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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 - 第一卷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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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八章
  静养三天,娉婷每天都心不在焉。
  窗外红花开得正盛,争夺着最美丽的地位。娉婷痴痴的目光滑过花,落在不起眼的绿叶上。
  三天,楚北捷没有出现。
  “不来也罢……”
  三天,她患得患失,怕楚北捷再次出现,又怕他完全忘了这个小屋。“等你好了再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她苦思冥想,象有猫挠着她的心窝,脸羞涩地透出粉色。送药的张妈直夸:“小红姑娘,你脸色可好看多了,红嫩嫩的。”
  这日未到中午,楚漠然跨进门,对娉婷传达楚北捷的话:“胃口不好,做两个好菜,送到房里来。”
  做菜?娉婷咬了半天唇,走向厨房。
  楚北捷今天心情愉快,为所欲为的镇北王已经忍了三天。他打算好好和他可爱伶俐的侍女相处。
  小红不漂亮,但她是特别的,值得他花心思。她每个举动都让楚北捷在回味时笑出来,现在想起小红当初的行迹,也情有可原。他是王爷,而她不过是侍女。
  再说,她毕竟病了这么久,天给她的惩罚已经够了。
  楚北捷不是容易原谅他人的人,只对这个多才多艺的女子。今天的风分外清爽,他打算吃点小红做的美食,再听一遍天上人间难寻的琴和低述如泣的歌,最后,用镇北王最自豪的气概和魅力,让她的脖子更红上一点。
  这些常人俗气的享乐欲望,在他习惯了厮杀的心灵里冒出苗子,全为了一个不算美丽的女子。
  直到喝下一口娉婷满头大汗端上的汤,他嘴角不由自主带起的一抹笑意完全消失。
  娉婷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我主人从没吃过我做的菜。”
  楚北捷脸色古怪,点点头:“你主人真是聪明极了?”他忍了一下,也老实地说:“汤很难喝。”
  英俊的脸苦兮兮的,和一向严肃沉稳的风格截然不同,娉婷本来还为见楚北捷心藏警惕、忐忑不安,此刻见了他作怪,只觉得亲昵,忍不住噗哧一声,露出两个酒窝。
  楚北捷叹道:“我今天才知道,会菜谱的人,不一定会做菜。”
  娉婷点头:“会兵法的人,也未必会打仗。”
  这话大合楚北捷胃口,手往大腿上一拍,大笑道:“说得有理!说得有理!”仰头笑了一会,忽然收了笑声,漆黑的眸子盯着娉婷,沉声道:“病已经全好了吧?”
  声音沙哑,里面藏了太多暧昧。情欲的香在华丽的卧房里冉冉升起,娉婷敏感地觉出禁忌,不安地退了一步。
  不动还罢,一动,楚北捷动得比她更快。并不起身,手一伸,拦住不盈一握的腰肢,狠狠往自己怀里带。
  “呀!”娉婷轻叫,撞入楚北捷坚硬的胸膛。抬头,惶然的眸子迎上玩味的黑瞳。
  楚北捷一手搂得娉婷动弹不得,唇几乎咬上发红的耳垂,象台上唱戏般彬彬有礼地问:“危机临头,小姐还有何计可施?”
  娉婷耳朵一阵发痒,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有点怕,又有点莫名其妙想甜甜地笑。她别过眼,蹙眉道:“将军大获全胜,败将已降,难道还要赶尽杀绝?”
  楚北捷不为所动,摇头道:“哪里降了,我可没听见降歌。”
  男性肌肤几乎贴上娉婷嫩白的脖子,灼热气息袭来,娉婷在楚北捷怀里受惊似的缩了缩,楚楚可怜道:“自古只有胜歌,哪里有什么降歌?”
  “你唱第一曲,从此就有了。”楚北捷含笑威胁:“再不唱,可别怪本王赶尽杀绝。”做势要强吻下去。
  “别……”娉婷无可奈何,对上这人,败局仿佛已是天定,只好朝他狠狠瞪上一眼,算为自己出一口气。
  楚北捷在极近的距离被一个幽怨的眼神摄了魂魄,不由自主想搂着怀里人吻个畅快,还未低头,娉婷在他怀中低低唱了起来。
  “故飞燕,方惹多情;故多情,方害相思;一望成欢,一望成欢……”
  娉婷歌声圆润动人,楚北捷闭上眼睛,静静听完,良久才睁开眼睛:“从此以后,你唱歌时不可有外人在。不然,会惹多少多情,害多少相思。”叹息两声,脸色从喜转肃,沉声道:“卿如此佳人,不可能出自花府仆役。你到底是何人?”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娉婷随少爷多次出征,足智多谋,却未曾试过如此短兵交战,何况对手是鼎鼎大名的镇北王。
  楚北捷见她脸色苍白,不由怜爱,抚开她额前发丝,柔声道:“你不必害怕,只要坦言相告,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娉婷苦笑。
  如果楚北捷知道她就是归乐敬安王府的白娉婷,知道就是她使计淹没了他颇为自豪的镇北军,知道她身怀敬安王府甚至是归乐王室中大大小小的秘密,那恐怕就不是楚北捷是否会保护她的问题了。
  后果让人不敢想象。
  “说吧。”楚北捷可以看透人心的漆黑眼眸紧迫不放:“不管你是谁,我都能帮你。”
  “我……”
  “你说。”
  娉婷氤氲的眸子哀哀看向楚北捷,在楚北捷鼓励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是当今归乐大王未登基时,养在王子府中的琴妓。”
  楚北捷愣住。
  “小红本名阳凤,自幼卖身入了王子府,因为善琴,甚得肃王子喜爱,王子在花园中喝酒,每每唤我弹奏相陪。”
  “阳凤?”楚北捷沉吟:“既然如此,怎么又流落到了花府?”
  娉婷垂眼,幽幽叹道:“不瞒王爷,小女子在归乐,也算薄有微名。仗着这点名声,又受了主人宠爱,不免得罪了人。也不知谁在王后面前挑衅,诬我一个不敬的罪名,瞬间大祸临头。幸亏王宫里有一两个知交肯出手援助,才得以匆忙逃生。谁知祸不单行,我不幸遇上人贩子,被卖到东林花府,又鬼使神差……碰见了王爷。”她触动情肠,眼睛红了一圈,强笑道:“可见世事弄人。”

  楚北捷深沉的目光轻轻朝她一扫,道:“我猜的不错,你也该是王府宫廷里出来的人。”他对王宫中的事了如指掌,当然明白小婢命如蝼蚁的事实,温柔地对娉婷道:“你不用担心,别说归乐王后,就算何肃亲来,也拿你无可奈何。”
  娉婷听他语气真挚,不由满心惭愧,耳廓微微发红,看在楚北捷眼里倒成了感激。她低头,又向楚北捷福了一福:“多谢王爷。”
  楚北捷扬起嘴唇:“起来吧。”扶起娉婷,嫩滑的手软玉一般,暖暖的。盯着那手,他压低声音道:“这才真是弹琴的手。”啧啧夸了两句,紧握着不肯放。
  娉婷想躲又躲不了,仿佛楚北捷握住的是自己的心,顿时脸颊红了一半,试着抽手,抽不出来,只好蹙眉对楚北捷一瞅:“王爷……”正巧对上楚北捷似笑非笑的眼光,一阵心慌意乱。
  看够了娉婷的脸红,楚北捷才松了手:“方才听了降歌,现在想听你弹琴了。小红,不阳凤,你给我弹上一曲吧。”
  娉婷应了,楚北捷朝房里一指,桌上现端放着一张古琴。她坐下一看,正是凤桐古琴。
  悠扬琴声又起……
  初见寒山、苍白松枝,吹着狂风,一片凄清。
  渐渐,风稍停,雪又来了。纷纷扬扬,虽冷,却比先头多了一点生机。雪还未止,忽然从林中钻出觅食的小兽,精灵乖巧,在松树下翻找被雪埋住的果子。一忽儿,小兽立身静止不动,似在静听,猛然一窜,溜个无影无踪。
  山谷寂静下来。
  不一会,远远的,开怀笑声传来。三五个顽童,约了一起来打雪仗,顿时,雪球四处乱飞,有落空撞到松树干上的,有误中自己人的,众童边玩边叫,唧唧喳喳,热闹不堪。
  琴声在最欢畅的时候骤停。
  楚北捷舒服地靠在椅上,睁开眼睛:“好琴。怎么缺了余音?”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最高兴的时候停,岂不最好?”娉婷俏皮地抿唇。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心跳异常的快。楚北捷嗓子更沉两分,伸手道:“阳凤,你过来。”
  娉婷从古琴前站起来,走前一步,未被楚北捷抓到,猛一侧身,站到与楚北捷隔了一张桌子的地方,带着顽皮的神色问:“王爷还要喝汤吗?”
  提起那难喝的汤,楚北捷立即摇头。
  “那……我端回去了。”
  芊芊玉指把已冷的汤端起,匆匆出了房门。
  楚北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轻拍手掌。
  楚漠然从门后转出来。
  “王爷。”
  “归乐有个叫阳凤的琴妓。”楚北捷淡淡道:“你去查一查。”
  “遵命,下属立即就去。”
  娉婷在镇北王府算是安定下来。侍侯楚北捷并不麻烦,和在敬安王府里一样,她也不用端茶倒水做下等活计,只是闲时为楚北捷弹弹琴,陪他说说话就好。
  府中各人,都知道她得了宠爱,没人敢差使她,称呼也按了王爷的吩咐,一口一个“阳凤姑娘”。
  炎夏未过,荷花盛开。饭后得了空闲,两人在池边聊天。
  “天下到底有多大?”
  “这问题,该问王爷才对。我怎么知道?”娉婷偏头,眸子灵巧地悠悠一转:“难道王爷想问明白了,好领兵把天下的土地都归到东林来?”
  楚北捷哈哈大笑:“有何不可?”
  娉婷扁嘴:“我才不信天下这么容易征服。四国都有名将镇守,东林当然有王爷你,其他三国,单单是归乐的小敬安王就不好对付。”
  “何侠?”楚北捷轻轻哼一声,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对了。王爷上次说不日内就能见到小敬安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娉婷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当初在王子府时曾偷偷在帘后见过一眼,真是个英雄人物,气宇轩昂,不同凡响。”话音未落,腰肢一疼,已经被楚北捷圈在怀里。
  “气宇轩昂,不同凡响?”楚北捷危险地重复。
  娉婷噗哧笑起来,掩着嘴,转着眼波轻问:“王爷嫉妒?”见楚北捷果然一脸醋意,柔声道:“王爷也太小气了。听说他如今因为谋害大王已经被归乐视为叛逆,正四处逃亡,天下要用他的人头换取赏金的人不少,也许早就死于非命了。”
  楚北捷嘿嘿笑着摇头:“何侠要这么容易死,也就不是何侠了。”
  娉婷的心砰砰跳起来,她等这机会已经等得快发疯了,好不容易可以不知不觉套问消息,忙掩饰了激动,不经意地问:“那么说,王爷知道他的下落?”
  “何侠逃离归乐都城,因为追兵不断,曾一度潜入归乐。唉,本王前几日差点就把他抓住了。”感觉怀里人浑身一震,楚北捷疑道:“阳凤,你不舒服?”
  “不不,”娉婷摇头,她自觉脸色苍白,知道楚北捷为人精明,必定怀疑,蹙眉装恼:“上次是桂花,这次又成了月季,下次该是什么?”
  “嗯?”
  娉婷幽怨地瞅他一眼:“王爷每次入宫,带回的香气都不同呢。”做势要挣脱楚北捷。
  楚北捷疑心顿去,潇洒笑道:“玉面芙蓉易得,解语花难求,你何必为这些生气?日后我选王妃,不看姿色,只看谁够胆色陪我上沙场。”
  “王爷,何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有什么好说的。他一入东林,安插的内奸就禀报上来。我命漠然立即备好兵马围捕,谁知这何侠好厉害,不知如何得知我们的计划,不但杀了内奸,还躲开我们的埋伏,转身逃回归乐境内。大好机会,白白错过。”
  娉婷放下心来。
  知道何侠无碍,娉婷便打算走了。
  其实,早该走了。离开将军府并不难,她尝试着向楚北捷要求出去走走。开始的两次,后面都远远坠着人跟踪,最近的一两次,楚北捷已经放心让她出门。

  盘缠没有,但楚北捷送她的两三个镯子已经够使。
  至于路线,更不在话下。
  她思虑周全,却下不了决定。
  过了十月,秋天到了。叶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黄,再不久要悠悠飘下,归到根旁。
  该走,她居然舍不得。
  楚北捷习惯了每日要她弹琴、唱曲,闭着眼睛静静听着,手上合着拍子,露出欢畅的笑容。
  那笑印在娉婷脑中,是甜的。
  她也惯了为他弹琴、唱曲。哪天楚北捷不唤她弹琴,她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情。不是王宫里出了不愉快的纷争,就是边关将领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当然,有时候是另外一些原因。
  象前日,楚北捷便不许她弹琴:“昨夜里又咳嗽了?不用掩着,这么大的王府,里面的事我能不知道?又不是请不起医生,你瞒着我干什么?”
  数落娉婷一顿,楚北捷的脸色居然一直都冷着。她不知道,晚饭后楚漠然也被数落了一顿。楚漠然的反应比娉婷大,连夜为娉婷换了间上好的屋子,新丝被新枕头送上,还押了陈观止来诊脉。
  “有什么好?”倚着窗,出神地看风中黄叶,“本来就是对头。偏偏又欺负人,又轻薄人,半天不说一句好话。一会谦谦君子模样,一会又摆王爷的款。”她叹了声:“叫人琢磨不透的人物,谁跟他谁吃亏。”
  侍女请她去陪楚北捷吃饭。娉婷进屋,楚北捷说:“今天的菜你一定爱吃。”
  果然,上来的都是地道的风味,其中一碟蒸茄子,一碟酱八宝,最为诱人。
  “你最近总不吃东西。今日一定要吃多点,我特意请归乐厨子做的。”楚北捷兴致好,连连为娉婷夹菜。
  娉婷尝了一口,享受着唇齿间的茄香,再试酱八宝,轻轻笑起来:“说起吃东西,王爷不如我呢。你请来的归乐厨子并不地道,做的也不全是归乐菜。例如酱八宝,明明是北漠国的名菜,怎么就掺在里面了?”
  楚北捷恍然:“原来这样,我换了他,下次叫新来的做归乐的八宝菜。”
  娉婷却又摇头,指着酱八宝说:“我最喜欢吃这个。王爷不知道,我是北漠人。”
  “哦?”
  “嗯,不过从小被卖到归乐而已。我从前最爱吃这道菜。”她为楚北捷夹了一筷放到碗里:“王爷也尝尝吧。”
  烛光辉映,两颊多了光彩,楚北捷听她软声笑语,不禁靠了过去。
  “我想尝你。”他直言。
  娉婷心内一凛。
  男人的身躯缓缓逼近,腰肢又被他轻薄地搂紧,让人躲也躲不过去。她羞涩地扭头,结果把耳朵送上“虎口”。
  “哎呀!”耳朵猛然一疼,手上的筷子啪嗒掉到地上。
  “王爷……不……”
  “不什么?”楚北捷邪气地低笑,含着精致耳垂,细致地舔着:“我早就认定你了,你想跑也跑不了。日后,我上沙场也带着你去。”
  唇被狠狠吻住,娉婷惊惶的目光如导火索,疯狂燃成一片火海。
  “我要娶你。”让娉婷稍得呼吸的空间,楚北捷沉声说。
  “王爷?”娉婷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北捷。她困惑地皱眉,一切来得太快,这根本不合她的计算。难道若即若离的扮演不够成功?
  她是阳凤,归乐的琴妓,一个逃跑的侍女。
  而他,堂堂的镇北王,说要娶她。
  楚北捷沉下脸:“不愿意?”
  娉婷瞪大眼睛,楚北捷离她太近,搂着她的身躯太灼热,此刻的他太英俊,一切来自他的举动都充满了诡异的魅力。
  向来自豪的理智此刻逃得无影无踪。
  “嫁给我。”
  “为什么?”
  “你善琴,能歌,兰心,巧手。”楚北捷俊朗的笑容象毒药一样要命:“跟那些女人比,我宁愿娶你。”
  “我……”
  “我们对月起誓,永不相负。”
  娉婷楚楚可怜地被他桎梏在怀,楚北捷语气温柔如水,浸过她的嘴鼻。她几乎站不稳,要融在楚北捷掌心里。
  “永不相负?”字从她齿间一个一个清晰地跳出来。
  楚北捷将她搂着更紧,粗犷的男人气息笼罩着她,细细噬咬着她的脖子:“不错,从今之后,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夫。”
  镇北王一如往日在沙场上的狂放侵略,娉婷步步败退。
  “不行的……”她低声挣扎。
  “为什么?”
  “我是……是琴妓。”
  “我喜欢你的琴。”
  “我配不上王爷。”
  “我配得上你。”
  她还是仓惶地摇头,咬着唇:“我……我不够美。”
  楚北捷凝视着她,咧嘴笑了:“给我一个人看,够了。”
  娉婷沉默了。她哀怨的眼波水灵灵转了一圈,心头轻轻泛滥着酸和痛。离了,明日便要离了,这不是归乐,这是东林。面前男人的千军万马,踏毁了她生长的地方。他虎视眈眈看着归乐,用计怂恿大王害了敬安王府。
  可楚北捷的怀抱如此温暖,暖得叫人不舍。舍不得推开,在他深情的凝视下,也舍不得说一声“不”。
  她的心从砰砰乱跳渐渐平静下来。理智没有回来,想的东西居然更疯狂了。既然要走,既然要离,怎可以一放手便不回头。
  不甘心三个字,从深处猛跳到眼前。
  一道精光闪过善言的眸子,娉婷已经打定了主意。
  “王爷,”她低婉地唤着,忐忑不安地,抬头看着他:“我不奢望当王妃,可我……”
  话到中途,又咬住下唇。楚北捷温柔地抚过她的唇:“说下去。”
  “不,不说了。”酸楚和快乐交织成动人的歌,娉婷快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长叹一声,仿佛舍弃了所有的矜持,猛抱上楚北捷,仰头楚楚道:“金风玉露,只求此夜一次相逢。”

  痛快地,舍弃了,拥有了。
  自己的坚贞,自己的身子,都抛到脑后。明日无缘再见已是幸事,说不定还要碰头在沙场厮杀时。
  她不管,今夜是属于自己的。
  自己是属于他的。
  楚北捷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住,转眼意气风发,仰天长笑。打横抱起面前佳人,大步跨进卧房,将她轻轻平放在床榻上。
  低头,仔细打量一遍那清秀的眉、白皙的手。
  他说:“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嗯。”娉婷点头,眼泪淌了下来。
  纯白丝衣,衣角坠着朵朵梅花。
  宝钗落地,青丝散开,铺在枕上,好一处惊心动魄的瀑布。情是灼人的,不经意对上的一眸,已叫人看痴了。
  轻轻一扯,丝带飘到床下,白皙的肌肤露出一点端倪,吞了楚北捷的魂魄,让他热血从脚底涌上来,“轰”地挤在脑里。
  “绝世有佳人……”他喃喃,俯首去吻。红唇透着属于娉婷的香气,甜美如桂花。
  “王爷……”
  “不是王爷。”
  她心领神会,改口:“北捷。”
  “当日定南,今日北捷。”想起了旧话,他试图缓解她的紧张,低沉的声音在屋中回响。
  窗外,月正圆。
  镇北王府内,低吟如歌。归乐东林两地的人儿,一个丢了魂,一个失了心。
  怜爱地抚着秀丽的睡容,拨开遮挡着红唇的青丝。娉婷梦中甜甜微笑,吐出安逸的呼吸。
  她累了。楚北捷知道她是多么的乏,方才连星星都脸红的呻吟,还有余韵留在屋内,带来满怀的馨香。
  优美的唇,幼嫩的腰,高挺的胸膛,还有细长的腿上,都有楚北捷留下的烙印。楚北捷扬唇,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消了,浓眉微皱。
  他走出卧室,轻轻掩了门。
  楚漠然正等在书房里。
  楚北捷迈着沉重的步子进来,没有表情地坐下。他的袖中,藏着楚漠然尽早给他的一张纸条――
  ――阳凤,北漠人,自幼卖入归乐王子府,善琴,乃当今归乐两琴之一。
  养于深院,何肃甚宠,极少露面。
  爱养花草。
  喜吃食物:酱八宝
  喜色:深蓝
  因被陷而见罪,今下落不明。
  他把纸条掏出,重新看了一遍。
  四方的空气被他冷冷的威势搅动起来,纷乱不安地翻滚着。
  “一点破绽都没有。”楚北捷嘴角逸出苦笑。
  很少看见楚北捷这种无助的神态,楚漠然惶然地低头:“王爷的意思是……”
  “归乐两琴……”楚北捷沉吟:“另一琴是谁?”
  “回禀王爷,是敬安王府的一个侍女,姓白。”
  楚北捷困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回复迥然神光,齿间迸出一个字:“查。”
  “遵命。”
  娉婷在微亮的晨曦中醒来。
  青丝泻撒在光裸的脊背上,有人正温柔地吻着她的肩膀。
  一扭头,撞上一双洞彻人心的黑瞳,猛然将昨夜的呻吟娇喘想起,娉婷惊叫一声,把发烧的脸埋进被中。
  “木已成舟,不用躲了。”楚北捷玩着她的发丝,看娉婷露着小女儿的娇态。见她仍躲着不起,笑一声,捉狭地在她嫩肩上轻咬一口。
  “啊!”娉婷叫着翻身,被楚北捷守株待兔般抓个正着,搂着腰,狠狠吻上鲜红欲滴的唇。
  “啧啧,天下最美味的早点。”
  “你……你……”
  “我什么?从今天起要叫我夫君。”
  娉婷横他一眼,不服气道:“谁答应嫁给你了?”
  楚北捷握住她的手,似乎要将她的手揉碎似的,深黑的眼睛直盯着她,沉声道:“嫁了我,再不要离开。”
  娉婷象心窝上忽然挨了一刀,怔怔看着楚北捷。
  楚北捷认真地说:“什么也别想,跟着我。地陷天塌,都有我在。”
  地陷天塌吗?她抬头,颤动着睫毛看面前的男人。
  那么高大,那么强的气势,那么浓的眉,哪一道不是女人心目中的最爱?
  有他在身边一站,什么都是踏实的。
  可她……可她一定是要走的。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娉婷仰头,舍不得挪开视线。
  楚北捷粗糙的大掌在她脸上温柔地一抹:“好端端,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就哭了。”娉婷擦了泪,自嘲地笑了。
  越摇摆心越疼得厉害,越疼,娉婷越咬紧了牙关要走。
  舍不得有什么用?楚北捷的笑怒嘻骂,都是要舍得的。少爷人在天涯,她不能反倒进了王府,当了王妃。
  走,一定要走。
  此去经年,当是良辰美景虚设。
  贪看楚北捷的丝丝点点,被他拥着,舍不得入睡。每夜巫山云雨,到浑身精力被压榨透了,实在不得不闭眼,还要紧紧抓着他灼热的手,倚在他的胸中。
  偶尔,楚北捷沉重的叹息在耳畔传来,她心疼。
  这人,哪来这么多的野心。国务、征战、沙场血河,没有一样他肯放下,连梦里也劳累自己。
  要走,一定要走。她踏上会把人溺死的流沙,抽腿虽然辛苦,却不得不做。
  但初夜后恩爱如胶,楚北捷居然放弃了日复一日的公务,整日抽空陪她。
  “十月桂花香满头……”
  香气扑鼻的桂花被心爱人亲自插入髻中,娉婷翩然回头,心中凄凉,却回楚北捷一个甜美的微笑。
  楚北捷附耳轻道:“等春天,后院的花开了,我必每日亲手摘一朵最美的,插在你发间。”
  “人本来就不美,被花一衬,岂不更难看?”
  “那你就唱歌,把花都惭愧死。”
  楚北捷的笑声在王府上空回荡。
  娉婷暗自神伤。
  春天,百花开放时,你在东林,我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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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它讲述的是阿廖沙(高尔基的-乳-名)三岁到十岁这一时期的童年生活。小说从“我”随母亲去投奔外祖父写起,到外祖父叫“我”去“人间”混饭吃结束,生动地再现了19世纪七八十年代俄国下层人民的生活状况。外祖父开了家染坊,但随着家业的衰落,他变得吝啬、贪婪、专横、残暴,经常毒打外祖母和孩子们,狠心地剥削手下的工人。 [点击阅读]
股市晴雨表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2
摘要:已故英国经济学家威廉·斯坦利·杰文斯以其毫不造作的个人品质使作品具有很高的可读性,他曾经发表一个理论揭示了商业恐慌与太阳黑子之间的联系。他给出’一系列数据,最早可追溯到十七世纪初,这些数据表明两种经济现象之间具有明显的巧合性。由于缺少可信的太阳黑子数据,他出于人的常情和偏好而降低了二百年前那次特别不光彩的商业幻灭的重要性。 [点击阅读]
色眼识人
作者:佚名
章节:73 人气:2
摘要:乐嘉自白许多人既不了解我本人,也不熟悉我所投入工作的使命和意义,他们或者把我捧上天,或者把我批得一文不值。关于我的讲台生涯,我走过一条什么样的路,有一天我会告诉大家。我的这段故事可能会激起人们的好奇,也可能会引起评论者的品头论足。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