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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探长布洛尔粗着嗓门低声地对菲利普·隆巴德说道:“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你既然要告诉我,那又何必费劲去猜呢?”
前探长布洛尔是一个一板一眼的死脑筋人。什么软钉子、小刺几之类,他是理会不了的。他仍然粗声粗气地往下讲:“在美国有过这么一桩案子,一位老先生和他的太太都被斧子砍死了。上午十点左右吧。家里除了女儿和使女之外,没有别人。使女呢,查明了不可能是她干的。女儿是一个很受敬重的中年老姑娘。看来也难以想像,是那样的难以想像,以至于他们开释了她。但是,结果他们找不到另外的答案。”他停了一下,“我一看到斧子就想起这件事来了——接着,走进厨房又看到她在那里,端端正正,平平静静的,连汗毛都没有惊动一根!而那个姑娘,歇斯底里大发作——对了!这才是自然的——这种情况我们都能意料得到的——你认为是吗?”菲利普·隆巴德简短地说道:“也许是吧。”
布洛尔又说了下去:“可是,另一位呢!真是太干净利索了。系着那条围裙——罗杰斯太太的围裙,我想错不了——还说什么‘早饭半点钟左右就好’。你要问的话,我说这个女人才是疯了,上了年纪的老姑娘好多是这样的——我的意思不是说她们都会大规模地杀人,而只是说念头古怪。说来不幸得很,她也成了这种样子,那是种宗教狂——认为自己是上帝的工具,诸如此类的吧!你知道她蹲在房里干什么?在读圣经!”
菲利普叹口气说道:“这些都很难证明你说的精神上的不正常,布洛尔。”
但布洛尔还在继续说下去,顽固而反复地企图证明自己的论点:“再说,她还跑出去了——穿着雨衣,说去看看海什么……”
那一位还是摇摇头说:“罗杰斯是正在劈柴的时候被杀的,也就是说他早晨一起来就碰上了。那么,布伦特用不着后来在外面兜上几个小时。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说杀罗杰斯的凶手满可以卷着被窝睡大觉。”
布洛尔说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隆巴德先生,要是那个女人真正简简单单的话,她就无论如何也不敢一个人在外面转悠。只有她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害怕,才能这样做。也就是说,她自己就是一个干得出那种事来的老手。”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这说法不错……对了,这点儿我可没有想到。”
他微微一笑,又添上了一句:“幸而你不再怀疑我了。”
布洛尔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起初很有点儿不放心你,那枝枪,还有你说的不像话的来历——只是不说而已。但我现在看出来了,这些还不都是明摆着的吗?”他顿了顿又说道:“希望你别见怪。”
菲利普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我看错了,总之,我想不通你会是那种工于心计干得出这桩事情的人,依我看,凶手要真是你的话,你他妈的可真会演戏——我真得向你脱帽致敬。”随后,他又压低了嗓门儿说道:“布洛尔,说不定过不了一天,我们俩都得呜呼哀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说说那件伪证案子,你是搞鬼了吧?”布洛尔拿不定主意地前后挪动着双腿,最后他还是说道:“反正现在说不说都一样了,喏,事情是这样的。兰道确实是一清二白的,那一帮人买通了我,我们一块儿想法子把他拉扯上的,我可跟你照直说了,我本来是不会承认……”
“上有天,下有地,”隆巴德一乐,说:“我保证不会出卖你。老兄,你捞到的好处,我看少不了吧?”
“没有我原来估计的那么多。真不要脸呐,这帮子强盗。反正,总算晋了级。”
“而兰道被判处监禁劳役,而且在牢里送了命。”
“我哪知道他会死!”布洛尔反问说。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运气不好。”
“我运气不好?你是说他运气不好吧?”
“你运气也不好。因为看来由于此事引起,你老兄也得无可奈何地提早寿终正寝。”
“我?”布洛尔睁大眼睛干瞪着说道,“你认为我也会遭到罗杰斯他们同样的命运吗?甭想!我可以对你说,我可替自己留神着呐!”
隆巴德说道:“啊,行啊——我从来不赌咒发誓。而且说来说去,就是你死了,我也得不到好处。”
“请问,隆巴德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菲利普·隆巴德露出一口白牙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亲爱的布洛尔,我看你是没有生路了。”
“什么?”
“你这个死脑筋啊,只能让自己坐着等人家搞掉你,像尤·纳·欧文这样会动脑筋的罪犯,他(或者她)想在什么时候就能在什么时候让你上圈套。”布洛尔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反问说:“你自己呢?”
菲利普·隆巴德满脸凶相地说道:“我有我自己动脑筋的一套法子。以前,再棘手的场合我都领教过,而且都闯过来了!我看——也用不着多说别的,我认为这次照样能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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