涛的爸爸笑的嘴都合不拢,关荷很好奇:“不知道陈劲会不会来看榜。”
  我脱口而出:“肯定不会。”
  关荷惊异地看我一眼:“为什么?你认识他?”
  张骏解释:“我们和陈劲小学一个班过,琦琦和他还是同桌,一直到他跳级。”
  关荷惋惜:“可惜我来晚了,竟然错过和状元同班了。”
  校门口有人大笑,有人大哭,上演着人生得失的悲喜剧,不过毕竟和我们没有关系,一会后,我们对高考榜单的新鲜劲就过去了。
  贾公子他们嚷嚷着去打保龄球、滑旱冰,张骏对关荷和我说:“一块去。”
  关荷微笑着摇头,张骏笑着说:“我请客,给点面子啦!”
  甄公子立即手圈成喇叭,朝着周围的同学叫:“张骏请客,有谁去打保龄、滑旱冰?”
  一堆人拒收,张骏踹了甄公子一脚,笑对关荷说:“大家都去,一块去玩吧!”
  关荷仍然微笑着拒绝。
  保龄球是刚兴起的玩意儿,打一局就要十块钱,对学生而言,是很奢侈的小飞。
  我看出关荷其实很想去,可她的骄傲和我累死,但是我愿意为了她放弃我的骄傲,我笑着劝她:“去吧,大家一起去玩,我都没玩过保龄球,正好去见识一下。”
  甄公子不停地作揖:“关大美女,给点面子了。”
  关荷终于点了点头。
  十来个人拦了两辆面包车,浩浩荡荡地冲向了保龄球馆,张骏领着我走在前面。
  因为是非周末的白天,介个有优惠,八元钱一局。大家分了三个组,要了三个道比赛。张骏、甄公子、贾公子各领一组。
  张骏教我玩,他让我拿球,一直试到最轻的求,我才勉强能打,他用手量了一下我的手腕说:“我一个指头就能扳倒你,你应该加强体育锻炼了,不然大小脑发展太不均衡。”
  我的回应是瞪了他一眼,他笑着开始教我打球,不过,我真的比较笨,大量好几次,仍然找不到感觉。
  关荷的球感却很好,上手没多久,就连着打了几个大满贯,大家都拍掌欢呼,张骏看着她微笑。
  我心里有很空落的感觉,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没留意,实际上一直都在小心观察。
  关荷分到甄公子一个组以后,张骏一直在留意看关荷,甄公子刚开始只顾着自己玩,张骏特意过去和甄公子低声说了几句话,虽然没有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可根据甄公子前后的态度变化可以判断,肯定和关荷有关。
  我的心情越来越低落,球越打越糟糕,面上反倒越发笑得开心。张骏取消我:“你的小脑好像完全没有发育过,咱们得制订一个计划发展一下你的小脑。”
  甄公子也摇着头嘲笑我:“关荷也是第一次学,和你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张骏冲甄公子说:“得了,你少叽歪几句!没笨人怎么凸显你们聪明呢?咱们得给罗琦琦同学记一大功。”
  我和他们一块嘲笑自己的笨手笨脚,可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人悲哀怜悯地看着自己,不要去比较了!你本来就是一直输给关荷的!不必就没有输赢,也就没有难过!
  我到后来已经很不想打,因为每打一次,甄公子就会嘲笑我,我也和他一块嘲笑自己,与其等着别人把我踩倒,不如自己先把知己贬到尘埃里去。
  在我的严重拖后腿下,即使张骏几乎每局都打了大满贯,我们组仍然输掉了。
  甄公子和贾公子都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有了罗琦琦,我们以后肯定永远是赢家。”

  张骏笑对关荷说:“你打得真好,完全不像第一次打。”
  关荷因为累和激动,脸颊晕红,眼睛亮晶晶的,美丽如夏日雨后的一朵荷花。我突然觉得很累,很想回家,可是刚才已经答应了要一块去吃饭,去滑旱冰。
  吃饭时,关荷先坐了下来,我刻意地坐到了她对面,因为此时张骏还没进来,我想知道他究竟会坐在哪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会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细节来验证感情。其实,如意不如意都不能证明什么,因为男生的思维和女生的思维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如果她这么做了,只能证明她对这份感情一点信心也没有,这份感情潜藏着危机。
  张骏进来后,一边和贾公子说这话,一边坐到了我旁边,非常自然。
  刚才玩保龄球时的不快总算淡了一点,可没高兴多久,就看到张骏把菜单先递给关荷,询问她想吃什么,又特意嘱咐服务员不要放香菜,因为关荷不吃。
  我的话越来越少,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也许,我们根本就坐错了位置,关荷应该做张骏旁边,我应该坐到对面去。
  吃完饭,他们商量去哪里滑旱冰。听到他们的谈论,我才知道上个学期就又开始流行滑旱冰了。
  如今流行两种旱冰,一种是室内,木地板的,一种是露天,水泥地的,木地板的比较小,水泥地的比较开阔。他们贪方便,选择区保龄球馆旁边的水泥地。
  到了之后,男生去买票、交押金、拿鞋子,女生在一旁等。
  看到他们拿来的鞋子,我才发现时代变化了,已经不是小时候穿着鞋子就能穿的旱冰鞋,而是精巧美丽的皮革鞋,像靴子,必须脱掉鞋子才能穿。
  张骏递给关荷两个小塑料袋,说:“包在脚上再穿鞋,干净一点。”又把两个小塑料袋递给我。
  我默默地穿好鞋子。张骏弯身想帮我系鞋带,我往后缩了缩:“不用了,我自己可经。”我虽然是第一次穿这种
  鞋,但是我有眼睛,刚才贾公子穿鞋的时候,我一直在悄悄观察,已经知道怎么绑鞋带。
  贾公子、甄公子他们自我中心惯了的人,一穿好鞋,立即就跑了。
  张骏走过去看关荷,关荷把脚伸出来,张骏蹲下去教她系鞋带,然后看着她穿好另一只鞋。他们一个是俊男,一个是美女,如同最和谐的情侣,经过的人都会多看一眼。
  关荷第一次滑旱冰,连站不敢站,张骏鼓励地伸出手,示意她相信他。关荷把手放在他手掌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张骏回头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过一会就回来接你。”
  我看着他扶着关荷滑了一圈,仍没有回来的意思,我站了起来。鞋子虽然变了,原理仍然一样,滑旱冰就像骑自行车,一旦学会,永远不会忘记。
  旱冰场上放着音乐,一会激烈,一会抒情。这家的主人很有心思,把舞厅里常用的彩灯装饰在高处,让旱冰场色彩变化,又有一个超级亮的聚光灯,每隔几首曲子,就会挑一对滑得特别好的人,把聚光灯打到他们身上,让全场的人都能看到,满足了年轻人的虚荣心。如果是父女,音乐就会特别抒情,让滑的人和看的人都盈了满感动;如果是年轻的情侣,音乐就会很热情,让他们充分展示出自己的滑旱冰技术,细节如此迎合顾客,难怪这家的生意这么好。
  旱冰场很大,人很多,我又刻意不想去看张骏和关荷手拉手滑的样子,所以很快我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我一个人随着音乐,用力地,快速地滑动着,旁边有男生邀请我:“可以和你一块滑吗?”
  原来如今滑旱冰和跳舞一样,也可以总的邀请人,我没有拒绝,他陪着我滑了两圈,试图牵我的手,被我技巧地避开了。
  他很懂得进退,再没尝试过,开始介绍自己,询问我的名字,夸赞我很有气质。
  我微笑,他不看电视的吗?对着不美丽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可赞的时候,就赞她有气质。
  我没有回答他任何关于私人信息的问题,他却不放弃,仍然在我旁边和我一起滑,休息的时候,也陪着我,和我聊天。我并不讨厌他,所以和他聊着一些没有边际的话。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张骏,他仍然和关荷在一起。等他们滑过后,我又开始滑,可张骏和关荷手牵着手的样子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的速度越来越快,身旁的男生善意地提醒我:“小心一点。”
  眼前突然一亮,巨大的光束打到我们身上,我很茫然,差点摔一跤,他忙扶住我,很开心地说:“我来玩了很多次,第一次被照灯。”
  他想拖着我滑,我推开了他:“对不起,我不想滑了,你一个人滑吧。”
  我向边上滑去,灯束却追着我而来。我的技术一点都不突出,这照灯的人眼睛有问题吗?我不耐烦地向边上躲,照灯的人大概终于明白了我的意图,我不是要滑,而是要躲,把灯移开了。
  我刚坐下来,那个男的也追过来:“口渴吗?要喝饮料吗?”
  我还没回答,张骏站在了我面前,脸黑着,眼睛里面全是怒气:“你玩得很开心?”
  我看着他,他有什么资格向我发火?
  “是的,很开心。”
  他盯了我一瞬,转身就滑走了。旁边的男生问:“要喝饮料吗?”
  我侧头对他说:“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我口渴,我会自己去买饮料。另外,我是认真的,你的耐心和诚意并不能打动我,不如把同样的精力投入别的女孩子身上。”
  他笑着说:“明白了,在和男朋友赌气?”
  “没有。”
  激烈劲爆的音乐响起,明亮的光束照到一对男女身上,是张骏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美丽女子。她穿着小短裙,有一双美丽修长的腿,滑得十分好,两个人一进一退间,将旱冰滑得像跳拉丁舞。
  “那是你男朋友吗?”
  我不吭声。张骏是吗?我不知道。
  他笑着说:“和这样的男孩子在一起,需要很坚强的神经。”
  我站了起来,去滑旱冰,速度越来越快,只想甩掉所有的不愉快。突然,脚下失滑,摔了下去,伤心间也忘记了保护自己,就这么直挺挺的向后摔倒了地上,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水泥地上,刹那间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倒还是清醒的,只是身子动不了了,听到身旁无数轱辘嗖嗖地从耳边掠过。
  “哎呀,小心点。”
  “快起来,会绊倒别人的。”
  “喂,你没事吧?”
  我终于缓过来,一对好心的情侣拉了我一把,我刚想站起来,身子又往下滑,眼前全是金色的光芒,原来“眼前金星乱冒”并不是修饰,而是真的。
  女孩关切地说:“是不是摔倒脑袋了?我看也摔得够狠的,好大一声响。”
  他们俩把我送到休息区,问:“有一起来的朋友吗?要我们帮你去找吗?”
  我抱着脑袋,低声说:“我一个人来的,已经没事了,谢谢你们。”
  他们又问了我好几遍,确认我神志清醒后,手牵手快乐地滑走了。
  他们彼此扶持的身影,让我眼眶发酸,那个在我受伤了时,应该安慰我的人在哪里?
  旱冰场里,明亮的光束下,张骏仍在翩翩而舞,时而他扶着女孩子的腰,时而女孩子握着他的手。光束渐渐暗了,他刚和女伴分开,又有女孩子找他滑,他也没拒绝,两个人双手相握,张骏开始倒滑,女孩子则随着音乐的节奏踩花样步。
  我的脑袋疼,心却更疼!难言的伤心和委屈下,我只想远远离开这一切。
  我脱掉了旱冰鞋,拿回了自己的鞋子,穿好鞋,一个人走出了旱冰场。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钱,只有三块,早上出来的时候以为就是看榜,没想着带钱,不够打的回家,这边又没有什么公车,我决定走路回家。
  给自己买了一根最贵的巧克力夹心三层雪糕,作为对自己的宠爱。
  这世界上谁都可以不爱我,但我要爱自己,怜惜自己,对自己好。这道理是小波教会我的,想到小波,我突然想哭,可是,我应该微笑。
  我搬走边吃,嘴里还努力的哼着歌,我的快乐由我自己主宰,绝不建立在他人身上,我要快乐,所以我一定能快乐!
  雪糕吃完后,我一个人在人行道上,唱着歌,一边背着双手,跳着格子走路,一会抡着手,蹦蹦跳跳跑一会,反正就是要高兴,不许不高兴!
  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我身侧经过,回头看了我一眼,等我认出是陈劲时,他已经停住车。
  “嘿!”他下了车,“就你一个人啊?散步?”
  “是啊。”我努力的快乐着,“早上我去看榜了,恭喜你。”
  他不在意的笑笑,“我看到你上学期的成绩了,是不是很受打击,还在坚持吗?”
  他似乎是唯一一个能够明白我为那么个“好成绩”痛苦的人,我重重点了下头,“在坚持,不过,很辛苦,有时候都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
  “等你到了山顶时,就会明白,如果中途放弃,那么你就永远都不会明白了。”他停了停,又说,“千万别放弃!有了第一次放弃,你的人生就会习惯于知难而退,可是如果你克服过去,你的人生就会习惯于迎风破浪地前进,看着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其实影响非常会,会使你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没完全听明白他说什么,不过,在天才面前,我很习惯。“对了我想问你个问题,我听说你可以被保送进北大的,你为什么没有去?北大比清华大吗?”他爸爸是教育局当官的,我以为他有什么内部消息。
  “如果保送上北大,我只能读物理或者化学系,这两个专业我都不喜欢,我想读建筑,那当然是清华好啦。”
  “这样啊,难怪你会学画画。”原来没什么隐秘的内幕,只是一个简单的人生选择,可是放弃百分之一百安全的保送,选择不确定的高考,也不简单。

  “你家住哪里?好像不是住着附近吧?你打算一直走回去?”
  “我喜欢走路。”
  他笑着说:“那你慢慢走,我得回家了。”他骑上车,又问,“你确定你要走回去?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刚说了我喜欢走路,现在还能立即出尔反尔?我说:“不用了,谢谢。”
  “再见!”他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祝你大学生活愉快!”我大声叫。
  他回过头,笑着朝我挥了挥手,“我在清华等你。”
  我脸上笑着,口里缺重重叹了口气。他对我倒是有信心,我自己却只觉黑云压顶,情场战场都失利。
  我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家,刚进楼门,一个人忽地拽住我的胳膊,我正要大叫,发现是张骏。
  他冲着我嚷:“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着急?所有人在旱冰场里找你一个,你为什么眼里只有自己,做事情从来不肯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他的手掐得我的胳膊很疼,而更疼的是我的心,我用力推开他,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跑。
  “琦琦。”
  我当没听见,一口气跑上了楼,回到家里,妹妹立即扑上来,一边检查裙子和凉鞋,一边和爸爸妈妈怒声说:“看见了没有?她偷穿我的裙子和鞋子!哎呀!她把我的裙子弄脏了,这是什么呀?你干吗要偷穿我的衣服?干吗要偷穿?谁允许你了……”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偷穿别人的裙子和鞋子,去讨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的欢心。
  “我以后再不会穿你的衣服了。”
  “呀!你还偷戴我的珍珠发卡!”
  妈妈忙说“那是我给你姐姐戴的,不是你姐姐拿的。”
  爸爸也打圆场:“好了,就是穿了一下你的裙子,不要那么小气,洗干净就行了。”
  妹妹瞪我,我去屋里换下裙子,换回自己的衣服,把两枚珍珠发卡也拿了下来,一起还给妹妹。妹妹用力哼了一声,一仰头,把衣服抱去给妈妈洗。
  我呆呆地坐着,眼前翻来覆去都是关荷和张骏。
  “我要快乐,我不要别人主宰我的快乐!”自言自语地说着话,身子却好似再没有了力气,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
  书桌的玻璃板下压着一张雪白的纸,是我的暑假计划书。
  罗琦琦,你今天还没有背单词和看语法。
  虽然明白,却一点不想做,没有任何看书的心绪。
  我的手指在隐约有自己签名的地方摸过。
  这世上,他人可以背弃许给你的承诺,难道连你自己也要背弃自己吗?
  我坐了起来,打开了英文书,强迫自己扫空所有的思想,开始做语法习题,做完习题后,又背了十个单词,才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我就出了门,跑去找杨军。
  “有时间吗?”
  “干吗?”
  “找一套数学卷子做吧,看看谁的分高。”
  简直投其所好,正中下怀,杨军立即翻卷子,往中间一摆,一人一迭草稿纸,定上闹钟,开始!
  数学是最能让人的思维宁静下来的学科,尤其数学卷子,一般的设计都是从简单到难,慢慢抓住人的思维。
  我心无旁骛地算与写,一个半小时后杨军就几乎全做完,开始尝试攻克最后一道题,我却是到最后十分钟才做完。杨军和我互换答案,彼此打分,我胜出。
  杨军不服:“明明我比你快,你最后一道题都没有时间做。”
  我懒得理会他。拿起卷子的第一时间,我们同时看的最后两道大题,可看完后,我们做了完全不同的选择,我觉得最后一道肯定很花时间,所以决定放弃,保证卷面上其他所有的分不丢,所以我的速度放慢,保证每道题都万无一失;而杨军看完最后一道题,立即决定要快速做,好为这道题节省出时间,结果是最后的难题他倒的确有了眉目,可前面的题目有失误,最后反倒我比他分高。
  我们俩的选择和我们的性格爱好息息相关,我是实用主义、功利主义者,只看重最后的分数;而他是因为喜欢理科,从兴趣出发,想要的不仅仅是分数,还有攻克难题的成就感。所以,这会,我已经将整张卷子扔到一边,完全不关心那道难题如何解,他却仍然趴在桌子上孜孜不倦地思考着。
  “罗琦琦,你别光坐着。”他把纸和笔拍到我眼前。
  闲着也是闲着,我开始做。借鉴杨军的思路,很快就把证明步骤扔给他,他一边看,一边指正了我的几个错误,终于像一个吃完大餐的人,心满意足地搁下笔。
  “罗琦琦,听说你和(4)班的班长张俊?????”
  我截断了他的话:“你追童云珠追的如何?”
  他的脸立即灰了:“她不怎么答理我,经常和另一个人出去玩。”
  “你的情敌是什么样的人?”
  “比我大好几岁,听说初二的时候就辍学了,家里帮他开了一个录像厅,就是一个小混混,我完全想不通,我哪点都比他强,童云珠却喜欢和他玩”
  我笑着说:“我早说了,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从小到大都是父母的好孩子,老师的好学生,很多东西,你没办法理解的。”
  “我当然能理解,不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就像张俊,他除了长得好看,哪点值得女生信赖了?女朋友一打一打地换,可你们女生偏偏都喜欢他。”杨军胳膊搡了我一下,“你不会那么傻吧?”
  我嘻嘻笑着:“当然!”
  杨军满意地点点头,突然神神秘秘地问:“要不要请笔仙算命?我刚跟一个大学生学的,听说很灵,北京上海那边都很流行,我们算算你什么时候才能碰到真命天子。”
  我站起来打算离开:“你有毛病,我不玩这些神道道的东西,再算也是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他送我出来,和我一块去混沌摊上吃一碗混沌。
  他边吃边叹气:“好无聊啊,赶快开学吧,至少每天可以欺负你。”
  第一次,我和杨军和观点完全一致。
  和杨军分开后,我一个人骑车到河边,坐在河边默默发呆,越想心越伤,拿出英文书,强迫自己开始读,刚开始眼前全是张俊的影子,却硬是不管,逼着自己一字一字看。
  读了一个多小时英文后,决定回家。
  还没到楼门口,就看到张俊站在楼侧,背靠着墙壁,默默地望着路口。
  我不想见他,躲了起来。
  可是,我躲了很久,他依然是那个姿势,看看时间,爸妈快下班了,只能走到他面前。
  他神情很憔悴:“你是故意避开我的吗?”
  “没有。”
  “我早上八点就到你家楼下了,你爸妈一走,我就上去找你,你妹妹说你已经出门了。”
  我不吭声,心里虽有软软的感动,却依旧板着脸。
  他说:“关荷不会滑旱冰,必须有个人带她一下,甄公子、贾公子人不坏,可都很以自我为中心,我必须先带关荷滑两圈,才能麻烦他们一块教关荷。等我和甄公子他们商量好后回去找你,你就没影了,我沿着旱冰场滑了无数个圈子,一直在找你,着急得不行,结果一回头,看到光束下你和别人正玩得开心,甄公子他们都笑我,瞎操心白着急,所以我后来态度有些不好。”
  我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昨天觉得事情天大,可是今日却觉得自己有些小气。关荷出来玩一次不容易,我不但不帮她,反到一直在心里嫉妒她,明知道她不会滑,却一点不为她考虑,只想着自己,我想羞愧。
  他说:“我们和好,好不好?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张俊不像是说这种话的人,可他说了,所以他是喜欢我的,对吗?
  我低声说:“我现在要回家了。晚上八点我们在桥头见。”
  他开心地笑:“好不见不散,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原来他是如此掌握着我的喜怒,阴云密布还是阳光灿烂只在他一念之间。
  吃晚饭时,妹妹向爸爸诉说她的那个同学家装电话了,这个同学家也装电话了,为了方便她们做功课,强烈要求我们家也装电话。
  那个时候,固定电话的初装费要一千五百块钱,和我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节俭的妈妈压根舍不得花这个钱。爸爸犹豫不决,妹妹拽我,示意我帮忙。我不想理她,作业是靠打电话打出来的?可突然想到了张俊,快下火车时,甄公子、黄薇、沉远哲他们互相交换电话号码,张俊把他家的电话号码写给我,又兴冲冲地问我要电话号码,我只能羞涩地说:“我家没电话。”
  我的心一跳,立刻帮着妹妹一块请求爸爸安电话。
  在我和妹妹的集体攻势下,爸妈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作为条件,我要继续保持现在的学习成绩,而妹妹要努力考入班级前十名,妹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在电话的诱惑前,她已经化身超人,无所不能。
  电话的主机安装好后,爸爸又从单位拿了一个电话,宣称我们谁能完成学习任务就给谁的卧室里安装分机,妹妹和爸爸撒娇,先给她安上,她保证完成任务,没等她贿赂成功爸爸,我就趁着他们不在家,一个人布线接机,把电话成功安装到了我的卧室。
  爸爸妈妈非常惊喜,夸赞我动手能力强,妹妹却气得眼泪汪汪,我嘲笑着说:“学个教训,记住靠人不如靠己。”
  妈妈安慰妹妹,许诺只要她考入班级前十名,立即给她装分机,而我如果成绩下滑,就立即把分机撤掉。
  现在想想,我们这代人在成长中没吃过什么苦,可也没奢侈享受过,明白一切来之不易,所以,我们后来都挺孝顺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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