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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拿破仑
野心是他的动力
拿破仑生于1769年,是卡洛·玛利亚·波拿巴的第三个儿子。老卡洛身为科西嘉岛阿佳肖克市的一位诚实的公证员,名声向来不错。他娶了个好妻子,叫莱蒂西亚·拉莫莉诺。事实上,拿破仑并非法国公民,而是一个地道的意大利人。他所出生的科西嘉岛曾先后是古希腊、迦太基及古罗马帝国在地中海的殖民地。多年来,科西嘉人为争取独立而顽强奋战。一开始,他们努力想摆脱热那亚人的统治,不过18世纪中期以后,他们斗争的对象变成了法国。法国曾在科西嘉人反抗热那亚的战斗中慨然施以援手,后来为了自己的利益又将该岛据为己有。
在头20年的生涯中,年轻的拿破仑是一位坚定的科西嘉爱国者——科西嘉的“辛·费纳”成员之一,一心期盼着将自己热爱的祖国从法国令人痛恨的枷锁中解放出来。不过法国大革命出人意料地满足了科西嘉人的种种诉求,因此在布里纳军事学院接受完良好的军官训练后,拿破仑逐渐将自己的精力转移到为收养他的国家服务之上。尽管他法语说得很笨拙,既未学会正确的拼写,也始终去不掉口音里浓浓的意大利腔,但他最终成为了一名法国人。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变成了一切法兰西优秀德行的最高表率。一直到今天,他仍然被视为高卢天才的象征。
拿破仓是那种典型的一夜成名、平步青云的伟人。他的全部政治与军事生涯加起来还不到20年。可就是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他指挥的战争、赢得的胜利、征战的路程、征服的土地、牺牲的人命、推行的革命,不仅将欧洲大地搅的天翻地覆,也大大地超越了历史上的任何人,连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和成吉思汗也不能与他比肩。
拿破仑身材矮小,早年健康状况不佳。他相貌平平,乍见之下难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直到他辉煌的高峰,每当不得不出席某些盛大的社交场合,他的仪态举止仍显得非常笨拙。他没有高贵的门第、显赫的出身或家庭留下的大笔财富可以沾光。他白手起家,完全凭着自己的努力向上爬。在其青年时代的大部分岁月里,他穷困潦倒,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被迫为搞到几块额外的硬币而煞费苦心。
他在文学方面天分寥寥。有一次参加里昂学院举办的有奖作文竞赛,他的文章在16名候选人中排名第15位,即倒数第2。不过凭着对自己的命运和辉煌前程的不可动摇的信念,他克服了这一切出身、外貌及天资上的困难。野心是他生命中的主要动力。他对自我的坚强信念、他对签署在信件上以及在他匆匆建起的官殿里的大小装饰物上反复出现的那个大写字母“n”的崇拜、他要使“拿破仑”成为世界上仅次于上帝的重要名字的绝对意志,这些强烈的欲望加在一起,将他带上了历史上从未有人达到过的荣誉的峰顶。
从不感恩的天才
当他还是一个领半饷的陆军中尉时,年轻的波拿巴就非常喜欢古希腊历史学家普卢塔克所写的《名人传》。不过,他从未打算追赶这些古代英雄们所树立的崇高的德行标准。他似乎完全缺乏使人类有别于兽类的那些深思熟虑、为他人着想的细腻情感。很难精确断言他一生中是不是还爱过除自己之外的任何别人。他对母亲倒是温文有礼。不过莱蒂西亚本身就具有高贵女性的风度与做派。并且像所有意大利母亲一样.她很懂得如何管治自己的一大群孩子,从而赢得他们应有的尊重。有几年时间,拿破仑确实爱过他美丽的克里奥尔妻子约瑟芬。约瑟芬的父亲是马提尼克的一名法国官员,丈夫为德·博阿尔纳斯子爵。博阿尔纳斯在指挥一次对普鲁士军队的战役失败后,被罗伯斯庇尔处死,约瑟芬便成了寡妇,后来得以嫁给拿破仑。不过因约瑟芬不能给当上皇帝的拿破仑陛下留下子嗣,拿破仑便决然和她离婚,另娶了奥地利皇帝的年轻貌美的女儿。在拿破仑眼里,这次婚姻是一桩不错的政治交易。
在作为一个炮兵连指挥官围攻土伦的著名战役中,年轻的拿破仑一举成名。战斗之暇,拿破仑还悉心研究了马基雅维里的著作。他显然听从了这位佛罗伦萨政治家的建议。在此后的政治生涯中,如果违背承诺对他有利时,他就毫不犹豫地食言。在他的个人字典里,从来找不到“感恩图报”这个字眼。不过很公平的,他也从不指望别人对他感恩。他完全漠视人类的痛苦。在1798年的埃及战役中,他本来答应留战俘们一条性命,但旋即将他们全部处死。在叙利亚,当他发现不可能将伤兵们运上船只时,便默许手下人用氯仿将他们悄悄杀死。他命令一个怀有偏见的军事法庭判处昂西恩公爵死刑,在完全没有法律根据情况下将他枪杀,唯一的理由就是“必须给波旁王朝一个警告”。他下令将那些为祖国独立而战的被俘德国军官就地枪决,毫不怜悯他们反抗的高尚动机。当蒂罗尔英雄安德烈斯·霍费尔经过英勇抵抗,最终落入法军之手时,拿破仑竟将他当成普通的叛徒处死了。
简而言之,当我们真正研究拿破仑的性格时,我们就能理解到为什么那些焦虑的英国母亲在驱赶孩子们入睡时会说,“如果你们再不听话,专拿小孩当早餐的波拿巴就要来捉你们了”!无论对这位奇特的暴君说上多少令人不快的坏话,仿佛都没个尽头。比如他可以极度仔细地监管军队的所有部门,却唯独忽略了医疗服务;比如因为不能忍受士兵们发出的汗臭,他一个劲往身上喷洒科隆香水,以至于将自己的制服都毁了等等等等。这样的坏事甚至可以没完没了的说下去,但说过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怀有某种潜伏的怀疑之情。
现在,我舒舒服服坐在一张堆满书本的写字台旁,一只眼睛留心着打字机,另一只眼睛盯着我的爱猫利科丽丝——一它正在跟我的复写纸较劲儿。此时此刻,我正在写着,拿破仑皇帝是一个至为可鄙的人物。不过,如果这时我碰巧往窗外的第七大道望去,假如大街上熙来攘往的载重卡车和小汽车的车水马龙嘎然而止,随着一阵威武雄沉的鼓声,我看见一个小个子穿着他破旧磨损的绿色军装,骑着白马走在纽约的大街上。那么、那么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我担心,我多半会不顾一切地抛下我的书本、我的猫、我的公寓以及我所有的一切东西,去追随他,一直跟他到任何他领我去的地方。我自己的祖父就这样做了,老天知道他并非生来就是一个英雄。成百万人们的祖父也跟着这个骑白马的小个子走了。他们不能得到任何回报,他们也不希求任何回报。他们欢天喜地、斗志昂扬地追随这个科西嘉人,为他浴血奋战,缺胳膊少腿,甚至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他将他们带到离家数千英里的地方,让他们冒着俄国人、英国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奥地利人的漫天炮火冲锋陷阵,在死亡中痛苦挣扎时双眼仍平静凝视着天空。
假如你要我对此做出解释,我确实无言以对。我只能猜出其中的一个原因——拿破仑是一位最伟大的演员,而整个欧洲大陆都是他施展才华的舞台。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形下,他总能精确地做出最能打动观众的姿态,他总能说出最能触动听众的言辞。无论是在埃及的荒漠,站在狮身人面像和金字塔前,还是在露水润湿的意大利草原上对着士兵们演讲,他的姿态、他的言语都一样富有感染力。无论在怎样的困境,他都是控制者,牢牢把握着局势。甚至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他已经沦为大西洋无尽波涛中一个岩石荒岛上的流放者,一个任凭庸俗可憎的英国总督摆布的垂死病人,拿破仑依然把持着舞台的中心。
滑铁卢惨败之后,除为数很少几个可靠的朋友,再没人见过这位伟大的皇帝。欧洲人都知道他被流放到圣赫拿岛上,他们知道有一支英国警卫部队夜以继日地严密看守着他。他们还知道另有一支英国舰队在严密监视着在朗伍德农场看守皇帝的那支警卫部队。不过,无论朋友还是敌人,他们都无法忘记他的形象。当疾病与绝望最终夺去他的生命,他平
静的双眼仍然注视着整个世界。即便到了今天,他在法国人的生活中,依然像一百年前那样是一股强大的力量。那时,人们哪怕仅仅看一眼这个面色灰黄的小个子,就会出于兴奋或恐惧,而昏倒过去。他在神圣的克里姆林宫喂养过他的马匹,他对教皇和世上最有权势的大人物们颐指气使,就像对待自己的仆役。
莫斯科大火与滑铁卢
即便只对他的生涯勾勒一个简单的提纲,就需要好几卷书的容量。要想讲清楚他对法国所做的巨大政治变革、他颁布的后来为大多数欧洲国家采纳的新法典、以及他在公众场台的数不胜数的积极作为,写几千页都嫌不够。不过,我能用几句话来解释清楚,为什么
他的前半生如此成功而最后十年却一败涂地。从1789到1804年,拿破仑是法国革命的伟大领导者。他之所以能够一一将奥地利、意大利、英国、俄国打得溃不成军,原因在于他和他的士兵们那时都是“自由、平等、博爱”这些民主新信仰的热切传道者,是王室贵族的敌人,是人民大众的朋友。
可是在1804年,拿破仑自封为法兰西的世袭皇帝,派人请教皇庇护七世来为他加冕,正如法兰克人的查理曼大帝在公元800年请利奥三世为他加冕,做了日尔曼皇帝。这一情景有着无尽的诱惑反复出现在拿破仑眼前,使他渴望着重温旧梦。
一旦坐上了王位,原来的革命首领摇身一变,成为哈布斯堡君主的失败翻版。拿破仑忘记了他的精神之母——雅各宾政治俱乐部。他非但不再是被压迫人民的保护者,反而变成了一切压迫者、一切暴君的首领。他的行刑队时刻都磨刀霍霍,准备枪杀那些胆敢违抗皇帝的神圣意志的人们。当神圣罗马帝国忧伤的遗迹于1806年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当古罗马荣耀的最后残余被一个意大利农民的孙子彻底摧毁,没有人为它一掬同情之泪。可当拿破仓的军队人侵西班牙,逼迫西班牙人民承认一个他们鄙视厌恶的国王,并大肆屠杀仍然忠于旧主的马德里市民时,公众舆论便开始反对过去那个马伦戈、奥斯特利茨及其它上百场战役的伟大英雄了。这时,只是到了这时,当拿破仑从革命的英雄变成旧制度所有邪恶品行的化身时,英国才得以播种迅速扩散的仇恨的种子,使所有诚实正直的人民变成法兰西新皇帝的敌人。
当英国的报纸开始报道法国大革命阴森恐怖的某些细节时,英国人便 对之深感厌恶。在一个世纪前的查理一世统治时期,他们也曾发动过自己的“光荣革命”。可相对于法国革命翻天覆地的动荡,英国的革命不过是一次郊游般简单轻松的事件。在普通的英国老百姓眼里,雅各宾党人不啻于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拿破仑更是群魔之首,人人得而诛之。从1798年开始,英国舰队便牢牢封锁了法国港口,破坏了拿破仓经埃及入侵印度的计划,使他在经历尼罗河沿岸一系列辉煌胜利之后,不得不面对一次屈辱的大撤退。最后到1805年,英国人终于等来了战胜拿破仑的胜机。
在西班牙西南海岸靠近特拉法尔角的地方,内尔森将军彻底摧毁了拿破仑的舰队,使法国海军一瓶不振。拿破仑从此被困在了陆地。即便如此,如果他能把握时局,接受欧洲列强提出的不失颜面的和平条件,拿破仑仍然可以舒服地坐稳自己的欧洲霸主的位子。可惜拿破仑被自身的荣耀冲昏了头脑,他不能容忍任何对手,不允许任何人与他平起平坐。于是,他把仇恨转向了俄罗斯,那片有着源源不竭的炮灰的神秘广大的国土。
只要俄罗斯还处在凯瑟琳女皇半疯癫的儿子保罗一世的统治之下,拿破仑就很懂得该怎么对付俄国。可是保罗的脾气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以至被激怒的臣属们被迫谋杀了他,免得所有人都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铅矿。继任保罗的是他的儿子亚历山大沙皇。亚历山大并未分享父亲对这位法国篡位者的好感,而是将他视为人类的公敌与永远的和平破坏者。他是一位虔诚的人,相信自己是上帝挑选的解放者,负有将世界从邪恶的科西嘉诅咒中解脱出来的责任。他毅然加入了普鲁士、英格兰、奥地利组成的反拿破仑同盟,却惨遭败绩。他尝试了五次,五次都以失败告终。1812年,他再度辱骂了拿破仑,气得这位法国皇帝两眼发黑,发誓要打到莫斯科去签定城下之盟。于是,从西班牙、德国、荷兰、意大利等广大的欧洲地域,一支支不情愿的部队被迫向遥远的北方开拔,去为伟大皇帝受伤的尊严进行以牙还牙的报复。
接下来的故事现在已经尽人皆知。经过两个月漫长而艰苦的进军,拿破仑终于抵达了俄罗斯的首都,并在神圣的克里姆林宫建立起他的司令部。可他攻占的只是一座空城。1812年9月15日深夜,莫斯科突然发出冲天的火光。大火一直燃烧了4个昼夜,到第5日傍晚,拿破仑不得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两星期之后,大雪纷纷扬扬地下起来,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森林和原野。法军在雪片和泥泞中艰难跋涉,直到 11月 26日才抵达别列齐纳河。这时,俄军开始了猛烈的反击。哥萨克骑兵团团包围了溃不成军的“皇帝的军队”,痛加砍杀。法军损失惨重,直到12月中旬,才有第一批衣衫褴楼、军容不整的幸存者出现在德国东部的城市。
随后,即将发生反叛的谣言如火如茶地传播开来。“是时候了,”欧洲人说道,“把我们从无法忍受的法兰西枷锁下解放出来的日子已经到了!”他们纷纷将一支支在法国间谍无所不在的监视下精心隐藏好的滑膛枪拿出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过未等他们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拿破仑带着一支生力军返回了。原来皇帝陛下离开了溃败的军队,乘坐自己的轻便雪橇,秘密奔回了巴黎。他发出最后的征召军队的命令,以便保卫神圣的法兰西领土免遭外国的入侵。
一大批16、17岁的孩子跟随着他去东边迎击反法联军。1813年10月16、17、18日,恐怖的莱比锡战役打响了。整整3天,身穿绿色军服和蓝色军服的两大帮男孩殊死拼杀,直到鲜血染红了埃尔斯特河水。10月17日下午,源源不断涌来的俄国后备部队突破了法军的防线,拿破仑丢下部队逃跑了。
他返回巴黎,宣布让位于他的幼子。但反法联军坚持由已故的路易十六的弟弟路易十八继承法国的王位。在哥萨克骑兵和普鲁土枪骑兵的前呼后拥之下,两眼无神的波旁王子胜利地进人了巴黎。
至于拿破仑,他成了地中海厄尔巴小岛上的君主。他在那里将他的马童们组织成一支微型军队,在棋盘上演练一场场战役。
《两个掷弹兵》
不过当拿破仑离开法国,法国人就开始缅怀过去,意识到他们失去了多么宝贵的东西。在过去20年,尽管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可那毕竟是一个充满了光荣与梦想的年代。那时的巴黎是世界之都,是辉煌的中心,而失去了拿破仑,法国和巴黎便成了二流的平庸之地。肥胖的波旁国王在流放期间不学无术、毫无长进,很快就使巴黎人对他的懒惰与庸俗望而生厌了。
1815年3月1日,反法同盟的代表们正准备着手清理被大革命搞乱的欧洲版图时,拿破仑却突然在戛纳登陆了。在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里,法国军队抛弃了波旁王室,纷纷前往南方去向他们的“小个子”表示效忠。拿破仑直奔巴黎,于3月21日抵达。这一次,他变得谨慎多了,发出求和的呼吁,可盟军坚持要用战争来回答他。整个欧洲都起来反对这个“背信弃义的科西嘉人”。皇帝迅速挥师北上,力争在敌人们集结起来之前将他们各个击破。不过如今的拿破仑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他不时患病,动不动就感觉疲劳。当他本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指挥他的先头部队发动奇袭时,他却躺下睡觉了。另外,他也失去了许多对他忠心耿耿的老将军,他们都先他而去了。
6月初,他的军队进入比利时。同月16日,他击败了布吕歇尔率领的普鲁士军队。不过一名下属的将军并未遵照命令,将退却中的普鲁士部队彻底歼灭。
两天后,拿破仑在滑铁卢与惠灵顿统率的军队遭遇。到下午2点钟,法军看起来似乎即将赢得战役的胜利。3点钟的时候,一股烟尘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拿破仑以为那是自己的骑兵部队,此时他们应该击败了英国军队,前来接应他。到4点的时候,他才搞清楚真正的情形。原来是老布吕歇尔咆哮怒骂,驱赶着精疲力竭的部队投人战斗。此举打乱了拿破仑卫队的阵脚,他已经再没有剩下的预备部队了。他吩咐部下尽可能保住性命,自己又一次首先逃跑了。
他第二次让位于他的儿子。到他逃离厄尔巴岛刚好100天的时候,他再次离岸而去。他打算去美国。在1803年,仅仅为了一首歌,他将法国殖民地圣路易斯安那(当时正处于被英国占领的危险之中)卖给了年轻的美利坚合众国。所以他说,“美国人会感激我,他们会给我一小片土地和一座栖身的房子,让我在那里平静地安度晚年。”可强大的英国舰队监视着所有的法国港口。夹在盟国的陆军和英国的海军之间,拿破仑进退维谷,别无选择。普鲁士人打算枪毙他。看起来,英国人可能会稍微大度一点。拿破仑在罗什福特焦急等待着,期望局势能有所转机。最终,在滑铁卢战役1个月后,拿破仓收到了法国新政府的命令,限他24小时内离开法国的土地。这位永远的悲剧英雄只好给英国摄政王(国王乔治三世精神失常被关进了疯人院)写信,告之陛下他准备“将自己像狄密斯托克斯一样交托到敌人手上,希望在对手的欢迎壁炉旁找到一块温暖的地方……”。
6月15日,拿破仑登上英国战舰“贝勒罗丰”号,将自己的佩剑交给霍瑟姆海军上将。在普利茅斯港,他被转送到“诺森伯兰”号上,开往他最后的流放地——圣赫拿岛。在这里,他度过了生命中的最后7个年头。他试着撰写自己的回忆录,他和看守人员争吵,他不断地沉人对往昔的回忆之中。非常奇怪的是,他又回到了(至少在他的想象中)他原来出发的地方。他忆起自己为革命艰难作战的岁月。他试图说服自己相信,他一直都是“自由、平等、博爱”这些伟大原则的真正朋友,它们由那些衣衫槛楼的国民议会的士兵们传到了整个世界。他只是喜欢讲述自己作为总司令和首席执政的生涯,很少提及帝国。有时,他会想起他的儿子赖希施坦特公爵,他热爱的小鹰。现在,“小鹰”住在维也纳,被他的哈布斯堡表兄们当成一名不闻的“穷亲戚”勉强接待。想当初,这些表兄们的父辈只要一听到拿破仑的名字,就会吓得浑身战抖。当临终之际,他正带领着他的军队走向胜利。他发出一生中的最后一道命令,让米歇尔·内率领卫队出击。然后,他永远停止了呼吸。
不过,如果你想为他的奇特一生寻求解释,如果你真希望弄清楚为何一个人能仅凭其超人的意志如此之久地统治如此之多的人,请你一定不要去阅读他的传记。这些书的作者要么对他满怀厌憎,要么是热爱他到无以复加的崇拜者。你也许能从这些书籍中了解到许多事实。可比起僵硬的历史事实,有时候,你更需要去“感觉历史”。在你有机会听到那首名为《两个掷弹兵》的歌曲之前,千万别去读那些形形色色的书籍。这首歌的歌词是由生活在拿破仑时代的伟大德国诗人海涅创作的,曲作者是著名的音乐家舒曼。当拿破仑去维也纳朝见他的奥地利岳父时,舒曼曾站在很近的地方,亲眼目睹过这位德国的敌人。这下你清楚了,这首歌是出自两位有充分理由憎恨这位暴君的艺术家之手。
去听听这首歌吧!听完之后闭上眼睛回味片刻,然后你也许能体会到 1000本历史书都不能告诉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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