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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 - 第五章 祗园节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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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七点半也有约会,现在天还没擦黑呢。”
  千重子很羡慕真砂子的这种自由。
  千重子和双亲三个人,正在面对中院的内客厅里吃晚餐。
  “今天这瓢正饭馆的竹叶卷寿司是岛村送来的,请多吃点儿。我只做了个汤,请原谅。”母亲对父亲说。
  “是吗?”
  家鲫鱼做的竹叶卷寿司,是父亲最爱吃的。
  “因为名厨师回来得晚……”母亲指得是千重子,“她又和真砂子去看北山的杉树了……”
  “嗯。”
  伊万里[伊万里位于佐贺县西郊,盛产陶瓷器。]磁盘里盛满了竹叶卷寿司。剥开包皮成三角形的竹叶,就看见饭卷上放着一片薄薄的家鲫鱼。汤主要是豆皮加少许香菇。
  太吉郎的铺子像正面的格子门那样,还保留着京都批发商的风格,可是现在已经改成了公司,原先的代理人和店员都成了职员,大部分人改成每天从家里来上班,只有从近江来的两三个店员则住在镶着小格子窗的二楼上。晚饭时间,后面很安静。
  “千重子很爱去北山杉村。”母亲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因为我觉得杉树都长得亭亭玉立,美极了。要是人们的心也都这样,该多好啊。”
  “那不是跟你一样了吗?”母亲说。
  “不,我的心是弯弯曲曲的……”
  “那也是。”父亲插进来说,“无论多耿直的人,也难免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
  “那不也挺好吗?有像北山杉村那样的孩子,固然可爱;可是,没有啊。即使有,一旦遇上什么事,很容易受骗上当。就拿树来说吧,不管它是弯也罢,曲也罢,只要长大成材就好……你瞧,这个窄院子里的那棵老枫树。”

  “千重子这孩子太好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母亲泛起了不悦的神色。
  “知道,我知道,千重子是个正直的孩子……”
  千重子把脸扭向中院,沉默了一会儿。
  “像那棵枫树多顽强啊,可在我身上……”千重子的话里带着哀伤的情调,“我顶多就像生长在枫树干小洞里的紫花地丁。哎呀,紫花地丁的花,不知不觉间也凋谢了。”
  “真的……明春一定还会重新开花的。”母亲说。
  低下头来的千重子,把目光停在枫树根旁那座雕有基督像的灯笼上。借助屋里的灯光,已经看不清那剥蚀了的圣像,但她好像在祈祷什么。
  “妈妈,真的,我是在什么地方生的?”
  母亲和父亲面面相觑。
  “在祇园的樱花树下呀!”太吉郎断然地说。
  什么晚上在祇园樱花树下生的,这个是有点像《竹取物语》[《竹取物语》是日本最早的一部短篇小说,赫映姬是书中的主人公。]这个民间故事了吗?据说赫映姬就是从竹节之间生出来的。
  正因为这样,父亲反而断然说出来。
  千重子心想:要是真在樱花树下生的,也许会像赫映姬那样,有人从月宫里下来迎我回去呢。她觉得这种想法有点滑稽,也就没有说出口来。

  无论是被遗弃还是被抢,千重子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出生的呢?父母不知道。也许连千重子的生身父母是谁,他们也都不知道呢。
  千重子后悔自己不该问这些不得体的话。但是,她觉得还是不道歉为好。那么,自己又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呢?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说不定是因为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真砂子说过的:北山杉村有个姑娘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千重子不知往哪儿看好,于是她仰望着大枫树的顶梢。是月亮出来了,还是繁华街的灯火映照,夜空显得一片白茫茫的。
  “天空也呈现出夏天的色彩啦。”母亲阿繁也仰望着天空说,“喂,千重子,你就是在这家生的。虽说不是我生的,可是就是在这家生的啊!”
  “是啊。”千重子点了点头。
  正如千重子在清水寺对真一说过的,千重子不是阿繁夫妇从赏夜樱的圆山公园里抢来的,而是被人扔在店铺门口,太吉郎把她抱回来的。
  这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当时太吉郎还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人,生活相当放荡不羁。妻子不敢轻易听信丈夫的话。
  “别说得好听……你抱来的这孩子,说不定是你跟艺妓生的吧。”
  “不要胡说!”太吉郎变了脸色,“你好好看看这孩子身上穿的,是艺妓的孩子吗?瞧,是艺妓的孩子吗?”太吉郎说着,把婴儿推给了阿繁。
  阿繁接过婴儿,把自己的脸贴在婴儿冰冷的脸颊上。

  “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到里头再慢慢商量,干吗发愣啊?”
  “这是刚生下来的啊!”
  没找着婴儿的亲生父母,不能收做养女,所以户口册上申报为太吉郎夫妇的亲生闺女,取名千重子。
  按通常说法,抱一个孩子来抚养,自己也就会亲生一个孩子。可是,阿繁没有生过孩子。千重子就作为太吉郎他们的独生女,受到抚育和宠爱。随着岁月的流逝,太吉郎夫妇也不再为这孩子究竟被谁遗弃而烦恼。至于千重子的亲生父母是死是活,更无从知晓。
  当天晚饭后,只拾掇拾掇竹叶卷寿司的竹叶子和汤碗就完了,比较简单,这全由千重子一个人负责。
  然后,千重子躲到后面二楼自己的寝室里,欣赏父亲带去嵯峨尼姑庵的保罗·克利和却加尔的画集。后来千重子睡着了。不一会儿,她就被噩梦魇住,发出“啊!啊!”的声音惊醒了。
  “千重子,千重子!”从隔壁传来了母亲的叫唤声,没等千重子答应,隔扇门就打开了。
  “你做梦啦?”母亲说着走了进来,“是做噩梦?……”
  于是她在千重子的身边坐下,开亮了千重子枕边的电灯。
  千重子已经坐在睡铺上了。
  “唉呀,出这么多汗。”母亲从千重子的梳妆台上拿了一条纱手巾,擦着千重子额上和胸脯的汗珠子。千重子任凭母亲揩拭。母亲暗自想道:这胸脯多么娇美而白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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