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悖论13 - 第三十八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一手拿着装有威士忌的杯子,冬树环视室内。
  “好安静。在这么安静、空荡荡的室内,总理都在想些甚么呢?”
  诚哉倏地咧开嘴角。
  “总理大臣应该不可能一个人待在这间屋子吧。只有客人来访时才会用。”
  “啊……对喔。”
  “总理在官邸有间办公室0听说演讲稿之类的东西,都是在那边写的。”
  “写稿子的应该是叫秘书吧?”
  “也有那种总理。但我听说,大月总理的确都是亲自执笔的。碰到重要场合,他好像更会坚持要自己写。”
  冬树想起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大月面孔。大月很上镜头,经常被人揶揄,说他只是擅长靠作秀讨国民欢心来维持支持率的政治家。
  “不用说总理了,就连大臣和官员们,显然也早就知道P─13现象的事。”冬树说。
  “正因如此,才会在官邸会议室成立应变总部。”
  “可是,国民并未被通知。你觉得这是为甚么?”
  “理由不是已经写在小册子上了吗?时间跳跃将会发生,但是不会因此造成任何改变,为了防止混乱发生才视为最高机密。也不是每个政府官员都知情吧,想必大部份都不知情,知道的,只有极少数的高级官员。说到这个,河濑之前说过黑社会的帮派首脑们早就听到风声。也许是从来往密切的官员那里听说的。”
  “总理他们早就知道在那十三秒之内如果有人死掉会很麻烦,但他们却秘而不宣。”
  诚哉浅啜威士忌,嘴角下抿。
  “身为一国元首这是理所当然的处置。如果随便公开消息,必然会引起恐慌。你想想,那影响可能会造成损害。”
  “在那十三秒内死亡的人就不用考虑吗?”
  “就是因为考虑到了,才会采取各种对策。比方说防卫省和警视厅,他们已下达指令,要下属避免在那十三秒之内执行危险任务。那项指令我也有收到。”
  冬树仰起脸,凝视兄长。
  “你已接获指令,却还是将逮捕犯人视为第一优先?”
  “因为上面并未透露详情,想必刑事部长自己也不知道吧。也没说明理由,只丢下一句‘不得执行危险任务’的命令,我怎么可能光听这些就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犯人溜走。”
  “如果,你当时知道个中详情呢?就算知道死了会发生数学悖论,被踢到这个荒谬世界,你还是会以逮捕犯人为优先吗?”
  这个问题,令曾是警视厅管理官的男人陷入沉默。他歪起脑袋,蹙紧眉头之后才开口。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我无法确定那时自己是否会相信这种超自然的说法。也许我无法相信,最后还是会采取逮捕行动。别看我这样,想立功的念头不比别人少。结果,我不就遇害来到这里了吗。不管事前有没有接获通知,我的情况其实都不会改变。”

  冬树把玻璃杯往桌上一放,双手撑在膝头挺直腰背。
  “哥的判断没错。你根本不会管甚么P─13现象,总之你绝对不会让部下涉险。当然,你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而且,你想必已经拟好以安全为前提的犯人逮捕计划了。”
  “所以呢?”
  “哥之所以会在这里……”冬树深呼吸之后继续说,“是我害的。哥你自己,应该也是这么想吧?”
  “你胡说甚么。”
  “本来就是。都是因为我擅自跳上犯人的车,在你们面前出现,才逼得你不得不出面。结果……才会中弹。”
  “那件事,过去就算了。”
  “不能算了!”冬树拍桌。“要是我没有多事插手,事情就不会变成那样。我被杀是自作自受,可是哥你──”
  “我不是说算了吗。”诚哉沉着脸转向他。“事到如今再说那些又能怎样?能解决甚么?”
  “是不能解决甚么……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又怎样?你能替我做甚么?能让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诚哉的话令冬树黯然垂首。
  “我当然做不到……”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忏悔了,我不想听你的反省之词,对你是否过意不去也丝毫不感兴趣。有闲工夫烦恼那种事,还不如想想今后该怎么办。我们能够得到的只有未来,过去已经消灭了。”
  诚哉的低沉嗓音震动了室内空气,也撼动了冬树的心。他再次被迫面对自己的愚昧,内心沉痛。明明从小就一直被人提醒要珍惜生命,但他现在才发现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听到诚哉叹息冬树仰起脸,不禁一惊,因为兄长的表情竟然出乎意料地平稳。
  “老实说,我并没有大家那么悲观。变成这种局面束手无策是事实,但就某种角度而言我还是认为我们其实很幸运。”
  “幸运?”
  “你想想看,我们本来应该已经死了,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兄弟俩一起喝酒聊天。可是结果呢?我们却活着。拜P─13现象所赐,我们得以如此存活。这不叫幸运叫甚么?这个世界的确很艰苦,但绝非死后的世界,更不是地狱。这里是我们掌握未来的场所。你不这么觉得吗?”
  冬树凝视诚哉的脸,不由得笑了出来。
  “哥的强悍真是令我甘拜下风,我实在无法像你这样想。”
  “这跟强悍无关,我只是讨厌后悔罢了。”
  冬树很想说这就叫作强悍,但最后他决定保持缄默。
  杯中的威士忌喝完了。冬树起身。
  “你要去睡了吗?”诚哉问。
  “嗯。哥你呢?”
  “我还要再喝一会,要想的事情还有很多。”
  知道了,冬树说着走向门口时,外面传来小跑步的足音。

  开门一看,荣美子正好经过。
  “出了甚么事?”
  “啊,你出现得正好。菜菜美小姐没回来。”荣美子气喘吁吁。
  “没回来?”
  “她离开房间了,我本来以为她是去上厕所,可是我想起之前她曾打开冰桶,忽然有点不放心,于是就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里面的针筒少了。我记得应该还剩五支可是现在只有四支……”
  “是甚么时候发生的事?”诚哉自冬树身后发问。
  “我想应该是二十分钟前,我和明日香正在分头找她。”
  “我们也去找吧。”冬树对诚哉说。
  “不,这里交给她们,你跟我一起来。”
  “要去哪里?”
  “她之前,不是也曾失踪过一次吗?她的去处只有那里。”
  这句话令冬树恍然大悟地点头。“她以前上班的医院是吧。”
  “以她的脚力应该还走不了多远,我们快去追。”
  “知道了。”
  冬树与诚哉把公馆内部交给荣美子等人照顾,之后便走出了庭园。前方是一片无垠的黑暗,更远处是荒凉的废墟。马路早已面目全非,连哪里潜藏着致命坑洞都看不出来。
  他们按捺想要往前狂奔的冲动,一面小心翼翼确认脚下状况,一面前进。他们先以皇居为目标。因为沿着内堀大道北上,是通往菜菜美以前在职的医院最简单的路线,走这条路的话,皇居会出现在他们右手边。
  “医院里好像有她的男友在。”诚哉边走边说。“据说是医生。”
  “所以她才去医院……”
  “失去生存希望的最大原因,就是丧失爱情的感觉。”
  冬树一边用手电筒照亮前方一边点头,他深有同感。
  走到内堀大道并未耗费太多时间。因为官邸周边的车辆不多,地震和洪水造成的损害也不大。但内堀大道不同,这里平常是东京都内交通流量最大的道路之一。果然,故障的车辆层层相迭,而且还堆积着被洪水冲来的各种物品,就连横越马路恐怕都不容易。
  二人没越过内堀大道,继续往北走。最后,前方终于隐约出现微弱灯光了。
  “哥,你看那边。”
  嗯,诚哉应声。他似乎早已察觉。
  菜菜美就在半藏门附近。那里有通往新宿方面的道路朝西延伸,但是报废的车辆沿着马路形成高墙,人无法横越马路。
  菜菜美小姐,诚哉出声喊她。她把手电筒转向这边,露出恍惚的表情。
  冬树二人一走近,她便扔开手电筒,从口袋取出某样东西。她似乎很快地做了某个动作,但是看不出是在做甚么。
  二人靠得更近了。
  “不要再过来!”菜菜美高喊。
  诚哉把手电筒对准她。她的袖子是卷起来的,另一只手上拿的好像是针筒。里面的药物,想必是沙克辛。

  “菜菜美小姐,我们回去吧。”诚哉说。
  “为甚么……”菜菜美痛苦地皱眉。“为甚么要追来?”
  “因为我们担心你,这是当然的吧。这段日子,只要有人失踪我们就会去找。如果知道他的去处就会去追。”
  “请你们别管我。”
  “这可不行,你也是我们的重要伙伴。”
  菜菜美摇头。
  “已经不用当我是伙伴了,请你们忘了我。就算少我一个也不要紧吧?我能做的事,任何人都做得到。算我求你,请你别管我。拜托。我求你。”
  “就算有人可以接替护士的工作,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因为世上只有一个你。”
  “那么,我的心情又该怎么办?我必须为了大家活下去吗?就算活下去,也没有任何指望。我跟他再也不能见面了吧?诚哉先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只要活着就能打开生路。你说其他人是突然消失的,所以或许也会再突然出现。可是,那已经不可能发生了对吧?既然如此,我为甚么还得活下去?我为甚么不能死?”
  她那悲痛的呐喊,令冬树的心头一紧。在目前的状况下,他的确也觉得教人活下去还更残酷。
  “我并没有说你不能死。”
  这句话让菜菜美瞪大眼睛,冬树也忍不住望向兄长的侧脸。
  “虽然我个人认为自杀是不好的行为,但我无意把这个想法强加于你身上。因为在这里,我们必须抛开一切既成概念。所以这并非命令,而是出于我个人的恳求。我是在恳求你,请你跟我们一起活下去。”
  菜菜美拿着针筒,悲痛地别开脸。
  “活着做甚么?这样活下去,能有甚么好处?”
  “我不知道。但我能够肯定的,就是现在你如果死了,我们绝对会很伤心。我可以断言,那样做才真的是没有任何好处。我是在求你别让我们伤心。”
  “就算少了我这种人──”
  “我会伤心。”诚哉用洪亮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失去你。到时候我一定会像失去情人的你一样,陷入绝望的。”
  菜菜美表情扭曲,痛苦地扭动身体。
  “你这样……太奸诈了。诚哉先生,你太奸诈了。”
  “求求你。”诚哉朝她低头恳求。“请你再稍微努力一下就好。你有寻死的权利,你随时都能死。可是,请你现在不要死。为了我,请你不要死。”
  诚哉倾吐的话语中,隐含着对菜菜美的感情。冬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爱情。但是,从诚哉全身散发出的氛围可以窥知,那绝非仅只是为了阻止菜菜美自杀才说出的话。
  菜菜美低着头,拿针筒的手颓然垂落。
  诚哉缓缓走近,伸出右手,“把那个给我。”他说。
  “太奸诈了……”菜菜美呢喃着递上针筒。
或许您还会喜欢:
地狱之旅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2
摘要: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人把一个厚厚的玻璃压纸器向右移动了一点,他的脸与其说显得沉思或心不在焉,倒不如说是无表情的。由于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人工光线下,他的面色苍白。你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习惯室内生活的人,一个经常坐办公室的人。要到他的办公室,必须经过一条长而弯弯曲曲的地下走廊。这种安排虽然颇有点不可思议,却与他的身份相适应。很难猜出他有多大年纪。他看起来既不老,也不年轻。 [点击阅读]
地精传奇
作者:佚名
章节:33 人气:2
摘要:梦每个人都会有,在这个网络时代,我们敲击键盘将梦化为一个个字符。做梦的人多了,写梦的人也多了,看梦的人更多了。当一个个梦想列于书站之中,我们不禁会发现许多的梦是那么相似。在金戈铁马中争霸大陆是我曾经的梦,但此时却不是我想要的。当“我意王”如天上的云朵随处可见后,英雄们早已失去光泽,那些豪言壮语怎么看都像是落日的余辉,虽然美,但已是黄昏时。对于什么题材流行我并不感兴趣,我最喜欢的还是西式奇幻。 [点击阅读]
天路历程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2
摘要:约翰.本仁写过一部自传,书名为《丰盛的恩典》,讲述神对罪人的恩典。约翰.本仁1628年生于英国,他的家乡靠近裴德福郡。他的父亲是一个补锅匠(这种职业早已被淘汰),专营焊接和修补锅碗瓢盆以及其他金属制品。在17世纪中叶,补锅匠奔走于各个乡村之间,挨家挨户地兜揽生意。如果有人要修理东西,他们就在顾主家中作活,完工以后顾主当场付钱。按当时的社会标准,这是一份相当卑贱的职业。 [点击阅读]
安德的代言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2
摘要:星际议会成立之后1830年,也就是新元1830年,一艘自动巡航飞船通过安赛波①发回一份报告:该飞船所探测的星球非常适宜于人类居住。人类定居的行星中,拜阿是距离它最近的一个有人口压力的行星。于是星际议会作出决议,批准拜阿向新发现的行星移民。如此一来,拜阿人就成为见证这个新世界的第一批人类成员,他们是巴西后裔,说葡萄矛浯,信奉天主教。 [点击阅读]
异恋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2
摘要: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九号。在仙台市的某个天主教会,举行了矢野布美子的葬礼。参加的人不多,是个冷清的葬礼。在安置于正前方的灵枢旁,有一只插着白色蔷薇的花瓶。不知是花束不够多还是瓶子过大,看起来稀稀疏疏冷冰冰的。教会面向着车水马龙的广濑大街。从半夜开始落的雨到早晨还不歇,待葬礼的仪式一开始,又更哗啦啦地下了起来。从教会那扇薄门外不断传来车辆溅起水花的声音。又瘦又高的神父有点半闭着眼念着圣经。 [点击阅读]
摩尔弗兰德斯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2
摘要:第1章序近来,世人颇感兴趣于长篇小说和浪漫故事,而对个人经历很难信以为真,以致对此人的真名及其它情况都予以隐瞒;鉴于此,对于后面的文字,读者如何看待均随其所愿。可以认为,笔者在本书中写出了她自身的经历,从一开始她就讲述自己为何认为最好隐瞒自己的真名,对此我们毋须多言。 [点击阅读]
新宿鲛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2
摘要:01鲛岛脱下牛仔裤与POLO衫,正要迭好,忽然听见一阵惨叫。鲛岛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关上储物柜,上了锁。钥匙吊在手环上,而手环则用尼龙搭扣绑在手腕上。他用浴巾裹住下身,走出更衣室。这时又听见了一声惨叫。更衣室外是一条走廊。走到尽头,就是桑拿房了。桑拿房前,还有休息室与小睡室。惨叫,就是从小睡室里传来的。小睡室大概二十畳①大,里头只有一个灯泡亮着,特别昏暗。 [点击阅读]
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作者:佚名
章节:21 人气:2
摘要:《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作者简介奥德丽·尼芬格(AudreyNiffenegger),视觉艺术家,也是芝加哥哥伦比亚学院书籍与纸艺中心的教授,她负责教导写作、凸版印刷以及精美版书籍的制作。曾在芝加哥印花社画廊展出个人艺术作品。《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是她的第一本小说。 [点击阅读]
昂梯菲尔奇遇记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2
摘要:一位无名船长为搜寻一座无名小岛,正驾着无标名的航船,行驶在不知晓的海洋上。1831年9月9日,清晨6时许,船长离舱登上了尾船楼板。东方欲晓,准确地说,圆盘般的太阳正缓缓地探头欲出,但尚未冲出地平线。长长地发散铺开的光束爱抚地拍打着海面,在晨风的吹拂下,大海上荡起了轮轮涟漪。经过一个宁静的夜,迎来的白天将会是一个大好的艳阳天,这是末伏后的九月难得的天气。 [点击阅读]
暮光之城2:新月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2
摘要: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地确定我是在做梦。我之所以如此确信的理由是:第一,我正站在一束明亮的阳光下——那种令人目眩的,明净的太阳从未照耀在我的新家乡——华盛顿州的福克斯镇上,这里常年笼罩在如烟似雾的绵绵细雨之中;第二,我正注视着玛丽祖母,奶奶至今去世已经有六年多了,因此,这一确凿的证据足以证明我是在做梦。奶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她的脸庞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