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偶发空缺 - 第三部 双重释义 第四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6
  那些被否认的事,未曾告知的事,被隐藏和伪装的事。
  泥泞的奥尔河冲刷着半夜被从古老的石桥上丢下的电脑残骸。西蒙拖着受伤的脚趾一瘸一拐地去上班,告诉所有的人自己在花园小径上滑了一跤。鲁思把冰块贴在淤青的脸上,又用一管旧粉底不高明地进行了遮盖。安德鲁的嘴唇结痂了,就跟戴恩·塔利的嘴一样。保罗在校车上又流了鼻血,只能一到学校就跑到校医那里去。
  鲁思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但雪莉·莫里森一直在亚维尔购物,所以直到傍晚才接到,那时鲁思的儿子们都从学校回来了。安德鲁在起居室外的台阶上听到了母亲打电话的声音。他知道母亲想要在父亲回家之前打好这个电话,因为西蒙能做的可不仅是夺过听筒,臭骂她的朋友一顿……
  “……只是些愚蠢的谎言,”她故作轻松地说,“但如果你能删掉它,雪莉,我们会非常感激。”
  安德鲁做了个苦相,结果他厚嘴唇上的口子吃不住力,作势要再度裂开。他讨厌听到母亲求那个老女人。他不明白那个帖子怎么竟然还在网站上,一时间简直气昏了头。接下来,他想起自己正是始作俑者:母亲青紫的脸、他自己肿胀破裂的嘴唇和西蒙回来前家里悬垂着的恐惧气氛,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知道你肯定很忙,”鲁思怯生生地说,“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会对西蒙造成伤害,如果人们相信……”
  安德鲁想,这正是鲁思在偶尔感到自己不得不挑战西蒙的意见时使用的语气:卑微的,歉疚的,试探的。为什么他的母亲不能直接要求那个老女人立刻把帖子撤下来呢?为什么她总是如此怯弱,对谁都抱歉呢?为什么她不离开父亲呢?
  以前,母亲在他眼中都是独立的,善良的,一尘不染的。儿时,他眼中的父母就像黑与白一样截然不同,一个是邪恶而恐怖的,另一个是善良和仁慈的。但当他慢慢长大,他开始对母亲感到不满,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忍受母亲心甘情愿的装聋作哑、她面对父亲的抱歉态度和她对那个虚假的偶像不可动摇的愚忠。
  安德鲁听到她放下听筒,便加重脚步从楼梯上下来,正看到鲁思离开起居室。
  “给管网站的那个女人打电话?”
  “是的,”鲁思听上去很疲惫,“她会把关于爸爸的那些东西删掉。希望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安德鲁知道母亲是聪明的,家务上也比愚笨的父亲强得多。她可以独立养活自己。
  “如果你们是朋友,她为什么不直接把那篇帖子删掉呢?”他跟着母亲走进厨房,追着她问。这辈子第一次,他对鲁思的同情掺杂了一种慢慢升级为愤怒的挫折感。
  “她很忙。”鲁思生硬地说。
  她的一只眼睛被西蒙打得充血了。
  “你告诉她了吗,作为管理员,她让诽谤性的内容留在网上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我们在电脑课上——”
  “我告诉你了,安德鲁,她马上会删掉那些东西。”鲁思生气地说。
  她从不害怕在儿子们面前发脾气。是因为他们不会打她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安德鲁知道,她的脸一定和自己的一样疼。
  “那么你认为是谁说了爸爸的坏话?”他不要命地问她。
  她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她说,“但不管是谁干的,都是一种卑鄙的懦夫行为。每个人都有想隐藏的事情。如果你爸爸也把他知道的别人的秘密放到网上呢?可他不会这么做。”
  “违反了他的道德准则?”安德鲁问。
  “你并不像你自以为的那样了解你的父亲!”鲁思冲他喊道,眼里含着泪。“出去——去做作业——我不在乎——随便你,出去!”
  安德鲁饿着肚子回到卧室里——他本来是去厨房找食物的——在床上躺了很久,琢磨着他发布帖子是不是个严重的错误,同时也在想,不知道西蒙还要继续伤害这个家里的人多久,母亲才会意识到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道德准则可言。
  此时,山顶小屋的一英里开外,在她居所的书房里,雪莉·莫里森正试图回忆怎样从留言板上删除一条信息。发帖的人太少,所以她通常会把它们搁在那里长年不管。最后,她终于在页面角落的文件夹里翻出初任管理员时为自己准备的一份简易指南,失败了好几次后,终于把对西蒙的指控删掉了。她这么做纯粹是因为鲁思的请求,她喜欢鲁思,而对于整个事件,她不认为自己负有任何责任。
  然而,帖子虽然从网页上删掉了,却无法从一些人的意识中删除,那些人正热切地关注着即将到来的对巴里议席的争夺。帕明德·贾瓦德已经将那段话复制到了自己的电脑里,时不时地打开,像法医研究尸体上的纤维般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霍华德·莫里森的文学DNA.尽管他尽可能地藏起了他遣词造句的鲜明风格,但她敢肯定,自己在某些句子中看出了霍华德一贯的自负,例如“普莱斯先生对于节省成本绝不陌生”,还有“其许多有用的人脉关系”。

  “明德,你不了解西蒙·普莱斯,”特莎·沃尔说。她与科林正和贾瓦德夫妇在牧师老宅的厨房里共进晚餐。他们刚进门,帕明德就开始说帖子的事。“他非常不讨人喜欢,有本事让任何人不舒服。我真的认为这事儿不是霍华德·莫里森做的。他不会采取这么直白的做法。”
  “别开玩笑了,特莎,”帕明德说,“为了让迈尔斯当选,霍华德会不择手段。等着瞧吧,他下一步就会出手对付科林。”
  特莎看到科林握着叉柄的指节发白,她真希望帕明德说话之前能够先经过一下大脑,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科林,是她为他开出了“百忧解②”。
  ②一种抗抑郁药物。
  维克拉姆默默地坐在桌子尾端,英俊的脸上自然浮现出微微讽刺的笑容。特莎一向对这位外科医生心存敬畏,正如她在所有好看的男人面前一样。尽管帕明德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她却对维克拉姆知之甚少,因为他总是工作很忙,不像妻子那样积极地参与帕格镇的事务。
  “我告诉你议程了,对不对?”帕明德继续喋喋不休,“关于下次会议?他正在发起一项关于丛地的运动,要求我们向亚维尔传达进行边界仲裁的工作,还要将戒毒所强行搬出。他想趁着巴里的席位空缺,抓紧时间把这些都处理完。”
  帕明德一直不停地起身拿东西,不必要地打开橱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两次,她忘了自己站起来的目的,又空着手坐下了。厚厚的睫毛下,维克拉姆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妻子到处晃动的身影。
  “我昨晚给霍华德打了电话,”帕明德说,“我告诉他我们应该等整个议会重新集合之后再决定这样的重大事项,可他对我的建议付之一笑。他说我们不能等。他说,边界仲裁迫在眉睫,亚维尔正等着我们的意见。他真正害怕的是科林会赢得巴里的席位,因为那时候他就无法把他的观点强加给我们了。我已经给我认为可能投票支持我们的每个人写了邮件,问他们是否能向霍华德施压,让他把投票起码延期到一次会议之后。
  “‘巴里·菲尔布拉泽的鬼魂,’”帕明德听上去呼吸困难,“那个混蛋。我不允许有人利用巴里的死亡来打败巴里。只要我能阻止。”
  特莎看到维克拉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以霍华德·莫里森为首的、老派的帕格镇基本上原谅了维克拉姆的罪过,尽管那些罪过在他妻子身上从未被忘记:深色皮肤、聪明能干和生活富裕(所有这些,在雪莉·莫里森看来,都带着一种扬扬得意)。特莎想,人们的双重标准极不公平:生活在帕格镇的帕明德方方面面都很努力。她参加学校游园会、慈善烘焙会,为当地医院和教区议会工作,得到的却是保守派根深蒂固的反感;相反,维克拉姆几乎不参与或不参加任何活动,人们却对他青眼有加、毕恭毕敬,背后议论起来也是赞不绝口。
  “莫里森是个自大狂,”帕明德神经质地将食物在盘子里推来推去,“他恃强凌弱,妄自尊大。”
  维克拉姆放下刀叉,向后倚在椅背上。
  “那么,”他问,“他为什么会满足于当一个教区议会的主席?为什么他不试着争取选区议会的席位呢?”
  “因为他认为帕格镇是宇宙的中心。”帕明德不客气地回答道,“你不明白:哪怕拿首相的位子跟他换,他也不会放弃当帕格镇的议会主席。何况,他也不需要到亚维尔的议会去,他已经有奥布里·弗雷在那儿了,可以帮他完成他的宏图大计。所有的人都在边界问题上跃跃欲试。他们是一伙的。”
  帕明德觉得巴里的缺席如幽灵般萦绕在桌边。若他还在,他会向维克拉姆解释这整套东西并把他逗笑。巴里能惟妙惟肖地模仿霍华德的语气、他像皮球般滚动的步伐和他突如其来的胃肠道反应。
  “我一直对她说,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维克拉姆对特莎说,后者惊骇地发现自己竟在那双黑眼睛的注视下脸红了。“你听说那个愚蠢的投诉了吗?那个得肺气肿的老太太?”
  “是的,特莎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一定要在餐桌上讨论这个吗?”帕明德厉声说道,同时跳起来收拾盘子。

  特莎想起身帮忙,但帕明德坏脾气地让她待在原地别动。维克拉姆向特莎会心一笑,竟让她如小鹿撞怀般紧张起来。帕明德绕着桌子叮叮当当收拾时,她不由得想到,维克拉姆和帕明德的婚姻是听从父母之命。
  (“只是通过家人的介绍而已,”在她们刚成为朋友的时候,看到特莎脸上的表情,帕明德有些气恼地辩解道,“要知道,没有人会强迫你结婚。”
  但在其他时候,她又提起来自母亲的巨大压力,母亲要求她为自己找个丈夫。
  “所有锡克教的父母都希望他们的孩子结婚,简直像强迫症一样。”帕明德恨恨地说。)
  科林看着自己的餐盘被收走,心中没有一丝遗憾。从他和特莎到这儿就感到的恶心,此刻在他的胃里翻滚得更加厉害。他就像待在一个很厚的玻璃泡里,和其他三个人远远隔开。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他觉得自己正走在巨大的焦虑球里,被它牢牢关在里面,看着自己的恐惧从身边滚过,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特莎一点也不帮忙:对于他争取巴里议席的努力,她刻意表现出冷漠,毫不支持。这顿晚餐的目的其实就是让科林可以征询帕明德对他做好的那份小册子的意见,并为他的参选提些建议。特莎拒绝参与,也就无法讨论慢慢包皮裹他的恐惧。她拒绝的是一个让他释放的出口。
  科林不想向特莎的冷漠示弱,只好假装自己没有丝毫焦虑。他没有告诉她,当天他在学校接到了《亚维尔公报》的电话。电话线另一端的记者想跟他谈一下克里斯塔尔·威登。
  他碰过她吗?
  科林告诉女记者,学校不能接受对学生的采访,要想采访克里斯塔尔,只能通过她的父母。
  “我已经跟克里斯塔尔谈过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我只想知道你——”
  但他已经将电话挂断了,心中只剩恐惧。
  他们为什么要谈克里斯塔尔?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他做了什么吗?他碰过她吗?她抱怨了什么吗?
  心理学家告诉他,不要试图肯定或否定这些思绪的内容。他要做的是承认它们的存在,然后同往常一样该干吗干吗。可是,那就等于试着不去挠你经历过的最严重的瘙痒。
  议会网站上对西蒙·普莱斯肮脏秘密的揭发让他震惊。暴露的恐惧,一直以来在科林的生活中占据了主宰地位,现在终于有了面孔:一张衰老的小天使的脸,生着浓密的灰色卷发,猎鹿帽和一双探寻的鼓眼泡下,是恶魔的大脑在嘶嘶作响。他不断地想起巴里曾说起过的熟食店老板令人生畏的精明头脑,以及将帕格镇教区议会十六名议员联系在一起的复杂的人际网络。科林之前多次想象过自己会遇到什么局面:报纸上一篇戒心重重的文章;进入莫里森和洛伊熟食店时人们的侧目闪避;女校长叫他到办公室好好谈谈。他一千次看到了自己的毁灭:他的羞耻被曝光,像麻风病人的铃铛般悬挂在脖子上,所以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再将之隐藏。他会被解雇。他说不定会坐牢。
  “科林。”特莎轻声催促,维克拉姆正将葡萄酒递给他。
  特莎知道是什么在他的大脑门下骚动不休,不是具体的事项,而是多年来令他焦虑不已的主题。她知道科林无法控制,因为他就是这种人。许多年前,她曾读到叶芝的一首诗,并深以为是。“难以言表的怜悯,隐藏在爱情的中心。”她曾抚摸着纸页,莞尔一笑,因为她既知道自己爱科林,也知道那份爱中,怜悯占了很大一部分。
  然而,有时她的耐心会损耗殆尽。有时,她也会想要一点关心和宽慰。当她告诉科林自己确诊为II型糖尿病时,他陷入了意料之中的恐慌,可当她让他相信自己不会马上死掉后,他又马上丢下这个话题,转而全身心投入自己的参选大计中,速度之快令她寒心。
  (那天上午,吃早饭时,她第一次用血糖仪测了自己的血糖,然后拿出预先装好药的针管,扎进了肚子,比动作熟练的帕明德打得疼多了。
  肥仔刚好拿起了他的粥碗,见状在椅子里一个急转离开她身边,把牛奶泼在了桌子、校服袖子和厨房地板上。肥仔把满嘴的玉米片吐到碗里,向母亲喊道:“你一定要在饭桌上干这事儿吗?”科林见此气得大声训斥起了儿子。
  “别这么粗鲁,令人作呕!”科林吼道,“坐正!把那摊垃圾擦干净!你怎么敢这样对你妈妈说话?快道歉!”
  特莎针拔得太快,血流了出来。
  “对不起,你在早餐时往血管里打毒让我作呕了,特莎。”肥仔趴在桌子底下说道,他正用纸巾擦地板。

  “你妈妈不是在‘往血管里打毒’,她生了病,正在治疗!”科林吼道,“还有,别叫她‘特莎’!”
  “我知道你不喜欢针管,斯图。”特莎说,但她的眼睛感到刺痛。她弄伤了自己,而且被他们俩气得心绪不宁,直到晚上,这种恼怒还伴随着她。)
  特莎不理解为何帕明德对维克拉姆的体贴这么不领情。科林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她也是有压力的。也许,特莎生气地想,包皮办婚姻也是有道理的……妈妈绝对不会挑科林做我的丈夫。
  帕明德把切好的水果摆上桌子作为甜点。特莎有点恼火地想,自己家会为没得糖尿病的客人提供什么,然后安慰地想起冰箱里还有一条巧克力。
  整个晚餐期间,帕明德说的话足有其余各人的五倍之多,而现在她又开始大声抱怨起女儿苏克文达。之前在电话里她已经向特莎控诉了女儿的背叛,如今又拿到饭桌上旧事重提。
  “去给霍华德·莫里森当女招待!我不能、简直不能理解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维克拉姆——”
  “他们不会思考,明德,”这是今晚长时间以来科林第一次发言,“都是些十来岁的孩子。他们都一样,从来不在乎。”
  “科林,别乱说,”特莎打断他,“他们根本就不一样。如果斯图去给自己找一份周六的兼职,我们会非常高兴的,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干。”
  “——但是维克拉姆不在乎,”帕明德完全忽略了另两个人的发言,继续说道,“他觉得她没有任何不对。你是这样想的吧?”
  维克拉姆轻描淡写地回答:“这是工作经历。她很可能上不了大学,这也没什么可耻的。大学的门本来就不是为每个人敞开的。我可以预见到乐乐会很早结婚,过得很幸福。”
  “女招待……”
  “得了,他们又不会都从事学术,对不对?”
  “是的,她绝对不是做学术的料,”帕明德几乎因为愤怒和紧张而浑身发抖,“她的分数差得令人发指,而且没有上进心,没有理想。女招待!‘面对现实吧,反正我进不了大学。’喏,就这种态度,你当然进不了大学。还跟霍华德搅在一起……哼,他肯定心花怒放,我的女儿竟跑去向他求一份工作。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啊?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斯图到莫里森那种人的店里工作,你也不会高兴的。”科林告诉特莎。
  “我不在乎,”特莎说,“只要他表现出愿意自食其力的姿态,我就谢天谢地了。要我说,他现在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电脑游戏和——”
  但科林还不知道斯图尔特抽烟,所以她及时地住了嘴。科林又说:“事实上,这正是斯图尔特会做的事儿——跟他知道我们不喜欢的人搞在一起,故意气我们。他就喜欢这样。”
  “哦,看在上帝分上,科林,苏克文达不是在故意惹明德不高兴。”特莎说。
  “这么说你认为我是在无理取闹喽?”帕明德调转枪头对准了特莎。
  “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特莎很生气他们夫妇二人怎么这么容易就卷进了别人的家事中。“我只是说,帕格镇并没有多少可以让孩子们工作的地方,不是吗?”
  “可她为什么要工作呢?”帕明德举起双手,气愤难耐。“难道我们给她的钱不够吗?”
  “你也知道,自己赚的钱总是不一样的。”特莎说。
  特莎椅子对面的墙上挂满了贾瓦德家孩子们的照片。她经常坐在这个位子,已经数过了每个孩子的照片各有几张:贾斯万,十八张;拉什帕尔,十九张;苏克文达,九张。只有一张照片是庆祝苏克文达的个人成就的:击败圣安妮女校那天,温特登划艇队的合影。巴里给了每位家长一张扩印的合影。在那张照片上,苏克文达和克里斯塔尔·威登站在八个人中间,胳膊搂着彼此的肩膀,神采飞扬,跳上跳下,所以她们俩都有点模糊了。
  巴里,她想,会帮助帕明德正确看待这件事。他一直是这对母女间的桥梁,母女二人都尊敬并喜爱他。
  特莎上一次想过,如果这个儿子是她亲生的,生活会不会很不一样。她是不是会更容易把他视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如若他是自己的骨血?她那葡萄糖超标、受了感染的血……
  近期,肥仔已经不喊她妈妈了。她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因为这让科林十分生气,但每次肥仔喊她“特莎”,都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口上。
  四个人沉默地吃完了冰冷的水果。
或许您还会喜欢:
天路历程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0
摘要:约翰.本仁写过一部自传,书名为《丰盛的恩典》,讲述神对罪人的恩典。约翰.本仁1628年生于英国,他的家乡靠近裴德福郡。他的父亲是一个补锅匠(这种职业早已被淘汰),专营焊接和修补锅碗瓢盆以及其他金属制品。在17世纪中叶,补锅匠奔走于各个乡村之间,挨家挨户地兜揽生意。如果有人要修理东西,他们就在顾主家中作活,完工以后顾主当场付钱。按当时的社会标准,这是一份相当卑贱的职业。 [点击阅读]
天黑前的夏天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一个女子双臂交叉,站在自家后屋台阶上,等待着什么。在想事儿吗?她可不这么认为。她是在试图抓住某个东西,让它赤条条地躺在跟前,好让她细细端详,看个真切明白。最近一段日子里,她脑海里的种种想法多如衣架上的衣服,她一件件取下“试穿”。任凭自己嘴里冒出童谣般老掉牙的话语,因为遇到重要事件,人们总是习惯套用老话表明态度,而老话却多为陈词滥调。 [点击阅读]
太阳照常升起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0
摘要: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Hemingway,1899-1961,美国小说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海明威1899年7月21日生于芝加哥市郊橡胶园小镇。父亲是医生和体育爱好者,母亲从事音乐教育。6个兄弟姐妹中,他排行第二,从小酷爱体育、捕鱼和狩猎。中学毕业后曾去法国等地旅行,回国后当过见习记者。第一次大战爆发后,他志愿赴意大利当战地救护车司机。1918年夏在前线被炮弹炸成重伤,回国休养。 [点击阅读]
失去的世界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她的父亲亨格顿先生是世界上最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心肠好,但绝对是以愚蠢的白我为中心。我毫不怀疑他心里深信,我每周来三次是因为陪着他是一种快乐。想到将有这样一个岳父真叫人扫兴,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使我与格拉迪斯分开。那天晚上有一个小时或者还多一点,我听着他那单调的谈话。最后他跳了起来,说了些关于我平时不动脑筋的话,就进他的房间换衣服,出席会议去了。终于我单独和格拉迪斯一起了。 [点击阅读]
失落的秘符
作者:佚名
章节:135 人气:0
摘要:圣殿堂晚上8:33秘密就是怎样死。自鸿蒙之初,怎样死一直是个秘密。三十四岁的宣誓者低头凝视着掌中的人头骷髅。这骷髅是空的,像一只碗,里面盛满了血红色的酒。环绕四周的兄弟们都披挂着他们团体标志性的全套礼服:小羊皮围裙、饰带、白手套。他们的颈项上,礼仪场合佩戴的宝石闪烁发光,像阒无声息的幽灵之眼。他们共守一个秘密,宣誓互为兄弟。“时间已到。”一个声音低语道。 [点击阅读]
女妖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庄司武彦是个二十五岁的未婚青年,他父亲是银座有限公司的京丸股份公司的董事长。京丸是战后发迹的美术古董商,他为了扩大经营,组建了京丸股份公司。武彦的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股东。武彦去年毕业于大学的文科,至今也没有找工作。他也不愿在父亲的公司做事,但又不是游手好闲之辈,所以整天闷在家里看书。他可以说是个文学青年,但只爱好一般的文学作品,尤其对推理文学有着特殊的兴趣,是文学青年中为数不多的侦探小说迷。 [点击阅读]
如此之爱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风野的妻子并不知道衿子的住处,但是清楚他与她来往。可是妻子从不问衿子的地址和电话。话说回来,即使真被妻子询问,风野也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妻子的不闻不问,风野才得以安心。但是恰恰如此又给风野带来些许担忧。风野作为职业作家出道不久,上门约稿者还不多。万一他不在家,就很可能失去难得的机遇。风野以前曾打算把衿子的电话告诉一两个有交情的编辑,可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唐突也就作罢了。 [点击阅读]
妖怪博士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0
摘要:时值春天的一个星期日的傍晚,天空被一片厚厚的乌云覆盖着,显得格外闷热。一个小学生吹着口哨,漫不经心地走在麻布六本木附近的一条高级住宅街上。他叫相川泰二,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刚才去小朋友家玩了以后,正赶着回家。他家就住在麻布这一带叫笄町的地方。马路两边全是些豪宅大院,高高的围墙连成一片。走过几家大院,在一家神社的门前,可以看见里面的一片小树林。这条马路平时就是行人稀少,今天更显得格外地空寂。 [点击阅读]
威尼斯之死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二十世纪某年的一个春日午后,古斯塔夫-阿申巴赫——在他五十岁生日以后,他在正式场合就以冯-阿申巴赫闻名——从慕尼黑摄政王街的邸宅里独个儿出来漫步。当时,欧洲大陆形势险恶,好儿个月来阴云密布。整整一个上午,作家繁重的、绞脑汁的工作累得精疲力竭,这些工作一直需要他以慎密周到、深入细致和一丝不苟的精神从事。 [点击阅读]
嫌疑人x的献身
作者:佚名
章节:56 人气:0
摘要:上午七点三十五分,石神像平常一样离开公寓。虽已进入三月,风还是相当冷,他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迈步走出。走上马路前,他先瞥了一眼脚踏车停车场。那里放着几辆车,但是没有他在意的绿色脚踏车。往南大约走个二十公尺,就来到大马路,是新大桥路。往左,也就是往东走的话就是朝江户川区的线路,往西走则会到日本桥。日本桥前是隅田川,架在河上的桥就是新大桥。要去石神的上班地点,这样一直往南走就是最短的路线。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