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华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9期通俗文学-新人新作
　　丈夫死后的第二年，琳上班的厂子彻底垮了。本来就债台高筑的琳，这下子无疑是雪上加霜。
　　厂子垮了后，上门讨债的人踏破了琳家的门槛。每次债主上门，懂事的女儿都躲在琳的身后，怯怯的眼里含着恐惧的泪水。暴怒的债主面前，琳总是笑脸相迎，鞠躬作揖。债主骂骂咧咧地走后，琳紧紧地抱着女儿，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生活无着的母女俩，除了能把一日三餐糊上嘴，再也没什么闲钱。在压得透不过气的外债面前，琳实在撑不住了。最后琳咬咬牙无奈地走进了城市最大的夜总会。
　　做了小姐的琳，始终坚守着最后的底线，卖笑不卖身。每天面对着形形色色的男人，琳总以一种冷漠的眼光望着他们。时间久了，凡是到夜总会玩过的男人，都知道那儿有个冷美人。
　　一天，浓装艳抹的琳坐在夜总会的休息室里等客。由于时间尚早，二十多个小姐在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闲扯着。就在她们闹哄哄中，妈咪领着两个喝了酒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还背了个黑包。两个人在妈咪的带领下，挑牲口似的一个小姐一个小姐地看，小姐们满脸媚笑，有的还把自己本就很暴露的胸部，向男人挺去。而男人不是嫌小姐不漂亮，就是说小姐胸不够大。两人来到琳面前时，琳嘴上叼着烟冷冷地望着他们。或许琳特殊的冷漠吸引了他们，两人在琳的面前站的时间最长。两个人转了一圈后，嘴里嘟囔着档次太低，朝门外走去。男人走后，琳的心里总是慌慌的，一直坐立不安。到夜总会打烊，琳也没坐上台。
　　一天，琳没有去夜总会，而是带着女儿来到了一家超市。琳带着女儿来到生活用品货架前，捡着便宜的东西向篮子里装，乖巧的女儿远远地望着琳琅满目的食品，把一只手指放在嘴里咬着，并不时偷眼看琳一下。这一切都被琳看在眼里，待选完东西，琳又带着女儿走向食品货架，琳为女儿拿了一袋虾条。看妈妈给自己买东西，女儿乐得不停地说，妈妈真好！妈妈真好！女儿的话听得琳心中酸酸的。
　　选好了东西，母女俩到门口付钱。由于买东西的人较多，琳拎着东西站在那排队。无所事事的女儿拉着琳的手东张西望。超市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琳牵着女儿的手向前慢慢地挪。
　　突然，女儿大声地叫了起来，妈妈！你上电视了！琳听到女儿的叫声，转头向电视望去，只见电视上自己嘴里叼着烟，冷冷地向上看着什么，好看的眼里满是忧郁和无奈。看到电视上描眉施粉的自己，琳什么都明白了。
　　刚才女儿的一叫，把人们的目光都引向了电视，之后人们又齐刷刷地望向琳，琳在人们鄙夷的眼神里，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琳将手中的东西向地上一放，拽着女儿就向超市外走。被拖得磕磕碰碰的女儿，带着哭腔问琳，妈妈你说，抽烟的女人不是好女人！警察要抓她的！那你怎么还抽烟？说来也巧，这时超市进来了一名警察，一见警察，琳的女儿哇地哭了起来，拼命挣开琳的手，向警察跑去。女儿跑到警察身边，用力向外推他，边哭边说，妈妈抽烟，不是好女人！叔叔不要抓我妈妈！不要抓我妈妈！已是满脸泪水的琳，跑过去抱起大哭的女儿冲出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