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就好了。”同时用眼睛瞟着大少爷,笑了一下,大少爷也笑了一下。
张姐姐赶快给盼盼送去几口好菜,叫她快吃,盼盼勉强吃了。大少爷又端起满满一杯,对张姐姐说,“谢你一杯。”自己一口喝了,张姐姐也一口喝了,问盼盼:“你还能喝一杯吗?”
盼盼摇头,:再也不敢吃了。她感到她的胃口里象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头开始发晕,有些支持不住,手都快软得抬不起来大少爷还在大口大口喝洒的时候,盼盼已经晕得把头靠在桌边上,抬不起来。
张姐姐看到盼盼这般模样,对大少爷笑了一下,向屋里努一努嘴,大少爷笑着点一点头。张姐姐站起来,扶住盼盼的两肩,对她说:“看来你不会喝酒,才喝一杯就醉成这个样子。好了,到我的床上去睡吧。”
张姐姐扶盼盼站起来,可是站不起来,连手也举不起来。盼盼心里十分明白,张妞姐的话她也听得十分清楚,就是身体软得不能动弹,象瞌睡来昏了一样。张姐姐连抱带拖,把盼盼送进里屋的大床上去,把她平平地放在床上,拍了拍盼盼,对她笑着说:“你,好福气。”
盼盼眼睁睁看着张姐姐走出星去1马上听到张姐姐和大少爷在说笑:
“大少爷,事情替你办锊巴巴实实的了,你拿啥子来谢我?”盼盼听到大少爷哈哈大笑,还听到他们又举起杯子碰杯喝洒的声音。接着大少爷说:“老规矩,老规矩。”
“这么标致的姑娘,让你到了手,老规矩不行,起码要加倍。”张姐姐的声音。
“好,加倍,加倍,大少爷的声音,“你是只放了迷药,还是加放了春药?”
“放的足卑的,她动不得,够你玩一晚上。”张姐姐的声音。盼盼的头脑突然象被什么大棒敲了一下,她开始意识到这个张姐姐给她吃的是迷药酒。不然,一杯葡萄酒怎么会叫她动弹不得呢?私他们都是坏蛋。
“不!不!”盼盼在床上大叫,想挣扎起来。可是哪里能动弹?“天呀!”盼盼张嘴喊,她不知道她到职喊出声音来了没有。
她现在才明白这个张姐姐是一个什么东西,她上了这个婆娘的大当了口
这样的婆娘是这种世道的特别产物,她们经常在太公馆里进进出出,过去也许还得过几夭宠,可是岁数一过,人老珠黄不值钱,于是就干起专门给老爷和少爷拉皮条的差事。这种人养成好吃懒做的德性,口里蜜蜜甜,心中锯锯镰,善于替老爷少爷去四乡寻找漂亮姑娘。凭她们的把死人都说得活的晡巴,和你没有落进她的手板心以前,你就识不玻她的心术,把年轻女子好说歹说弄进了公馆。只要你肯张嘴喝一口酒,吃一口菜,她就会把迷药和春药叫你吃下肚去。到了这一步,多犟的女子,也休想逃出老爷少爷们的魔掌,终于被糟蹋了身子完事。他们还有一’种道理,一个女子只要一失了身,好说歹说,只好去当偏房姨太太了。
这个叫做风流才子的罗大少爷,见多识。”,他知道扮盼这种烈性女子,硬抢进遒遥楼,她会寻死寻活,跳楼上吊,是不好沾上手的,只有靠张姐姐这种会拉皮条的婆娘,用好话稳住盼盼,只要一吃进迷药’就万事如意。葙占了她的身子,再叫张婆娘悝悝来劝说盼盼,从此就成为罗家的人。
盼盼这种毫无一点世故的姑娘,哪里经得住张婆娘的花言巧语的诱骗,哪有不上当的?
现在张婆娘和罗大少爷已经讲好了条件,喝了开心酒,到里屋来了。盼盼突然看到的是两匹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向她扑了过来。她想奋力挣扎,可是手脚都不听她使唤。她想大叫,张开嘴却叫不出声音。眼见这个大少爷醉醺醺地±得床来,开始解开她的衣服,她竞一点抵抗的力量也没有了
天呀,你对恶人为什么不开眼呀?
拉皮条的张婆娘真狠心,给盼盼吃的迷药一盒到第二夫夭大明了才失了效。盼盼醒过来一看,自己被脱得精光,失了身子了。她恨这个人面兽心的大少爷,她恨这个花言巧请骗了她的张婆娘,她恨她自己这么糊涂地吃了大亏。但是现在悔恨也无用了,怎么还有脸击见人?怎么还有脸去见爸爸去见大毛哥呢?你轻有力气顶得住他们,难道你没有嘴,没有手,没有脚?你不能喊,不能哭,不能骂,不能打,不能咬?就是万般无奈,你不可以寻死上吊,不可以跳楼?可是你却是从下午到晚上,没有喊,没有骂,没有哭过一声的呀;你訧是听到了爸爸和大毛哥在墙外哭着喊盼盼,你也没有吱一声回一声的呀,你的仇人,那个大少爷上楼来,你楚稳坐在那里,没有对他抓一把,踢一脚,咬一口的呀;啊,到了晚上,你足自己坐到饭桌子上去,自己张开嘴吞了张婆娘送到你嘴边来那一杯毒酒的呀;而以后……啊,啊,我的天!
现在,自己赤货铒休躺在这个仇人的床上,软绵绵的,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童贞。那个张婆娘,狼心狗肺,坑害别人得了手,已经不在了;那个大少爷,凶神恶煞,得到了兽性的满足,也已经下楼去了,说不定正在楼下商量什么更诲辣的阴谋诡计呢。自己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躺在这里,等那个恶婆娘又上楼来对她花言巧语吗?等那个兽性大发的大少爷上楼来再作践3己吗?……啊,我该怎么办?
―盼盼翻身起来,穿好衣服,冲出卧室。敞轩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她从栏杆望出去,那高垴和后门外边的小山坡上,树丛中,便是昨天她和笆爸跟大毛哥分手的地方,后来又老从那里传来爸爸和大毛呼唤她的声音。爸爸,大毛哥,你们还在那里吗?可是栽出不来了,后门打不开,高墙翻不过,恶簕的马弁守在楼下,现在就是没有这些,我也不能出来了,我没有脸出来见你们呀:什么人我也没脸再见呀。这个世界上揶里还有我盼盼的路呢?我怎么还能带着奇耻大辱活下去呢?
突然,死,象一个火星落进盼盼的心底。她不感到死时恐惧,反而感到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死为她打开了一条光明大道。死,是那样地闪光,那么富于诱惑力。她忽然感到再也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她再也没有哭一声,哼一声。她非常害怕迟:一步,大少爷和张婆娘上楼来,堵住了她走向死亡的道路。她在楼上逡巡,寻找。她扑向栏杆,向下望去,不行,眺下去一定是落进水池里去,马上会被守在楼下的马弁救起来她想找一根缚子,只要有一根绳子,穿在梁上就行了,但是找遍了里屋也找不到。他想把床单撕成布条,接成绳子,她竟没有力气撕开这新布床单。她走进另一间房间。张婆娘的床上接着吸鸦片烟的盘子。盼盼走过去看一下,有了,在铜盒子里还有一块鸦片烟。于是她丝毫也没有犹豫地把一砣鸦片烟用指头挖出来,放进茶杯,倒上一杯水,用指头搅化,端起来咕咚咕咚,几口就喝进肚里去了。
谆—下她才放心了。她髙兴得不禁笑了起来,好象她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谁也把她莫奈何了。她变得非常平挣而自足,躺在外间的软躺椅上。来吧,要举的都来吧!
突然她听到楼梯响,搂梯口冒出了那个张婆娘,笑唷喀地走了上来。盼盼躺着,没有理会她。她走到盼盼身边,芮兴地说;“恭喜你,盼盼姑娘,这下你找到大靠山了。你要谢我这个大媒才是哩!”
盼盼有十丈无名孽火从心底升起来。她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屈然微笑一下。张婆娘以为好事来了,走近盼盼,涎皮涎脸的。
“啪!”盼盼举起手冷不防地搌了这婆娘一个耳光,又用另一只手狠狠掮了儿下,接着用双手狠狠抓住那婆娘的胸膛,摇了几下.咬牙切齿地说。”我是要谢你的,我这就来谢你!”把那婆娘推倒在地,跟着扑了上去,抓住她的头发乱扯乱撕。那婆娘想用手来抵挡,盼盼抓住她的手,咬了一口,血滴落在地板上了。
“来人啦,来人啦,救命:”那婆娘向楼梯口滚去,企图连滚带爬梭下楼去。
“干什么?"罗大少爷赶上楼来了。他一大早从盼盼的床上爬起来,走下楼去,找来张婆娘,商量怎么用奸话软化盼盼的。现在张婆娘上楼去不大一会儿,还没有听到她们说几句诺,就听到乒乒乓乓打起来了。他一听张婆娘在喊救命,知道事情拐了,就赶上楼来。
“千什么?”他大声问,
盼盼眼见仇人上来了,怒火烧得更旺。但是她却忽然变得奇怪的冷静,反问罗大少爷:“你说千什么?”
大少爷看到形势似乎没有那么严重,便装将和气的样子,涎皮涎脸地对盼盼说:“我叫张姐姐来给你说媒,我明媒正娶你到我家来过好日子,这还不行码?”
他以为这么一个江湖卖艺的女子,听到他说要明媒正娶进屋,一定会乐意的。事实上过去他就在成事之后,用这祥的此言巧语,骧过几个姑娘了。一个黄花闺女,只要一失了身子,就身不由己,只好顢从男人。他现在看到盼盼好象并没有对他有什么恶意,以为事情就要搁平了,便想走近盼盼,和她表示亲热。
“啪,啪,啪,啪!”谁知盼盼把她满腔的怒火,都集中在她的手掌上,愤怒地捧连不断地打了大少糸一连串的耳光。盼盼嘴里骂着:你这个挨天杀酣”
“你敢,你发疯了疒大少爷招架着退向楼梯口,张婆娘也一起退向楼梯口。
“你看我敢不敢,你看我敢不敢!”盼盼真的气得发了狂,手边伞起什么,就向他们摔过去什么,花瓶盘子,碟子茶壶:茶杯,一起抓起来打过去,稀哩哗啦,响成一片,东西象雨点般飞了过去。
“你发疯了?”大少爷一面招架,一面下楼。张婆娘根据过去的经验,劝大少爷赶快下楼去躲一躲,说,“让她在楼上捽碗盆吧。过一阵就会好的,哪一个才拴笼头的小驹子不尥几蹶子的。”
两个人退下楼去。盼盼手里抓一把东西,从楼口追着打下去。忽然大笑起来哈哈,我逄疯了,我是疯了……
接着她轶銮在躺椅上哭了起来。
忽然从花园后门那边,就是在墙外的小山坡上,传来了铁柱和大毛呼唤盼盼的声音,“盼盼,我的盼儿,你在赚里?你听不到栽的镇声,该听得到我的二胡声吧0盼盼,你听吧,爸爸拉二饵铪你听呀:
于是二胡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那么地沉痛和婉转,这正是盼朌经常听备爸拉的一段,也是她嗔得最热练,蠃得许多听汆的眼泪的一段,“啊,爸爸,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可是我见不辄你们了,再也见不到了,我再没有脸见你们了。”盼盼边哭边诉。
盼盼感到心里难受,她知道鸦片烟开始在她的身上发挥毒性,她的时间不多了。他要向爸爸向大毛哥告别,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随着爸爸拉的二胡,唱起那一段悲惨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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