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以眨眼干杯 - 两个男人的轨迹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两个男人的轨迹
  由加利被杀三天后的早晨,芝田坐上了开往名古屋的新干线。与他搭档前往的人,是直井。虽然是临时买的自由席位,但两个人的座位却碰巧在一起。但和香子一起前往的时候不同,与男子并排而坐的时候,芝田心里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感到无聊。
  东京下着小雨,但随着车子的西行,天气也渐渐地晴郎了起来。话虽如此,却也还看不到富士山。
  两个人相互交换过体育报纸和周刊杂志之后,率先看完的直井大大伸了个懒腰,顺带又吼了一声。
  .
  “看来男人的这条线似乎是走不通了啊。”直井一边松领带一边说道。
  在由加利的男性关系之方面,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而且今后似乎也没有什么能查到线索的迹象。
  “果然还是得靠牧村绘里这条线啊,由加利究竟是掌握了些什么情况呢?”
  或许是之前曾和由加利见过的缘故,直井感慨不已。
  “由加利曾经提到过‘华屋’的事,大概是她查到些什么了吧。”
  芝田合起体育报纸,开口问道。
  “听说昨天有人去找西原社长打听情况,问他有没有听过真野由加利的名字时,他回答说‘没有’。”
  “他们社长的名字叫做西原正夫。听说有刑警找他,也不知他当时是何反应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一脸的不快了嘛。一个小姑娘被人杀了,结果自己却被卷入了案件之中,不过我们这边倒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
  “不过我觉得‘华屋’应该和这事还是有些关系的,毕竟牧村绘里是在‘华屋’的派对结束后不久死去的。那场派对上,自然少不了有西原的家人出席。”
  “他的家人……对了,昨天头儿曾经说了件有意思的事。”
  直井的话刚说完,车内贩售饮料食品的乘务员便走到了二人面前。芝田要了两份咖啡加三明治。
  “什么有意思的事?”
  芝田小心翼翼地往咖啡里掺入牛奶,问道。
  “‘华屋’的继承人问题,虽然如今的社长是西原正夫,副社长是他的长子昭一,但下任社长却未必就是昭一——这咖啡的味道挺不错的呢。”
  直井端起装咖啡的纸杯来,称赞了一句。
  “如此说来,还存在有其他候选人?”
  “可以这么说吧。与昭一抗衡的有次子卓二,三子键三也可以说是匹黑马。总而言之,看目前正夫的状况,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他似乎是准备再好好观察一番。”
  “兄弟几个之间,一场厮杀在所难免啊。”
  “西原正夫似乎就喜欢搞这种事。不过眼下却有个名叫佐竹的家伙介入到了这场兄弟之争里。”
  “这个人我知道。”
  芝田回想起了佐竹那张眼窝深陷、面无表情的脸。佐竹那种人,是绝对不会对人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的。“他是准备与西原家的兄弟三个抗衡?”
  “话不是这么说的。其实,几年前健三曾被正夫给扫地出门过。虽然直到现在健三这家伙仍是死性不改,但当时的情况却更为严重,时常挪用店里的货物。后来,依靠实力取胜的佐竹便浮出了水面。总而言之,他在做事方面的确很有一手。当时正夫甚至还打算把关西今后的业务交托给佐竹。”
  “但最终却没有实现?”
  芝田咬了一口火腿三明治。
  “对。后来健三又被找了回来。虽然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但听说似乎是正夫改变了语音。最后,佐竹就做了陪在健三身边、辅佐健三的角色。”
  “正夫为何会改变主意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还是心疼儿子吧。哪怕自己的儿子再怎么不成器。”
  列车已经驶过了滨松。直井赶忙打开了三明治的包装。
  尽管两个人一路上都在谈论“华屋”的事,但其实今天他们到名古屋去的目的,却与“华屋”没有丝毫的关联。他们此行的目的,主要是重新调查高见雄太郎被杀时的情况,还有丸本在名古屋时的生活。虽然如果还能了解到绘里和由加利在调查什么的话更好,但估计事情的进展并不会如此顺利。
  十一点差几分,二人来到了名古屋。
  两个人在名古屋站叫了一辆出租车,向着位于中区的爱知县警本部而去。北边就是名古屋城。
  和刑警部长打过招呼后,二人来到搜查一课。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名叫天野的搜查员,天野满脸胡子,体格健壮。
  “那件案子的话,说来可就话长了。”天野一边翻阅资料,一边一脸苦涩地说,“伊濑耕一就是凶手——这一点毫无疑问。证据也有几件,问题就在于他与高见雄太郎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这一点上。最后只好以伊濑谋财害命,而被害者恰巧是高见雄太郎的结论来定案了。”
  “伊濑他很缺钱吗?”芝田问道。
  “似乎是的。伊濑一直期待着能成为一名画家,但他这一行的情形却很严峻。伊濑的老家在岐阜,但家里也不大宽裕,无法援助他。”
  芝田也曾听人说过,钱和才,不管少了哪一样,都是当不了画家的。
  天野并没有具体说出伊濑耕一老家的地址。
  “伊濑的性格如何?是个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人吗?”直井在一旁插嘴道。
  “听认识他的人说,他的性格比较懦弱,应该是不会干出杀人这种事来的。不过相反也存在有这种人有时反而会被逼急了的可能。”
  “没错。”直井点头道,“这种人是最可怕的。”
  “高见那边也说他们并不认识伊濑,是吧?”
  听到芝田的问题,天野回答了一句“当然”。
  “我们从工作关系到个人关系,方方面面都进行过调查,却一直未能查到任何线索。之前我们也曾设想过或许高见雄太郎个人对绘画抱有兴趣的可能性,但最终却依旧没能发现任何关联。伊濑这人也是,既然留下了遗书,那就该写得再详细一些。”
  天野一脸不快的说道。
  “能让我们看看他留下的那封遗书吗?”
  天野说了句“可以”,之后便把文件夹转朝着芝田这边,文件里贴着一张遗书的复印件。
  遗书之中,伊濑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爱知县警的众位:
  高见雄太郎是我杀的。给各位添麻烦了,还望原谅。
  绘里:
  能与你一同聆听披头士,我觉得很幸福。
  伊濑耕一
  “真是够简短的。”直井在芝田的身旁滴咕了一句,之后又向天野问道,“这的确是伊濑写下的吗?”
  “我们曾经做过笔迹鉴定,这些话的确是伊濑亲笔写下的。”
  天野面色严峻,仿佛是在说“我们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一样。芝田心想这也难怪。
  天野又补充道:“伊濑的自杀也没有任何疑问,杀人之后设置成上吊的假象,这种事如今已经是再瞒不过任何人了。”
  “听说他是在自己屋里上吊自杀的?”芝田问道。
  “是的。”

  “当时他是怎样上吊的呢?”
  “他住的那间屋子里,天花板附近装了一个开闭式的换气口,他当时就是把绳索拴在那里上吊的。发现者是位住在公寓后面的主妇。当时该主妇上阳台晾晒衣物,隔着窗帘看到屋里的尸体,于是便大声惨叫了起来。”
  芝田不由得对那名主妇心生同情起来。
  “之前你们也曾见过牧村绘里的吧?”直井问道。
  “见过。”天野点了点头,“听说她前些日子在东京死了。”
  “对——她对伊濑行凶的事,是否知道些什么情况?”
  “她对此似乎一无所知。当她得知伊濑自杀身亡的反应,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天野这话的意思是说,绘里当时的反应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除了绘里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与伊濑来往密切的人?”
  “在伊濑念美术大学时,有个名叫中西的男子曾与他有些交情。但此人却与案件没有关点联系,伊濑行凶时,中西正在公司里彻夜加班,而且他还有证人。那是一家设计公司,除了中西之外,伊濑就再没有什么关系密切的人了。”
  芝田向天野打听了一下那处设计事务所的情况,把该事务所位于名古屋站附近的地址记录了下来。
  “直到最后,警方也还是没有查明当时高见雄太郎到现场去的原因吗?”芝田问道。
  “没有查明。不过也存在有伊濑用了某种办法,把高见约到了现场的可能性……但这种猜测却并没有得到验证。”
  天野一脸艰涩的表情,说道。
  “高见雄太郎死后,获益最大的人是谁?”
  直井若有所思地问道,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怀疑伊濑行凶这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就我们的搜查结果来看,这件事中似乎并没有人获得过任何好处。”天野谨慎地回答道,“尽管其后雄太郎的弟弟康司做了社长,但这并不意味着康司从中得到了好处。相反,经历过那件案子之后,高见家损失惨重,甚至就连他女儿的婚约也被取消了。”
  .
  “婚约?”芝田问道,“怎么回事?”
  “当时高见雄太郎的女儿即将与人订婚,可发生了那样的案件,两家人也就再顾不上这事了。”
  “哦……”
  看来那件案子对高见家来说的确是场噩梦。
  离开县警本部之后,二人照天野告知的情况,给那家设计事务所打了个电话,得知接电话的就是中西本人,芝田便直接说明了想和对方见一面的意图。听说芝田他们是从东京过来的刑警,中西似乎有些不解,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见面。
  “伊濑他确实挺缺钱的。当时我们那些人最后成了画家的真的是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是到学校里去教书,或者搞了与设计相关的行业。当时他们也曾经劝过伊濑,但是他却说他不喜欢像个工薪族一样上班,所以就到处给人画肖像,挣些零钱糊口度日。”
  在设计事务所里,芝田他们见到了中西。事务所的中央放着四台制图台,有两个人正在使用。其中一个是名男子,而另一人看起来似乎是名女大学生。制图台的周围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些杂物,离制图如稍远的地方放着一组简单的会客沙发,几个人在那里展开了谈话。
  中西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孩子脸,看上去就像是个有些显老的学生一样,他的体形有些偏胖,衣服上的纽扣绷得很紧。
  “如此说来,您对他行凶杀人的事并不觉得有疑惑?”芝田问道。
  “有一点吧。”中西说道,“不过当时我真的是大吃了一惊。”
  芝田又问了中西伊濑与高见雄太郎之间是否存在有接点,对方只说不清楚。毕竟之前爱知县警的人已经找过他,所以芝田他们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芝田又提起了牧村绘里,而中西却并不知道绘里已经死了的事,听说绘里死在东京,中西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毕悲戚。
  “您最后一次见到绘里,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她上东京去之前,当时她曾经来和我道过别。”
  “她当时的情形如何?有没有对伊濑行凶的事说过些什么?”
  “这个嘛……”
  中西呆呆地盯着墙壁,墙上挂着一张玻璃工艺展的海报,但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海报上。
  “具体的细节我已经记不大清了,不过当时我看她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看那样子,似乎不光只是因为案件的事而沮丧。”
  之后芝田又提起了丸本和“华屋”的名字,问中西是否能想起些什么。中西也知道“华屋”,不过只是单纯出于它的名气。
  离开中西的事务所后,芝田和直井在名古屋的地下街吃了餐咖喱饭。一对年轻男女正从店门口走过。
  “名古屋这边也是毫无收获啊。”直井几口吃完饭,一边喝水,一边望着外边的路,继续说,“甚至就连穿迷你裙的女孩都看不到几个。在这个身材控的年代里,居然还穿些膨松肥大,让人看不出体形的衣服。你看那边,那裙子就跟以前在电视节目里出现过的一样。”
  “你说这么大声,会遭人白眼的啦,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先去一趟中村署,之后再到绘里的老家去看看吧。”
  在开创班比夜总会之前,丸本曾经回名古屋住过一段时间,之前芝田他们曾请中村署调查过丸本在名古屋时的情况。
  “去不去伊濑的老家看看呢?”
  “岐阜啊?”直井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那地方太远了。”
  “过会儿联系一下头儿,看他怎么决定吧。”
  离开地下街,二人向着中村署走去。中村署离得并不太远,徒步完全可以走到。
  “四年前,丸本从东京回来后,先是在家里帮了一段时间的忙,他的母亲在竹桥町开了一家咖啡厅,然而半年后,丸本的母亲突然病死,于是咖啡厅就由丸本独自一人来经营了,不过听说生意状况似乎很艰难。”
  一个名叫藤木的年轻搜查员郑重地向两人介绍了情况。
  “除了母亲之外,丸本就再没有其他亲人了吗?”芝田问道。
  “没有了,后来,丸本在两年前关掉了那家咖啡厅,再次去了东京。”
  “那他把店和家宅都变卖了?”直井问道。
  “是的,但当时卖得的钱几乎全都被丸本拿去还债了,他手上并没剩下多少。”
  “是否有谁对当时丸本的情况知道得比较详细?”
  “原先的那家咖啡厅附近有家很小的印刷公司,听说那里的老板是丸本的高中同学。”
  说着藤木给二人画了一幅简略的地图。
  道过谢后,芝田二人离开中村署,照着地图一路去找那家印刷公司,走了还不到一公里路,就看到面朝一条名为黄金大道的路边上,有处挂着“山本印刷”招牌的地方,旁边则是一家小小的信用社。
  老板山本微胖,看上去就是一副商人模样。有关丸本的事,山本说他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经营着一家咖啡厅。每次见面,他都会吵嚷着说他要闯回东京去,东山再起。大概也是出于这般缘故,后来他才会横下一条心,上东京去闯荡的吧。听说如今他在陪酒业界混得不错,是个有出息的人。”

  听芝田他们问起丸本上东京去之前的情形,山本轻轻搔着头说道:“那家伙总是缺少资金,他甚至曾经找过我,说是一百万也好两百万也好,让我借他些钱。当时我拒绝了他,结果他就把家宅和店面给卖掉,设法筹集了些钱。”
  “丸本在这边的时候,人际交往一定挺多的吧?”
  “怎么说呢?反正不少。”
  “请问,你是否见过这两位呢?”
  芝田掏出了两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分别是牧村绘里和伊濑耕一。山本皱着眉头仔细端详了一阵,摇了摇头。
  “有件事让我觉得挺可疑的。”
  芝田手里抓着吊环,一边在地铁里晃荡,一边冲着身旁的直井低声说道。二人正乘着地铁前往一社站,自不必说,前往一社的目的,自然就是去绘里的老家。芝田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这一次绘里的家人是不会欢迎自己了。
  直井接着又说:“尽管眼下还不清楚是否有关系,但总而言之,目前我们正在追踪两名男子的轨迹。一是伊濑,另一个是丸本。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但他们之间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很缺钱。当然了,钱这东西人人都想要,我也不例外。但他们二人想要钱的原因却与常人略有不同。他们是为了创建一番事业,才需要大笔金钱的。丸本可以说是成功了,而伊濑却杀了人,身败名裂。”
  “对比的确挺鲜明的,但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不清楚。如果有的话,其中必定与金钱有关。尤其是丸本这边,还债后剩下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让他闯荡陪酒业界。”
  到达一社后,芝田二人沿着之前来过的路一路向北,名古屋的车也挺多的,然而道路宽敞,让步行者安心。
  绘里的父亲和哥哥规之都在店里,看到芝田,二人的表情都变得僵硬起来,绘里的母亲出门买东西去了。
  绘里的父亲守着店面,规之陪刑警进屋相谈。
  对于警方查知了有关伊濑耕一的情况这一点,规之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或许他早就想到情况会变得如此了,他为自己之前顾及体面,没有说出有关伊濑情况的事向二人道了歉。
  当得知绘里的朋友被杀的时候,规之反而震惊不已。芝田连忙向他说明,其实警方目前已经对绘里自杀一案再次展开了调查。
  “伊濑死掉之后,绘里从来没和我提过有关案件的事,我感觉她似乎是在刻意回避这问题。”
  规之语调沉重地讲述了当时的状况。
  “前往东京的时候,绘里是否曾说过些什么呢?”直井问。
  “她自己倒没说过什么……只不过我们自己推测,觉得她是为了忘记伊濑才到东京去的。”
  规之用掌心擦着刚长出来的胡茬。
  听说芝田他们提出希望再到绘里的房间去看看,规之一口答应了对方。
  芝田二人被带到了上次来过的二楼那间六迭大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摆设与上次来时一样,只不过家里人打扫得很干净,并没有积下灰尘。征得了规之的同意,芝田二人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检查,如果能查到什么有关伊濑行凶的线索,那可就是个大收获了。
  “芝田。”
  听到正在检查柜子的直井叫自己,芝田走到直井的身旁,规之也跟了过去。
  “这似乎是绘里啊。”
  直井手里拿着一张画,画上的女子两手托腮,微微笑着,画中的人正是绘里。
  “除了这张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芝田往柜子里张望了一下。
  “还有很多。”规之回答道。
  他从柜子里拖出一个扁平的硬纸箱来,从箱子里翻出许多画过的图画纸,除了绘里的肖像画之外,还有几幅风景画,虽然在芝田的眼里画画的人技艺不错,但换作是个内行人来看的话,评价或许就会有所不同了。
  “还有些人像画。”
  芝田二人找出了十几张伊濑本人的自画像,其中一些画里还画着绘里。直井一脸严肃地一一察看着。芝田很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这些画里,说不定会出现与案件相关的人。
  “这些画可以暂时交给我们保管吗?”
  “可以,”规之回答道,“其他的画不需要吗?”
  “暂时还不需要,请你们先保管好。”直井说道。
  “那幅画也是伊濑画的?”
  芝田指着窗户上边的一幅小小的画问道,画里的构图是一片随处可见的窗外景色。
  .
  “那是伊濑画的最后一幅画。”规之说道。
  “据说那家伙自杀时,画架上放的就是这幅画,而且当时画上的油彩都没干透呢。画上的景色就是那家伙住的地方的窗外。”
  “哦……”
  芝田再次抬头看了看那幅画,他本以为既然这是伊濑自杀前的遗作,那么或许能从画里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但画上却实在找不出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幅画也请你们保管好。”直井说道。
  除了画之外,房间里就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了。伊濑死后,绘里究竟在这里想了些什么,二人实在是想象不出。
  “当时绘里整天把自己闷在屋里,独自听音乐,就连我们也只能在吃饭时才见得到她。”
  “她都在听些什么呢?”芝田随口问道。
  “各种音乐,不过其中以披头士居多。据说伊濑也喜欢披头士。”
  “披头士啊……”
  之前伊濑写下的那封遗书突然在芝田的脑海中复苏。
  绘里:
  能与你一同聆听披头士,我觉得很幸福——
  当芝田他们入住名古屋的商务酒店时,香子走进了涩谷的NHK音乐厅。席位是从前方数起的第十排,位置大致处在正中央,是GS席中最好的位置。
  此刻距离开幕还稍稍有点时间,交响乐团正忙着校音,一帮小孩子正好奇地在一旁看着。从发型上就能看出,那些女孩子是念芭蕾学校的。
  “这是你头一次看芭蕾吗?”
  看到香子正四处张望,高见俊介开口问道。
  “对。”香子实话实说,“不过以前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几次。”——这话却是在撒谎。香子以前从没把电视频道锁定到古典芭蕾这类优雅的节目上过。
  “现场和看电视是有区别的,甚至可以说感觉完全不同。在这一点上,职业棒球也是一样,不去看现场的话,就无法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香子向他投去充满敬意的目光,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临近开场熄灯时,高见提起了由加利的事。前几天香子和他打电话时,他还不知道这事,所说是之后他看到了报道的缘故。
  “我看到你也是发现者之一,你和那位女性熟吗?”
  “一般……认识而已,而且还是最近刚认识的。”
  “是吗?近来不幸的事真是接连不断呢。”
  “没错。”
  不一会儿,场内的灯便熄灭了。交响乐团开始演奏起了前奏。帷幕拉开,那些就像是从绘本中下来的舞者,开始出现在舞台上。

  看完芭蕾,高见邀请香子一起吃饭。这家位于赤坂的法式料理店里的和式装潢,有着一股大正时代的气息。甚至就连椅子和墙上的架子也带着一股装饰派艺术的味道。
  “真是不错。不管看上多少遍,《天鹅湖》都会让人感觉无比精彩。”高见把酒杯端到唇边,一脸满足地说道。
  香子也笑着点头。她不光觉得芭蕾实际上比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而且感觉自己似乎也开始领悟到了其中的妙处。
  “今天你能陪我一起来看芭蕾,真是万分感谢。”高见郑重地说道。
  香子含笑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自己大开了眼界呢。”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不会耽误到你的时间吧?”
  “没有,不要紧的。”
  “那就好。”高见放下酒杯,用手指弹响了桌面,“是叫……真野由加利吧?”
  高见提起了前几天发生的事。香子默默点头。
  “我看报上说,这事似乎与上次你朋友自杀的那案子有关?”
  “对。不过目前还不大清楚。”
  “是吗……”
  高见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了身前不远的地上。看样子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香子抬起头看着他,说道:“高见先生?”
  “啊?怎么?”过了一秒钟,他才连忙回应道。
  “你很在意这次的事?”
  高见似乎被香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反问:“这次的事?什么事?”
  “就是近来发生的这些事啊?绘里的自杀,还有由加利被人杀害的事。”香子盯着高见的眼睛说道。
  高见连忙眨了眨眼,把目光移到一旁,但之后又立刻把目光转回到香子身上。
  “你问这个干吗?”
  “我能看出来,”香子微微一笑,“你其实挺在意的。这次你找我来,也是为了从我这里打听些情况的吧?”
  “……”
  高见默然不语。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的吧。
  今晚和高见摊牌,对香子而言绝非预定之外的行动。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还准备彻底把话给讲清楚。高见一定是在得知了由加利的事之后,知道香子和这事有关联,才故意邀请了自己的。
  “其实,我已经知道绘里的恋人的事了。”
  听香子这么一说,高见微微张开了嘴。香子看着高见的脸继续说道:“而且我还知道她的恋人和你之间的关联。你就别再瞒着我了,把一切都告诉我吧,我会设法帮助你的。”
  香子已经改变了原先的作战计划。
  之前香子的计划就是设法和高见见面,暗中寻找机会,但现在她却认为,如果高见是想利用一下自己,那么自己就心甘情愿地去主动帮助他好了。高见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他肯定不会是凶手的。
  两个人间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高见打破了这份沉默。他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喝下了杯里的液体。高见重重地叹了口气。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
  “可以告诉我吗?”
  高见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玩了一阵空掉的酒杯。掌心的温度,让玻璃变得朦胧起来。
  “你知道高见雄太郎是我的伯父吧?”
  半晌,高见终于开了口。香子回答说“知道”。
  “对于我伯父被人杀害的事,我的心里一直抱有着疑问。”
  “你觉得伊濑不是凶手?”
  “不。下手杀害我伯父的人应该就是他,但那件案子之中,应该还另有隐情。”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个嘛……”高见咽了口唾沫,“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这一点我没对警察说过,为此我还花了不少工夫。”
  “是吗……”
  尽管心里有些不解,但香子却觉得眼下还是别再继续追问的好。
  “我知道了,那我就不问了。如果高见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那你也不必客气,尽管问好了。只要我知道的事,我就会告诉你。”
  高见眯了眯眼睛,说道:“你可真是个不错的人。”
  “咱们来干一杯吧。”
  听香子这么一说,高见立刻抬起手叫来了服务生。
  翌日早晨七点,芝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之前他已和前台约好,让前台早上打电话来叫醒自己。
  放下话筒,芝田看了看旁边的床铺。直井正倦着背,背朝自己,完全没有半点打算起床的意思。
  芝田轻轻摸下床,到卫生间里刷过了牙。镜子里,映出了自己满是胡茬的面颊。看到眼睛周围的黑影,芝田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不停改换着照镜子的角度。
  今天他们准备前往岐阜。昨天和本部联系过之后,上头说让他们顺道去伊濑的老家看看。
  除此之外,他们还得再到爱知县警本部那边去一趟。搜查本部一直期盼着芝田他们此行能够有所收获。而芝田他们也不想辜负这份期待。
  ——可是看来他们这次是得空手而归了。虽然那些肖像画也可以算得上是些收获,但那东西究竟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芝田一边想,一边刮着胡子。
  走出卫生间,直井依旧还在床上打着鼾。芝田带上钥匙走到门旁,准备出去买些健康饮料回来。
  这时,房门上的门链映入了他的眼帘。
  门链的构造与银座王后酒店里看到的大致一样。
  芝田打开房门,走上走廊,把门链拽出门外。虽然能把链子拽出来,但从门外却无法把门链给拴上。想要拴上门链,就必须先把房门给关好。在这一点上,全世界的门链都是一样的。
  芝田回到屋里,他从内侧尝试了一下,结果也是一样的。
  ——关键就在锁链的长度和金属卡之间的间隔,这东西总是就只差那么一点儿。如果链子再稍微长一些的话,或许就能想办法从外边拴上了……
  这么一想,芝田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凶手莫不会是在锁链的长度上动了手脚?
  ——不,行不通的。如果凶手这样做的话,那么之后立刻就会被人发现的。
  芝田走出房间,先去买来了些健康饮料。直井依旧还在睡着,芝田也不得不为他的好睡眠而感到折服。
  一边喝饮料,芝田再次站到了门旁。既然不能改变锁链的长度,那就试着调整一下金属卡子的间隔吧。但这办法却
  .
  .
  更难办到,而且一定会留下证据。
  ——等等。
  芝田拿起铁锁,又看了看房门。他发现之前自己疏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这么回事职——芝田用力捏住了手里的饮料瓶。
  “直井,直井,快起来。”
  芝田走到直井床边,掀起直井盖的毛毯,晃动着他的身体。直井嘟嚷一声,再次向着毛毯中钻去。
  “该起床了。而且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干吗呀?早饭我不吃了,让我再睡会儿吧。”
  “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芝田凑到直井耳旁大吼,“密室的迷我已经解开了!”
或许您还会喜欢:
红龙
作者:佚名
章节:54 人气:0
摘要:1威尔·格雷厄姆让克劳福德坐在房子与海之间的野餐桌旁,然后递给他一杯冰茶。杰克·克劳福德看着这幢外表漂亮的老式房子。银白色的木料衬着明媚的阳光。“我真应该当你卸职的时候在玛若森就找到你,”杰克说,“你肯定不愿意在这儿谈这件事。”“这事我在哪儿都不愿意谈,杰克。既然你坚持要说,好,我们就来谈谈。 [点击阅读]
纯真年代
作者:佚名
章节:36 人气:0
摘要:作者:蒲隆美国文学批评家菲利普·拉赫夫把美国文学中典雅和粗犷这两种不同的流派形象地称为“苍白脸和红皮肤”。这两种流派不仅写作风格相异,而且题材也不同:“苍白脸”多写上流社会,“红皮肤”则多写下层民众。当然两派作家的家庭出身和社会经历也大相径庭。 [点击阅读]
纸牌屋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欢笑不长久,欲望不长久,生命本身,也总会走到尽头。这真是至理名言。所以,人生在世,最要紧的就是及时行乐,活在当下,把手中的东西紧紧抓住。为什么要虚度一生去换取入土之后碑头的空文呢?“永存我心”,什么样的蠢蛋才会希望自己的坟头铭刻这样一句空话?这不过是无病呻吟的多愁和伤感,毫无意义。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人生就是一场零和博弈,输赢高下都在政坛见分晓。 [点击阅读]
纽约老大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1991年6月13日,好莱坞。凌晨,加利福尼亚美联社分部一派兵荒马乱。五分钟之前,路透社抢先向全球公布了齐亚托联通公司的最新消息。这一次,英国人灵敏的鼻子终于甚至比美国人更早嗅到了大西洋的腥味。齐亚托联通公司正在制做本世纪耗资最大的色情片,主要外景地选择在沙漠中,也就是拍摄《宾虚传》和《阿拉伯的劳伦斯》用过的场景,其中一处搭设了1000余人在上面翻滚的大台子。 [点击阅读]
绞刑架下的报告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一代英雄,惨遭杀害,但他们是一座座高大雄伟的雕像,矗立在大地上,鲜花环绕,阳光沐浴,人们把最崇敬的感情献上。一伙魑魅魍魉,蝇营狗苟,虽生犹死,都是些朽木雕成的木偶,人们投之以冷眼、蔑视与嘲笑。捷克民族英雄伏契克在他举世闻名的《绞刑架下的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这部不朽的作品里,深刻地揭示了人的伟大与渺歇—雕像与木偶的根本区别。 [点击阅读]
绿里奇迹
作者:佚名
章节:59 人气:0
摘要:这件事发生在1932年,当时的州立监狱还在冷山。当然了,还有电椅。狱中囚犯常拿电椅开玩笑,对令人恐惧却又摆脱不掉的东西,大家总喜欢如此地取笑一番。他们管它叫“电伙计”,或者叫“大榨汁机”。大伙谈论电费单,谈论那年秋天监狱长穆尔斯不得不自己做感恩节晚餐,因为他妻子梅琳达病得没法做饭了。不过,对于那些真得要坐到电椅上的人,这些玩笑很快就不合时宜了。 [点击阅读]
罗亭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那是个静谧的夏天早晨。太阳已经高悬在明净的天空,可是田野里还闪烁着露珠。苏醒不久的山谷散发出阵阵清新的幽香。那片依然弥漫着潮气,尚未喧闹起来的树林里,只有赶早的小鸟在欢快地歌唱。缓缓倾斜的山坡上,自上到下长满了刚扬花的黑麦。山顶上,远远可以望见一座小小的村落。一位身穿白色薄纱连衣裙,头戴圆形草帽,手拿阳伞的少妇,正沿着狭窄的乡间小道向那座村庄走去。一名小厮远远跟在她后面。 [点击阅读]
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谢泼德医生在早餐桌上弗拉尔斯太太于16日晚(星期四)离世而去。17日(星期五)早晨八点就有人来请我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她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九点过几分我就回到了家。我取出钥匙打开了前门,故意在大厅里磨蹭了一会,不慌不忙地把帽子和风衣挂好,这些都是我用来抵御初秋晨寒的东西。说老实话,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忧愁。我并不想装模作样地认为,我能够预料今后几周将要发生的事。 [点击阅读]
罗杰疑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弗拉尔斯太太于16日晚(星期四)离世而去。17日(星期五)早晨八点就有人来请我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她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九点过几分我就回到了家。我取出钥匙打开了前门,故意在大厅里磨蹭了一会,不慌不忙地把帽子和风衣挂好,这些都是我用来抵御初秋晨寒的东西。说老实话,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忧愁。我并不想装模作样地认为,我能够预料今后几周将要发生的事。 [点击阅读]
罪与罚
作者:佚名
章节:50 人气:0
摘要:在彼得堡贫民区一家公寓的五层楼斗室里,住着一个穷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他正在经历着一场痛苦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要确定自己是属于可以为所欲为的不平凡的人,还是只配做不平凡的人的工具的普通人。他原在法律系就学,因交不起学费而被迫辍学,现在靠母亲和妹妹从拮据的生活费中节省下来的钱维持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交房租了。近来,房东太太不仅停止供给他伙食,而且催租甚紧。这时他遇见了小公务员马尔美拉陀夫。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