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天涯过客 - 十五、玛蒂达站婆海外行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这是另一种健康理疗法,”玛蒂达夫人兴致勃勃地说。
  “健康理疗法?”唐勒森医生不解地问。他知道这位老太太故意摆他的道,因为她已习惯于多年相处的老医生,本能地不太信任这位年轻人。
  “这是古老的说法,”玛蒂达夫人解释道,“年轻时,身体如有不适就会被送到这些疗养院里,以节食、散步、浸温泉来治疗,而且都要吃许多海带。不过,我这次要去的高达疗养院是在山里边。不会有海带,只好吃那些什么草菇、矿泉水啦。”
  “这个地方我好像在报纸上看过,是很有名的疗养院吧?”医生说。
  “你知道,像我这样年纪的人。会喜欢尝试新的东西,至少是有趣的。你也承认这是一个好主意吧?”
  唐勒森医生看着她,他其实并非她认为的那样年轻,将近四十岁的他很愿意协助病人获得她认为最好的治疗。只要不是很危险或绝对的不适合就行。
  “旅行对您是有好处的!可是上下飞机也许会比较累,还好,近来的飞机又舒适又快速。”
  “快是真的,可是并不舒适。先是巴士、活动梯、飞机,到另一个机场后又是重复的一套,还好,我可以用轮椅。”
  “这是一个好主意,只要您答应用轮椅,不逞强地到处走,就不会有问题。您会带着卢珊小组同行吧?”
  “艾美?当然啦,我离不开她的。从医生的观点,我这趟旅行不会有任何危险性吧?”
  “不会的,反而有很多好处。”
  “你真是一个好人,”玛蒂达对他眨一下眼,开始承认他这个医生。
  “你想我是因为要出门去新地方,看新面孔而高兴吗?其实,我是真心把它当作治疗的一种方法。不过,我除了年纪一大把之外,没有什么需要治疗的,偏偏年龄又不是天下任何药物可以治愈的。”
  “重要的是您真正地喜欢这趟旅行,就能达到医疗的效果。”另外,我要提醒您的是,只要您感到疲倦,就赶快回来。”
  “艾美,帮我寄一封信好吗?”
  “修洛斯?就是您那位五十年或六十年不见的老朋友?”
  玛蒂达夫人点点头。
  “我真希望——”艾美抱歉地说,“我是说——都那么久了,而现在的人记忆力都不太好,我真希望她还能记得您。”
  “她会的,”玛蒂达-沙克顿夫人说。“人的记忆虽然不长久。但是在十九、二十岁的年青时代所认识的人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你甚至记得他们所戴的帽子款式,他们开怀大笑的样子,记得他们的好,他们的坏,以及许多许多的事。事实上,有些十年、二十年前才认识的人,我反而无法记住他们。噢,会的,她会记得我的,还有许多在学校的事。你把信寄了吧。”

  玛蒂达-沙克顿夫人昂然步入修洛斯城豪华壮观的接待室,她们是从高达疗养院开车来的。她曾费了一番心血打扮自己,虽然艾美并不赞成她这一身穿着。艾美并不常提出自己的意见,可是只要她有,总是很固执地坚持。
  “您不认为这红衣服多少有些嫌旧了吗?不是料子不好,而是那样子——”
  “我知道,亲爱的,这件衣服样子当然不是正在流行,颜色也褪了一些,可是,它是名设计家派陀的作品。而且料子手工还都是当年最贵的货色。我不是故意装得有钱,或有什么虚荣心,可是,我也是不折不扣的贵族后裔,当然,五十岁以下的人是不屑谈这一套的。可是,我们的女主人,曾经活在重门第的时代,入境要随俗,我们应该盛装才是恭敬与尊重。我的那顶带羽毛的帽子呢?”
  “噢,夫人,您该不是真的要戴吧?”
  “当然要戴啦,否则我们大老远带来作什么?”
  “噢,我的天,那帽子怕是有几世纪了!”
  “不错,可是我收藏得很好,你等着瞧好了,夏绿蒂一定可以看出它真正的价值。我要她认为,我这个出身英国最高贵家庭的后代,已经没落到要穿褪色的衣服与多年珍藏的帽子了。还有那件海豹皮大农,艾美,别叹气,我知道旧了,可是当年那是一件很棒的大衣呢!”
  玛蒂达-沙克顿夫人对于她即将见到的景象,也在心里作一番温习。一条鲸鱼,这是史德福说的,一条硕大无朋、肥胖肿涨的鲸鱼。坐在一间满是名画的大房间里,从宝座上颤巍巍的抬起手来,令人想起中古世纪。
  “玛蒂达!”
  “夏绿蒂!”
  “啊!那么多年了。我们都变了不少。”
  她们神情愉快地相互寒暄,英语中兼杂着德语。玛蒂达夫人的德语因长久不用,已经不大灵光,而夏绿蒂的两种语言都极为流畅,还带有不少美国俚语。她实在不能算是隐居的人呢!玛蒂达想。
  她们聊起当年在学校的许多往事。玛蒂达想起,那时候夏绿蒂是一个惹人厌烦的女孩,没有同学喜欢她。不过,夏绿蒂可会喜欢自己?不知道。她们谈着过去的生活、其他同学一些美满与不美满的婚姻、彼此的一些亲友。
  咖啡送上来了,还有美味的糕点。
  “这些东西都不是我能碰的,”玛蒂达夫人叫着说,“真的不行,我的医生是全英国最严厉的,他曾告诉我要严格遵守疗养院的节食莱单才准我来的。可是,今天的意义非比寻常,我们又回到过去年轻的时代,年轻的时候根本不会管什么医生的,不是吗?我的侄孙前不久才来拜访你,我忘了是谁带他来的,一位伯爵,噢,我又忘了她的名字。”
  “丽兰塔-柴纳华斯基女伯爵。”

  “噢,对了,就是她。该是一位很迷人的小姐吧?她带他来拜访你的?真是一个可人儿,我的侄孙对此地的印象十分深刻,尤其你在此地的珍藏一直是他津津乐道的。还有,你的生活方式。年轻漂亮的卫队环侍在你周围,崇拜着你。你的日子想必十分的过瘾,我就只能乖乖地坐在家里,风湿病使我动弹不得。此外,经济上的困难,维持家业需要不少的钱,而英国的情形,你是知道的,一些税务方面的困难。”
  “我还记得你那位侄孙,是的。他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年轻人,也很和善。他是在英国的外交部工作,是吧?”
  “噢,是的,但是——你知道的。我的看法是,他的才干并没有受到适当的赏识,他并不抱怨,也不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把不满藏在心里。毕竟,所有权力都在当政者手里,我们又能怎么样?更过份的是,他们还怀疑他的忠诚,认为他有谋反和参加革命的倾向。事实上,哪个人不应该朝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努力呢?”
  “那么,他不是站在同情政府的一方罗?”
  “嘘,嘘,这种话不能讲的,至少我是不能讲的,”玛蒂达夫人说。
  “我对你的话很感兴趣。“夏绿蒂说。
  玛蒂达夫人叹了一口气。
  “所以,他只有来找我这个老太婆倾诉心中的郁闷了,史德福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他既聪明又迷人,而且很有一些好的政见与理想。他计划中的未来,是一个与现在大不相同的未来,毕竟,英国这个老化的国家里有许多积弊是非改不可了。史德福对于你的话以及你给他看的,似乎颇为心动。你对于音乐的提倡也是不遗余力,不是吗?我常常想,真的,除了‘优秀种族’再来领导世界外,几乎没有办法了。”
  “这种想法是合理的,希特勒的方向是对的,”夏绿蒂说,“他的出身并不高贵,可是他的性格里却具有赏识纯美的能力,当然也很有领导才干。”
  “噢,对了,领导才干也正是我们现在需要的。”
  “假如在第二次大战的时候。我们两个国家能够联合起来。并肩作战,有相同的理想,你想想看两个亚利安族的国家联手,早就称霸这个世界了。不过,这在当时是行得通的,可是现在局势又复杂了。我们要搞的是‘世界领导者’的大团结!这些年轻人有好的家世与血统,还有精心训练出来的领导才干。”
  “我们不能在已经缺乏应变能力的中年人中找同志,他们像一张磨损了的唱片,只会一再的重复同样的暗哑的曲调。我们必须在学生群中寻找年轻热血的勇士,他们有理想,勇往直前,愿意杀人也愿意被杀。他们不会为此而良心不安,因为他们深知——没有武力,没有攻击,没有积极的破坏是不可能得到胜利果实的。来,我一定要让你看一件东西——”

  她努力地挣扎了一下才勉强站起身来,玛蒂达夫人行动也稍有困难地跟在她后面,小部分是装出来的。
  “一九四○年五月,”夏绿蒂说,“希特勒青年团进入第二个阶段,也就是希姆莱获准建立秘密警察来消灭次等民族,以便空出生活空间来给亚利安优秀种族时,秘密警察这个部门因而建立。”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好似一种宗教的祷词。
  玛蒂达夫人差点误会了她的意思。
  “万人冢。”夏绿蒂低沉地说。
  她痛苦而且行动不便地抬手指着一幅画,一幅镶着镀金画框,画面阴沉而骷髅满地的画——万人冢。
  “你看,这是我喜爱的,我把它挂在墙上,我的金卫队每次进来都向它行礼致敬。这虽然有点残酷,但人要足够坚强,才能担当重任。纽伦堡大审上说瓦斯间、地牢等等处罚是恶毒的,其实这只是伟大传统的一部分,痛苦才能产生力量。我的这些孩子们一向训练有素,他们绝不会因为一时的软弱而胆怯。回头,甚至受到良心的谴责。
  “我们必需像拆除大队一样,拆除软弱的心志,拆除太合乎人性的一些宗教信仰。虔城的宗教信仰也会产生某一种力量的,你知道,像从前的威京人一样。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一个领袖,虽然还年轻,但他的力量每天都在增加。我们有些伟人是怎么说的?他们说:给我工具,我就能把工作做好。大概是这种意思。我们的领袖已经有了工具。而且还将有更多,他还会有飞队、炸弹,以及其他化学武器。他也将有军队、交通工具、船和油都没有问题。他就像拥有神灯的阿拉丁一样,把灯一擦,神仙就出来了。”
  她眉头一皱,剧烈地咳了起来。
  “来,让我扶你一把。”
  玛蒂达夫人挽着她回到椅子上,夏绿带喘着气。
  “年老体衰真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但我会活下来的。至少要活着看到新世界创造成功。这也是你要你的侄孙得到的,不是吗?我会留心的,他要的是事成后,在英国政府有点权力是吗?你已经准备好要替我们打前锋了吗?”
  “我们家从前是很有影响力的,”玛蒂达夫人悲哀地摇着头,“可是,那些都过去了。”
  “还会回来的,亲爱的朋友。你来找我是很对的,我倒还有一些影响力。”
  “这是一个很美的远景,”玛蒂达夫人叹口气,喃喃地说,“年轻的齐格飞。”
  “我相信您两位老朋友的会晤,想必非常愉快吧?”艾美在回程上说。
  “假如你听到我的那些胡言乱语,你就不会这样说了。”玛蒂达-沙克顿夫人说。
或许您还会喜欢:
质数的孤独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爱丽丝·德拉·罗卡讨厌滑雪学校。她讨厌在圣诞假期也要一大早七点半就起床,她讨厌在吃早餐时父亲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同时一条腿在餐桌下面焦躁地抖个不停,仿佛在催促她说:“快吃!”她讨厌那条会扎她大腿的羊毛连裤袜,讨厌那双让她手指不能动弹的滑雪手套,讨厌那顶勒住她的面颊、同时又用铁带扣卡住她下巴的头盔,也讨厌那双特别挤脚、让她走起路来像只大猩猩的滑雪靴。“你到底喝不喝这杯奶?”父亲再一次逼问她。 [点击阅读]
青鸟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郑克鲁莫里斯·梅特林克(MauriceMaeterlinck,1862—1949),比利时象征派戏剧家。出生于公证人家庭,早年学习法律,毕业后随即到巴黎小住,结识了一些崇尚象征派诗歌的朋友,从此决定了他的文学生涯和创作倾向。他的第一部作品《温室》(1889)是象征派诗歌集。同年发表的剧本《玛莱娜公主》得到了法国评论界的重视,这个剧本第一次把象征主义手法运用到戏剧创作中。 [点击阅读]
魔都
作者:佚名
章节:43 人气:2
摘要:以文字构筑的人生舞台──久生十兰曲辰先想一下,1902年的时候,《莫格街谋杀案》现世满一甲子,《血字的研究》刚出版十五年,推理小说正处在我们所谓的“光荣时代”;而即便《科学怪人》与H?G?威尔斯的眾多作品早已出现,但科幻(SF)这一个名词,却还要等到十几年后,才会开张营业,正式成为一个可以标识的文类;尽管爱丽丝当时已经追著兔子跑到了几十年, [点击阅读]
H庄园的一次午餐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2
摘要:“埃莉诺·凯瑟琳·卡莱尔,您被指控于本年七月二十七日杀害了玛丽·杰勒德。您是否承认自己是有罪的?”埃莉诺·卡莱尔笔直地站立着。她那傲然高昂的头、生气勃勃的蓝色眼睛使人惊讶。她的头发像煤炭一样乌黑。修剪应时的眉毛形成两条细线。法庭笼罩在一片沉闷而紧张的寂静中。 [点击阅读]
且听风吟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2
摘要:1“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这是大学时代偶然结识的一位作家对我说的活。但对其含义的真正理解——至少能用以自慰——则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确,所谓十全十美的文章是不存在的。尽管如此,每当我提笔写东西的时候,还是经常陷入绝望的情绪之中。因为我所能够写的范围实在过于狭小。譬如,我或许可以就大象本身写一点什么,但对象的驯化却不知何从写起。 [点击阅读]
两百年的孩子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2
摘要:1我是一个已经步入老境的日本小说家,我从内心里感到欣慰,能够有机会面对北大附中的同学们发表讲话。现在,我在北京对年轻的中国人——也就是你们——发表讲话,可在内心里,却好像同时面对东京那些年轻的日本人发表讲话。今天这个讲话的稿子,预计在日本也将很快出版。像这样用同样的话语对中国和日本的年轻人进行呼吁,并请中国的年轻人和日本的年轻人倾听我的讲话,是我多年以来的夙愿。 [点击阅读]
人生的智慧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出版说明叔本华(1788-1860)是德国着名哲学家,唯意志主义和现代悲观主义创始人。自称“性格遗传自父亲,而智慧遗传自母亲”。他一生未婚,没有子女,以狗为伴。他于年写了《附录与补遗》一书,《人生的智慧》是该书中的一部分。在书中他以优雅的文体,格言式的笔触阐述了自己对人生的看法。《人生的智慧》使沉寂多年的叔本华一举成名。 [点击阅读]
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2
摘要:结局(1)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名字叫爱迪的人,故事从结尾处爱迪死在阳光下开始。从结尾开始讲一个故事,似乎颇为奇怪。但是,所有的结尾亦是开端。我们只是当时不知道而已。爱迪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小时,像大部分其它时间一样,是在“红宝石码头”——壮观的灰色大海边上的一个游乐场里度过的。 [点击阅读]
你好忧愁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这种感情以烦恼而又甘甜的滋味在我心头索绕不去,对于它,我犹豫不决,不知冠之以忧愁这个庄重而优美的名字是否合适。这是一种如此全面,如此利己的感觉,以至我几乎为它感到羞耻,而忧愁在我看来总显得可敬。我不熟悉这种感觉,不过我还熟悉烦恼,遗憾,还稍稍地感受过内疚。今日,有什么东西像一层轻柔的、使人难受的丝绸在我身上围拢,把我与别人隔开。那年夏天,我对岁。我非常快乐。“别人”指的是我父亲和他的情妇艾尔莎。 [点击阅读]
假戏成真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2
摘要:接听电话的是波洛的能干秘书李蒙小姐。她把速记簿摆到一边去,拎起话筒,平淡的说,“屈拉法加8137。”赫邱里-波洛躺回直立的椅背上,闭起双眼。他的手指在桌缘上轻敲着,脑子里继续构思着原先正在口述的信文的优美段落。李蒙小姐手掩话筒,低声问说:“你要不要接听德文郡纳瑟坎伯打来的叫人电话?”波洛皱起眉头。这个地名对他毫无意义。“打电话的人叫什么名字?”他谨慎地问。李蒙小姐对着话筒讲话。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