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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亨特 - 12.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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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们喂好马和骆驼,就出发了。温内图急匆匆地找到我:
  “我的兄弟可以陪同我,我有点事告诉他。”
  “好事?”
  “也许是坏事。”
  “啊!什么事?”
  “正如我的兄弟知道的,温内图有个习惯,就是心细,即使在看起来没有必要的时候,也是如此。因此,我今天围着营地转了一圈,看见了一个迹象,引起了我的警惕。”
  他把我拉向南方。我们在那儿发现石块之间的沙子上有一个人的足迹,先离开营地,又回到营地。我们沿着这个足迹,来到一个位于大岩块之间的地方。这个人在这儿与一个骑马的人会过面。迹象表明,他们谈话时间比较长。
  足迹至少有五小时了。这次会晤大约是在午夜举行的。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足迹走。它一直不断地伸向南方,即远远离开我们行军的方向。这使我们稍微放点心。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回到同伴中间。
  我们把我们的观察报告了克吕格尔并和埃默里。御林军没拿它当回事,而英国人却仔细打听:
  “我们睡觉的时候,那个骑马的人不在营中?”
  “不在。”
  “他不让别人看见,一定有原因。不露面的人,就是敌人!”
  “夜间秘密通敌者,是奸细。就是说,我们中间有奸细。”我补充说。
  “我也这样看。可是,他是谁呢?我们如果今天晚上注意的话,有可能当场抓住他。我们离废墟还有多远?”
  “明天下午到。”
  “那我们可以估计,那个骑马人今天晚上还会来获取新消息。我们把他和他的同伴抓住。”
  可惜,这个希望落空了。尽管我们知道上尉卡拉夫是个坏人,是不能相信的,尽管这个事件已经有预兆,等于是告诉了我们。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夜行人并没有走得很远,而是到敌人阵营里去了。这个夜行人是阿云部落的间谍,而且据我们后来了解,是托马斯-梅尔顿。跟他谈话的人是那个向导。
  瓦尔大大阻碍了我们的进展。我们的队伍不能连成一气,被分成好几部分,传递消息就比平时多了很多。我们中午做短暂休息的时候,向导安慰我们,三个小时以后,瓦尔就到了尽头,然后就是辽阔的草原。
  一个小时后,我们继续行进。半个小时以后,向导走到我们跟前,指着西南方向,向总监报告:
  “在那边一个地方,阿西梅德中尉被杀害。”
  “中尉阿西梅德?”克吕格尔拜吃惊地问。
  “是的。”
  “被杀?”
  “是的。我对你说过了,噢,先生。”
  “阿西梅德死了?被杀了?被谁?”
  “好几个阿亚尔人,在那边有一点点水的地方。”
  “杀人凶手抓住了没有?”
  “抓住了。我们把他们抓住枪毙了。他们是三个人。”
  “那阿西梅德的尸体呢?”
  “我们把他埋在他阵亡的地方了。”
  “讲!”
  “我们当时走的路是我们现在正在走的路。中尉听说,在离我们十分钟路的地方有水,就骑着马过去。他的马很虚弱,他想让它吃饱喝足。我们继续前进,但是很快就听见一声枪响。上尉马上派了十个人,包括我在内,去打听是谁打枪。我们到达水边的时候,三个阿亚尔人在那儿,并没有看见我们过去。他们把中尉打死了。我们抓住他们,把他们带着去见上尉。他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进行了简短的审判。他们挨了子弹。然后,几个军官带几个人到了水边,把中尉埋葬了。我们给他盖上石头,朝那边开了三枪。”
  “阿西梅德,勇敢的好阿西梅德!我一定要去看他的墓。你指给我看。”
  时至今日,我还是解释不清,当时我为什么那么不小心,相信了向导。他想向克吕格尔拜报告,而克吕格尔拜竟对此一无所知。听到这种情况,我应该马上想到那个夜行人。
  我们没有思考,就跟着向导走。这里说的我们,是指的是克吕格尔拜、埃默里和我。温内图没有同去,也许是因为他不能参加我们的谈话。我们离开队伍之前,总监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我们一直在岩石之间行进,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就到了现场。在这段时间里,我本来也是应该留神的。
  在一个大岩石旁边,有一个很小的水坑,水是从地下渗出来的,看来水量微不足道。旁边堆着一些小石头。向导指着这些石头说:
  “这就是中尉的坟墓。”
  “我必须为死者祈祷。”总监一边说,一边从马背上下来。
  我们也都下马,把武器挂在马鞍上。克吕格尔拜跪下祈祷。埃默里和我扶着他的手,但是保持直立。向导没有下马,我们本来也是应该注意到这个情况的。
  总监做完了祷告,站起来问:
  “中尉是不是面朝麦加?”
  “是的,先生。”向导回答说。
  我还是没有朝坏的方面想,只是说:
  “这大概是不可能的。麦加在东方。这石堆的纵向是座北朝南。”
  “是真的。安拉!有人把他放到错误的位置上了。”
  “而且,”我补充说,更加引人注意了,“这是什么?这个石堆应该有两周时间了,这不是中尉的墓。”
  “对,这不是。”埃默里表示同意。
  “为什么?”总监问。
  “看,好像这种粉末状的细沙在移动,尽管并没有气流。每个裂口,每道小缝都有沙尘在移动。在其他的石头上到处都是这样。但是在这堆石头上,却看不到沙子的痕迹。为……”
  埃默里停止了讲话,因为在这个时刻,我们周围突然有人向我们和我们的马进攻。我迅速从腰带里掏出手枪,可是同样快地被六个到八个人从前后左右抓住。我用尽全力猛然转身,把手臂摆脱出来。我认为可以射击了,十二发手枪子弹肯定是从我身上飞出去了。这时,一个人把我的脚往后拖,把我摔倒,马上有一群人压在我身上,还有几个跟在后面。他们把我的手枪夺走,把刀子从我的腰带上抽出去,把我绑起来。
  在摔倒时,我看到,我们的向导骑马走了。现在我才知道,谁出卖了我们。我的右边躺着克吕格尔拜,埃默里更近些。他们两人都和我一样被捆绑起来。英国人用他的母语对我说:
  “我们真笨。向导是叛徒。不过放心,他们看来不会要我们的命。我们还有时间。温内图会沿着我们的足迹,找到我们的。”
  袭击我们的大概有五十个人。他们藏在周围的岩石后面,没有让我们看出半点痕迹。其中一个人,大概是首领,对克吕格尔拜说:
  “你是我们要抓的对象。但是其他两个人我们也带着。明天,我们把你们全军都抓起来,彻底消灭,如果君主不拿骆驼、马、羊和食品来换士兵的生命的话。在你们消失之前,我带着你们走。”
  他们强迫我们骑马,把我们绑在马上,然后向西南方向前进,一直在山岩之间穿越,两个多小时到了瓦尔的尽头。
  我恨不得给我自己一记耳光。我的武器丢了。那个首领是一个长着一张猴脸的家伙,把我的武器拿走了。我们掉进了我们的敌人阿亚尔部落的陷阱。
  埃默里盼望温内图。是的,我信任这位阿帕奇人,胜过信任其他任何人,可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样。他不懂阿拉伯语,没有一个人能够和他交谈。不过,我并不觉得这盘棋已经输了。埃默里说得对,他们看来并不想要我们的命,因为没有一个进攻者动用了武器。这应该使我们放心。我们还有几张好王牌可以打:埃拉特,我们救了她;并且准备把所俘虏的阿云人移交给我们的死敌。正如我刚才所听到的,通过他们,阿亚尔部落可以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他们把我们三个隔开了。我在前,总监居中,埃默里在小部队的最后。我们不能互相交谈。我努力朝东看,我们的人一定在那儿。可是,尽管这个地区完全没有山崖遮挡,还是不见他们的踪影。他们肯定离我们太远,队伍肯定已经停止前进,以便寻找我们。不过,我相信,向导会尽可能欺骗和误导他们。
  正如那个叛徒正确预告的一样,沙石荒漠没有了。我们来到了一片平原,与其说是沙漠,还不如说是草原。草尽管稀稀拉拉,还是长着。我们先向西南,然后向东。很明显,走的是弯路,目的是迷惑可能的追踪者。
  红日西沉,还有三刻钟,就是黑夜了。地势逐渐升高,右边出现了几座山丘,其中两座像尖刀一样直插云霄,可是离这儿很远。那应该是些坚硬的山崖。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那应该是吉尔吉尔高地。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我们正走向废墟,即目的地。阿亚尔部落肯定已经离开那儿,转移到吉尔吉尔地区去了。
  绕了一大圈以后,我算计,我们事先住过的瓦尔在北方,离我们现在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小时骑马的路程。这对我来说是重要的。问题在于,不论情况如何复杂,都必须准确地记住这个地区的情况。
  现在,我们面前出现一片高地。左右两边是有相当高度的坚硬岩石,中间一条像被刀劈开似的峡谷,直通草原。两边的山容易攀登,但是它们之间的山口却很难通过。我注意到,峭壁几乎是垂直的。
  “山口对于我们具有重大意义。”
  我一看到这种情况,就对自己说。这种设想在第二夜就得到了证实。现在,阿亚尔人正在朝山口走。
  我环顾四周,回头察看视野之内的形势。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远处有一个小的亮点,只有豌豆大。那肯定是件白袍,一种预感告诉我,那是温内图。后来,这种预感得到了证实。他确实在沿着我们的足迹,和我们一样绕了一个大弯。他看我们应该比我看他更清楚,因为我们是五十人,所有的人都穿白色长袍。他极其小心,没有让任何人看见。对这位阿帕奇人,我是信得过的。我估计,尽管有种种不可避免的危险,他还是会很快跟上来。
  山口的两面确实像用刀子切开一样,无人能够攀登上去。我们刚刚进去五六十步,贝督因人营地独特的方式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贝督因人的帐篷形状各不相同,到处堆放着干柴,是用来夜间烧火的。数百人迎面跑来,热情洋溢地欢呼,欢迎凯旋的部落同胞。帐篷后面驻扎的是卫兵,再后面是大量的马。只看见男人,没有妇女的踪影。我们确实是在一座作战的兵营里。卫兵后面是俘虏,这些俘虏属于被包围的骑兵中队。他们看来是投降了。我还遇到了上尉卡拉夫。他把我当作俘虏看待,这使我非常恼火。使我感到慰藉的是,他也是俘虏。但是,我错了。
  我百思不解的是,阿亚尔部落竟然在这样一个狭窄的山口里面安营扎寨,相信这对他们是很不利的。他们对我们部队的情况应该了如指掌。如果我们的部队分成几部分,同时从前面和后面涌进这个山口,会怎么样?那样,阿亚尔人就在这个最好的陷阱里了。我马上就觉察到,他们在这儿有一种安全感。
  很容易想象得到,从四方八面向我们投过来什么样的目光。更糟糕的是听到谩骂和讽刺。我最好不予理睬。
  山谷左边的石壁旁边,竖起一座特别大的帐篷,装饰成新月形,上面的饰品不少,毫无疑问,这是酋长的住宅。我们被六个骑兵带到这里。这六个骑兵在帐篷前面下马,给我们松绑,要我们下马。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坐在帐篷前面的地毯上。胡须给予他以威严的形象。他的眼光坦率,脸色给人以信任感。他的士兵对他的敬畏,就足以证明他享有崇高的威望。士兵们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他手里拿着一根长烟袋,正在抽烟。
  那个长着猴脸的家伙把我们的武器交给他。他好像向酋长报告什么情况,因为他们互相交谈了较长的时间。这期间,我们站在那儿等着。然后,那个报告人带着其他五个贝督因人离开了,把马也牵走了。克吕格尔拜不想久站,便向酋长走去。
  “我们两个互相认识。你是穆比尔-本-萨法,阿亚尔部落的最高酋长。我欢迎你。”
  酋长安静地看着他的脸:
  “我认识你,但是不欢迎你。那两位是谁?”
  “这位是内姆西,来自阿雷曼,那位是英国的佩勒万拜。”
  “你身边还有一位外国人,是来自美国的?”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总监惊讶地问。
  “我对一切了如指掌。从哪儿知道,这与你无关。这个美国人在哪儿?”
  “和大多数人在一起。”
  “可惜!这儿有人很想见他。”
  他指的是托马斯-梅尔顿。我料他在后面被俘虏的士兵中。可是,我的猜想错了。因为我看到托马斯走了过来。
  克吕格尔拜刚刚看见他,就极为惊讶地叫喊起来:
  “卡拉夫,我的上尉!你被俘了?”
  “不是被俘,而是自由了!”托马斯得意地说。
  “自由?那我也马上就自由,因为我猜……”
  “住嘴!”托马斯打断他的话,“不要指望我的帮助,我再不会为你做事了,因为……”
  他的话讲到一半停住了,并且后退了几步。他的目光投到了我的脸上。他认识我,正如我认识他一样。但是,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转过身去问酋长;
  “这个俘虏说过他的名字吗?”
  “说过。他叫内姆西,是阿雷曼人。”
  这时,他情不自禁地用英语喊叫:
  “魔鬼!尽管是不可信的,但我真的看见了。老铁手!您是老铁手!当时就有人说过,老铁手在撒哈拉也饶有名气。如果我不把您看成懦夫的话,也有人这么说了。您就是那个恶棍!我刚才还提到了这个要三倍诅咒的名字。”
  他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我用力甩开:
  “托马斯-梅尔顿,您的话放温和点。既然老铁手多次找到了您的足迹,您也就绝对没有理由欢呼。”
  “老铁手,您跟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德国老油子出来,教训阿亚尔部落。好啦,你们高兴啦,你们要尽量舒服些。你们是不是偶尔还想起那个乌因塔堡?”
  “经常。如果我记得正确的话,您在那儿做事有点不够留神。”
  “您也到爱德华堡去过?”
  “去过。我好像还抓了您一把心爱的头发。”
  “是的。您在森林里,在草原上,把我当作一条疯狗追赶。可是,您干了一件傻事,没有亲自判决并立即处死我。您用人道的方式把我交给了警察,警察也像小孩一样善良,给我留出一个洞,使我得以从那儿爬出来。从那时以来,您的可爱形象从我身边消失。我渴望见到它,渴望得心都碎了。您想想看,我在这儿,奇迹般地突然再次见到您,心情是多么愉快。我还有许多事情要感谢您,比您想象的多得多。您也许记得我的弟弟哈里?”
  “记得。我对您可爱的家庭的了解,比您想象的还深刻,比梅尔顿家族所愿意让人们知道的多得多。”
  “那好。等着瞧吧!您偶尔也回想起阿罗约庄园?”
  “就是那个被您的弟弟放火烧掉的?想。”
  “您大概也想起阿尔马登矿?”
  “是我捉拿您的弟弟的地方?想。”
  “由于您,他当时丢失了他的全部财产。他把东西藏在那儿,可是,后来再到阿尔马登去,东西不翼而飞。肯定是一个该诅咒的印第安人在老矿井中找到它,拿走了。”
  “您错了。我当时马上就把它带走了,分发给了那些受虐待的,可怜的德国移民。”

  “罪该万死!哼,我会非常感谢您,让您的肢体四分五裂。要是我的弟弟在这儿就好了。他要是知道您落在了我的手中,会多么幸福!可是,您是不是一直认为他死了?”
  “当然”
  “劳驾您别笑掉了牙。您把他移交给了印第安人,他们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审判,就像您今天被阿亚尔人移交给我一样。但是,他逃脱了他们,现在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您从我这儿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一定会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附带说一句,您一定会很快感到高兴的还有,您最迟活不到明天。”
  “哈哈!”我大笑起来。
  我这样刺激他,是因为,我希望从他嘴里打听阿亚尔部落的作战计划。
  “不要笑!”他警告说,“我的话是认真的。”
  “即使这样,我还是笑。即使我落在您的控制中,您的如意算盘还是不能轻而易举地、不付任何代价地拨动。”
  “您是不是以为我会怕您?”
  “不是。尽管我经常证明过,老铁手还被完全不同于您的人计算过。我根本不需要为我的解放动手,和我一道来的部队会为我操心。”
  “我告诉您,在他们到达之前,您死了。”
  “那么,他们就会为我报仇,我相信他们会胜利。”
  这时,他发出一声大笑:
  “好一个天真浪漫!”
  “您笑好了,我们的士兵一定会把你们的人撵走。”
  “您的意思是,我对懦夫的了解还不如您。我要告诉您,实际情况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他讲到了我想要听的情况了。于是,我打断他的话,为的是加重对他的刺激:
  “得了吧。我知道得比您还多。您做事轻率得很,把你们自己封闭在这个山沟沟里,这个山沟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明天,我们的大部队开过来,把你们团团包围,你们休想逃脱。”
  “这是您对我说的?您没有想到,您根本没有想到,您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假设我们像您所想象的那样,真正不留神,掉进了陷阱,那么,由于您提醒我们要注意陷入危险境地,我会早早加以注意,会及时逃脱。”
  “岂有此理!”我大发雷霆,脸色看起来像一团要爆炸的弹药。
  “我看得出,您自以为聪明。我劝您不要为我们操心,我们到这个峡谷中来,是因为这儿好隐蔽。我们可以在这儿生火做饭。但是,明天早上,我们就会离开这个山谷,走掉一半人,其他的人退到山口里面,不会被人发现。我们隐藏在外面的山崖后面。您的勇敢的士兵骑着马进入山谷以后,这个山谷就变成了他们的陷阱,埋伏在外面的阿亚尔人立即冲过来,把你们的人逼到谷底,我们的部队在那儿以逸代劳。一个三岁小孩也看得出,你们的人没有救了,只有无条件投降。”
  现在,我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情况。但是,我不能让他发觉,只能做出狼狈的样子。然后,我很快又让我的表情开朗起来,说:
  “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是,你们没有巧妙的办法,所以不可能引我们的士兵上钩。”
  “他们有的。您可以相信。一切都准备就绪。你们对向导的指点寄予了这么大信任,可他与我结成了联盟。他今天把你们引到水边,是我昨天晚上到你们的营地对他下的命令,要让你们的部队失去向导。他明天同样会把他们引入山谷。”
  “混蛋!你们都是军官,应该服从克吕格尔拜。”
  “废话!我长期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才受到他的宠爱。可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和完全不同的前途。我要回到美国去,利用一个机会,拿到一个装得满满的钱袋。我故意让他们包围,经过深思熟虑,把我的士兵带给阿亚尔部落的酋长,通过我的信使让克吕格尔拜带来三个骑兵中队。士兵们归属酋长,君主可能会赎回他们。克吕格尔拜属于我,将给我一大笔钱来换取他的自由。这儿有个英国人,你们的部队里还有一个美国人。这两个人必须用赎金来换取。我偶尔得到了您这个最宝贵的猎物。不过,您不要花钱,而是去死。您对我和我弟弟所欠的一切,将一次性地由您还清。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老实地把所有一切都告诉您吗?”
  “不知道。我认为,您的坦率完全不可理解。”
  “这是为了向您证明,我对我的事情完全有把握。您没救了。”
  “但是,英国人和美国人并不是没救,克吕格尔拜就更不用说了。”
  “怎讲?”
  “您一旦把赎金拿到手,您就会派人把他们杀死,使他们不能把您的秘密泄露出去。”
  “您突然变聪明了!”他对我奸笑,“我与他们签订什么协议,您用不着知道。那是我的事和他们的事。他们支付给我的,只不过是点路费罢了。在那边,我将得到大量的钱,那才是要操心的。”
  “大概是继承一笔遗产?”
  他无耻地对着我大笑,承认我的说法,可是,他并不知道,我对他的一切都已了解得清清楚楚。他得意地说:
  “是的。是通过继承遗产,尊敬的先生!现在,我的坦率应该足够了。总监可以留在酋长身边。您和英国人和我一起到我的帐篷里去。在那儿,我会可靠地保护你们。我只要对首长讲一句话。”他又转身对着老头,“克吕格尔拜暂时属于你。这两个我要带到我那儿去。他们是我的财产,总监也是,我暂时把他放在你身边,以便你和他谈释放士兵的条件。”
  埃默里站在我身边,把坏蛋的每句话都听清楚了。这个坏蛋现在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抓我的胳膊,想把我们带走。但是酋长把他挡住:
  “住手!你好像与这两个人谈完了,我还没有和你谈呢。”
  讲话人的脸色阴沉,几乎可以说富有威胁性。我知道他不允许我们被这个美国人带走。这对我们只有好处。我虽然不很担心被带走,但是可以肯定,我们在上尉身边,危险会多些。如果酋长把我们留下来,就会省点事。对我们的生命,我不怎么担心,理由有二:第一,我虽然不能相信克吕格尔拜,但是可以认为,我和埃默里一定可以想出办法解救我们自己;第二,即使这种希望落空,温内图是信得过的。
  我对这位阿帕奇人充满着希望。我非常了解他,他是我的朋友中最可靠的。我为此发过誓,完全相信我发现的那个白点就是他。我很容易设身处地想象出他决定要采取的措施。
  他一定知道我们被拐进了这个山口,直到这个山口一分为二,即分为东西两部分。温内图会像我们一样从西边进来,无论如何会和我一样,把这个山口看得很重要,一定会知道里面是谁,因此一定会改变他的方向,离开我们的足迹,往山上走,居高临下,鸟瞰全局。想到这儿,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如果我把目光往上看,一定能看到他在上面。我这样做了,真的看见了他!我刚刚抬头,把脸朝上,就见垂直的山崖边缘上有一个人,做了几个手臂动作,然后快速向下走。他在那样的高度,好像是个小孩,但是我认出了他。他给了我一个信号,告诉我,他看见我了,并且察看了一切。我现在完全放心了,知道他会不顾一切危险,来救我们。
  “温内图在上面向下看我们。”我低声地对埃默里说,“等到这儿安静以后,他就过来。”
  “是的。”他回答,眼睛没有向上看,“了不起的家伙!要带我们出去吗?”
  叛徒上尉用惊讶的表情对着酋长,问道:
  “你还有什么对我说的?”
  “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好像还不大了解的情况,你要呆在阿亚尔部落的一个营房里,我是这次战争的指挥官。”

  “这个我知道。”
  “你为什么要表现得像个指挥官的样子?为什么对我们的俘虏作出决定,好像他们是你的俘虏一样?”
  “他们也是我的。”
  “不对。他们是被我的战士们抓获的。这两个人和御林军总监都留在我这儿。”
  “我不能承认。”
  “我没有问你承认与否。这儿只有我的意志。”
  “不对!在这种情况下,是我的意志起作用!”托马斯-梅尔顿用手指着我,接着说,“你不知道,这些人对我有多大的价值。这是个逃犯,有过许多谋杀行动和良心上的其他罪行。他也想杀害我和我的弟弟,幸亏没有成功。我与他有血亲之仇。他落入我的手里,属于我。”
  我走向他,因为我的手被绑,不能动他,便用脚把他踢倒在地上。我大声说:
  “恶棍,你自己是杀人犯,我追捕你,是为了把你送交法庭!”
  “狗杂种!”他叫道,同时跳起来,扑向我,“你敢对我一派胡言……”
  为了抓我,他经过埃默里身边,埃默里也给了他重重一脚。说时迟,那时快,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阻止,他就又飞到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我想走到首长跟前说明真相,他给了我一个手势,要我别作声,并且说:
  “静!我不听你对我作的说明。你们被允许虐待这个人,而不受我的惩罚。你们也做够了。你们看到,我对他是怎么看的。他称你为逃犯和杀人犯,可你不像逃犯,御林军总监也不会允许一个这样的人在他身边。你是阿雷曼人,大概是个基督教徒?”
  “是的。”
  “你知道你们救世主的生平吗?我们也把他当做先知。”
  “知道。”
  “他有十二个门徒和一个学生。其中一个告密了,出卖了他。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犹太。”
  “好!上尉就是一个犹太,因为他出卖了他的朋友和主人彻林军总监。看来,他要对你们进行报复,甚至要杀死你们。这种事不能发生,我不把你们交给他。你们不是他的俘虏,而是我的俘虏。”
  “我可以对你讲讲他要我死的原因吗?”
  “现在不,因为我没有时间。至于你们的事,你们以后会知道的。为了不让你们逃跑,我将把你们分开看管,使你们不能互相通气。你们各住一个帐篷。御林军总监留在我这里。”
  “我有几个重要的情况向你报告,这些情况可以证明……”
  “现在不,现在不。”他打断我的话,“以后我有时间,你可以对我讲,愿意讲多少就讲多少。”
  他叫两个贝督因人过来,轻声地给他们作了一些指示,我们就被他们拉走了。一个人把我带进一个帐篷,把我的脚绑上,然后在地上打了个桩,用绳子把我捆在桩上。在此之前,他把我的口袋掏空。接着,他坐到门外看守我。
  与我的两个同伴分开,我感到很不舒服,可是没法反对。
  天越来越黑,夜幕降临了。在最后一次祷告以后,看守给了我几口水,我没有得到吃的。
  营地鸦雀无声,大家早早睡了,因为第二天天亮前,他们要离开山口。
  我的看守每隔一定时间来看看我,以便确认我还在,并且摸摸绑着我的绳索。
  我使劲想把手上的绳索解开,希望能在天亮之前把手解放出来。只要做到这一点,我就得救了。但是,我的努力是多余的。还没到午夜,我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天很黑,我不可能认出是谁,但是,我对自己说,是温内图的声音。我细听。
  “沙里,沙里!”他在我近处小声说。
  “我在这儿。”我同样小声回答。
  “被绑着吗?”
  “当然,被绑在桩上。”
  “看守来吗?”
  “每隔一段时间。”
  “你们是怎么被捕的?”
  我简单地讲述了过程,说明是上尉叛变,并且告诉他说:
  “克吕格尔拜在酋长的帐篷里,埃默里的藏身处很快能找到。”
  “我知道。我看见他们把他带过去,他在营地的对面。”
  “把我的绳子砍断!我们必须赶快解放他们两人。”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因为这样会把事情弄乱。不能让阿亚尔人发觉你们走了。他们马上就会想到,我们去接我们的部队去了,这可能引起他们提前出发。因此,你们必须留在这儿不动。我的兄弟老铁手看到了这点吗?”
  “看到了。但是我一定要有把握,我们的士兵一定来。”
  “你亲自去接。”
  “可是,我不能走开。我的看守会去报告。”
  “他不会发现,因为我代替你。”
  “温内图代替我受苦?这样一种牺牲我不能接受。”
  “不是牺牲。如果我一个人去,我不能与士兵讲话,我不懂他们的话。如果我和你一起去,他们发现你不在,就会抓住我们。但是,如果你走,我留下,就有把握俘虏我们的敌人。你在夜间把他们包围起来。他们明天早上不能出谷。我留在这儿,不会有任何危险。”
  他讲得对。我可以接受他的建议,而不必担心这是自私的表现。他不会由于作出牺牲而受到损伤。我们知道,我们是互相信任的。
  “好!我同意。”我说,“自从我们被俘以来,你一直在我们的部队里?”
  “不是。我没有时间。我必须先找到你。”
  “我怎样去找他们?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骑马一直往北,就一定碰得到他们。他们肯定在山崖的尽头扎营。”
  “瓦尔的南端?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骑马,当然是指你的马?”
  “是的。出了山谷向北大约走一千步。我把它拴在那儿了。武器挂在鞍上。我只带了刀子。”
  “你也要拿着,以防万一。如果看守过来,叫你,怎么办?你可以不回答。”
  “我会打呼,让他以为我睡着了。”
  “好,但愿不久我就回来。我要给你信号吗?”
  “要。三声鹰叫。”
  “好,把我解开吧!我把你绑起来。不过,我绑得很松,让你容易把手脱开。”
  这些事做完了,我告别阿帕奇人,爬出帐篷。这不难,篷布借助绳索固定于插在地上的帐篷杆上。温内图是解开了两根绳索,拉起篷布,才进到帐篷里来的。我钻出来后再把绳索捆紧。看守一点儿也没有发觉。
  我现在还谈不上真正的自由,因为还要通过大部分营地。但是我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抓住我。
  新月挂在天空,我身在深谷,却不能看见它。周围相当亮,我却看不见一个站岗的人。睡觉的人分成组,一个组睡在一起,很容易避开。我在地上爬行,一刻钟以后就把最后一组阿亚尔人甩在后面。然后我站起来就跑。
  贝督国人觉得非常安全,山口没有设一个岗哨。我前进了一千步,在八百步的时候就看见了马,因为在平地比在深谷亮得多。我骑上马,可以认为逃跑成功了,因为我有一匹马和温内图的精良武器。
  我一直向北飞奔。头一段路月光明亮,我看得很远,一个钟头以后就到了头几个岩块。这就是瓦尔的开端。现在要找营地,可是在岩石中间,比在辽阔的草原难得多。我拿起阿帕奇人的银盒,放了一枪,隔不久又放一枪。当我细听时,大概过了半分钟,就听到两枪作为回答,从西边飞过来的。我选择了这个方向,很快遇到好几个士兵。他们在营地听到了枪声,以为温内图回来了。他们便开两枪指示方向。此外,他们还派了人出去迎接他。他们看见是我,而不是他,觉得奇怪,但是我没有向他们说明事情的原委。我的时间很宝贵,说长了会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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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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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每个俱乐部都有个烦人的家伙,“加冕俱乐部”也不例外。尽管外面正有敌机来袭击,俱乐部里的气氛却一如既往。曾经远渡重洋到过印度的波特少校扯扯手上的报纸,清清喉咙。大家都赶快躲开他的眼光,可是没有用。“《泰晤士报》上登了戈登-柯罗穗的讣闻,”他说,“当然说得很含蓄——‘十月五日死于空袭’。连地址都没写。老实说吧,那地方就在寒舍转角,坎普顿山丘上那些大宅子之一。 [点击阅读]
清洁女工之死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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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赫尔克里-波洛从维拉饭店出来,迈步朝索霍区走去。他竖起大衣领护住他的脖子,他这样做,与其说是一种需要,不如说是处于谨慎,因为这时的夜晚并不太冷。“不过,在我这种年龄,一个人还是别冒什么风险的好。”波洛习惯这样说。他心情愉快,两眼睡意朦胧。维拉饭店的蜗牛实在是美味极了,真是一个好地方,这个地道的小餐馆,这次总算是找对了。 [点击阅读]
游思集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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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你无影无踪地向前奔涌,永恒的游思,哪里有你无形的冲击,哪里死水般的空间便会荡起粼粼的波光。是不是你的心儿神往着那在不可估量的寂寞里向你呼唤的爱人?你缠结的发辫散落,飘扬成暴风雨般的纷乱;你前行的路上火珠滚滚,犹如碎裂的项链落下串串火星,这是不是就因为你心情急迫,步履匆促?你疾行的步履把世界的尘土吻得甜美芬芳,把腐朽之物扫荡殆尽;你舞蹈的四肢是暴风雨的中心,把死亡的圣霖哗哗地摇落到生命之上, [点击阅读]
漂亮朋友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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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莫泊桑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短篇小说大师,他在长篇小说创作上的成就往往因此而被湮没。其实,他在长篇小说创作上颇有建树:他继承了巴尔扎克、司汤达、福楼拜的现实主义传统,在心理描写上又开拓出新路。《漂亮朋友》就是前者的一部代表性*作品。莫泊桑从事长篇创作是在写作短篇小说之后,其时他并不满足于短篇小说所取得的成就。随着他声誉鹊起,他经常涉足上流社会,开阔了眼界,便想到从更广阔的背景上去反映社会现实。 [点击阅读]
演讲与访谈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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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在北大附中讲演(全文)人民网日本版9月11日讯:应中国社会科学院邀请访中的日本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中国社会科学院名誉研究员大江健三郎,10日上午来到北大附中作了题为“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讲演。其演讲全文如下:我是一个已经步入老境的日本小说家,我从内心里感到欣慰,能够有机会面对北大附中的同学们发表讲话。 [点击阅读]
火花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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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你这个白痴!”他老婆说着就把她的牌甩了下去。我急忙扭过头去,避免看见海利·德莱恩的脸;不过为什么我想避免看见那张脸,我可不能告诉你,就更不可能告诉你为什么我竟然会料想到(如果我真的料想到的话)像他这样年纪的一个显要人物会注意到我这样一个完全无足轻重的小青年遇到的事了。 [点击阅读]
灿烂千阳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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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五岁那年,玛丽雅姆第一次听到“哈拉米”这个词。那天是星期四。肯定是的,因为玛丽雅姆记得那天她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她只有在星期四才会这样,星期四是扎里勒到泥屋来看望她的日子。等到终于见到扎里勒的时候,玛丽雅姆将会挥舞着手臂,跑过空地上那片齐膝高的杂草;而这一刻到来之前,为了消磨时间,她爬上一张椅子,搬下她母亲的中国茶具。玛丽雅姆的母亲叫娜娜,娜娜的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只给她留下这么一套茶具。 [点击阅读]
点与线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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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一安田辰郎一月十三日在东京赤坂区的“小雪饭庄”宴请一位客人。客人的身份是政府某部的司长。安田辰郎经营着安田公司,买卖机械工具。这家公司这几年颇有发展。据说,生意蓬勃的原因是官家方面的订货多。所以,他时常在“小雪饭庄”招待这类身份的客人。安田时常光顾这家饭庄。在附近来说,它虽然称不上是第一流,却正因为如此,客人到了这里才不会挤得肩碰肩的,吃得心里踏实。 [点击阅读]
烟囱大厦的秘密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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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君子-周!”“啊,那木是吉米-麦克格拉吗?”佳色游览团的团员是七位面色抑郁的女士和三位汗流泱背的男士。现在,他们都相当注意地从旁观望。他们的导游凯德先生显然碰到一个老朋友了。他们都非常赞美凯德先生。他那瘦高的个儿,晒得黑黑的面孔和轻松愉快的态度,都很令人欣赏。团员当中若有争论,他总能轻轻地为他们排解,并且能够把他们哄得心平气和。现在,他遇见的这个朋友的确是一个样子很奇特的人。 [点击阅读]
烽火岛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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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827年10月18日,下午5点左右,一艘来自地中海东海岸的船正乘风前进,看来它是想赶在天黑前进入科龙海湾的维地罗港。这就是在古代荷马书中提到的奥地罗斯港口。它坐落在爱奥尼亚海和爱琴海三个锯齿状缺口中的一个里。这三个踞齿缺口把希腊南部踞成了一片法国梧桐叶的形状。古代的伯罗奔尼撒就是在这片叶状的土地上发展起来的。现代地理称其为摩里亚。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