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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子,”千重子边走边说,“你给我挂电话,一定有什么急事吧,快告诉我!要不,也塌不下心来聊天呐。”
“……”苗子身穿劳动服,头上包皮着一条头巾。
“究竟是什么事嘛?”千重子再问了一句。
“其实,是秀男向我求婚,我想同你商量,所以……”苗子绊了一跤,差点摔倒,一把抓住了千重子。
千重子把摇摇晃晃的苗子抱住。
苗子每天劳动,身体很健壮……可是,那回夏天打雷的时候,千重子一味害怕,不曾留意到。
苗子很快就站稳脚跟,可是她好像很愿意被千重子拥抱,不肯说声行了,甚至索性依偎着千重子走起来。
搂着苗子的千重子,不知不觉地反而更多地靠在苗子身上。不过,这两个姑娘谁都没注意到这点。
“千重子把头巾拉起来说:
“苗子,那你是怎样回答秀男的?”
“回答?……我总不能当面回答呀。”
“起初他把我错认是你……现在弄清楚了,他已经把你深深印在心上了。”
“哪有这种事。”
“不,我非常了解这点。即使不认错人,我也只是替代千重子小姐罢了。秀男一定把我看做是千重子的幻影吧。这是第一……”苗子说。
现在千重子回想起这样一件事来:今年春上郁金香盛开的时候,从植物园回家途中,在加茂川堤岸上,父亲曾劝母亲把秀男招为千重子的入赘女婿。
“第二,秀男家是织腰带的,”苗子加强语气,“如果由于这件事而使千重子小姐家的店铺和我发生了关系,增加了千重子小姐的麻烦,甚或使千重子小姐遭到街坊的冷眼,那我可就罪该万死。我真想躲到更深更深的深山里去……”
“你是这样看的吗?”千重子摇了摇苗子的肩膀,“今天我是对父亲说明了要上你这儿来的。我母亲也很理解。”
“你猜我父亲怎么说。”千重子更使劲地摇晃着苗子的肩膀。“他说,你去对苗子姑娘说,要是她有什么苦恼或困难,就把她带到咱家来……你是作为亲生女儿入了父亲的户口的。不过对那姑娘也要尽量做到一视同仁,不分彼此呀。千重子一个人太寂寞了吧。”
“……”苗子摘下蒙在头上的头巾,说了声“谢谢”,就把脸捂了起来,好大一会儿说不出话。“我衷心感激你。我的确是个举目无亲、孤苦伶仃的人,虽然寂寞,但我埋头劳动,把这些都忘掉了。”
千重子为了缓和苗子的激动感情,说:
“关键是秀男,他的事……”
“这样的事,我不能马上回答。”
苗子直勾勾地望着千重子,眼眶里噙满了热泪。
“借我这个。”千重子用苗子的手巾替苗子揩拭眼圈和脸颊,说。“满面泪痕,能进村吗?”
“没关系。我这个人性格倔强,比谁都更能劳动,就是好哭。”
当千重子给苗子揩脸的时候,苗子反而情不自禁地投到千重子怀里抽泣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呢?苗子,怪孤单的,快别这样。”千重子轻轻地拍了拍苗子的后背,“你要是这样哭,我可就回去啦。”
“不,不要!”苗子愕然,从千重子手里拿过自己的手巾,使劲地擦了一把脸。
多亏是冬天,人们觉察不出来。只是她的白眼球有点红罢了。苗子将头巾戴得低低的。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程。
的确,北山杉树的枝桠一直修整到树梢。在千重子看来,呈圆形残留在树梢上的叶子,就像是一朵朵雅淡的冬天的绿花。
千重子认为此刻正是好时机,便对苗子说:
“秀男不仅腰带图案画得好,而且织功也很到家,很认真哩。”
“是啊,这我知道。”苗子回答,“秀男邀我去参观时代节的时候,他好像不大爱看盛装的游行队伍,倒是很喜欢队伍的背景——御所那松树的苍翠和东山那变幻莫测的色彩。”
“时代节的队伍,秀男可能不稀罕……”
“不,好像不是这样的。”苗子加重了语气。
“他要我游行结束以后到家里去一趟。”
“家?是秀男的家吗?”
“是啊。”
千重子有点吃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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