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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光看向我,在炭火映照下,大家的脸上都泛着健康的红色,眼睛是年轻纯净坦然热烈的,如火般燃烧着。不知道是因为炭火,还是他们的眼睛,我竟觉得自己的心一热,深吸了口气,笑着端起碗,学着霍去病的样子向众人敬了下,闭着眼睛,一口气不停地灌下去。
一碗酒下肚,众人鼓掌大笑,轰然叫好,我抹了把嘴角的酒渍,把碗放在桌上。第二碗
酒注满,我刚要伸手拿时,霍去病端起来,淡淡道:“她是我带来的人,剩下两碗算我头上。”说着已经喝起来。
李敢看着我,含笑道:“看她的样子不像会喝酒,竟肯舍命陪君子,拼却醉红颜,难得!在下李敢。”说着向我一抱拳,我怔了一瞬后方沉默地向他一欠身子。
李敢和霍去病的关系显然很不错。霍去病在众人面前时很少说话,常常都是一脸倨傲冷漠,一般人不愿轻易自找没趣,也都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可李敢与霍去病一暖一冷,倒是相处得怡然自得。
李敢给霍去病倒满第三碗酒,然后也在自己的碗中注满酒,陪着霍去病饮了一碗,又用尖刀划了鹿肉,放在我和霍去病面前。霍去病用刀扎了一块肉,递给我,低声道:“吃些肉压一下酒气。”
其他人此时已经或坐,或站,撕着鹿肉吃起来,都不用筷子,有的直接用手扯下就吃,文雅点的用刀划着吃。还有忙着划拳的,喝七喊六,吆喝声大得直欲把人耳朵震破。
我的酒气开始上头,眼睛花了起来,只知道霍去病递给我一块肉,我就吃一块,直接用手抓着送到嘴里,随手把油腻擦在他的大氅上。
醉眼朦胧中似乎听到这些少年男儿敲着几案高歌,我也扯着喉咙跟着他们喊:
“……唱万岁,送我行。父娘慷慨申严命:弧矢悬,四方志,今日慰生平。好男儿,莫退让,马踏匈奴汉风扬;铁弓冷,血犹热……”
大喊大叫中,我心中的悲伤愁苦似乎随着喊叫从心中发泄出少许,我也第一次约略明白几分少年男儿的豪情壮志、激昂热血。
第二日早上,我呻吟着醒来,红姑端着一碗醒酒汤,嘀咕道:“往日不喜饮酒的人,一喝却喝成这个样子。”
我捧着自己脑袋,还是觉得重如千斤,红姑摇摇头,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喂我喝,我喝了几口后问:“我怎么回来的?”
红姑嘴边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娇媚地睨着我:“醉得和摊烂泥一样,能怎么回来?霍少送到门口,我想叫人背你回屋,霍少却直接抱着你进了屋子。”
我“啊”了一声,头越发重起来。红姑满脸幸灾乐祸:“还有更让你头疼的呢!”我无力地呻吟着:“什么?”
红姑道:“霍少要走,你却死死抓住人家袖子不让走,嚷嚷着让他说清楚,你说得颠三倒四,我也没怎么听懂,反正大概意思好像是‘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可不可以对我坏一些?你对我坏一些,也许我就可以不那么难过’。弄得霍少坐在榻边一直陪着你,哄着你,直等你睡着才离去。”我惨叫一声,直挺挺地跌回榻上,我究竟还胡说八道了多少?
渐渐想起自己的荒唐之态,一幕幕从心中似清晰似模糊地掠过,我哀哀苦叹,真正醉酒乱性,以后再不可血一热就义气用事。
我伸着裹着白罗的左手道:“我记得这是你替我包的。”
红姑点头道:“是我包的,不过霍少在一旁看着,还督促着我把你的指甲全剪了,寒着脸嘀咕了句‘省得她不掐别人就掐自己’。可怜我花在你指甲上的一番心血,但看到霍少的脸色,却不敢丝毫废话。”我忙举起另外一只手,果然指甲都变得秃秃,我哀叹着把手覆在脸上。
“怎么没人唱歌了?”我趴在马车窗上大口吸着冷风,霍去病把我拽进马车,一脸无奈:“怎么酒量这么差?酒品也这么差?”我笑着挣开他的手,朝着车窗外高声大唱:“唱万岁,送我行。父娘慷慨申……命:弧矢悬,四……志,今日慰……”他又把我揪回了马车:“刚喝完酒,再吹冷风,明天头疼不要埋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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