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to Read
属于您的小说阅读网站
远大前程 - 第52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口袋中装着那张支票离开了小不列颠街,直接去司琪芬小姐的那位会计哥哥那里,司琪芬小姐的那位会计哥哥又去克拉利柯公司,把克拉利柯请到我这里来,我十分满意地把这件事办妥了。自从我第一次得到通知说我有一笔遗产以来,我所做的唯一的好事,并且彻底完成了的唯一的事就是这一件。
  克拉利柯就在这时告诉我,公司的事务正在持续发展,他正准备建立一处东方的小办事机构,这对于扩大公司的业务范围来说是十分必要的;他说如今赫伯特已是新合伙人,所以可被派到那里主持分支机构的业务。我这才意识到我无论如何也得和我的朋友赫伯特分手了,尽管我自己还有许多未了之事。现在我才确实感到仿佛我最后的锚也已开始松动,不久海上的风浪就会把我冲走。
  不过,我刚才所做的事会带来一种回报性的愉快,今晚赫伯特回来一定会告诉我事情的发展,他不会想到这些对我来说全然已不是新闻了。他还会描述他的幻想,说他将带着克拉娜-巴莱到那《天方夜谭》中的国度去,以后我也会参加他们的行列;我认为他还会说我会带上一队骆驼,大家沿着尼罗河,观光各式各样的奇闻古迹。从我这方面来看,在他的那些光辉的前景之中,我难有成功的希望,但我感到赫伯特却有飞黄腾达的可能。至于那位比尔-巴莱老头,只要他坚持喝胡椒加朗姆酒,他女儿很快便将走运而富裕。
  时日不待,又进入三月。我的左臂虽然没有出现恶化的现象,但也只能任其自然,听其发展,至今我还不能穿上外套。我右臂的恢复已有些起色,虽然留下些伤疤,但使唤起来倒也方便自如。
  一个星期一的早晨,赫伯特和我正在进早餐,我接到一封温米克从邮局寄来的信,信中写着:
  “伍尔华斯。此信读后焚毁。本星期上半月,如星期三,
  如感到可试一下你的计划,便可以进行。立即销毁。”
  我把信给赫伯特看,然后便把它丢进火炉。我们一记熟信中的内容便开始考虑该怎么办。当然,我被烧伤的两臂无法划船,这是眼前的重要问题。
  “我想了一次又一次,”赫伯特说道,“有了个好主意。我们用不着请一个泰晤士河上的船夫,不妨叫斯塔特普来帮忙。他不仅是个好人,而且又是个熟练的桨手。他对我们不错,有热情,又诚实。”
  其实我也不止一次地想到过他。
  “赫伯特,你准备让他知道多少情况呢?”
  “必须让他知道得越少越好。他会想到这只不过是一件荒唐怪事,不过要严守秘密。等到那个早晨一到,再告诉他有一件紧急的事,你要把普鲁威斯送上船准备出国。你同他一起去吗?”
  “当然一起去。”

  “去到哪里?”
  这个问题对我说来已经有过许多次焦急的考虑,至于地点,无论去到哪个港口都无关紧要,汉堡也好,鹿特丹也好,安特卫普也好,哪里都可以,只要出了英国就行。至于外国船只,只要我们遇上,肯带我们走就行。我一直在心中盘算,他上了小船,沿河而下,最好要划过格里夫森,因为这是一处多事地点,只要被怀疑,就会遭到搜寻和盘查。我又注意到外国船只总是在水位高的时候离开伦敦,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在前一天退潮的时候下水出发,然后把船停舶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等待一条驶来的外国船。无论我们停在什么地方,只要事先做好调查,外国轮船出现的时间是可以计算得差不多的。
  赫伯特同意所有这些考虑,所以一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开始我们的调查。我们发现有一艘驶往汉堡的轮船,这非常适合于我们的目的。我们的指望也就放在这艘船上了。不过,我们也记下了其他即将在同一个潮期离开伦敦的外国船只,还记下了每一条船的结构和颜色。然后,我们便分开几个小时,各办各的事。我立刻去筹备办理必要的出国护照及有关证件;赫伯特则到斯塔特普住的地方去看他。我们两人所办的事都没有遇到阻碍,在下午一点钟时我们又见面了,相互报告自己完成的事。至于我,已把护照等证件办妥,赫伯特已见到了斯塔特普,他是十分愿意参加这次行动的。
  我们决定由他们两个人划桨,由我来掌舵,我们的保护人坐在舱内,大家都必须保持安静。至于速度不是主要问题,只要缓缓而行就已足够。我们还商议定,赫伯特晚上先到磨坊河滨去,然后再回来吃晚饭;而明天,星期二,他晚上便不再去那里了;他得让普鲁威斯做好准备,叫他在星期三一看到我们的小船驶近,便去到房屋附近的码头上,但不必去得过早。一切都已安排就绪,星期一晚上联系过后,和他的来往便告暂停,此后不和他做任何方式的接触,专等我们带他上船的日子。
  我们两人充分讨论过防卫措施,我才回家。
  我用钥匙打开住房外面的一道门时,便发现信箱中有一封信,是直接写给我的。这封信给弄得很脏,虽然文理并非不通顺。这一定是打发人送来的(自然是在我出去时送来的),信的内容如下:
  “今夜或明夜九时,如果你不害怕来到往昔的沼泽地,来
  到石灰窑附近的水闸小屋,你就来一次。如果你想知道关于
  你伯父普鲁威斯的情况,你就得来,什么人也不要告诉,也不
  要延误时间。你必须独自来。来时要携带此信。”
  我已是心事重重,负担本来够重了,现在又接到这封奇怪的信件。我现在该怎么办,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更糟糕的是我必须马上做出决定,否则就要赶不上下午出发的驿车,也就不能当晚赶到目的地。我想明天晚上我是去不成的,因为距出逃的日子太近。再说,就我看来,信里答应提供的一些情况也许和出逃有重大关系。

  即使我有充分的时间来考虑,我相信我还是会去的。当时几乎再没有时间容我细想,我表上的指针告诉我驿车半小时后便要出发,我毅然地决定,去。如果不是信中提到我的普鲁威斯伯父的话,我是肯定不会去的。因为温米克的来信,以及一个上午的奔波筹划,再加上一提普鲁威斯伯父,我就非去不可了。
  在如此惊慌不定的情况下,要想弄清任何一封信的具体内容是非常困难的,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读这封神秘的信,然后在心中才机械地记住要保守秘密这条指令。于是我又以同样机械的方式遵守这条指令,用铅笔写了个条子给赫伯特,告诉他我不久即将远行,不知道这次出走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返回,所以我决定去看望郝维仙小姐一次,看看她的烧伤情况,去虽匆忙,但很快即返。所剩时间有限,当时只能披上大衣,锁上房门,穿小路捷径去到驿站。如果当时我乘上出租马车从大路去驿站,我就会赶不上驿车,失去此行的机会。幸亏走了小路,到驿站时,驿车刚从院子中驶出,我得以登上了马车。等我从匆忙中清醒过来,才发现我是车厢中唯一的乘客,车中堆着干草,我坐在车上颠簸前进,干草一直深埋至膝盖。
  自从接到了这封信,我实在感到自己有失常态。我整个上午已经忙得蒙头转向,这封信又把我给弄得迷里迷糊。上午本来就到处奔波、焦急不安,因为长久以来在焦躁中等待温米克的信,可他的信来了,却又使我惊慌不定。而此刻,我十分奇怪,自己怎么又坐上了马车,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道理作此一行。我考虑着现在是不是该立刻下车再走回去,心中思忖着怎么能相信这封匿名信件。简而言之,我心中涌起了各种各样的矛盾思绪,弄得我犹豫不定。我想大部分匆忙办事的人都是如此。而这封提及到普鲁威斯的信又有无比的优势。我前思后想,其实我已经前思后想过了,只是我自己没有感觉到;我前思后想着,万一由于我没有去,而普鲁威斯却因此遇到大难,我怎么能原谅自己呢!
  在夜幕降临时刻马车才驶进镇。这次旅行令我感到既漫长又索然无味,坐在车厢中什么也看不见,因为我受伤而行动不便,又不能爬到外面的车顶上去。我不想住进蓝野猪饭店,便去到镇里一家没有什么名气的旅社,订下了晚餐。在他们做饭的时候我乘便去到沙提斯宅邸打探郝维仙小姐的病情。她病情仍旧较重,虽然比原来已有好转。

  我住的这家旅社是一所古老教堂的一个部分,我正在用餐的这个八角形餐室就像一个洗礼时用的圣水盘。我的伤手不能用刀切菜,头顶秃得发亮的老店主便过来帮我切。我们借机就攀谈起来,他对我十分友善,用我的故事作为款待我的谈话资料,也就是那个人所皆知的传闻,即说我之所以直上青云,多亏了彭波契克,我最早的恩主和我幸运的奠基人。
  “你认识这位年轻人吗?”我问道。
  “认识他,”店主说道,“在他还没有桌子高时我就认识他了。”
  “他回过他的家乡吗?”
  “嗯,”店主答道,“他时常回来看望他的好朋友,而对栽培他的人却很冷淡,不予理睬。”
  “那个栽培他的人是谁?”
  “那个人我已经说过了,”店主答道,“就是彭波契克先生。”
  “那么那个你说的年轻人还对其他什么人忘恩负义吗?”
  “那是当然的,只要可能,他就会忘恩负义的,”店主答道,“不过他不可能办到,至于理由嘛,因为彭波契克就是一手栽培他的人。”
  “这都是彭波契克说的?”
  “他说的!”店主答道,“这还用得着他说?”
  “可是究竟他说了吗?”
  “先生,要听他来说这件事,一个人的血色都会从红变成白呢!”店主说道。
  这时我心中思忖:“可是乔,亲爱的乔是不会这么说的。长期受苦的、可爱的乔,你从来没有发过牢骚。还有你,脾气温和的毕蒂也不会这么说。”
  “看来你遇上了事故,连胃口也不好了,”店主望了我大衣下面露出的扎了绷带的手臂一眼,说道,“那么你就吃一些嫩的吧。”
  “不用了,谢谢你,”我答道,同时转过身去对着炉火沉思起来,“我不要吃了,请把这些拿走吧。”
  这个无耻的骗子彭波契克却使我联想到了乔,我对他却真是忘恩负义,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沉痛地感到我对他是多么忘恩负义。彭波契克虚伪无耻,而乔却诚实可信;彭波契克是卑鄙小人,而乔却是高贵君子。
  我面对着火炉沉思了有一个多小时,心情颇为沉重,感到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这时,响起的钟声使我从沉思中惊醒,然而我仍然垂头丧气,悔恨无比。于是我站起身来,把大衣领子围着脖子扎好,便走出旅社。离开之前我搜索了身上的几个口袋,寻找那封信想再琢磨一下,可是哪里也找不到,因此心中很感不安,以为这信一定丢在驿车的稻草之中了。不过,对于这约定的地点我是很熟悉的,就在沼泽地上石灰窑附近的水闸小屋,约定的时间是九时整,现在已没有时间耽搁,我便一直向沼泽地走去
或许您还会喜欢:
马克吐温作品集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2
摘要:本文是作者根据自己1868年在纽约采访州长竞选的素材写成的一篇政治讽刺小说。作者以夸张的漫画式的笔触,艺术地再现了美国社会中竞选的种种秽事丑闻,揭露了竞选的虚伪性和欺骗性。这篇小说以独立党候选人“我”的自白与大量的新闻、匿名信等引文的对照构成完整的故事,用犀利、夸张、含蓄的语言表达了作者对腐败政治的愤怒谴责。 [点击阅读]
魔山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2
摘要:一《魔山》是德国大文豪托马斯·曼震撼世界文坛的力作,是德国现代小说的里程碑。美国著名作家辛克莱·刘易斯对《魔山》的评价很高,他于一九三○年看了这部书后曾说:“我觉得《魔山》是整个欧洲生活的精髓。”确实,它不愧为反映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欧洲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一九二九年托马斯·曼获诺贝尔文学奖,《魔山》起了决定性作用,这是评论界公认的事实。二关于托马斯·曼,我国读者并不陌生。 [点击阅读]
1973年的弹子球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喜欢听人讲陌生的地方,近乎病态地喜欢。有一段时间——10年前的事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逢人就问自己生身故乡和成长期间住过的地方的事。那个时代似乎极端缺乏愿意听人讲话那一类型的人,所以无论哪一个都对我讲得十分投入。甚至有素不相识的人在哪里听说我这个嗜好而特意跑来一吐为快。他们简直像往枯井里扔石子一样向我说各种各样——委实各种各样——的事,说罢全都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点击阅读]
24个比利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序言本书叙述的是一则真实故事──威廉.密里根是美国史上第一位犯下重罪,结果却获判无罪的嫌犯,因为他是一位多重人格分裂者。他不像精神病或一般小说上所记载的其他多重人格病患一样使用杜撰的假名,从被逮捕到被控诉开始,他一直都是争论性的公众人物。他的面孔出现在各报章杂志的头版和封面上,心智检查的结果不仅出现在夜间电视新闻节目,更成了报纸的头条新闻,迅速传遍全世界。 [点击阅读]
ABC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36 人气:0
摘要:在我的这本记叙性的书中,我摒弃了常规,仅仅以第一人称叙述了我亲自处理过的一些案件和勘查过的现场,而其它章节是以第三人称的方式写的。我希冀读者相信书中的情节是真实的。虽然在描述各种不同人物的思想及感情上过于细腻,可是我保证,这都是我当时精细的笔录。此外,我的朋友赫尔克里.波洛还亲自对它们进行过校对。 [点击阅读]
H庄园的一次午餐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埃莉诺·凯瑟琳·卡莱尔,您被指控于本年七月二十七日杀害了玛丽·杰勒德。您是否承认自己是有罪的?”埃莉诺·卡莱尔笔直地站立着。她那傲然高昂的头、生气勃勃的蓝色眼睛使人惊讶。她的头发像煤炭一样乌黑。修剪应时的眉毛形成两条细线。法庭笼罩在一片沉闷而紧张的寂静中。 [点击阅读]
一个人的好天气
作者:佚名
章节:40 人气:0
摘要:正文第1节:春天(1)春天一个雨天,我来到了这个家。有间屋子的门楣上摆着一排漂亮的镜框,里面全是猫的照片。再往屋里一看,从左面墙开始,隔过中间窗户,一直转到右面墙的一半,又挂了快一圈儿猫的照片,我懒得去数多少张了。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有的猫不理睬我,有的猫死盯着我。整个房间就像个佛龛,令人窒息。我呆呆地站在门口。"这围脖真好看哪。 [点击阅读]
一朵桔梗花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0
摘要:1.一串白藤花序幕花街上,点着常夜灯。如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可是大正(注:日本年号,1911-1926)末年,在那个伸入濑户内海的小小港埠里,有一所即今是当时也使人觉得凄寂的风化区,名字就叫“常夜坡”。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到如今还常常会想起那整晚点着的白花花、冷清清的灯光;奇异的是每次想起,它总是那么凄冷,了无生气。 [点击阅读]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阿里阿德理-奥列弗夫人在朋友朱迪思-巴特勒家作客。一天德雷克夫人家准备给村里的孩子们开个晚会,奥列弗夫人便跟朋友一道前去帮忙。德雷克夫人家热闹非凡.女人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进进出出地搬着椅子、小桌子、花瓶什么的.还搬来许多老南瓜,有条不紊地放在选定的位置上。今天要举行的是万圣节前夜晚会,邀请了一群十至十七岁的孩子作客。 [点击阅读]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死者引导我们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醒来,寻求着一种热切的“期待”的感觉,摸索着噩梦残破的意识。一如咽下一口要以烧着你五脏六腑的威士忌,这种“期待”的感觉热辣辣的。我心中忐忑,摸索着,企望它能切实重返体内。然而这种摸索却永远都是徒劳枉然。手指已没了气力,我只好将它们并拢起来。分明觉出自己全身的骨肉都已分离。迎着光亮,我的意识畏葸不前,这种感觉也正转化成一种钝痛。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