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芙蓉镇 - 六“郎心挂在妹心头”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胡玉音独自一人清早起来打扫青石板街,有多少个年头了?她默默地扫着,扫着,不抬头,不歇手。她有思维活动么?她在想着念着些什么?在想着往日里秦书田挥动竹枝扫帚时那舞台上摇桨一般的身影?在回忆他们那一年捉弄那一对掌权男女的开心的一幕?还是在寻找秦书田在青石板街上留下的足迹?这种足迹满街都是啊,密密麻麻,重重迭迭。正是这些足迹把一块块青石块踩得光光溜溜啊。还分得出来吗?哪是书田哥的?哪是自己的?这些足迹是怎么也扫不去的哪,它们都镶在青石板上了,镶在胡玉音的心田上了,越扫越鲜明……对于亲人的思念,成了滋润她心灵的养分。奇怪的是,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她尝尽了一个“阶级敌人”应分的精神和肉体的“粮食”,含垢忍耻,像石缝里的一棵草一样生活着,竞再也没有起过“死”的念头。她也学得了书田哥应付这些场面时的那一手,喊她去接受批斗,她也像去队上出工那样平常。不等人家揪头发,她预先把脑壳垂下。不等人家从身后来踢腿肚子,她就会扑通一声先跪下。人家打她的右耳光,她也等着左边还有一下……她也被斗油了,斗滑了,是个老运动员了,该授予她“运动健将”的金牌。——连续十年十几年的极左大竞赛为什么不颁布竞赛成绩,不设置各种金牌、银牌、铜牌?这一来她却少吃了一些苦头。而且每次在批斗会上,她一动不动地朝乡亲们跪着,脸色寡白,表情麻木,不哭,像一尊石膏像。她的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时抬起头来望望大家,眼神里充满了凄楚、哀怨,表示她还活着。她这双眼睛是妄图赢得乡亲们的怜惜,瓦解人们的斗志?还是在做着无声的抗议:“街坊父老姐妹们,你们看,我就是那个摆小摊卖米豆腐的芙蓉姐子……我就这样向你们跪着,跪着,直到你们有海量,宽怀大度,饶恕了我,放开了我……”的确,每逢镇上开批斗大会有她在台上跪着,会场气氛往往不激烈,群众斗志不高昂,火药味不浓。有的人还会红了眼眶,低下头去不忍心看。
  还有的人会找了各种借口,中途离开会场,尽管门口有民兵把守。
  树上的鸟雀、沟里的花草都有命。胡玉音也有一条命。万事万物都是命。命是注定的。要不,芙蓉镇上比她坏、比她懒、比她刁、比她心肠歹毒的女人都没有倒霉,偏偏她胡玉音起早贪黑、抓死抓活卖了点米豆腐就倒了霉?那些年年在队里超支、年年向国家讨救济的人就是好货?政府看得起、当宝贝的就是这号货?当亲崽亲女的就是这号角色!过去的衙门嫌贫爱富,如今有人把它倒了过来,一味地斗富爱贫,也不看看为什么富,为什么贫,而把王秋赦一号人当根本,当命根。好咧,胡玉音这一世人就当了傻子上了当,下世投胎,也好吃懒做,直扫帚不支,横扫帚不竖,也伸手向政府要吃,向政府要穿,向王秋赦学,吊脚楼歪斜了,竖根木桩撑着,也总是当现贫农,好让上级的人看了顺眼顺心,当亲崽亲女,当根子好搞运动……
  好死不如赖活,赖着脸皮也要活,人家把你当作鬼、当作黑色的女鬼也要活。胡玉音如今有了“心伴”,那个还在坐牢的书田哥,书田哥还给她留下了命根——小军军。她才不死哪,再苦再贱,她都活得有意思,值得。小军军是在她的搂抱、抚摩下长大的,在她没完没了的亲吻里笑啊,闹啊,吃啊,睡啊,呀呀学语,蹒跚起步,长到了八岁啊。勾起指头算,政府判了小军爸爸十年刑,坐过九年了,他快回来了。书田哥在洞庭湖劳改农场,月月都有信,封封信尾上都写着“亲亲小军军”。难道仅仅是“亲亲小军军”?玉音有一颗温柔的妻子的心,男人的意思她懂……玉音月月都给书田哥回信,封封都写上:“书田,军军亲亲你。你要保重身子,好好改造,政府早点放你回来。我和军军天天都在等你,望你。心都快等老了,眼睛都快望穿了。但是你放心,军军在一年年长大,我却还没有一年年变老。我的心还年轻,这年轻是留把你的,等着你的。你放心,放心,放心……”对了,玉音还记得唱《喜歌堂》,一百零八曲,曲曲都没忘,还会唱。也是留着唱给书田哥听的,留着等书田哥出了牢,回到家里一起唱。这个心思,这份情意,玉音啊,你的封封信里,有没有写上?你不要

  怕,《喜歌堂》不是什么暗语代号,只反一点封建,看守人员会把信交给书田哥看……
  胡玉音每天清早起来,默默地打扫着青石板街。她不光光是在扫街,她是在寻找、辨认着青石板上的脚印,她男人的脚印……“四人帮”倒台后的第二年,大队部、镇革委、派出所都有人吩咐过她:“胡玉音,你可以不扫街了。”但她还是天天清早起来扫。她一来怕今后变,人家讲她翻案;二来也仿佛习惯了,仿佛执拗地在向街坊们表示:要扫,要扫,要扫到我男人回来,我书田哥回来!一个性情温顺、默默无声的女人,那内心世界,是一座蕴藏量极大的感情的宝库。
  今年春上——一九七九年的春上,镇革委派人来找她去,由过去整过她、把她划作富农成分的人通知她:你的成分搞错了,扩大化,给你改正,恢复你的小业主成分,楼屋产权也归还,暂时镇革委还借用。她都吓懵了,双手捂住眼睛,不相信,不相信,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在白日做梦……泪水从她手指缝缝里流下来,流下来,但没有哭出声。她不敢松开捂着眼睛的双手,害怕睁开眼睛一看,真是个梦!不可能,不可能……她作古正经当了十四、五年的富农婆,挨了那么多斗打,罚了那么多跪,受了那么多苦罪,怎么是搞错了?红口白牙一句话,搞错了!而且他们也爱捉弄人,当初划富农的是这些人,如今宣布划错了的也是这些人。这些人嘴皮活,什么话都讲得出,什么事都做得出。他们总是没有错。是哪个错了?错在哪里?所以胡玉音不相信这神话。这是梦。
  直到镇革委的人拿出县政府的公文来给她看,亮出公安局的鲜红大印给她认,她才相信了,这是真的。天啊,天啊,她差点
  昏厥了过去。她身子晃了几晃,没有倒下。搭帮这些年她被斗滑了,斗硬了。她忽然脸盘涨得通红,明眸大眼,伸出双手去,声音响亮(响亮得她自己都有点惊奇)地说:
  “先不忙退楼屋,不忙退款子,你们先退我的男人!还我的男人,我要人,要人!”
  镇革委的几个干部吓了一跳,以为这个多少年来蚊子都不哼一声似的女人,是在向他们讨还一九六四年自杀了的黎桂桂,是要索回黎桂桂的性命!他们一个个脸色发白,有些狼狈:看看,这个女人,刚给她摘帽,刚给她落实政策,她不感恩,不磕头,而是在这里无理取闹!
  胡玉音伸出的双手没有缩回,声音却低了下来:“还我的男人……我的男人是你们抓去坐牢的,十年徒刑,还有一年就坐满了,他没有罪,没有罪……”
  镇革委的人这才叹了一口气,连忙笑着告诉她:“秦书田也平反,也摘帽。他的右派也是错划了,还要给他恢复工作。省电台前天晚上已经播放了《喜歌堂》。”
  “哈哈哈!都错了!书田哥也划错了!哈哈哈!天呀,天呀,新社会回来啦!共产党回来啦!哈哈哈!新社会又没有跑到哪里去,我是讲他的政策回来啦……”
  四十出头了,胡玉音还从没在青石板街上这么放肆地笑过,闹过,张狂过。披头散发,手舞足蹈。街坊们都以为她疯了,这个可怜可悲的女人。直到她娃儿小军军来拉她,扯她,她才把娃儿抱起,当街打了几个转转,又在娃娃的脸上亲着,才打着响啵回老胡记客栈去了。
  胡玉音回到屋里,就倒在床上哭,放声大哭。哭什么?伤心绝望的时候哭,喜从天降的时候也哭!人真是怪物。哭,是哪个神仙创造的?应该发给生理学大奖,感情金杯,人文学勋章。要不,大悲大喜无从发泄,真会把人憋得五脏淤血。
  第二天清早,胡玉音仍旧拖着竹枝扫把去打扫青石板街。往时她是默默无声地扫着街,如今她是高高兴兴地扫着街。她就有种傻劲,平了反还来扫街,不扫街就骨头痒?才不是呐。做一个女人,她有她的想头,她是要感谢街坊邻居们,这些年来多亏你们发善心,讲天良,才没有把玉音往死里踩。玉音不是吃了你们的亏,你们多多少少还护了护玉音,给留了一条命。玉音不是吃了哪个人的亏,是吃了上级政策的亏……这些年来,胡玉音就是每天清早起来扫街,街坊们才晓得有这个黑女人在,新富农婆还在。既是玉音背时倒霉的时候扫过街,如今行运顺心了也可以扫街。扫街有什么丑?有什么不好?那些在新社会讨饭、讨救济、讨补助的人才丑。听讲北京、上海那些大口岸管扫街的人叫清洁工,还当人民代表,相片还上报,得表扬。

  其实,胡玉音仍旧清早起来扫青石板街,还有个心里的秘密。她晓得,书田哥在千里之外的洞庭湖滨劳改,接到平反改正的通知后,他会连天连夜地赶回来,生起翅膀飞回来。亲生的骨肉还没见过面,一别九年的女人老没老?玉音晓得,书田哥早就心都焦了,碎了。他还有不连天连夜赶回来的?玉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小军军却睡得像个小蠢子,任玉音抱他、亲他都不醒。玉音既是整晚整晚都没听见脚步声、敲门声,没等着书田哥
  回来,就有了一种预感:书田哥会早晨回来!听人家讲,州里开往县城的客班车是下午到。县城到芙蓉镇还有六十里,书田哥会顾不得在城里落伙铺,他会连夜顺着公路赶回来!是的,连夜赶回来……扫完一条街,天都大亮了,玉音也失望了。她就在心里抱怨:男人家呀男人家,总是粗心大意。你手续没办妥,一下子脱不开身,也该先来封信呀,先拍封电报呀。免得人家整晚整晚、一早一早地望呀,颈骨都望长啦,没良心的!或许书田哥回
  到县里,就先去办了恢复工作的手续?唉呀,男人家的心,比天高,比天大。玉音不喜欢你去做那个鬼工作,免得又惹祸。你就守在玉音身边,带着小军军,种自留地,养猪养鸡养鸭,出集体工,把我们的楼屋都绣上花边,配上曲子,把日子打发得流水快活……
  这些年来的折磨,也使得胡玉音心虚胆怯,多疑。自给她改正、去帽那天起,她就怕变,怕人家忽然又喊“打倒新富农婆!”陷民兵又突然来给她挂黑牌,揪她去开批斗会,去罚跪……她时时胆战心惊,神经质。她急切地盼着书田哥回来,回来一起过过这好日子!哪怕过上两天三天,十天半月,挺直腰板,像人家那些夫妻一样,并排走在街上,有讲有笑,进出百货商店。书田哥呀,你快些回来,你还不回来!万一有朝一日,我又重新戴上了新富农婆的帽子,你又当了右派才见面,生成的“八字”铸成的命,那就哭都哭不赢……
  这天清早,有雾,打了露水霜,有点冷人。胡玉音又去打扫青石板街。她晚上没有睡好,拖着疲惫的双腿,没精打采。盼男人盼得都厌倦了。一早一晚的失望。她晚上总是哭,天天都换枕头帕。男人不回来,她算什么改正、平反呀!这一切有什么意思、有什么用处呀!她真想跑到镇革委去吵,去闹:我的书田哥怎么还不回来?你们的政策是怎么落实的呀?你们还不去把他放回来?……竹枝扫把刮着青石板,沙、沙、沙,一下,一下,她扫到了供销社围墙拐角的地方,身子靠在墙上歇了歇。她不由地探出身子去看了看小巷子里的那条侧门,当年王秋赦拐断脚的地方。如今侧门已经用砖头砌严实了,只留下了一框门印。管它呢,那些老事,还去想它去做什么……回转身子,拿起扫帚,忽然前边一个人影,提着旅行袋什么的,匆匆地朝自己走来。大约是个赶早车的旅客。哟,这客人,也不问问清楚,走错啦,汽车站在那一头,应该掉过身子去才对呀。但那人仍在匆匆地朝自己走来。唉,懒得喊,等他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才告诉他该向后转……竹枝扫把刮着青石板,沙沙沙,沙沙沙……
  “玉音?玉音,玉音!”
  哪个在喊?这样早就喊自己的名字?胡玉音眼睛有些发花,有些模糊,一个瘦高的男子汉站在自己面前,一口连鬓胡子,穿着一身新衣新裤,把一只提包皮放在脚边。这男子汉呆里呆气,站在那里像截木头……胡玉音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玉音,玉音!玉音——!”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张开两手,像要朝自己扑过来。胡玉音眼睛糊住了,她好恨!怎么面对面都看不清,认不准人啦。她心都木啦,该死,心木啦!这个男人是不是书田哥?自己又在做梦?书田哥,书田哥,日盼夜盼的书田哥?不是的,不是的,哪会这么突然,这么轻易?她浑身颤战着,嘴皮打着哆嗦,心都跳到了喉咙管,胸口上憋着气,快憋死人了。她终于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喊:
  “书——田——哥——!”
  秦书田粗壮结实的双臂,把自己的女人抱住了,紧紧抱住了,抱得玉音的两脚都离了地。玉音一身都软塌塌,像根藤。她闭着眼睛,脸盘白净得像白玉石雕塑成。她任男人把她抱得铁紧,任男人的连鬓胡子在自己的脸上触得生痛。她只有一个感觉,男人回来了,不是梦,实实在在地回来了。就是梦,也要梦得久一点,不要一下子就被惊醒……
  竹枝扫把横倒在青石板街上,秦书田把胡玉音抱在近边的供销社门口的石阶上坐下来,就像怀里搂着一个妹儿。胡玉音这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书田哥!书田哥!你、你……”
  “玉音!玉音!莫哭,莫哭,莫哭……”
  “你回来也不把个信!我早也等,晚也等……我晓得你会连天连夜赶回来!”
  “我哪里顾得上写信?哪里顾得上写信?坐了轮船坐火车,下了火车赶汽车,下了汽车走夜路,只恨自己没有生翅膀……但比生翅膀还快,一千多里路只赶了三天!玉音,你不高兴,你还不高兴?”
  “书田哥!我就是为了你才活着!”
  “我也是!我也是!要不,早一头栽进了洞庭湖!”
  胡玉音忽然停止了哭泣,一下子双臂搂住了秦书田的颈脖,一口一口在他满脸块上亲着,吻着。
  “哎呀,玉音,我的胡子太长了,没顾上刮。”
  “你一个男人家,哪晓得一个女人的心!”
  “你的心,我晓得。”
  “我每天早晨扫街,都喊你的名字,都和你讲话,你晓得?”
  “晓得。我每天早起去割湖草,去挑湖泥,总是在和你答话,我们有问有答。我晓得你在扫街,每早晨从哪块扫起,扫到哪里歇了歇。我听得见竹枝扫把刮得青石板沙沙沙……”
  “你抱我呀!抱我呀,抱紧点!我冷。”
  胡玉音依偎在秦书田怀里,生怕秦书田突然撒开了双手,会像影子一样突然消失似的。
  “玉音,玉音……我的好玉音,苦命的女人……”
  这时,秦书田倒哭起来了,双泪横流:
  “你为了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今生今世,我都还你不起,还你不起……多少年来,我只想着,盼着,能回到你身边,看上你一眼,我就心甘情愿……万万想不到,老天开了眼,我们还有做人的一天……”
  胡玉音这时没有哭,一种母性的慈爱感情,在她身上油然而生。她抚着秦书田乱蓬蓬的头发,劝慰了起来:
  “书田哥,我都不哭了,你还哭?‘郎心挂在妹心头’。记得我娘早就跟我讲过,一个被人爱着、想着的人,不管受好大的难,都会平平安安……这么多年,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着、爱着的,我们才平平安安相会了!我们快点起来吧。这个样子坐在供销社阶沿上,叫起早床的街坊们看见了,会当作笑话来讲!”
  秦书田又哭了。他们双双站起来,像一对热恋着的年轻人,依偎着朝老胡记客栈走去。
  “军军满八岁了,对吧?他肯不肯喊爸爸?”
  “我早就都告诉他了。他天天都问爸爸几时回来,都等急了……话讲到头里,你若是见了崽娃就是命,把我晾到一边,我就不依……”
  “傻子,你尽讲傻话,尽讲傻话!”
或许您还会喜欢:
逝去的武林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2
摘要:李仲轩(1915~2004),天津宁河县人,形意拳大师唐维禄、尚云祥、薛颠弟子,因生于文化世家,青年时代武林名号为“二先生”,34岁退隐,遵守向尚云祥立下的誓言,一生未收徒弟,晚年于《武魂》杂志发表系列文章,在武术界引起巨大反响。荣辱悲欢事勿追我的父系在明朝迁到宁河西关,初祖叫李荣,当时宁河还没有建县。 [点击阅读]
三家巷
作者:佚名
章节:40 人气:2
摘要:公历一千八百九十年,那时候还是前清光绪年间。铁匠周大和他老婆,带着一个儿子,搬到广州市三家巷来住。周大为人和顺,手艺精良,打出来的剪刀又好使,样子又好,真是人人称赞。他自从出师以后,就在西门口一间旗下人开的正岐利剪刀铺子里当伙计,几十年没换过东家。他老婆也贤德勤俭,会绣金线,手艺也很巧。夫妇俩省吃俭用,慢慢就积攒下几个钱来,日子倒也过得满欢喜。 [点击阅读]
三毛《撒哈拉的故事》
作者:三毛
章节:18 人气:2
摘要:三毛,我亲爱的女儿:自你决定去撒哈拉大漠后,我们的心就没有一天安静过,怕你吃苦,怕你寂寞,更担心你难以适应沙漠的日常生活。但每次接你来信好像都在天堂,心情愉快,对生活充满信心。物质上的缺乏,气候的骤变,并没有影响你的情绪。我想可能是沙漠美丽的景色*深深地迷惑了你,夕阳中的蜃楼,一望无垠的黄沙,一向是你所神住。一旦投入其中,谁能体会?谁能领略?所以,这次你去撒哈拉,我和你父亲都没有阻止。 [点击阅读]
余华《第七天》
作者:余华
章节:44 人气:2
摘要:varcpro_id='u179742';varcpro_id='u179742';【1】浓雾弥漫之时,我走出了出租屋,在空虚混沌的城市里孑孓而行。我要去的地方名叫殡仪馆,这是它现在的名字,它过去的名字叫火葬场。我得到一个通知,让我早晨九点之前赶到殡仪馆,我的火化时间预约在九点半。昨夜响了一宵倒塌的声音,轰然声连接着轰然声,仿佛一幢一幢房屋疲惫不堪之后躺下了。 [点击阅读]
傅雷家书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2
摘要:傅雷(!”908~!”966),我国著名文学翻译家、文艺评论家,一代翻译巨匠。幼年丧父,在寡母严教下,养成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性格。早年留学法国,学习艺术理论,得以观摩世界级艺术大师的作品,大大地提高了他的艺术修养。回国后曾任教于上海美专,因不愿从流俗而闭门译书,几乎译遍法国重要作家如伏尔泰、巴尔扎克、罗曼·罗兰的重要作品。 [点击阅读]
士兵突击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今天是我当兵的四年八个月零八天,我想我可能要死了。我并不太懂他们所说的荣誉。我不是一个好军人。我只是个来自农村的孩子,我当了四年八个月零八天的兵,最后的几天,我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绝对没有仁慈,因为这里允许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被流弹击中死亡是合理的,因自然条件恶劣死亡是合理的。因为他们代表敌人,指望敌人仁慈的军人不如后悔自己的出生……我很遗憾,我遇上的甚至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 [点击阅读]
张承志散文集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2
摘要:离开沙沟和西吉滩,离开了头戴六角帽的哲合忍耶回民的黄土山庄,在大雪纷扬中,我们穿过了一片片斑驳错落的村寨,来到了单家集。但那弹洞累累的清真寺和闻之已久的红军遗迹并没有留住我们,一罐茶只喝了一口,我们便又穿过杨茂、姚杜,在暮色中的好水川旁冻硬的土道上,急急地前进了。 [点击阅读]
朝内81号
作者:佚名
章节:61 人气:2
摘要:城市从地铁的第一班车开始苏醒,叮叮当当的装进去一个个睡眼朦胧的虫子,哈气连天的开始看免费报纸玩手机显配电子书飞媚眼等艳遇。呼啸的列车穿越无边黑暗的地下,连接着数不清的空洞和阴霾,那些只有老鼠飞蛾蠕虫才能到达的伸手不见触角的地方,有多少你不知道的啃食和狞笑。让人无语的安检仪肮脏的吞噬者红男绿女仔细的包皮包皮和混合着民工编织袋的余尘一直嘟嘟的进站。“您等会,您这包皮得打开我们手检下。 [点击阅读]
皮皮鲁传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终于有一天,在一座图书馆里,男孩子和女孩子都不满意啦!他们想,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头发不一样,穿的衣服不一样,说话的声音也不一样,可为什么看的书一样呢?他们一不满意,可不得了啦!一个个嘴噘得老高,脸涨得通红,把半边天都烧鼹了。消防队发现北边的天烧红了,开着救火车赶来,可是到了现场一看,哪有什么火,原来是孩子们生气呢。后来,图书馆的阿姨把我叫去。 [点击阅读]
第二个太阳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2
摘要:一一列火车向南急驶。其中一节平板车上装载着一辆小吉普和一辆中型吉普。兵团副司令秦震坐在小吉普司机旁边他的坐位上。雨水在风挡玻璃上狂泻奔流,风把雨水旋进吉普车厢里面,凉渗渗的大雨点扑在秦震的脸上,他的美式军大衣和微微敞开的军装上衣的领口,都淋湿了,雨水聚汇起来,顺着脖颈流注到胸膛上。参谋、警卫员几次请他搬到后面中型吉普电台车上去,他却断然拒绝了。因为在这种历史转折关头,他宁愿在暴风雨里猛进。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