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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灵 - 第二部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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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伦发了疯似的冲向二楼,人群中出现很大的骚动。大家都不明白是怎么了,只是拦住这个突然失去理智的女孩,想法安抚她,让她安静下来。
  “救救他!在包皮厢,拜瑞!”海伦的声音太微弱了,立刻被现场的其他声音掩盖了。这些无知的人们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把她团团围住。海伦可以清晰地看见,就在大家脑袋后面的天花板上,触目惊心地投射着渔夫一钩一钩砸向拜瑞的影子。这种刺激让海伦更加疯狂,她拼命推挤着人群,但就是走不出去,再不快一点就来不及了。难道这些蠢货都没看见吗?难道这只是她的幻觉?但是她分明看见铁钩上沾满了拜瑞的鲜血。
  “借过。”终于,小镇的警长拨开众人,走了过来。他看见海伦还在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便问道:“怎么回事?”
  “他要杀他。”
  “谁?谁要杀谁?”海伦的回答让警长更加糊涂了。
  “包皮厢里。”
  终于有一个稍微清楚一点的回答了。
  警长吩咐道:“大家保持冷静。”
  人群中的声浪慢慢平息了,但是包皮括海伦在内,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天花板上钩子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白白的光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海伦立刻挣脱了拉住她的人们,跟着警长匆匆跑上楼去。
  司仪在台上喊道:“各位请回座位上,已经控制住了。”
  镇民们陆陆续续地坐回椅子上。
  “请大家回到座位上,谢谢!”司仪的话语听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插进来的一场临时表演。
  警长打着手电筒,谨慎地走上二楼。
  海伦迫不及待地往前冲,被警长一把拦住:“小姐,待在我后面。”
  海伦只好跟在警长身后,但是一到了包皮厢里,她就到处寻找着拜瑞的踪迹。
  两个人在黑暗中巡视了好一会儿,但是真像见了鬼一样,既没有拜瑞,也没有什么渔夫。
  海伦不相信地盯着栏杆前面的地上,她确信就是这个位置。刚才她亲眼看见渔夫就在这里袭击拜瑞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警长关掉了手电筒,他生气地对海伦说道:“我得告诉你,我觉得这事一点也不好笑。”
  “他刚才就在这儿。”海伦指着地面说道。
  “谁?”
  “渔夫,他杀了拜瑞。”海伦又变得激动起来。
  “拜瑞是谁?我们在讲谁?”警长觉得这女孩恐怕受了什么刺激,他对海伦说道:“这上面没人,下楼去,走吧。”
  警长拉着海伦走向楼梯,海伦难受而不知所措地回头看着,她怎么能相信拜瑞就这样不见了,几分钟之前他还那么坚定地在这里看着她,谁能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路当心。”警长与海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司仪的声音飘至二楼,谁也没把这当回事:“各位请坐。虚惊一场。”
  只有栏杆上沾着的血迹,在微弱的光线中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证明着刚才的确有一幕惨剧在这里上演。
  朱莉终于把车开到了家,尖利的刹车声撕破了黑夜的平静,她箭一般冲进屋去。
  海伦瘫倒在后台的椅子里,漂亮的双眼肿得像两颗核桃。现在的她笼罩在恐惧和孤独之中,拜瑞在哪儿?他一定惨遭毒手了。上天真是残忍,为什么在她刚刚寻回往日的温情的时候,又把拜瑞从她身边夺走呢?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在警长看来,这个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和男朋友吵架受了刺激。
  今天可是独立日庆典,不能出现混乱,不然自己就太丢面子了。于是他对海伦说道:“我带你回家吧,你父母会很担心的。”
  海伦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相信,刚才的事情的确不是她的幻觉。她很认真地坚持道:
  “你必须相信我。”
  “让我送你回家吧。”警长充耳不闻,站起身来。
  海伦定了定神,迷茫地站起来,看着手中熠熠生辉的桂冠。
  司仪伸手抓住桂冠,十分客气但又冷淡地说道:“对不起,我们需要这个。”
  海伦叹了口气,松开手,跟着警长离开了依然闹腾的选美比赛现场。
  客厅的灯亮着,朱莉根本来不及坐下,就打开电脑进入本市图书馆的浏览器。
  电脑里搜索着“大卫·伊根”的相关消息。
  “快点,快点……”朱莉着急地用手指敲打着电脑,她有预感,自己就快接近真相了。
  漆黑的街道上一片寂静,仿佛这是一个空镇,每一幢房子都没有亮灯,几乎所有的居民都去参加节日庆典了,不是在俱乐部,就是在海边准备观看烟花表演。
  一辆警车平缓地驶来。
  驾驶座上,警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海伦说着话:“那么说,是个渔夫杀了他?”
  “是的。”海伦忿忿地答道。车厢中央的铁丝网把她囚禁在后排座位上,这感觉让她难受极了。
  “他用同一个钩子剪了你的头发吗?”警长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这个故事真是有趣极了。
  “不,用剪刀。混蛋!”海伦生气极了,她不能容忍别人拿这个正威胁着她生命的事情开玩笑。虽然有铁丝网拦着,但是她的声音还是直直地刺向警长。
  警长讨了个没趣,心情不爽地闭上了嘴。
  说什么也不被人相信的滋味实在很难受,而且海伦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她必须要让警长相信她,不然还能向谁寻求帮助呢,她探身扒着铁丝网说道:“我知道这像在妄想,但这是真的。”
  警长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海伦,看来这个姑娘还是不太清醒。他说道:“我听过这个故事,但不是个渔夫,是逃跑的钩子手精神病患者。“老天,他还是以为我在编故事。海伦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白费力气,她恼怒又灰心地扭头望着窗外,不再发言。
  前方道路上不知何时架了一道黄色的路障,警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警长不记得前面有修路的地方,但是或许是其他同事为了今晚的游行设置的吧。“我们得走巷子了。”警长只好打转方向盘,把车往后倒,然后拐进了道路南侧的一个入口。
  巷子里光线更加昏暗,孤零零的路灯只能照亮很小的几块区域,幽暗的小巷仿佛延伸进望不到头的黑暗中。
  海伦打了一个冷战,不知什么又刺激了她,紧张与不安使她的眼泪仍然不住地往下掉,艳丽的妆容哭花了,从来没见过她的脸蛋这么邋遢和丑陋。都是这个讨厌的警长不好,他应该带着自己去救拜瑞的,可是现在却在黑乎乎的小镇上打转。
  海伦扒着铁丝网,痛苦而愤怒地咒骂道:“你这个可恶愚蠢的小镇警长,忽视命案,你会下地狱的。”
  警长也变得很不耐烦,要不是海伦惹事,他本来应该在俱乐部喝着啤酒,看着漂亮小妞的。“好,我会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会联络拜瑞的家长找他,他八成是跟你做恶作剧。”
  海伦泄气地靠回椅背上。
  警车继续开着,忽然在前面不远处的路灯下出现了一辆家用小货车。车前盖被支起,一个男人借着微弱的灯光埋头检查着,看来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老天。”警长虽然不太乐意摊上这样的麻烦事,但是毕竟自己有这个职责,而且巷子太窄了,想要挤过去也是不可能的。他对海伦道:“听着,我一会儿就回来。我看看这家伙是不是需要帮忙。”说着,他拿起手电筒下了车。
  海伦用手胡乱地抹了抹湿漉漉的脸,泪眼朦胧地看着警长走近那辆货车。那个车主穿着黑衣服,在昏暗之中看不清到底是谁,但是海伦突然隐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和警长不得不改道而行,有人又在这个时候在巷子里修车……海伦下意识地探长了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警长已经走到汽车旁,他对那个低头不语的男人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海伦看着这一幕,心中的警铃忽然大作,她惊恐地尖叫起来:“就是他!”
  警长没有听清楚,转过身来。突然,那个奇怪的男人从阴影中朝他冲过来。
  “在你后面。”海伦焦急地想要提醒他。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渔夫掏出钩子一下子就深深地扎进警长的肚子里,他一使劲,警长的嘴里冒出了粘糊糊的血液,没有任何反抗地倒在了地上。
  海伦害怕极了,她赶紧想逃下车去,但是不幸的是,警车的门竟然锁上了。
  海伦慌乱地用力拉动把手,车门纹丝不动。而那道铁丝网更是牢牢地将她困在后座上,不可能够到前排的开关。海伦就像一只待宰的小兔子,惊慌失措地乱敲乱打。
  渔夫不慌不忙地用布擦了擦钩子上的鲜血,下一个目标就是海伦了。不过看着海伦在车里做着无谓的挣扎,也同样是一件刺激有趣的事情。他大步地朝警车走去。
  眼看嗜血的杀人狂就要走到跟前了,海伦狂乱地用脚踹碎了车窗玻璃,从这个惟一的出口连滚带爬地摔了出来,完全感觉不到身上被碎玻璃扎伤的疼痛,拔腿就往反方向跑去。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个渔夫在身后紧追不舍。
  对此一无所知的朱莉盯着电脑屏幕,按在鼠标上的手指忍不住地颤抖。
  她查到了更多关于大卫·伊根和苏西的消息:“……苏西·威利斯困在车内遇害……啊!”朱莉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心惊胆战地看着接下来的几个字:“父亲班·威利斯是本地渔夫。”
  就是他!这才是那个看见当晚所发生的一切的人,这才是真正被他们扔下海里的人。必须马上告诉海伦他们几个!朱莉推开门,冲了出去。
  海伦腿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渗出了血,还有好几处明显的淤青,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她的神经已经因为恐惧而麻痹了。她只知道自己要快点跑,快点跑,但是跑去哪里呢?漆黑的小镇,一个人也看不见。
  海伦的腿越来越沉,嗓子里泛着一股血腥味,但她不敢停下脚步,也不敢回头。当眼前终于出现灯光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那不就是自己家的杂货店吗?
  她的腿把她带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海伦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加快步子朝店里跑去。可是那个渔夫依然没有放弃,径直朝她追过来。
  海伦冲到了店门口,发疯似地拍打着玻璃门,姐姐艾莎正在店里收拾东西。

  海伦回头一看,发现渔夫越追越近,马上就要穿过门前的草坪了。
  艾莎刚把塑料模特罩上防尘布,突然听见海伦惊恐万分地拍门,一边用力拽着门把手,一边喊着:“艾莎,开门啊!”艾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妹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和害怕过。她奇怪地朝门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又走了回去。
  海伦简直急疯了,再不开门自己就要没命了,她更加用力地砸着门,喊叫着:“艾莎,开门!你在干吗?”
  艾莎走到柜台旁边,伸手取下了挂在那里的钥匙,大门是锁着的。
  “拜托,开门!快点!”海伦眼见渔夫的脚步已经接近门前的走廊了,她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脑子,嗡的一声响。
  艾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她讨厌妹妹以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钥匙终于插进了锁孔,刚一转动,海伦就用劲推开门挤了进来,马上转身又把门关上。
  艾莎很不乐意地说道:“朝着大街的入口开着啊。”要不是海伦非要去参加那个虚荣的冠军游行,她也不用一个人在店里忙到现在。
  “我被袭击了。”海伦把门上了锁,大声地嚷道。
  “你什么?”艾莎根本不想去听海伦的话语,这大概又是她在过演戏的瘾,今天的选美比赛让她受了刺激。
  海伦因为跑步和紧张,还在喘着粗气,她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解释,只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吩咐艾莎:“把另一个门锁上……我去报警。”
  “出了什么事?”
  “照我的话做!可恶!”海伦暴躁地对艾莎吼道,一边冲上二楼打电话。
  艾莎还是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不过海伦的一反常态让她感到事情的确有点不寻常。她确定了一下前门有没有锁好,然后朝后门走去,经过楼梯,她抬眼看去,海伦正在拨着警局的号码。
  外面的灯光微微地照进屋子来,玻璃门有一丝不被察觉的晃动。
  艾莎走了过来,她低头借着门外的光在手掌里挑出后门的钥匙,很快地,她就把后门也牢牢地锁上了。没有人能进来,也没有人能出去。突然,背后好像有什么异动,艾莎转过身,铁塔般的渔夫不知何时立在了身后。
  艾莎呆住了,她的头脑里闪现出各种各样的念头,但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镜片上,清楚地倒映出扬起铁钩的渔夫,而镜片后的双眼一片茫然,被动地看着这一切。
  来不及有任何的挣扎,钩子划出一条斜线,一道血迹立刻溅上了玻璃门。
  “快点,快点。”海伦怎么也接不通警局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嘟嘟的声音。
  这群混蛋该出现的时候却找不到人。
  突然,一声尖叫传进了海伦的另一只耳朵。她愣住了,朝楼下喊道:“艾莎?”
  就在她看不见的阴影中,渔夫用钩子像提着死鱼一样的艾莎的尸体,无声无息地穿过店堂。
  海伦放下电话,小心翼翼地走下楼去。“艾莎,你在哪儿?”
  店堂里只开着几盏壁灯,电扇幽幽地旋转着,使得屋子忽明忽暗。一排排罩着半透明防尘布的塑料模特,让海伦觉得更加恐怖。
  海伦一点一点地挪着步子,紧张地扫视着四周。
  忽然之间,电断了,小店顿时陷入恐怖的黑暗之中。海伦惊跳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害怕地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塑料模特。他们好像跟真人一样,随时都会转过头来。
  海伦摸索着往前走,连自己的呼吸声也让她感到不安,店里安静得好像另一个世界一样。
  突然,一个塑料模特不期然地动了,并朝海伦猛扑过来。早就伪装在其中的渔夫把海伦一下子扑倒在地。
  海伦使出吃奶的力气,乱打乱踢,终于重重地踢中了渔夫的肚子。渔夫一记吃痛,滚向一边。海伦趁势爬了起来,慌乱地四处逃窜。渔夫也马上爬了起来,追了上去。
  海伦第一反应就是找出口,她跑到了后门,用力拉门的把手,但是偏偏打不开。她这才想起,刚刚是自己让艾莎把后门锁上的。该死!海伦转过头,到处搜索着别的逃路。忽然看见门边的厕所里,艾莎被血水染红的尸体斜斜地倚在马桶边,眼睛还那样死死地瞪着。
  海伦恐怖不已地惊叫起来。
  渔夫追了过来。
  海伦转过身,慌不择路地跳上了一块木板。她想起来了,这是在一二楼之间运送货物用的。海伦抓住面前的绳子,一把一把飞快地往下拽,滑轮咕咕地转动起来。渔夫跑了过来,他挥出钩子,朝海伦的双脚横扫过去。海伦绝望地拉紧了一下绳子,仅仅相差几秒钟,木板咯噔一下上升了,钩子擦在木板边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海伦继续拉动绳子,木板慢慢地往上移动。渔夫转过身,一步一步沿着楼梯朝二楼走去。
  二楼的空间更加狭小,全部用来存放塑料模特和一些货物。木板还没有完全达到二层,海伦就惊恐地爬了进来。可是刚一抬头,就发现渔夫已经走了上来,堵在前面。
  海伦没有退路了,她被逼进了身旁的惟一的一间小屋。海伦冲进门去,只看见四周严严实实的墙壁,几平米的地方,毫无躲藏之处,是条死路。渔夫的影子已经在门边冒了出来。海伦再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她来不及多想,推开屋里的窗户颤颤巍巍地爬了出去。她的脚刚离开窗户,渔夫的铁钩就“嘭”的一声打在了窗台上,海伦吓得闭上眼睛直直地往楼下跳去。
  眼前一阵模糊,海伦摇摇脑袋,一瞬间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忽然她想起来了,一看二楼的窗户,已没有了渔夫的踪影,她立刻爬起来,趔趔趄趄地沿着巷子逃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莉跑进了俱乐部。选美比赛早就结束了,乱七八糟的椅子横在那里,满地都是彩纸和啤酒瓶,一个人影也没有。海伦和拜瑞上哪儿去了?不把真相告诉他们,一定会出危险的。
  海伦一边抽泣,一边穿过狭长的小巷。她的一条腿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崴了,每踩一脚就揪心地疼,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敢停下来,直到已经离开小店很远了,她才回头看了一眼,空空的巷子里没有黑色的雨衣,也没有锃亮的钩子,渔夫没有追来,可是到处都是黑暗,不知道究竟哪里是出路。
  “嘭——”一记突如其来的闷响吓得海伦尖叫起来。随即,几道亮光窜到空中后炸开,形成漂亮的花形。是游行的队伍在放烟花。海伦终于看到了希望,她又惊又喜地朝着亮光跑去。两三下转弯,眼前豁然开朗,巷口就在眼前10米之遥了。而且就在巷子外,人群熙熙攘攘,乐队吹吹打打地经过,这种热闹的声音一下子让海伦摆脱了恐惧。
  海伦感到自己就要得救了,只要到了巷子外,渔夫就不会再追来了,然后警察就会帮助她。
  她兴奋地朝巷口的人群跑去。忽然,她仿佛听见了一声冷笑。不可能的,这么吵怎么还能听见这么轻微的声音。但是海伦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没有人。
  海伦终于安心地把头转了回来。然而,渔夫却像鬼魂一样突然冒了出来,就站在海伦面前。海伦的尖叫声还没有出口,渔夫就用钩子狠狠地砸向了她……一下接着一下,旁边堆着的轮胎都倒了下来。
  相隔仅10米的地方,游行的队伍乐声震天地走过。如果谁回一下头,一定可以发现他们的身后正在发生一次残酷的杀戮,但是这是小镇最欢乐的夜晚,谁能想到呢?于是,他们就这样慢慢走过了这个漆黑的巷口。
  参加游行的人群来到了海边的街道上。
  朱莉从远处跑了过来,她穿梭在人群里,急切地寻找着海伦和拜瑞。能去的地方她都去了,但依然找不到。他们从俱乐部里出来以后去了哪里呢?难道……朱莉忽然感到心惊胆战,她摇了摇头,打消了这种念头,继续找寻海伦和拜瑞的踪影。经过岸边停靠的渔船时,朱莉忽然想到了雷伊。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毕竟他也是当事人。朱莉冲到雷伊的渔船边,大声喊起来:“雷伊!雷伊!”
  可是,朱莉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犹豫。雷伊白天的决定分明表示他不打算和大家一起面对这个险境,不想和这条千疮百孔的小船一起沉掉。这真的让朱莉十分痛心。不过此时,雷伊已经从船舱里出来了,看见朱莉来找他,他觉得很意外:“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没杀大卫,我们杀了别人。”朱莉着急地说道。
  雷伊怔住了!他好像听见了一件从未听闻的怪事一样,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在……说什么?”
  朱莉急切地把自己最新的发现统统告诉了雷伊:“苏西的爸爸班·威利斯,他是个渔夫。”
  “但他们找到大卫的尸体,是在水里。”这些报纸上都登了,怎么会冒出另外一个人。
  “是,我知道,我想是班·威利斯杀的。”
  雷伊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转不过来了,这么说,大家一直的歉疚根本就搞错了对象。“他杀了大卫,而我们杀了他?”
  “万一他没死呢?万一他还活着呢?”朱莉把这个最大胆的假设,也是最坏的结果说了出来。
  雷伊一愣,道:“这太疯狂了。”不过,他心里也慢慢明白,恐怕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朱莉紧张地喘着粗气。
  雷伊想了想,伸出手来,对朱莉道:“上船,到里面来。”
  朱莉摇头拒绝:“不,我得找到拜瑞和海伦。”
  “我们会去的。来。”
  雷伊的语气是那么温柔和坚定,朱莉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了一直以来从未改变过的关心和爱意。对于朱莉来说,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她回避了很久。
  而现在,这正是她需要的,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承担这样的重压还能坚持多久。
  朱莉把手放进了雷伊的大手中。
  她正要跨到船上,一低头,忽然停了下来。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她从来没有仔细看一看雷伊的船呢?船身上用蓝色的漆刷着一个大大的名字,而这个名字让她兜了半天的圈子:比利·布鲁。
  朱莉触电般地缩回了手!雷伊一怔,不明白是怎么了,迷茫地看着朱莉愤怒而伤心地瞪着他。

  “你……?”朱莉还是不能相信雷伊居然就是那个比利·布鲁。原来他早就认识密西了,而他一直在欺骗她。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
  雷伊也低下头扫了一眼,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朱莉惊恐地喊道:“我的天,是你!”
  雷伊还是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比利·布鲁!”朱莉的声音因为气愤而直打哆嗦:“你去过密西家,你就是那个朋友,你就是渔夫!”
  话音未落,朱莉飞快地转身跑走了。
  雷伊在她身后焦急地大叫:“我可以解释,等一下。”
  朱莉一口气冲到了木板桥的尽头,那里有两扇门。
  “可恶,锁住了。”朱莉用力地摇了半天门,才突然发现原来两扇门之间缠上了铁链,一把铁将军死死地扣着,根本无法从这儿出去。
  而这时雷伊从船上跳了下来,朝着朱莉追过来。
  朱莉只得转身往回跑,经过雷伊的小船时,差点被他抓住衣服,但是朱莉还是快了一步,从他面前飞跑过去。
  雷伊刚要往前追,突然从另一个方向的木板桥上冲出了一个穿着牛仔裤,带着棒球帽的码头工作人员,他伸出胳膊一拦,雷伊躲闪不及,立刻被掀了个人仰马翻。那个中年男人挥起拳头,重重地把地上的雷伊打晕了。
  朱莉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十分害怕地哀求道:“求求你救我,求求你!”
  那个男人低头看了看雷伊,然后沉稳地对朱莉说道:“冷静!孩子。”
  “我得报警。”朱莉再也不敢相信自己个人的能力了。
  那一记拳头的效果维持不了多久,雷伊的嘴里发出了哼哼声,看来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那个工作人员立刻催促朱莉道:“上船,里面,快!”
  朱莉听了,赶紧冲上了身后的那艘大船。
  这个工作人员紧接着也上了船,熟练地解开了缆绳。
  朱莉跳进船舱,船舱很狭小。朱莉环顾四周,忽然从半开的门缝中发现小房间里的墙上挂着一顶软塌塌的渔夫帽。虽然这在渔船上很平常,但朱莉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朱莉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她忍不住推开门走进了小房间。然而,朱莉再也想不到她竟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她顿时被吓傻了。
  满墙都贴满了照片和剪报。在这些图片中,触目惊心的都是她最熟悉的面孔:海伦、拜瑞、雷伊还有她自己。有他们各自平时的生活照,还有他们在一起的照片,然而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跟踪很久了。还有那些报纸上的名字,获得选美冠军的海伦,拜瑞的足球队获胜……朱莉惊恐地看着这些,只觉得双腿发软,头皮阵阵发麻。她夺门而逃,但是船舱的门已经被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遇到什么麻烦了,孩子?”朱莉的背后响起了幽幽的问话声。
  朱莉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鼓起最大的勇气面对着那个码头工人,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要监视他们,但起码可以肯定他知道一切关于他们的事情。“是的,我遇到大麻烦了。”
  工人的脸上爬满了沟沟壑壑,但是双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得意。他的手里悬着一根项链,他用关节肿胀的手指轻轻拨动项链上的银牌,银牌就悠悠地转了起来。但是朱莉还是看见了银牌上刻着的字:我爱你!那是大卫·伊根曾经作为留念的项链。
  “真遗憾,今天是7月4号,对吗?”工人一边说着,一边把项链挂到了墙壁上。
  朱莉看见挂项链的地方,还贴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漂亮女孩的许多照片,在照片上,她无忧无虑地微笑着。朱莉心中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看着照片,惆怅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孩子应该很开心……喝酒,狂欢……”他转过身,幽幽地盯着朱莉,继续说道:“开车撞人,还有……杀人不偿命!”
  朱莉终于明白了,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你……你是班·威利斯。”朱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班狡黠地笑了笑,点头道:“很好,看来你也做过功课了。”
  朱莉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了,她转身就跑。
  岸边,雷伊总算苏醒过来。他揉揉后脑勺,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朱莉和那个码头工人都不见了,雷伊一下子跳了起来。
  朱莉穿过驾驶室,逃到了船舷上,她看见雷伊飞跑在码头,正想办法朝大船追来。可是船顺着浪漂,离岸已有很长一段距离了,就算现在要逃下船也没有可能了。
  不容朱莉多想,班已经一步跨上了船舷,手里提着那把杀了好几个人的钩子。
  除了逃跑,朱莉没有任何办法。狭窄的甲板上,有好几个小门,朱莉无论逃到哪儿,班总是抢先一步从门里冲出来,拦住她的去路。他比朱莉更熟悉这艘船,朱莉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雷伊眼看着大船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他终于在岸边发现了一艘停泊着的小艇。
  雷伊跳上小艇,熟练地启动发动机。
  朱莉逃到了甲板的尽头,她环顾四周,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了。一低头,她忽然看见甲板上放着一只大木箱,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很多东西。朱莉什么也没看清楚,惟独发现其中有一把亮锃锃的手枪。她跪下身,扒开杂物拣出了手枪。趁班还没有追来,赶紧把子弹上膛。船突然猛烈地晃动了一下,朱莉一个踉跄跌坐在甲板上,枪脱手而出,飞进了大海。大船发出隆隆的轰鸣声,朱莉沮丧地抬头看去,班站在驾驶室里发动了船,狰狞地对她笑着。
  黑夜的海面上,一艘小艇箭一般地驶过,溅起高高的浪花。雷伊急切地朝远处望去,幸好大船上还亮着灯,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标,雷伊加大马力追过去,心中不顾一切地想要救出朱莉。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拿自己和朱莉交换。
  班知道,现在谁也不会来打扰他对这个女孩的报复了,他要在茫茫大海中慢慢享受这个过程。他拿起钩子,走出了驾驶室。
  朱莉看见甲板上有一个船舱口,掀开舱盖,飞身跳了进去。刚把盖子盖上,班就走到了。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铁格子似的舱盖下,朱莉好像落入陷阱的小动物一样,惊惶失措地使劲抓住舱盖。班伸出手,用钩子钩住舱盖中间,想把它拉起来。
  此时,雷伊的小艇终于靠近了。他几乎可以看清那个可怕的杀人凶手的动作。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随时准备跳上大船。
  而甲板上,班和朱莉还在相持不下。朱莉悬在舱盖上,借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拉住了盖子。班的力气却是惊人的大,就要把朱莉和舱盖都拉出来了。
  “咚”的一声闷响,雷伊抓住船舷,跃上船来。班回头一看,决定先解决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小混蛋。
  雷伊正要寻找朱莉的身影,班忽然走到了面前,冷笑着说道:“欢迎你,雷伊。”
  话音未落,他挥起钩子就朝雷伊打过去。雷伊竭力地避闪。
  朱莉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不明白班又搞什么鬼,她还是趁机跳下底舱,逃进了锅炉房。
  锅炉房的木门又破又旧,门上的铁栓已经锈迹斑斑,看来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朱莉费尽全力把门边一只装油的大木桶推到木门前,死死抵住。
  甲板上,雷伊和班进行着殊死搏斗。船在摇晃,钩子的寒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蓝色的弧线。雷伊左躲右闪,好几次都差点被削掉脑袋。幸好这一次,班用力过猛,铁钩重重地击打在缆绳上,“吱”的一声飞起许多草屑。
  雷伊借机躲开了班的纠缠,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朱莉的名字,一边急切地搜寻着她的踪迹。没跑几步,忽然背心中脚,班追了上来,踢倒了他。雷伊疼得摔倒在船舷上,胳膊肘正巧撞到一个把手上。没想到,这个把手是控制船帆的。
  碗口粗的桅杆徐徐升起,白色的帆在黑夜的背景中缓缓张开,迎着风,鼓得满满的。船行的速度更加快了。
  朱莉在锅炉房里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不时喷出的蒸汽差点把她烫伤。她不知所措地在底舱里胡乱瞎闯,生怕班随时会踢开那扇不牢靠的木门,追上来,毕竟那桶油也没有多大的重量。
  雷伊趁班分心于船帆的瞬间,瞥见了船壁上架着的一把鱼枪。他操起这惟一的武器,朝班刺去。班抬手招架,两件金属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同时,雷伊觉得虎口发麻,手一软,被班的钩子钩住了鱼枪,甩倒在地上,雷伊赶紧举起双臂死死顶住,他在班混浊的眼睛里看见了很重的杀气。
  朱莉在雾气之中看到了一架梯子,尽管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她还是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梯子并不长,大约四五步就到头了,那里连着一个圆形的舱盖,缝隙中透着一丝光亮。朱莉摸索着推开舱盖,探出半个身子,一眼就看见几步之遥的地方,雷伊正处在危险之中。
  “雷伊!”朱莉惊慌地喊道。她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心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感动和意外:雷伊居然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他是真的爱她的。
  可是这一喊,却差点要了雷伊的命。雷伊稍稍一分神,就立即被班打落到冰凉的海水里去了。
  班回头就朝朱莉走来。朱莉赶紧把身子缩回去,又拉上了盖子。
  朱莉跳下梯子,沿原路往回跑。到了锅炉室的门口,她刚弯腰准备把大木桶挪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头顶的木板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而且正在向面前的木门逼近。朱莉几乎能够看见班的行动,一步一步,不慌不忙,终于走到了门口。
  朱莉看着木门猛烈地摇晃起来,那把生锈的把手被震得咯噔咯噔直响,眼看就要不负重荷了。朱莉害怕地抽泣起来,但是她还是勇敢地抬脚往后跑去,那里还有一个出口。
  朱莉跳上了梯子,用力去推开舱盖,可是这回,舱盖却纹丝不动,朱莉完全被困在里面了。
  朱莉没有想到,狡猾的班已经在舱盖上面压了一筐重重的铁链,就是一个男人抬起来,也要费很大的劲。
  不过就连班也没有料到,顽强的雷伊仍然没有放弃。掉进水里之后,他幸运地抓住了船后拖着的渔网。涡流不断地朝他袭来,打得他眼冒金星,呼吸困难,但是他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出朱莉。雷伊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死死地拽住渔网,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似乎过了很久,他的指尖终于碰到了坚硬的船体。雷伊憋住最后一口气,奋力地爬回了船上。

  锅炉房的木门马上就要被撞开了,班在门外嚣张地喊道:“开门!你无路可逃了!”
  朱莉朝四周看了又看,忽然在白茫茫的蒸汽后面发现了一扇不起眼的小窗。
  朱莉跑过去,一把拉起,钻了进去。这里已经是底舱深处的进水舱了。
  朱莉的脚刚消失在窗口,班的大脚就把木门踹开了。那个铁把手坚持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朱莉蜷缩着身体,在狭长的进水舱里爬行。舱壁上有好几个合着的窗口,朱莉不知该怎么办。就在快到尽头的时候,她突然看见有一扇窗没有完全合上。
  朱莉脱下外套,套在窗户的把手上,使劲把它拉开,然后钻了进去。但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膨胀腐烂,朱莉再想把它拉上,却没有那么容易了。阴魂不散的班也追进了进水舱。朱莉手脚一齐使劲,终于在班爬到以前把窗合上了,但是外套却落在了外面。
  朱莉这才注意到,她身边全都堆满了冰粒,是一个用来存放鱼的隔层,也就是船的底部。
  船的最高处,浑身湿漉漉的雷伊沿着渔网的绳索,慢慢爬到了桅杆上,他向下看去,却没有找到朱莉,而且,就连班也不见了。
  朱莉拼命地用手扒着冰粒,让它们都堵到窗口去。她宁愿这个出口永远都出不去,也不愿意再看到班那可怕的身影。冰粒实在太多了,推过去一波,又从上面滑下来一波,仿佛海浪一样生生不息。朱莉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机械地疯狂地扒着冰粒,几近麻木。高出的冰粒依然像水一样涌下来,突然,一具年轻的女尸裹挟在其中,蹴溜一下冲到了朱莉的面前,眼珠子直直地瞪着她,这是到死都不能闭上眼睛的海伦!
  “啊!”朱莉受到了这个不经意的惊吓,惊惧万分地尖叫起来,触电一般地往后爬去。
  尖叫声穿透了大船,传到了正在寻找她的雷伊的耳朵里。不管怎样,起码朱莉还活着。雷伊跳下桅杆,循声找去。
  朱莉飞快地爬进角落里,视线还盯在海伦的尸体上。忽然,她的手又压到了某样凸起的东西。一股寒气穿透了她的身体,她回头一看,正是从俱乐部失踪了的拜瑞的尸体。朱莉的尖叫声已经无法停止了。
  雷伊刚走了几步,就警觉地看见前边地面上,班的影子正在慢慢靠近。他还不能和他正面对抗,必须要找一个地方先躲一躲。但是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甲板的中央,根本没有可藏身之处。
  朱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她不顾一切地逆着冰粒滑落的方向朝上面爬去。越爬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她完全没有一点清醒的感觉。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梯子。朱莉停了下来,她呆呆地抬头看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梯子顶上有一个舱盖。朱莉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她迟疑着要不要从这里出去。外面究竟是哪儿?班会不会已经等在那里了?
  班走到了甲板上,他没有发现躲在桅杆上的雷伊。
  班站在一个舱盖前,转了转手里的铁钩,用另一只手使劲一掀,露出了底下惊叫的朱莉。
  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手?雷伊的手恰好碰到了一只大铁钩。他急中生智,解下了桅杆上拴着的足有人头那么大的鱼钩,用力推了出去。班听见背后发出的响声,刚转过头来,大铁钩恰好正中他的面门,他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栽倒在地上。
  雷伊来不及为自己喝彩,急忙爬下桅杆,朝舱盖跑去。
  朱莉只见班一瞬间消失了,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看见一个黑影闪到面前,她大叫起来。可是,却发现来人是雷伊。
  “快走!朱莉。”雷伊把手伸给舱底的朱莉,这回朱莉没有一丝犹豫,把手放进了他的手里。
  朱莉刚刚跳上甲板,躺在地上的班僵尸一般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朱莉还来不及提醒,雷伊就被班从身后打倒了。
  朱莉想再逃走已经是不可能了。班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推到船舷边,他那阴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得意:“独立日快乐!朱莉!”
  朱莉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求求你……那是个意外……”
  班凶狠地说道:“我很了解意外。给你一点建议,要别人死时,应该确定他真的死了。”
  仿佛是听见了这句话,受了伤的雷伊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班再也不打算给朱莉任何机会了,挥起钩子就要朝朱莉砸下去,但是他的手竟在这时不偏不倚地套进了船边的缆绳里,越挣扎勒得越紧。
  雷伊一见,扑上去推动了滑轮。
  班的手被缆绳结牢牢地套住,整个人随着绳子飞快地上升,力道十足地冲到了顶上,他那拿着鱼钩的手撞在尖利的滑轮上,被生生地截断,掉了下来。缆绳因为余力,不停地晃动,吊在上面的班被甩进了水里。
  雷伊和朱莉惊魂未定地跑到船边,扫视着海面,但是黑漆漆的海水中,什么也没有了。
  朱莉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要把之前所受的所有折磨和恐惧都发泄出来。雷伊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没说一句话。
  船慢慢驶远了,朝着港口而去。
  岸边,这艘渔船被警察包皮围得水泄不通,十几个警员正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勘查现场。但是一等天亮,这艘船一定会登上小镇报纸的头版头条。
  劫后余生的雷伊和朱莉就在离船不远的岸上。
  朱莉百感交集,有太多事情是她没有料到的,不论是真相,还是感情。“我们没杀人!这一整年……”
  “我知道。”雷伊十分清楚朱莉的感受,因为他的内心也经历了完全相同的过程:“罪恶感逼得我受不了,我必须知道他是谁,所以我才去找密西。抱歉我没告诉你……我希望你回来……我不能再失去你。”雷伊的声音充满了深情,如同呼唤一样。
  红色的警灯不停地旋转,闪过两人的脸庞。朱莉认真地看着雷伊,她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真诚和她一直在梦里才敢去回忆的熟悉的东西。
  雷伊并不急于得到回答,他有些事情很早就想要告诉朱莉了,原本他以为再也不可能了,但是现在他必须抓住机会,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梦幻一般:“我爱你!朱莉。没人像你这样能够了解我。”
  半晌,朱莉才张开口,对雷伊说道:“我了解你的痛苦。”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一位警长走了过来,他并不愿意打搅这两个年轻人,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问清楚。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你们的命吗?”
  雷伊和朱莉相互了看一眼,这里面有太多曲折和秘密,但是已经过去了,而且只需要他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于是,他们默契地摇摇头,一脸无辜地答道:
  “不知道。”
  “就是这个。”船上传来了一个警员的喊声。
  大船的渔网缓缓拉上来,网眼之间勾着那只鱼钩,班的断手还死死地握着它。
  朱莉心有余悸地打了一个寒战,这只鱼钩带来了太多的血腥和恐怖。雷伊把她埋进了自己的怀里,不忍让她再受伤害。
  警长胸有成竹地道:“尸体会出现的,通常都会。”
  雷伊和朱莉没有搭腔,只是心情复杂地看着那艘船。
  一年后。
  大学校园里,阳光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明媚了。绿色的草坪,白色的建筑物,学生们匆忙而平静地走过。
  更衣室里,一个衣柜的门敞开着,可以看见上面贴满了她的主人和雷伊的亲密合影。
  朱莉此时只裹着一条浴巾,接着电话。
  “我上了校长奖的名单……谢谢!”朱莉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再也没有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郁,像一头健壮的小鹿一样富有青春的朝气。
  “我知道,我也想你!再过几周就见面了,我等不及了!……我太爱纽约了”
  朱莉咯咯地笑着,推开磨砂玻璃门走进淋浴间,她显然是在故意捉弄对方。
  “不,我当然更爱你。我爱你,你知道的。”说着,朱莉拧开了水龙头,热水哗哗地流下来,“我得洗澡,快迟到了。”
  玻璃门外,一个女同学走过来,喊道:“朱莉,你有封信。”
  “谢谢。”朱莉应道。
  朱莉继续在电话里打情骂俏:“一条浴巾。”显然,那人问了一个不登大雅之堂的问题。“雷伊,少来。再过两周你就能随心所欲了……好,我也爱你。再见。”
  朱莉挂了手机,掩饰不住满脸的甜蜜。她打开门,走到衣柜前。突然,朱莉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呆呆地盯着凳子。
  又是一封那样的信!白色的信封上没有邮戳,没有地址,只有她的名字,用大写字母端端正正地写在那上面,每一个字母好像都是一样大小。朱莉一生中只收到过一封这样奇怪的信,而那封信带给了她一连串的噩梦。她不敢相信,这个噩梦还没有结束。
  朱莉犹豫着走上前去,拿起信。她的手指冰凉,会不会是谁在开玩笑?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浴室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影。
  朱莉紧张不安地抽出信,然后打开——“请出席本周六下午的池畔舞会。”
  原来是校园舞会的请柬,朱莉舒了一口气。她有点哑然失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朱莉走进浴室,屋里因为放了很久的热水而蒸汽氤氲,什么也看不清了。
  朱莉忽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慢慢地摸索着走近放着水的淋浴间,随着水声越来越大,眼前的玻璃门也渐渐从雾气中露了出来。朱莉走到淋浴间门前,突然发现玻璃门上赫然写上了一句话,一句她这辈子最害怕听到的话:“我还是知道!”
  朱莉觉得自己的心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她转过身打量着浴室,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只有最后一个地方没有看了,朱莉缓缓地转回头来——“哗啦!”一道黑影从里面打碎玻璃朝朱莉直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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