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呼吸秋千 - 收拾行装 一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所有的东西都带在身边。
  换句话说:属于我的一切都与我如影随行。
  当时我把所有的家当都带上了。说是我的,其实它们原先并不属于我。它们要么是改装过的,要么是别人的。猪皮行李箱是以前装留声机用的。薄大衣是父亲的。领口镶着丝绒滚边的洋气大衣是祖父的。灯笼裤是埃德温叔叔的。皮绑腿是邻居卡尔普先生的。绿羊毛手套是费妮姑姑的。只有酒红色的真丝围巾和小收纳包皮是我自己的,是前一年圣诞节收到的礼物。
  1945年1月还在打仗。大冬天的,我要被送到俄国人那里去。天晓得是什么鬼地方。这消息让大家震惊。每个人都想送我点儿什么,指望它们兴许能派得上用场,虽然它们什么忙也帮不上,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帮得上忙。因为我上了俄国人的名单,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所以大家都心思不一地送了我点儿东西。我收下了它们。十七岁的我心想,这次离家来的正是时候。不一定非得是上俄国人的名单,只要能离开家,只要将来情况不会变得太糟,于我而言甚至是件好事。我要离开这针尖大的小城,这里所有的石头都长着眼睛。我一点儿都不害怕,而是掩饰着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还有几分良心不安吧,因为那份让我的亲人绝望的名单,于我却是颇可以接受的处境。他们担心我在异地他乡会出事儿。我只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其实我已经犯了点事儿,见不得人的事儿。它变态、肮脏、无耻,也妙不可言。这事儿发生在桤木公园,就在浅草丛生的小山包皮后面最隐秘的地方。回家的路上,我去了公园中央的那个圆亭子,每逢节假日总有乐队在那里演奏。我在里面坐了一会儿。透过细木缝,阳光刺眼地扎了进来。我看到了恐惧,空洞的圆形的、四边形的、梯形的恐惧,经由白色的藤蔓和利爪连在了一起。这个图案里有我的迷乱,也有我母亲脸上的震惊。在亭子里我对自己发誓:我再也不来这个公园了。
  我越是不让自己去,就去得越勤。两天之后我又去了,公园里的人都管这叫“幽会”。
  第二次幽会时,我见的还是第一次约的那个男人,绰号叫做“燕子”。第二个男人是新来的,绰号叫“圣诞树”。第三个叫“耳朵”。接着来的是“绳子”,然后是“黄鹂”和“帽子”,再后来是“兔子”、“猫”、“海鸥”,还有“珍珠”。只有我们知道,哪个绰号对应哪个人。大家在公园里肆意更换着伴侣,我也任由他们把我转来转去。那是夏季,桦树皮是白色的,茉莉花丛和接骨木林中,茂密的枝叶组成了一道道密不透风的绿色墙垣。
  爱情是季节性的。秋天的到来结束了公园里的这一切。叶子掉光了,幽会也随我们一起转移到了海王星游泳馆。铁门旁挂着绘有天鹅的椭圆形徽章。每个星期我都会去跟一个比我年龄大一倍的男人约会。他是个已婚的罗马尼亚人。我不问他叫什么,也不说自己叫什么。我们错开时间去。售票亭碎花玻璃隔板后卖票的女人,明鉴照人的石板地,圆圆的中柱,绘有睡莲图案的墙砖,雕花的木台阶,这一切都应该想不到,我们是来赴约的。我们先和其他人一起去泳池游泳。一直要到发汗箱〔旧时用来发汗的木结构装置,内有木凳,能容一人坐入,门关闭,顶板有一洞,人可将头伸到外面。〕那儿,我们才碰头。

  当年,每一次这样的幽会都可能引来牢狱之灾。我去劳动营之前是这样,自我返乡到1968年离开这个国家,那些年情况也是这样。要是被抓住了,至少要蹲五年牢。有些人就被抓到了,直接从公园或市游泳池带走,严刑审讯之后,投进监狱,从那儿再送到运河边的监禁营。现在我才知道,去运河的人都有去无回。就算回来了,也是一具行尸走肉:身心俱毁,未老先衰,与这世上所有的爱都绝了缘。
  在劳动营的时候,如果被抓住,我就没命了。
  五年后我被从劳动营放出来,日复一日漫步在喧哗的街道上,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如果被捕的话,说是“当场抓获”再恰当不过了。我已经编好了无数的借口与不在场的证据,来驳斥这个罪名。我一直都背负着隐秘的包皮袱,已经太深、太久地将自己裹入了沉默之中,再也无法用语言倾诉心曲。即使我在诉说的时候,也不过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裹缚自己罢了。
  为了能延长从桤木公园到家的路程,在最后一个幽会的夏季,我偶然走进了圆形广场上〔赫尔曼城的中心广场。赫尔曼城是德语的叫法,罗马尼亚语称之为“锡比乌”(Sibiu)。〕的三圣教堂。这次偶然昭示着命运。我看到了后来的岁月。在教堂侧立柱上的圣坛旁,圣者身着灰色的大衣,脖子间围着一头绵羊作衣领。这脖子间的绵羊就是缄默。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但是,如果我说脖子间的缄默与嘴里的缄默是两码事,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在我的劳动营岁月之前、之中与之后,我有二十五年的时间生活在对国家与家庭的恐惧中,畏惧那双重的毁灭:国家把我当罪犯囚禁,家人把我当耻辱放逐。麋集的街道上,我怀疑地盯着陈列柜、电车和楼房窗户的玻璃,盯着喷泉和小水洼反射出的镜面,好像自己就该是个透明人。
  我父亲是绘画老师。只要他一说“水彩”这个词,我就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悚然一惊,因为我脑子里满是海王星游泳池那些事。这个词告诉我,自己已经陷得有多深。我母亲在吃饭时说:别用叉子戳土豆,一下就戳散了,用勺子吧,叉子是用来对付肉的。我的太阳穴怦怦直跳。不是在说土豆和叉子吗,怎么又扯上肉了?她说的是什么肉呀?我的肉体已经被那些幽会搞得颠三倒四了。我做贼心虚,这些词总会出其不意地冒出来,击中我的要害。
  就像小城里所有的德国人一样,我母亲、尤其是我父亲,坚信金色发辫与白色长筒袜的美丽,坚信希特勒胡子的黑色四边形,坚信我们特兰西瓦尼亚〔罗马尼亚中西部地区。位于欧洲东南部,东喀尔巴阡山以西,多瑙河支流蒂萨河流域。居民除罗马尼亚人外,其余多为马扎尔人(匈牙利人)。一九四一年,德国人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九。二零零二年占百分之零点七。〕的萨克森人〔这一地区的德国人最初来自德国萨克森地区。〕属于雅利安人种。从纯身体的角度来看,我的秘密都已是最恶心不过了。和一个罗马利亚人有染,更是种族的耻辱。

  我只想离开家,哪怕是要进劳动营。我母亲不知道,她对我的了解有多么少,而且我走后,她想我肯定会多过我想她。这些让我深感歉疚。
  除了脖子间围着沉默之羊的圣者,我在教堂内的白色壁龛上还看到了一行刻字:“天命启动时间”。收拾行装的时候我就想:白色壁龛显灵了。现在就是已启动的时间。我还庆幸自己不用去前线的雪地里打仗。我勇敢得愚蠢,乖乖地收拾着行装,没有丝毫不情愿。系带子的皮绑腿、灯笼裤和带丝绒滚边的大衣,没有一样东西适合我。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已启动的时间。不管是经历这样或是那样的事情,总之人是要长大的。我想这世界虽然不是化装舞会,但在这深冬季节要被送到俄国去的人,没有谁是可笑的。
  一个罗马尼亚警察和一个俄国警察组成了一个巡逻队,拿着名单挨家挨户查访。我记不得他们在家里是否说了“劳动营”这个词。如果没说,那么是否提到除“俄国”之外的其他字眼。如果说了的话,那“劳动营”这个词也没有吓着我。战争和幽会的事儿并未让我成熟,十七岁的我心智其实还处在极无知的孩童时代。“水彩”和“肉”这样的词会让我心惊肉跳,而我的脑子对“劳动营”这个词却无动于衷。
  那次用叉子吃土豆,我母亲说“肉”这个字点到了我的痛处。就是那次,我还想起了一件事。我小时候有一次在楼下的院子里玩,母亲在阳台的窗口大吼道:“如果你不马上回来吃饭,还要我再叫一次的话,你就待在那儿别回来了。”我还是在下面多待了一会,等我上去时,她就说:
  你现在可以收拾书包皮去闯世界了。你想干嘛就干嘛。
  母亲边说着边把我拽进房间,拿出个小背包皮来,把我的羊毛帽子和夹克塞了进去。
  我问她,我是你的孩子,你叫我去哪儿啊?
  很多人都认为,打点行装是件熟能生巧的事,就像学唱歌或者祈祷一样,可以无师自通。我们从未练习过,也没有箱子。父亲当年参加罗马尼亚军队上前线打仗时,就没什么行李好收拾。部队什么都会发,这是装备的一部分。除了离家外出或是抵御严寒,我们想不出为了什么别的理由收拾衣物。我们手头没有该带的东西,于是就即兴发挥。用不上的成了必备的,必备的就是唯一正确的,而这只是因为手头恰巧有这些东西。
  母亲把留声机从客厅拿出来,放到厨房桌上。我用螺丝刀将留声机箱子改装成了行李箱。我先是把机体和转盘卸了下来,接下来用软木塞堵上了原先插手摇柄的那个洞。箱子火狐红的丝绒里衬,原样保留。还有那个三角形的徽章,上面印着小狗坐在留声机喇叭前的图案,图案上方标着“主人的声音”几个字〔即著名音乐商标“HisMaster’sVoice”,中文译为“狗听喇叭”。〕,我也没拆下来。我放了四本书压箱底:亚麻布面的《浮士德》,《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本薄薄的魏因黑伯尔〔JosefWeinheber(1892-1945),奥地利抒情诗人、小说家和散文作家。〕的集子,还有一部收集了八个世纪作品的诗歌集。我没带小说,因为小说读完一遍,就不会读第二遍了。书上放的是收纳包皮。里面有:一瓶香水,一瓶TARR牌的须后水,一块剃须用的肥皂,一把剃须刀,一把修面刷,一块明矾石,一块洗手肥皂,一把指甲剪。收纳包皮旁我放了一双羊毛袜(棕色的,里面已塞了东西),一双及膝长袜,一件红白格子的法兰绒衬衫,两条棱纹平布的短内裤。为了不被压皱,最上面放的是那条新的真丝围巾,它印着酒红色的暗方格,色泽亮哑交替。箱子就这样装满了。

  接着收拾包皮袱:一床日用的沙发毯(羊毛的,镶着浅蓝与米白色的方格,体积超大,却并不保暖)。卷到包皮袱里去的还有:一件薄大衣(雪花呢的,已经穿得很旧了)和一双皮绑腿(老掉牙了,还是“一战”时候的东西,香瓜黄色,带有皮质的小绑带)。
  接着来整理干粮袋:斯坎迪亚牌〔罗马尼亚锡比乌(Sibiu)地区的肉类罐头品牌,享有国际声誉。〕的火腿罐头一听,涂了黄油夹了火腿片的面包皮四个,圣诞节时剩下的饼干几块,装满水的军用水壶一只,带有可当水杯用的盖子。
  接着我祖母把留声机行李箱、铺盖和干粮袋放到了门附近。那两个警察说好午夜时分来带我走。行李都已整理好放在门边了。
  接着我开始穿衣:一条长内裤,一件法兰绒衬衫(淡棕色间绿色格子),一条灯笼裤(灰色的,说过是埃德温叔叔的),一件袖口带绣花的布马甲,一双羊毛袜和一双雪地靴。费妮姑姑的绿手套就放在桌上,随手就能拿到。我在系鞋带时,忽然想起多年前某个夏季,我们在文奇山〔特兰西瓦尼亚地区的一座山岭〕度假时的情景。那时母亲穿着一件自己缝制的水兵服。我们正在草地上散步,她突然倒在深草中装死。我当时八岁,吓得要命,觉得天塌到草里去了!我紧闭双眼,不敢看天会如何将我吞噬。这时母亲跳了起来,猛摇着我问道:“喜不喜欢我?我还活着呢。”
  鞋带系好了。我坐到桌边,等待午夜来临。午夜到了,巡逻队却迟迟未到。等了三个小时,都快让人受不了了,他们才来。母亲帮我穿那件带黑丝绒滚边的大衣。我穿上了,她哭起来。我戴上绿手套。在木地板的门厅内,就在挂煤气表的地方,祖母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并没有刻意去记这句话,只是不经意地把它带到了劳动营。我并不知道,它会一直伴随着我。但是,这样一句话有自己独立的生命。我所有带去的书加在一块,也没有它对我的作用大。“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这句话后来成了心铲的〔关于“心铲”的概念,见“关于心铲”一章〕同谋、饥饿天使的对头。因为我真的回来了,所以我有权说:“这么句话能让人活下来”。
或许您还会喜欢:
在人间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2
摘要:《在人间》是高尔基自传体小说三部曲的第二部,写于1914年。讲述的是阿廖沙11岁时,母亲不幸去世,外祖父也破了产,他无法继续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便走上社会,独立谋生。他先后在鞋店、圣像作坊当过学徒,也在轮船上做过杂工,饱尝了人世间的痛苦。在轮船上当洗碗工时,阿廖沙结识了正直的厨师,并在他的帮助下开始读书,激发了对正义和真理追求的决心。 [点击阅读]
夜城4·魔女回归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夜城里什么东西都有,从神圣的遗产到污秽的法器一应俱全。不过除非具有钢铁般的意志,不然我绝不推荐任何人参加夜城里举行的拍卖会。虽然大部分的人根本不敢在拍卖会中跟我抢标,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席任何拍卖会了,因为每次我都会在标到真正想要的东西之前先标下一堆垃圾。有一次我意外标到了一张召唤妖精用的“普卡”,结果就出现了一只只有我才看得到的花花公子玩伴女郎,足足跟了我好几个月。 [点击阅读]
夜城7·地狱债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夜城,黑暗而又神秘的领域,位于伦敦市内。不论是诸神与怪物,还是人类与生灵,都会为了许多私密的理由来到这个病态的魔法境地,追求其他地方无法提供的梦想与梦魇。这里的一切都有标价,商品不会太过陈旧。想要召唤恶魔或是跟天使做爱?出卖自己的灵魂,或是别人的灵魂?想将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或是纯粹只是变得大不相同?夜城随时敞开双臂,面带微笑地等着满足你的需求。 [点击阅读]
夜城8·非自然询问报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在夜城,黑夜永无止尽。这里是隐身于伦敦的黑暗魔法之心,美梦以各种型态现世,诱惑与救赎永远都在特卖。你可以在夜城中找到任何事物,只要对方没有抢先找上门来。火热的霓虹,深邃的黑暗,信用卡难以支付的罪恶,狂放的夜店,疯狂的音乐。换上你的舞鞋,舞动到血流如注为止。夜晚持续不断,欢乐永不止歇。随时都会有人手中握着印有你的名字的子弹。我名叫约翰·泰勒,是一名迷失灵魂、在诅咒之地寻求救赎的私家侦探。 [点击阅读]
夜行观览车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观览车,意指“摩天轮”。兴建期间,附近高级公寓发生惊人命案这群斜坡上的住户,都衷心期待摩天轮落成后,明天会更加闪耀……01晚上七点四十分——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呢?远藤真弓眼前的少女名叫彩花,这名字是她取的。少女一面高声嘶喊,一面挥手把书桌上的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全扫落到地上。不对,手机、大头贴小册之类她喜欢的东西部避开了。 [点击阅读]
大江健三郎口述自传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2
摘要:铁凝喜爱一个作家的作品,是不能不读他的自传的。每当我读过那些大家的自传后,就如同跟随着他们的人生重新跋涉了一遍,接着很可能再去重读他们的小说或诗。于是一种崭新的享受开始了,在这崭新阅读的途中,总会有新的美景突现,遥远而又亲近,陌生而又熟稔——是因为你了解并理解着他们作品之外的奇异人生所致吧。读许金龙先生最新译作《大江健三郎口述自传》,即是这样的心情。 [点击阅读]
大西洋底来的人
作者:佚名
章节:100 人气:2
摘要:阴云密布,狂风怒号,滔天的大浪冲击着海岸。海草、杂鱼、各种水生物被涌上海滩,在狂风中飘滚、颤动。一道嶙峋的峭壁在海边耸起,俯视着无边无际的滔滔大洋。一条破木船搁浅在岸边,孤零零地忍受着风浪的抽打。船上写着几行日文。孤船的旁边,一条被海浪选到沙滩上的小鲨鱼,发出刺耳的哀叫。在任暴的风浪里,野生的海带漂忽不走,有些在海浪里起伏深沉,有些被刮到海滩上,任凭酷热的蒸腾。 [点击阅读]
大象的证词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2
摘要:奥利弗夫人照着镜子。她自信地瞄了一眼壁炉架上的时钟,她知道它已经慢了二十分钟。然后她继续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奥利弗夫人坦率地承认,令她烦恼的是经常要改变发型。她差不多已把每种样式都试过了。她先梳了一个庄重的,把头发从四面向上卷得又松又高;接着又梳了一种迎风式的,把发绺往后梳,修饰得看上去很有学者风度,至少她希望如此。她已经试了绷紧的整齐的卷发,也试过一种很有艺术味道的凌乱的发型。 [点击阅读]
天路历程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2
摘要:约翰.本仁写过一部自传,书名为《丰盛的恩典》,讲述神对罪人的恩典。约翰.本仁1628年生于英国,他的家乡靠近裴德福郡。他的父亲是一个补锅匠(这种职业早已被淘汰),专营焊接和修补锅碗瓢盆以及其他金属制品。在17世纪中叶,补锅匠奔走于各个乡村之间,挨家挨户地兜揽生意。如果有人要修理东西,他们就在顾主家中作活,完工以后顾主当场付钱。按当时的社会标准,这是一份相当卑贱的职业。 [点击阅读]
失去的世界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2
摘要:她的父亲亨格顿先生是世界上最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心肠好,但绝对是以愚蠢的白我为中心。我毫不怀疑他心里深信,我每周来三次是因为陪着他是一种快乐。想到将有这样一个岳父真叫人扫兴,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使我与格拉迪斯分开。那天晚上有一个小时或者还多一点,我听着他那单调的谈话。最后他跳了起来,说了些关于我平时不动脑筋的话,就进他的房间换衣服,出席会议去了。终于我单独和格拉迪斯一起了。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