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绿里奇迹 - 第二部 绿里上的老鼠 第七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就这样,酋长被电刑处死,“总统”走了,他去了C区。冷山的150名无期徒刑犯人中,大多数人都呆在那里。“总统”在监狱里呆了十二年,1944年溺死在监狱洗衣房里。不是冷山监狱的洗衣房,冷山1933年就关闭了。我想这对犯人们影响并不大,正如囚犯所说的,高墙还是高墙,而且我觉得,行刑石屋里的电伙计和冷山储藏室里的那台,总是一样的要人性命。
  说起“总统”,是有人把他的头推进装着干洗液的大桶里,把他浸在里面。当看守把他再次拖出来时,脸已经完全变形。他们不得不以他的指纹来判定身份。总之,可能还是用电伙计好一些……不过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多活这十二年了,不是吗?我怀疑,他自己是否能想这么多,尽管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肺部在碱性洗涤液中憋了好一会儿。
  一直没抓到干这事的人。那时我已经不干处决的工作了,不过哈里·特韦立格写信告诉我,“他的减刑是最大的,因为他是白人,”哈里写道,“但他最后还是难逃一死,没什么两样。我觉得这就是一次推迟的处决,最终还是执行了。”
  “总统”走后,我们曾经在E区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哈里和狄恩被临时安排到了其他地方,我、布鲁托尔,还有珀西在绿里上呆了很短的一阵。实际上,只有我和布鲁托尔,因为珀西独善其身。其实,那年轻人在偷懒不干活方面是个天才。因此,照哈里的话说,我们常和到这里来串门的其他人一起“瞎聊”。不过只有当珀西不在的时候。那只老鼠经常出现。我们就喂他东西,他也会坐在那里吃,庄重得就像所罗门王,还一边用那油亮的小眼睛盯着我们。
  那几个礼拜过得很开心,就算珀西不时地要吹毛求疵,那日子也还宁静安逸。不过好景不长。我曾说过那个夏天异常多雨潮湿,就在七月下旬一个下雨的星期一,我正坐在一间敞开的牢房里的床铺上,等着德拉克罗瓦到来。
  他来了,随着一声意想不到的巨响。通向操练场的大门被哐地推开,光线涌了进来,接着是恼人的铁链卡嗒声,一种受了惊吓的声音传过来,喋喋不休的、混杂着英语和路易斯安那州的法国后裔的法语(冷山的犯人们有句行话,管这叫河口方言),我们还听到布鲁托尔的喊叫声,“嗨!别这样!看在基督的分上!别这样,珀西!”
  我那时坐在德拉克罗瓦的床铺上,正昏昏欲睡,不过我立即清醒过来,心脏怦怦直跳。珀西没来时,E区几乎是听不到这种噪音的,这噪音就像臭味似的被他带了过来。
  “快走,你这他妈的该油炸的法国柴把!”珀西喊着,根本不理会布鲁托尔。他走了过来,一手拽着一个比保龄球柱大不到哪里去的家伙,另一只手捏着那根警棍。他的牙齿因脸部做作的凶狠相而裸露着,脸上还泛着红光。不过倒不全是愤怒的样子。德拉克罗瓦拼命地跟着他,但因为腿上绑着铁链,不管有多快,他的脚步还是十分费力。珀西把他狠命拽着往前赶,我快步走出牢房,赶在他跌倒之前一把拉住他,这也是我和德尔的第一次碰面。

  珀西对他破口大骂着,还举着警棍,而我则用一只手把他拖住。布鲁托尔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和我一样感到震惊和不知所措。
  “别让他再打我了,拜托,”德拉克罗瓦咕哝着,“拜托了,拜托了!①”
  “让我揍他,让我揍他!”珀西喊着,身子向前冲。他开始用警棍打德拉克罗瓦的肩膀。德拉克罗瓦则举起双臂,尖叫着,那棍子就“呼呼呼”地打向他蓝色囚衫的袖子。那天晚上,我看到他脱掉衬衫,小伙子浑身乌青,这让我很不好受。他是个杀人犯,没人会心疼他,但这也不是我们在E区的作为。总之,珀西没来时,没出现过这种事。
  “住手!住手!”我喊着,“别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竭力挡在德拉克罗瓦和珀西中间,不过这法子不太奏效。珀西的棍子继续挥动着,不停地落在我身体两侧。他迟早会失手打在我身上的,那走廊里准会闹起来,谁管他后台有多硬。我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到时候布鲁托尔也准会掺和进来。你也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希望就此了结这事。这可能会改变一些将来要发生的状况。
  “他妈的柴把!我倒要看看你还敢用手碰老子,你这恶心的死鬼!”
  呼!呼!呼!这时,德拉克罗瓦的一只耳朵流出血来,他厉声叫了起来。我放弃了阻挡的行为,抓住他一边肩膀,把他拖进牢房,他一头趴在了床上。珀西冲到我旁边,最后一次用棍子的大头重重地打了一下,看得出来,这一击会把事情闹大的。这时,布鲁托尔抓住了他,我是说,抓住了珀西,他抓住珀西的双肩,把他拽到走廊上。
  我猛地拉过牢房门,把它沿门轨迅速推上。然后,我转身面对着珀西,情绪中交杂着震惊、不知所措和愤怒。珀西在这里已经干了几个月,足以让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讨厌他,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居然如此没有自控力。
  他站在那里盯着我,也不是毫无顾忌的样子。他内心很懦弱,这我从不怀疑,不过他依然很自信,觉得自己的后台会撑腰的。这一点没错。我想,即使我已经说明了原委,还是会有人不理解事情怎会到这个地步,但他们可能是些只从历史书上了解大萧条这个词汇的人。如果你生在当时,那它就远不止书上的一个词汇,而且,兄弟,如果你当时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你准会不惜一切保住它的。

  这时候,珀西脸上的红色淡了一些,不过依然泛着激动的表情,他那向来往后梳得铮亮的头发也耷拉在了前额上。
  “这到底算什么?”我问道,“我还从没有——还从没有!——见过犯人在我这里挨打的!”
  “我从车里把这小杂种拖出来时,他居然想掏我的裤裆,”珀西说,“他要再这样,我还要揍。”
  我看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没法想象,在上帝的这片绿色大地上,这个同性恋嗜肉狂居然真能像珀西刚才所说的那样,做出如此举动。
  照理说,在绿里上,准备走入牢房的时候,即使是最最变态的犯人都不会有性冲动的。
  我回头看看德拉克罗瓦,他正蜷缩在床上,依然举着双手,保护脸部免受伤害。他手腕上带着手铐,铁链一直垂在脚踝之间。于是我转向珀西,“出去,”我说,“过后我有话对你说。”
  “你要把它记入报告?”他语气粗暴地问,“要真是这样,你听着,我也会写份报告的。”
  “这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也看到布鲁托尔正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我,不过我没在意,“走吧,离开这里。去行政区,告诉他们安排你看信,安排你去包皮裹房帮忙。”
  “好啊。”他又恢复了镇定,或者说是找回了疯狂的傲慢以维持镇定。
  他用双手把头发从前额捋到后面,那双手白皙柔软娇小,让人觉得就像十岁出头的少女的纤手,然后,他就朝牢房走过去。德拉克罗瓦见了,赶紧朝床铺较远的地方退缩,一边咕哝着,混杂着英语和含混的法语。
  “这事没完呢,彼埃尔,”他说着,可布鲁托尔那只巨大的手落到他肩膀上时,又不禁跳了起来。
  “没错,”布鲁托尔说,“走吧,去透透气。”
  “听着,你吓不了我,”珀西说,“一点都没。”他的眼睛朝我转过来,“你也没。”不过我们的确吓着他了,从他的眼神里能清楚地看到这一点,而这就使他更为危险。像珀西这样的家伙,什么时候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连他自己都说不准的。
  他的即刻反应就是掉头离开我们,迈着傲慢的大步沿走廊走开了。
  当那个枯瘦如柴半秃顶的小个子法国佬想掏他的裤裆时,他已经向全世界展现了自己的作为,而此时,老天,他正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战场。

  我把事先准备好的演说又讲了一遍,全都是关于我们怎样收听到广播的,是“假面舞厅”和“星期天女郎”这两档节目,还有诸如只要他放规矩了,我们也会好好待他的之类的话。那篇短短的说教稿算不上是我的伟大功绩,不过他全程都在哭,坐在床脚边,缩着身子,尽量离我远一些,又不至于消失在角落里。每当我移动身体,他就退缩一下,我估计他基本没听到我的话,或许这也没关系,不管怎样,我不觉得那篇特别的说教会有什么功效。
  一刻钟后,我回到办公桌边,布鲁特斯·豪厄尔正忧虑重重地坐在那里,咬着铅笔头,那支笔是和访客登记簿配套的。“看在上帝分上,你能不能别咬了,免得中毒啊?”我问道。
  “万能的耶稣基督啊,”他说着放下铅笔,“我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家伙领着犯人到区上来。”
  “我老爸过去总是说,事不过三,”我说道。
  “嗯,我觉得你老爸他妈的全说错了,”布鲁托尔说道。不过老爸肯定说对了。约翰·柯菲来的时候,他一阵大喊大叫,而“野小子比利”进来时,他又是一顿咆哮,这可真滑稽,不过好像真的是事不过三。关于野小子比利的故事,关于他是如何在绿里上企图杀人的,事先告知各位,我马上就会讲到。
  “德拉克罗瓦要掏他裤裆是怎么回事?”我问。
  布鲁托尔鼻子一哼,说,“他脚踝上了铁链,珀西又拖得太快,就这么回事。他趔趄着,在下车的时候,绊了一下,差点倒地,于是和平常人要绊倒时一样,手一伸,其中一只手正好从珀西裤子前头擦过。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你觉得珀西知道是这么回事吗?”我问,“他是不是把这事当作借口,因为他就想揍德拉克罗瓦一顿呢?想让人记住谁才是这里的头呢?”
  布鲁托尔慢慢地点点头,“没错,我觉得很可能就是这样。”
  “看来,我们得看着点他,”我说着用手捋捋头发,显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老天,我真讨厌这样,真讨厌他。”
  “我也是,你还想知道别的吗,保罗?我没法理解他,他有后台,这事我清楚,不错,但他干嘛用这关系到他妈的绿里来干呢?难道在整个州里就偏偏选了这儿吗?干嘛不在州议会里当个听差的,或者在副州长手下找个职位呢?凭他的关系,肯定不难找个更好的活儿,干嘛来这儿呢?”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想我是太无知了。
  注释:
  ①原文是法文:S’il vous pla“t,s’il vous pla”t!
或许您还会喜欢:
藏金潭夺宝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圣诞!这是两个多么可亲、多么令人神往的字眼!我是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在哪个民族或哪个时代的语汇里,再也没有第二个如此深奥如此神圣的字眼,圣诞是年年都会到来的普普通通的节庆日子,是全家快乐的团聚、小孩充满喜悦的日子。有的人从内心深处发出真诚的呼唤:“过去和现在的耶稣基督,你永远在我们心中!”有的人情不自禁地亮起歌喉或至少让他的孩子们唱起欢乐颂:世界走向毁灭时,基督诞生到世界。 [点击阅读]
蝇王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一个金发男孩从最后几英尺的岩壁上滑溜下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找条道儿奔向环礁湖。尽管他已脱掉校服式的毛线衫,这会儿提在手里任其飘摇,灰色的衬衫却仍然粘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前额。在他周围,一条狭长的断层岩直插林莽深处,一切都沐浴在阳光之中。 [点击阅读]
血字的研究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一八七八年我在伦敦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以后,就到内特黎去进修军医的必修课程。我在那里读完了我的课程以后,立刻就被派往诺桑伯兰第五明火枪团充当军医助理。这个团当时驻扎在印度。在我还没有赶到部队以前,第二次阿富汗战役就爆发了。我在孟买上岸的时候,听说我所属的那个部队已经穿过山隘,向前挺进,深入敌境了。虽然如此,我还是跟着一群和我一样掉队的军官赶上前去,平安地到达了坎达哈。 [点击阅读]
被偷换的孩子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田龟规则1古义人躺在书房的简易床上,戴着耳机专注地听着录音机。“好了,我该到那边去了。”接着“咚”地响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吾良又接着说:“不过我和你之间的通信并不会中断,因为我特意准备了田龟程序。现在你那边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休息吧。”古义人听不明白吾良什么意思,只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默然良久,他才把田龟放回书架,打算睡觉。 [点击阅读]
褐衣男子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0
摘要:使整个巴黎为之疯狂的俄籍舞者纳蒂娜,正一再的向台下不断喝彩赞好的观众鞠躬谢幕。她那细窄的双眼,此时显得更加的细眯,猩红的唇线微微上翘。当布幔缓缓下落,逐渐遮盖住五彩缤纷的舞台装饰时,热情的法国观众仍不停地击掌赞赏。舞者终于在蓝色和橘色的布幔旋涡中离开了舞台。一位蓄须的绅士热情地拥抱着她,那是剧院的经理。“了不起,真了不起!”他叫喊着。“今晚的表演,你已超越了自己。”他一本正经地亲吻她的双颊。 [点击阅读]
西方哲学史
作者:佚名
章节:81 人气:0
摘要:我馆历来重视移译世界各国学术名著。从五十年代起,更致力于翻译出版马克思主义诞生以前的古典学术著作,同时适当介绍当代具有定评的各派代表作品。幸赖著译界鼎力襄助,三十年来印行不下三百余种。我们确信只有用人类创造的全部知识财富来丰富自己的头脑,才能够建成现代化的社会主义社会。这些书籍所蕴藏的思想财富和学术价值,为学人所熟知,毋需赘述。 [点击阅读]
西线无战事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西线无战事[德国]雷马克著王国伟译作者埃里奇·马里亚·雷马克(ErichMaraRemarque,1898-1970),出生于德国威斯特伐利亚的奥斯纳布吕克。祖先是法国人,一七八九年法兰西大革命时迁移到了莱茵兰,家境清贫。他一家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点击阅读]
西西里人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迈克尔-科莱昂站在巴勒莫长长的木制船坞上,望着那艘驶往美国的巨型客轮启航,他原准备搭乘那船的,只是他又接到了父亲的新指令。他挥手向小渔船上的人们告别,是他们带他来到船坞,而且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护卫着他。小渔船在客轮身后泛起的白浪中颠簸,像一只紧紧追随母亲的勇敢的小鸭。船上的人也在向他挥手道别;他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点击阅读]
诈骗圈套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一某一天黄昏七点过后,在新宿西口车站纷乱的人群中,田关宏看见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从数米远的地方朝田关宏这边走过来。田关瞥了一眼,谈不上对他怀有特别的兴趣,只是觉得老人的神采炯然。老人的额头宽大,胡子灰白发际上有一圈银丝。脸颊上的皱纹似乎是智慧的象征。老人看上去有七十岁了。这个老人真有贵族气派——这一感觉涌上了田关的心头。由于受到老人目光的吸引,田关又看了老人一眼。 [点击阅读]
请你帮我杀了她
作者:佚名
章节:75 人气:0
摘要:你知道吗,大夫,你并不是我回来以后看过的第一个心理医生。我刚回来的时候,我的家庭医生就给我推荐了一位。那人可不怎么样,他假装不知道我是谁,这也太假了——你要不知道我是谁,除非你又聋又瞎。每次我走在路上,转个身,似乎都会有拿着照相机的白痴从路边的灌木丛中跳出来。但在这一切倒霉事情发生之前呢?很多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温哥华岛,更不用说克莱顿瀑布区了。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