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等一个人咖啡 - 第十二章巧合的无限循环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每天收到一罐仙草蜜的时候我都感动不已,
  还因此掉过三十六次眼泪。
  每天都有值得期待的美好时光,每天都在实现梦想,
  每天都离你,再更近一些。
  三个机率问题。
  题一,一颗拳头大小的陨石注定在A天从天落在B街,某甲每天都在B街走上一百次,请问某甲在A天被该陨石砸到的机率有多少?
  按数学或然率的时间机率计算,答案趋近于零。
  题二,某甲的挚友乙君爱上了某甲的妹妹丙小姐,而后乙君因为爱上了某甲的未婚妻丁女而抛弃丙小姐,最后却发现丁女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机率有多少?
  按照八点档不等于现实法则,答案根本是零。
  题三,承题一与题二,请问题一中的某甲跟题二中的某甲是同一人的机率有多少?
  不需要按照任何法则,答案不折不扣,是零。
  「阿不思,小妹,我有件事要跟妳们说。」
  老板娘容光焕发,脸上淡淡的妆显得很有朝气,也剪短了头发,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时我正等着六点半跟念成换班,而阿不思正烘着刚到的豆子。
  傍晚的等一个人咖啡店,气氛前所未有的古怪。
  「一个好消息,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老板娘坐在柜台前,抚摸着眼神呆滞的苏门答腊。
  我跟阿不思停下手边的工作,乱点王也凑了过来。
  一百杯苦涩难当的爱情考验后,老板娘要结婚了。
  培信不再意志消沉浑浑噩噩,他重新拿起小提琴站在舞台上,重新坐在钢琴前谱曲。老板娘不再居恋小小的咖啡店尽做芝麻蒜皮的小工艺,她决定跟培信到奥地利国家管弦乐团,参加为期两年的欧洲巡回表演。
  老板娘终于等到了,她的那一个人。
  当然,这也表示这间咖啡店要结束营业了。
  「对我们来说,两个消息都是好消息呢。」我拥抱着老板娘。
  「生小宝宝的话,别忘了寄张照片。」阿不思也笑笑,拍拍老板娘的肩膀。
  「很高兴在我最寂寞的这段期间,有妳们陪着我。」老板娘抱着我们,很紧很紧。
  但有一个人突然失控。
  「等等!那我以后怎么办?我我要怎么打发时间?」乱点王大惊失色,站起来的时候椅子都跌倒了。
  「租约至少到九月底,我算算喔,你至少还可以点二十几杯怪怪的咖啡!」我哈哈大笑,掩饰我心中即将淹没的寂寞。
  正当乱点王差点要哭出来的时候,店门打开。
  是泽于,笑得阳光灿烂,向我们点点头,走到他习惯的角落坐了下来。
  「妳的肯亚。」阿不思打了个呵欠,找了本漫画回到她熟悉的节奏。
  老板娘安抚着乱点王,他居然颓废得六神无主。
  我熟练地冲煮了一杯浓郁芬芳的肯亚咖啡,挑了几块巧克力脆饼走到泽于面前。
  「今天本店发生了一件大事呢。」我将咖啡跟饼干放下,泽于一如往常打开他的笔记型计算机。
  「喔?是什么事?」泽于示意我坐下。
  「老板娘要结婚了,我们只营业到这个月底。」我说,手指轻敲泽于面前的咖啡杯:「以后你得到别间店,重新习惯另外一种风味的肯亚啰。」
  「我想不见得吧。」泽于莞尔,拿起咖啡闻了闻。
  「嗯?」我不懂,却见泽于将笔记型计算机转了一圈,放在我面前。
  「两年前的今天,贵店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泽于喝着咖啡,他此刻的笑容我未曾见过。
  计算机屏幕上,一封信。
  两年前的今天,大雨天。
  男孩半淋着雨,推开门,走进一间叫等一个人的咖啡店,看见一个慌慌张张的女孩。
  女孩端了一杯漂了咖啡豆渣的怪东西给一个男孩,开始他们数百次邂逅的起点。
  女孩那直爽的个性男孩从来不曾想象,那可爱的笑容男孩静静欣赏,
  在小小的社窝一起吃着泡面、传纸条,是男孩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想象女孩每天在门口收到一罐仙草蜜的画面,是男孩每晚做的美梦,
  只有在女孩面前,男孩才能拥有最真实的肯亚,也才是最真实的肯亚。
  两年后的今天,男孩有句话想对女孩说。
  我呆呆地看着计算机屏幕,不能呼吸。阖上计算机的,是一双大大的手。
  「请问仙草蜜,愿意跟肯亚在一起吗?」
  泽于的脸都红了,但他大大的眼睛在发亮。
  我期待、我幻想、我在脑中彩排这一刻已经整整两年。
  但我从来没想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我还是呆住了。
  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字。
  「嗯。」
  泽于握着我的手,轻轻地包皮着。
  视线开始模糊,我竟流下泪来。终于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
  每个女孩子这辈子都在期待,一个穿着百色铠甲的骑士策马终有一天来到身边,
  献上白色的花朵,牵着女孩的手,邀请她上马飞驰。
  但大多数的女孩,只能在阖上眼睛时,才能见到那美丽动人的画面。
  而我,竟能够全身颤抖,激动不已地坐在骑士身边。
  「今天,九月八号,是我们初遇、也是在一起的纪念日,一定得好好庆祝才行!」泽于看起来开心极了:「我知道一个很棒的地方。」
  那时我才猛然想起,不到一个小时阿拓就会到新竹,来到洗衣店。

  墙上的钟,六点二十二分。
  坐进泽于的小跑车,我好奇地东摸摸西瞧瞧。
  我想象自己坐在这台车子里的次数已多得全身的指头不够用。
  「对不起,空间有点小。想听什么音乐自己放吧。」泽于笑笑,发动车子。
  「我们我们要去哪里啊?会不会很久?」我说,选了张野人花园的专辑。
  「晚点妳有事吗?我在国宾饭店定了晚餐,还以为今晚可以跟妳」泽于转动方向盘,踩下油门。
  「不,没事,只是我不能太晚回家。」我赶紧说,无论如何今夜都是最值得纪念的一晚,绝不能错过。
  阿拓这个笨蛋自己要搞那么多活动,才会只剩今晚可以叙旧,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
  我拿起手机,一字字按着注音符号,想传简讯给阿拓改约再晚一点的时间。
  「如果妳跟朋友有约,我们可以改期,我是说真的。」泽于笑笑,他今天的笑特别灿烂:「因为我今天已经很幸福了。」
  「不用了,只是通知他一下。」我红了脸,红得快昏倒了。
  「我今天真的好快乐,真的好快乐,好快乐」泽于兀自笑笑重复着,油门很轻快。
  「哪有那么快乐,你事先定好了晚餐,可见你很有把握、早有心理准备喔?」我故意说,将音乐的声音关小。
  「我不是有把握,我只是势在必行,非成功不可。」泽于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况且若我被我这辈子最想要在一起的女孩拒绝,犒赏自己一顿五星级的大餐应该不算奢侈吧。毕竟心都碎了。」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我还以为我的骑士对女孩子的追求从来没有被拒绝过,也没想过会被拒绝。
  车子停在位于新光三越旁的国宾饭店停车场,泽于绅士般帮我开门,温柔地牵起我的手。
  我的手一时好僵硬,尴尬大过于感受此时的快乐。
  原来我的爱情一直停留在幻想阶段,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准备好。
  「我穿这样没有关系么?」我开始有些紧张,低头看着自己的牛仔裤跟球鞋。
  「没关系,我可是VIP的客人。」泽于笑嘻嘻,带着我走进饭店大厅。
  服务生亲切地领位,我们走到四面都是电梯大楼与矮椰树的露天宴所。
  晚风柔煦,摇曳着桌上烛台昏黄的酒精灯火,一名穿着燕尾服的乐师站在宴所中央,拉着悠扬的提琴。
  环顾一看,不管是餐客或是侍者,所有人的举止都好优雅,看似大方实则小心翼翼似的,一个外国人闻着红酒橡木塞上的气味,点点头,侍者躬身倒酒。
  我彷佛置身贵族晚宴,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别介意那些,这里的东西真正好吃,这就够了。」泽于笑笑,他的话让我安心不少。他才是真正敏锐的人。
  一个胖胖的侍者躬身递上菜单。
  「嗯,你点菜吧,你比较熟。」我看着菜单,有点不适应这么正经的菜名。
  「那就交给我啰。」泽于虽是这么讲,但还是一边点菜一边问我可不可以,我只好猛点头,最后索性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他,他才飞快点完。
  胖胖侍者领着菜单走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话,我还真不习惯有人在我身边等菜单,好像在监视我的品味跟喜好似的。所以在咖啡店的时候我都是丢下菜单转身回到柜台,等他自己想好了再跟我说。」我解释,尤其那些菜名后面跟着一长串英文跟法文还是意大利文的,说不定有什么菜必搭配或必不能搭配什么菜的美食传统我不晓得,让我坐立难安。
  「嗯,我可以理解,尤其刚刚那个服务生一直盯着妳看,我也觉得怪怪的。」泽于说,看着走远的胖胖侍者。
  「大概是我的衣服穿得太随便了吧?」我吐吐舌头,看看脚上的球鞋。
  「如果妳介意,我可以立刻去隔壁的大亚百货买一套牛仔裤换上,真的。」泽于认真地说。
  「别别别,我可不想你又开始违背本意乱配合别人,我也一样,免得被你甩。」我故意逗他。
  「妳不会的。在妳面前的我是最惬意轻松的,妳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一个人,我从来不晓得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没有压力,可以这么单纯。」泽于正经八百地说。
  「也许是因为我们是从朋友开始的,比较不用想那么多吧。」我又脸红了。
  虽然前阵子跟泽于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很近,我还是觉得爱神来的很唐突,深怕只是美丽的错觉。
  此时那位胖侍者又回来,双手捧着一瓶红酒。
  胖侍者站在桌子旁,一边为我们倒酒一边猛瞧我。
  我跟泽于面面相觑,直到他将酒瓶放下离开后还一直回头看我们。
  「那胖子真是够怪的了,如果他再一次我就叫他们的领班过来问。」泽于也摸不着头绪,手中的酒杯轻敲着我的杯子。
  「谢谢你请我吃晚饭。」我说,腼腆地喝了一口红酒。
  「不要这么说。」泽于看了一下表,微笑:「在四十五分钟前,李思萤已经正式成为杨泽于的女朋友,男朋友请女朋友吃饭是天经地义呢。」
  我点点头,还是很紧张。
  但我越想越不对,我跟泽于相处不应该换了个身分就生疏起来才对,那么,我究竟在紧张些什么劲?

  「怎么了?妳从刚刚进来已经看了十七次表了。」泽于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揉着。
  「是吗?我看了表十七次?」我讶异,立刻看了第十八次表。七点七分。
  「如果」泽于才刚开口。
  「不,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就好。」我起身,手里紧握着手机。
  国宾饭店的女生厕所也是五星级的宽敞,我站在洗手台前打电话给阿拓。
  这时我才想起阿拓的手机门号早已在一个多月前停掉。
  但他为什么没有打电话问我呢?问我怎么没去洗衣店吃饭啊?难道没跟我吃到饭一点都不重要吗?喂喂喂,你可是要去非洲甘什么的两年耶!
  我想打电话给金刀婶传话,却惊觉我从来没有过洗衣店的电话。
  想打给暴哥,想打给仓仔,想打给铁头,想打给小才,但同样的,我的手机里从来就没有他们的电话。我跟阿拓一向都是说去就去的。
  「算了,反正没有门号的是你不是我。」我自言自语,在镜子前整理长长的头发后,就走出厕所。
  诡异的是,那胖胖的侍者就站在厕所前,似乎在等着我。
  「抱歉,请问妳是不是叫做李思萤?」胖侍者唐突地问。
  他说话的样子就像少林足球里的轻功水上飘三师弟。
  「啊?你认识我?」我停下脚步,端详着他。
  「妳真的是李思萤!我我是技安张啊!」胖侍者高兴地伸出手。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纠缠我的超级恶梦技安张!
  难怪我一直想不起来是谁,因为我一直想抛去那段不堪的记忆。
  「真是好久不见。」我虽不愿意,但看在我今天走狗运,我还是跟他握了手。
  「以前的事真是超级抱歉的,一直都没脸跟妳说声对不起。我现在白天在学修车,晚上就到这里打工,刚刚看到妳我还不敢相信呢,看样子从国中毕业以后妳变漂亮好多,刚刚坐在妳对面的应该是妳男朋友吧。」技安张歉疚的表情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以前的事就算了,反正你上国中以后已经收敛很多,我已经千幸万幸了。」我耸耸肩,阿拓说用十年后的自己来看当下,我站在现在看十年前的技安张,他小时候还是一样可恶、不可原谅,所以我当时讨厌他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妳的车如果坏了,我免费帮妳修十次,就当作赔罪。」技安张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车行名片,满脸亏欠。
  看样子真是转性了,长大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啊。
  「你真是变了,我有时候还会梦到以前被你嘲笑哩,算了算了。谢啦!」我心情开朗,拍拍他的肩膀。
  转身要回座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上了国中你跟我同班,但你为什么突然没再嘲笑我?」我好奇。
  技安张脸突然涨红了起来。
  「还记得国一的新生训练吗?我看到妳害怕到进保健室休息,心里洋洋得意,所以下课就在走廊上大声说妳以前曾经以前的糗事。」技安张搔搔头,很不好意思。
  「天啊,我怎么没有印象?你还是说了?」我惊讶不已,因为国中时期根本没有人重提我被野狗吓到尿桌子的事,那童年噩梦彷佛凭空蒸发似的。
  「那时妳还在保健室,所以不知道。我在走廊洗手台旁边大声宣布这件事情时,有一个听说已经毕业的流氓学长碰巧回来乱晃,他无意中听到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打了一顿,我当然还手啊,不过他有够狠的,三两下就把我打到睁不开眼睛。」技安张露出痛苦表情,继续说:「他说如果被他知道有人敢再嘲笑妳,他下次就把谁的牙齿一颗颗打断,如果不服气就去国三那问他以前的名号,那名号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才是噩梦。」
  「叫什么?」听到现在我已非常讶异,当然好奇陌生的救命恩人是哪位大侠。
  「蝴蝶刀阿拓。」技安张拍拍脸,鼻血突然流了出来。
  我愣住了。
  「从此以后我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我的鼻子就像中邪一样开始流鼻血,好像那几拳重新又砸在我的脸上,提几次流几次,实在有够倒霉。所以啊,虽然大家都知道妳的糗事,却再也没有人敢提。」技安张拿起手帕塞住鼻子,坐在厕所前的石阶上仰起头。
  我没有办法言语,一块很重很重的东西天崩地裂轰在我胸口的某处。
  「也不算,我国中三年没被记过也没打架,只是觉得那些爱耍狠的朋友很好玩、不会整天补习死读书,所以爱跟他们混在一块。高中又搬回台北后,我偶而还会回到以前的国中走走,看看以前跟我混一挂的几个学弟,以前没打架,回去倒是打了一次。」
  我想起第一次到阿拓家煮火锅的圣诞夜,他笑笑回答念成的话。
  原来,早在我自以为是阿拓的救世主之前,毫无关系的阿拓,就已经拯救了我。
  就因为路见不平,他为素为谋面的我打了生平唯一的一场架。
  结束了我的残酷记忆。
  「不要介意,只是流鼻血,休息一下就好了。」技安张挥挥手,示意我回座。
  我呆呆地回到座位,菜已经上了两道。
  「这蒜香红酒烩田螺虽然附有特殊的沾酱,不过我推荐直接吃比较有味喔。」泽于笑笑,也没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

  「嗯,那就不沾酱吧。」我的叉子剁剁切切,尝了一口:「这田螺果然很棒。」
  泽于不可置信大笑起来,我不解。
  「妳自己看看叉子上的是什么?」泽于笑着说,于是我看着叉子。是红萝卜。
  「这红萝卜好诡异啊,居然长得像田螺,吃起来也像田螺。」我自我解嘲,笑笑又刺起一块红萝卜送进嘴里。
  「我真是猜不透妳。」泽于笑笑不以为杵,亲自帮我挖起一只田螺,放在盘子里。我吃了一口,肉稍微老了点,但我还是露出满足的笑容。
  「很棒吧,这里是我吃过最好的地方,我问过服务生,两个大厨都是从国外修业回来的,一个从意大利餐饮学校毕业,一个擅长法国菜。」泽于介绍着:「像这道卡布其诺香蕈奶油汤就是最好的意大利开胃菜,每次来都必点哩。」
  我笑了出来,这种菜名倒是挺有意思,但喝了一口却也还好。
  技安张彬彬有礼地靠过来,放下一个大餐盘,掀开。
  「桑椹酱汁香煎鸡胸菲力,名字的长度跟它好吃的程度成正比。」泽于微笑,请技安张帮它分成两份。
  「哇!这道我以前也吃过耶!」我兴奋地切切剁剁,叉起一块细细品尝。
  「啊?妳在说什么?」泽于莞尔。
  我歪着头,又吃了一块。
  「这牛肉如果连筋都剁碎了,会更有血海深仇何时了的味道。」我喃喃自语。泽于忍俊不已,听不出我是认真的。
  我才吃几口,技安张又捧来一个餐盘,打开,香气扑鼻而来。
  「风味羊排佐熏衣草薯泥。这道菜的肉边骨是精华所在。」泽于笑笑:「我喜欢所有的菜一次上完,除了甜点。」
  我又笑了出来,笑到眼睛都流泪了。
  「怎么了?还是妳喜欢一道一道上?」泽于有些慌张。
  「没,我只是想到这道菜还有另一个名字。」我边笑边擦掉眼泪,说:「叫愿做薯泥更护花之沉默的羔羊。」
  记得当时铁头说出这道菜名,我着实笑了十分钟之久。
  「妳今天晚上怪怪的。」泽于只好陪笑,耸耸肩。
  好不容易笑完,泽于跟我开始聊我的生活。
  以前都是我听他说,现在他要求我让他多了解我一些。
  我于是从刚刚踏进等一个人咖啡店的寒假开始说起,起先说得很简单扼要,但后来我又犯了自己说故事时的毛病,越讲越繁复,越说越长。
  我承认一开始就对泽于一见钟情,也在每一次泽于换女友的时候小小心碎了一下,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能够在柜台后偷偷看着他、拿着拖把当忍者偷听他说话。
  泽于看着我说话,从他沉默却热切的眼神中,我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期待火焰般爱情的自己。
  莫名的,心中异样感动,彷佛在时光隧道的另一端重新开启某种甜蜜的、命定的循环,只要我伸出手,就可以轻易拾起由衷寄盼的东西。
  但我的心底,却已沉入一块巍峨巨石。
  「如果每天都有一张粉红色的纸条,我就会高兴的老半天。」
  我笑笑:「我注意到,粉红色纸条上的语句都特别令我开心。」
  「在社窝读书、吃泡面的时候,你一直都没注意到我常趁你不注意偷换筷子。」我闭上眼睛,泡面的蒸汽彷佛就在眼前:「只要偷换成功我就乐上好久,像小女孩终于遇见大明星笑个不停。」
  「每天收到一罐仙草蜜的时候我都感动不已,还因此掉过三十六次眼泪。」我伸出手抚摸空气:「每天都有值得期待的美好时光,每天都在实现梦想,每天都离你,再更近一些。」
  「泽于,你能够跟我说一声你很喜欢我,然后亲我一下吗?」我闭上眼睛,微笑:「我每天每天都在等待。」
  「现在?在餐厅里?」泽于的声音有些腼腆。
  我点点头,不敢睁开眼睛。
  然后,我感觉到唇尖柔软的触觉,还有异样颤抖的鼻息。
  「我很喜欢妳,很喜欢很喜欢妳。」他说,我睁开眼睛,眼泪正好落下。
  泽于满脸通红,但仍是绅士般微笑。
  「学长,你听过非洲有个叫甘什么的国家吗?」我擦掉眼泪,但没有用。
  泪水不断涌出。
  「非洲?甘什么的?那是哪里?」泽于摸不着头绪。
  「对不起,我一定要去查一下。」我全身发抖,站了起来。
  手里握着毫无响应的手机。
  「我我不明白?」泽于错愕不已,完全不能理解。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我的故事还没写完,一直都没有写完。」我的泪水无法克制,不断流下。
  泽于看着我,想要明白我正在说些什么。
  「学长,谢谢你的晚餐,但我想我还是不适合你。」我看着我的爱情,哭着:「我的脑袋里现在只装得下那个不知道叫甘什么的地方,还有一个硬要过去那里的大笨蛋。」
  泽于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技安张!」我看着站在墙角等待招呼的技安张,他跑了过来。
  「可不可以载我去一个地方,现在!」我擦掉眼泪:「然后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技安张立刻点头,脸上表情像是放下多年大石。
  「我从来没有想过再遇见你的时候会是那么快乐。」我拥抱技安张,又哭了起来。
或许您还会喜欢:
莫言《红高粱家族》
作者:莫言
章节:60 人气:0
摘要: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我父亲这个土匪种十四岁多一点。他跟着后来名满天下的传奇英雄余占鳌司令的队伍去胶平公路伏击日本人的汽车队。奶奶披着夹袄,送他们到村头。余司令说:“立住吧。”奶奶就立住了。奶奶对我父亲说:“豆官,听你干爹的话。”父亲没吱声,他看着奶奶高大的身躯,嗅着奶奶的夹袄里散出的热烘烘的香味,突然感到凉气逼十人,他打了一个战,肚子咕噜噜响一阵。余司令拍了一下父亲的头,说:“走,干儿。 [点击阅读]
莫言《良心作证》
作者:莫言
章节:16 人气:0
摘要:这是一部美丽而又令人激动,乃至荡气回肠的小说,或者说,它是一部完全来自生活与时代的撼人写真。作家以其大手笔抒写了社会转型时期,关于人性和感情的裂变……在市委家属楼三层的一个大厅里,正进行着一场热闹的婚礼。阵阵喧闹声不时地从窗户里传出来,像一朵朵绚烂的焰火在空气里炸开。很多马路上的行人忍不住驻足倾听观望。大厅里面,周建设眼角眉梢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不停地应付着前来道喜的各色宾客。 [点击阅读]
莫言《透明的红萝卜》
作者:莫言
章节:6 人气:0
摘要:秋天的一个早晨,潮气很重,杂草上,瓦片上都凝结着一层透明的露水。槐树上已经有了浅黄色的叶片,挂在槐树上的红锈斑斑的铁钟也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队长披着夹袄,一手里拤着一块高粱面饼子,一手里捏着一棵剥皮的大葱,慢吞吞地朝着钟下走。走到钟下时,手里的东西全没了,只有两个腮帮子象秋田里搬运粮草的老田鼠一样饱满地鼓着。他拉动钟绳,钟锤撞击钟壁,"嘡嘡嘡"响成一片。 [点击阅读]
莫言《酒国》
作者:莫言
章节:20 人气:0
摘要:一省人民检察院的特级侦察员丁钩儿搭乘一辆拉煤的解放牌卡车到市郊的罗山煤矿进行一项特别调查。沿途,由于激烈思索,脑袋膨胀,那顶本来晃晃荡荡的五十八号咖啡色鸭舌帽竟紧紧地箍住了头颅。他很不舒服,把帽子揪下来,看到帽圈上沾着透亮的汗珠,嗅到帽子里散出来的热烘烘的油腻气味里混合着另外一种生冷气味。这气味很陌生,使他轻微恶心。他抬起手,捏住了喉头。临近煤矿时,黑色的路面坑坑洼洼,疾驰的卡车不得不把速度放慢。 [点击阅读]
被禁止的爱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我初识丛昌岷博士是在仁心医院开设心理诊所的头一年。心理诊所顾名思义就是治疗人们的“心病”的地方,它不像医院的精神科那样,用传统的处方开药的方式来治疗,而是用谈话交流、认知的改变,或者梦分析、催眠、音乐、以及艺术的表现,甚至生物反馈等技术来进行,达到不药而愈的效果。 [点击阅读]
许地山文集
作者:佚名
章节:74 人气:0
摘要:许地山(1893~1941)现代作家、学者。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祖籍广东揭阳,生于台湾台南一个爱国志士的家庭。回大陆后落籍福建龙溪。1917年考入燕京大学,曾积极参加五四运动,合办《新社会》旬刊。1920年毕业时获文学学士学位,翌年参与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1922年又毕业于燕大宗教学院。1923~1926年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和英国牛津大学研究宗教史、哲学、民俗学等。 [点击阅读]
谈美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新文化运动以来,文艺理论的介绍各新杂志上常常看见;就中自以关于文学的为主,别的偶然一现而已。同时各杂志的插图却不断地复印西洋名画,不分时代,不论派别,大都凭编辑人或他们朋友的嗜好。也有选印雕像的,但比较少。他们有时给这些名作来一点儿说明,但不说明的时候多。青年们往往将杂志当水火,当饭菜;他们从这里得着美学的知识,正如从这里得着许多别的知识一样。 [点击阅读]
跟谁较劲
作者:佚名
章节:78 人气:0
摘要: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家人、爱情、理想、报仇、还债、真相、过好日子、繁衍后代、证明什么、轰轰烈烈地死去……这些都是后天赋予人不同的价值观而让他们去这么想的。活着本身可以什么都不为了,因为当我们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在活着了。活着是件被动的事儿。人不是为了什么,才活着的,而是发现自己活着,才去想是不是得为点儿什么活着。 [点击阅读]
身边的江湖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一两年前,在大理,他开辆老富康来接我们,说“走,野哥带你看江湖”。他平头,夹克,脚有些八字,背着手走在前头,手里捞一把钥匙。我对龙炜说:“你看他一半像警察,一半像土匪。”他听见了,回身哈哈一笑。院子在苍山上,一进大门,满院子的三角梅无人管,长得疯野。树下拴的是不知谁家寄养的狗,也不起身,两相一望,四下无言。他常年漫游,偶尔回来住。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只有一排旧椅子,沿墙放着,灶清锅冷,有废墟之感。 [点击阅读]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爱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witthlove,intheair送给之前陪我一起傻的你这是一个关于爱旅行成长的故事兔子安东尼失恋了于是他踏上了旅程寻找一棵开满鲜花的树旅行中他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对人生和爱也有了新的体会Chapter1很久之前onceIwas安东尼温柔又骄傲懒散又认真关于人生他有很多疑问和感想可是又不觉得要着急解答ItmakesmethinkofaperiodinmylifewhenIwasyounyandst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