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1973年的弹子球 - 第三部分 5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黄昏倏忽过去,满含湿气的夜幕压向四周。而湿气转眼问又变成了雾。
  鼠把臂肘从车窗探出,沿街慢慢兜风。白雾沿着山脚坡路向西飘移,最后沿河边下到海滨。鼠把车停在防波堤旁,放倒车座靠背吸烟。沙滩也好护岸水泥预制块也好防沙林也好,一切都湿得黑乎乎的。女子房间的百叶窗透出温馨的黄光。看表,7时15分,正是人们吃罢晚饭溶入各自房间温煦的时分。
  鼠双手抱在脑后,闭上眼睛,竭力回想女子房间的情形。仅去过两回,记不确切。一开门是六张榻榻米大的餐室兼厨房……橙黄色桌布,盆栽赏叶植物,椅子四把,橙汁,餐桌上的报纸,不锈钢茶壶…。.一切井然有序,了无污痕。里面是拆除两个小房间隔形成的一个大房间。铺着玻璃板的狭长写字台。台上……特大号瓷啤酒杯三个,里面一个挨一个插着各种铅笔、尺、制图笔。文具盘里有橡皮探、镇纸、修改液、旧收据、透明胶带、五颜六色的曲别针,还有铅笔刨、邮票。
  写字台横头有用了许久的制图板、长臂灯。灯罩的颜色…是绿的。靠墙一张床,北欧风格的小白木床。两人上去,发出公园小艇般的吱扭声。
  雾越往后越浓。雾。乳白色的夜霭在海边悠悠游移。路的前方不时有黄色的雾灯驶近,减速从鼠的车旁开过。从车窗涌进的细细的水滴打湿了车中所有物件。车座、车前玻璃、防风夹克、衣袋里的香烟,大凡一切。海湾里停泊的货轮雾笛,发出离群牛犊般尖剌剌的呜叫。雾笛长短交替的音阶穿过夜色,向山那边飞去。

  左边墙壁呢,鼠继续想,有书架、小型音响组合机、唱片,还有立柜、两幅BenShahn①[①Benshahn:(1898一1969):美国知名画家、图案设计师,作品于哀愁中含有社会批判意味]复制画。书架上没有像样的书。基本是建筑专业的。此外就是旅行方面的:导游手册、游记、地图,还有若干册畅销小说、莫扎特的传记、乐谱、几本辞典……法语辞典的扉页上写有一句什么表彰话。唱片差不多都是巴赫和海顿和莫扎特。另有几张带有少女时代的梦痕……帕特·布思、鲍被·丹林、普拉塔兹。
  鼠的回想至此卡住。缺少了什么,而且是关键的,以致整个房间失去了现实感,在空中飘飘忽忽。什么来着?OK,等等,这就想起。房间的灯和……地毯。灯什么样式?地毯什么颜色?”…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鼠涌起一股冲动,根不得推开车门,穿过防风林敲她的房间确认灯和地毯的颜色。荒唐!鼠重新靠回座席背,转而望海。除了白雾,黑暗暗的海面一无所见。远处灯塔的橙色光芒执著地闪烁不已,如心脏的跳动。
  她那失去天花板和地板的房间隐约浮现在黑暗中。过了好一会,细小部位逐渐淡出,最后全部消遁。

  鼠仰头向上,缓缓闭合眼睛,所有的灯光如被关掉一般从他脑海中熄灭,把他的心掩埋在新的黑暗之中。
  3蹼“宇宙飞船”……她在某处连连呼唤我,日复一日。
  我以惊人的速度向堆积如山的待译件发起总攻。不吃午饭,也不逗阿比尼西亚猫,跟谁也不开口。管杂务的女孩不时来看望一眼,又愕然摇头离去。两点,我处理完一天分量的工作,把原稿往女孩桌上一扔,马上跑出事务所。我转遍东京城所有的娱乐厅寻找3蹼“宇宙飞船”,但一无所获。投人看过没人听说过。
  “4蹼‘地下探险’不行?刚刚进来的哟!”一个娱乐厅老板说。
  “不行,抱歉。”
  他显得有点失望。
  “3蹼左撇子的也有,一人包皮打就能出来奖分球的。”
  “对不起,只对‘宇宙飞船’有兴趣。”
  但他还是热情告诉了我他所认识的一个弹子球爱好者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这个人有可能知道一点你找的那台机。是个产品目录爱好者,对机型怕是最熟悉了。人倒是有一点儿古怪。”
  “谢谢。”
  “不客气,但愿能找到。”
  我走道静俏俏的咖啡馆,拨转号码盘。铃响5遏,一个男子接起。他声音沉静,身后传来NHK[①NHK:日本广播协会罗马字名称的缩写]7点新闻和婴儿的动静。

  “想就一台弹子球机请教一下。”我报出姓名后这样开口道。
  电话另一头沉默片刻。
  “什么样的机型?”男子问。电视音量低了下来。
  “3蹼‘宇宙飞船’。”
  男子沉思似的“唤”一声。
  “机身画有行星和宇宙飞船·..…”
  “我很清楚,”他打断我的话,清了清嗓子,用俨然刚从研究生院毕业的讲师般的腔调说道,“芝加哥的吉尔巴特桑斯1968年出品。以惨遭厄运而小有名气。”
  “厄运?”
  “怎样,”他说,“见面再说不好么?”
  我们约定明天傍晚见。
  我们交换名片后,朝女侍应要了咖啡。令我十分惊讶的是,他还真是大学讲师。年纪二十过不了几岁,而头发巳开始变稀。身体给太阳晒黑了,甚是健壮。
  “在大学教西班牙语,”他说,“往沙漠里洒水那样的话计。”
  我钦佩地点头。
  “你的翻译事务所不搞西班牙语?”
  “我搞英语,另一人搞法语,已经手忙脚乱了。”
  “遗憾。”他抱着双臂说。不过看样子并不怎么遗憾。他摆弄了一会领带结。“西班牙去过?”他问。
  “没有,遗憾。”我说。
  咖啡端来,关于西班牙就此打住。我们在沉默中喝咖啡。
或许您还会喜欢:
零的焦点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秋天,经人做媒,板根祯子和鹈原宪一订了婚。祯子二十六岁,鹈原三十六岁。年龄倒很相配,但社会上看来,结婚似乎晚了点。“三十六岁还打光棍,不知过去有过什么事?”提亲时,祯子的母亲最为介意。也许有过什么事,三十六岁还没有碰过女人,似乎说不过去。但媒人说绝对没有。好像是在撒谎。作为一男人,也太懦弱了。工作已经多年,置身于男人世界里的份子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和女人完全没交往的男人,会叫人瞧不起。 [点击阅读]
霍乱时期的爱情
作者:佚名
章节:42 人气:0
摘要:第一章(一)这些地方的变化日新月异,它们已有了戴王冠的仙女。——莱昂德罗·迪亚斯这是确定无疑的:苦扁桃的气息总勾起他对情场失意的结局的回忆。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刚走进那个半明半暗的房间就悟到了这一点。他匆匆忙忙地赶到那里本是为了进行急救,但那件多年以来使他是心的事已经不可挽回了。 [点击阅读]
霍桑短篇作品选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01牧师的黑面纱①①新英格兰缅因州约克县有位约瑟夫·穆迪牧师,约摸八十年前去世。他与这里所讲的胡珀牧师有相同的怪癖,引人注目。不过,他的面纱含义不同。年轻时,他因失手杀死一位好友,于是从那天直到死,都戴着面纱,不让人看到他面孔。——作者注一个寓言米尔福礼拜堂的门廊上,司事正忙着扯开钟绳。 [点击阅读]
霍比特人
作者:佚名
章节:50 人气:0
摘要:在地底洞穴中住着一名哈比人。这可不是那种又脏又臭又湿,长满了小虫,满是腐败气味的洞穴;但是,它也并非是那种空旷多沙、了无生气、没有家具的无聊洞穴。这是个哈比人居住的洞穴,也是舒舒服服的同义词。这座洞穴有个像是舷窗般浑圆、漆成绿色的大门,在正中央有个黄色的闪亮门把。 [点击阅读]
青年近卫军
作者:佚名
章节:69 人气:0
摘要:亚·法捷耶夫(1901年12月24日——1956年5月13日)全名亚历山德罗维奇·法捷耶夫。他是俄罗斯古典文学传亚·法捷耶夫统的继承者,是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之一。他的作品是在社会主义革命精神鼓舞下写成的;他笔下的主人公们是为建设新生活而斗争的英勇战士。 [点击阅读]
青春咖啡馆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那家咖啡馆有两道门,她总是从最窄的那扇门进出,那扇门人称黑暗之门。咖啡厅很小,她总是在小厅最里端的同一张桌子旁落座。初来乍到的那段时光,她从不跟任何人搭讪,日子一长,她认识了孔岱咖啡馆里的那些常客,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跟我们年纪相仿,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都在十九到二十五岁之间。有时候,她会坐到他们中间去,但大部分时间里,她还是喜欢坐她自己的那个专座,也就是说坐最里端的那个位子。她来咖啡馆的时间也不固定。 [点击阅读]
静静的顿河
作者:佚名
章节:66 人气:0
摘要:评论重读《静静的顿河》,那些久违了的又陌生又熟悉的人物,以及他们痛苦的思想和命运,又一次激起了我内心的热情。顿河这条伟大的河流所哺育的哥萨克民族通过战争,在痛苦和流血之后最终走向了社会主义。肖洛霍夫把拥护苏维埃、迈向社会主义称为伟大的人类真理,并把它作为作品的主题之一。肖洛霍夫对顿河无比热爱,书中经常出现作者对顿河发自内心的充满激*情的赞颂。顿河草原上散发出的青草和泥土的浓烈味道,让读者过目不忘。 [点击阅读]
面纱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1她惊叫了一声。“怎么啦?”他问道。房间里的百叶窗关着,光线很暗,但还是能看清她脸上恐惧的表情。“刚才有人动了一下门。”“呃,八成是女佣人,要不就是哪个童仆。”“这个时候他们决不会来。他们都知道吃完午饭我要睡觉。”“那还会是谁?”“是瓦尔特。”她嘴唇颤抖着小声说道。她用手指了指他的鞋。他便去穿鞋,但他的神经多少也有点紧张,因而显得笨手笨脚,而鞋带偏偏又是系着的。 [点击阅读]
风流狂女的复仇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1矮男子闯进来了。矮男子头上蒙着面纱。“不许动!动就杀死你们!”矮男子手中握着尖头菜刀,声调带有奇怪的咬舌音。房间里有六个男人。桌子上堆放着成捆的钱。六个人正在清点。一共有一亿多日元。其中大半已经清点完毕。六个人一起站起来。房间的门本来是上了锁的,而且门前布置了警备员。矮男子一定是一声不响地把警备员打倒或杀死了,不然的话,是不会进房间里来的。六个人不能不对此感到恐惧。 [点击阅读]
风葬之城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雪江从早上开始心情就不好。要是平常的话,肯定会训斥浅见睡懒觉的,可是今天她看见小儿子,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里去了。听佣人须美子说,雪江连早饭也没吃。“我妈她怎么了?”“牙疼。”“是嘛?……”浅见似乎有点幸灾乐祸似地反问道。“是的,听夫人说,装的假牙不好,像针扎似地痛。”“哦,是那样啊,牙不好。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