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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燕祥散文集 - 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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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关"和"下楼"都曾经是政治术语。在泛政治的年代,在我们这里,有许多政治术语流行,不是抽象的,而是形象的,比如"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也许是因为领袖人物喜好诗词歌赋,出口成章;也许是因为普遍的文化水平不高,形象的比喻较之抽象的概念易于接受,就像直观教学收效更快更好。"下楼"指的是在一个政治运动里,让有问题受审查或受批判的人得以解脱。所谓问题,因运动性质而不同,在"三反"、"五反"就是经济问题,在四清运动,因为要清政治清经济清思想还要清什么来着(次日按:还有一清是清组织,这么重要的一项差点让我忘记了!),几乎想"清"谁都能找到题目。此所谓"楼",多半也不是实有的楼。"三反"、"五反"前夕我在兰州,那里最高的建筑叫西北大厦,只有三层高;至于农村里搞"四清"的时候,大都还是茅茨土阶,顶多大队部是土改分得的砖瓦房罢了。那时候宣传社会主义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遥想彼时楼上该已没有背负悬案等待下楼的人了。在文革前,像"三反"、"四清"以至年年要搞一次的整风整社,还是有个时限的,到一定的火候,"见好就收"了,于是有问题没问题的都要结案"下楼",其实,楼上的人,也许本就并无任何问题。有时说"搭个楼梯让他下来",往往是搞运动的自找台阶也。杨绛小说《洗澡》,说运动中所谓"洗澡"甚详。"下楼"是"正常"情况下"洗澡"的最后一步。如果强调"洗澡"是自己人性质,则曰"温水洗澡",犹如整风时标榜"和风细雨"一样;得到这一待遇的,"下楼"以后就径直"轻装上阵","帮助"别人"洗澡"去了。直到文革当中,有些工厂的干部,一朝从冲击下解脱,就让他们参加工宣队(全称是工人**思想宣传队)到"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搞"斗批改",也就是历来"扩大团结面,缩小打击面"策略下的习惯做法。如果说"下楼"云云只是政治运动中一个步骤,属于工作方法的范畴;那末"过关"的意义却严重得多。从战略上说,在1949年以后,首先对跟着**反对过蒋介石的各党派和工商界人士,郑重提出了"过土改关"、"过战争关"直到"过社会主义关"的问题,对全体知识分子提出了"过生活关"、"过劳动关"、"过思想关"的问题。然后是在化整为零的各次运动里,还有一个战术性的"过关"问题。拿50年代初期高等学校里教师的思想改造运动来说,每个人都根据其"问题"大小、影响大小,分别在不同规模的会议上作检查、作交代,由到会的学生、同事以至不相干的职工依照党委领导的意图来"审查"、"评议",决定通过还是否决:通过了就是"过关"了,没通过的还要再检讨、再交代,以争取"过关"。凡是没有抓起来的都要经过这样的程序,这大约就是后来提出的"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方式吧。当时《人民日报》和《新华月报》上揭载的知名学者自贬自责的长篇文字,所谓自我批评之类,就是这样产生的。如果把这些集中起来印行,可以叫做《过关文献》。四五十年后的今天,如果年轻一代读书人在评定职称或晋升职务等活动中亦有"过关"之感,尽管可能还夹杂着某种屈辱感,但与老一辈"过关"时亲尝的滋味,应不可同日而语了吧。"过关"之说,在**和周恩来的著作里都可找到。周恩来且不止一次地以自己的切身体会,说明"活到老,学到老,改造到老"的志向。如果"过关"等于人在终生改造过程中的阶段性考评,那末过关岂不也该过到老,"死而后已"吗?近读一张先生文,说**1958年1月6日夜,在西湖刘庄与周谷城等夜谈,他提出一个怪问题:"关羽姓什么?"周谷城答不出,毛笑道:"告诉你吧,关公亡命在外时,遭关吏盘查,仓猝间指关为姓,才过了关。"(据一张文,清梁章钜《归田琐记》记有此事。戏曲选本《清音小集》谓关羽原姓冯名贤字寿长。另有民间传说改编的旧戏《斩熊虎》则说姓胡云。)中国历史上关隘甚多,要过关的人,有的鸡鸣狗盗,有的过关斩将,也有的为过关一夜愁白了头。**熟读经史,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会容什么人混过关去,个别头面人物在守关士卒们严防下不得过关,由毛或毛让周恩来出面"保护过关"固有之,在毛的眼皮底下混过关去是很难的。从上到下,每逢大会场合,声震屋瓦地喊口号:"不准某某某蒙混过关!"可见是预为之备,防守极严。然而,是否仍有并未真正俯首认罪而竟得"过关"的?这就要问有"历史癖"和"考据癖"的朋友们,请他们连同阿Q的姓氏名字一起详查一番了。1998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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