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洁
长老罗摩难陀白天拨弄念珠诵经。
黄昏,他供奉祭品;内心服用了神的赏赐,他的饥饿即刻消除。
举行庙会的一天,国王和王后驾到。
此外,从各地来了一批满腹经纶的学者和佩戴标记的各个教派的信徒。
晚浴完毕,罗摩难陀照例在神足前上供,但心中得不到神的恩赐,他咽不下食物。
停食两天以后,罗摩难陀虚弱不堪,稽首说道:“神啊,莫非我犯了罪愆?”
“你当我住在婆伊昆塔①仙境吗?”神气忿地说,“那天未能进入我庙宇的庶民全身也领受了我的抚摸,溶和我足触的圣水的生命之泉,在他们的血管里奔流。对他们的轻慢使我愤慨,今日你的供品是不纯洁的。”
“主啊,礼法必须维持呀。”罗摩难陀忐忑不安地注望着神的面孔。
神双目喷出怒火:“我亲手创造的大千世界的花苑里,请来了芸芸众生。你竟然企图在这儿建筑礼法的壁垒,限制我的权力,真是胆大包天!”
罗摩难陀惶愧地说:“明朝我走出礼法的界限,从你创造的世界清除我的狂妄。”
深夜,繁星好似在沉思默想。罗摩难陀突然惊醒,听见神在催促:“时候到了,履行你的诺言。”
罗摩难陀双手合十:“这会儿夜深路黑,栖禽不啼,我正等待黎明。”
“黎明总是在夜尽之时升起吗?”神申斥道,你的心苏醒听见我发话的时刻,黎明业已来临,去吧,履行你的诺言!”
罗摩难陀诺诺连声,出庙上路,头顶着璀璨的北斗星。
他出了城,穿过村庄,来到河边的焚尸场。一个昌达尔种姓人正忙着焚烧尸体。
罗摩难陀伸手把他搂在胸前。
那人神色惶遽:“师傅,我叫那瓦,是昌达尔种姓。我的行当受人鄙视,你不要这样让我成为玷污您的罪人。”
“我在心里已经猝死。”罗摩难陀痛心地说,“我昏昏沉沉,所以一直看不见你。现在我特别需要你,没有你,我心中死者的葬礼无法举行。”
说罢,罗摩难陀继续前行。
晨鸟啁啾,启明星在朝晖里隐没。
卡毗尔坐在院子里哼着小调织布,罗摩难陀在他身旁坐下,搂着他的颈项。
卡毗尔慌忙自我介绍:“师傅,我是穆斯林,以织布为生,职业低下。”
罗摩难陀语气温和地说:“朋友,不和你在一起,我在心里赤身裸体,我的心沾染了灰尘。今日,穿上你织的纯洁的布衣,我的羞耻荡然无存。”
几个徒弟在院子里找到罗摩难陀,责怪道:“师傅,这成何体统!”
“我在失去神的地方又找到了神。”罗摩难陀坦然说道。
太阳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照亮罗摩难陀欢悦的面庞。
--------
①保护大神毗湿努的居住地。
爱的金子
鞣皮匠罗比达斯正在扫地。
路是他的亲人,孤独是他的伙伴。
行人远远地躲着他走路。
长老罗摩难陀晨浴完毕,走回寺院。距他一丈之遥,罗比达斯匍匐在地,行叩拜大礼。
罗摩难陀惊诧地问:“朋友,你是何人?”
“我是路上干燥的尘粒,师傅,您是天上的云彩,您如果降落爱的甘霖,哑默的尘埃放声高歌,遍地鲜花怒放。”
罗摩难陀把他搂在胸口,给了他爱。
罗比达斯生命的花丛里吹进了歌声悠扬的春天的和风。歌声传入吉托尔国王后佳莉的耳中,她不禁黯然神伤,支派宫女做事,眼泪簌簌滚落。
抛弃王后的尊贵,佳莉找到罗比达斯,皈依了毗湿努教派。
王族年高德劭的祭司闻知此事,悲愤地对王后说:“可耻呀,王后,罗比达斯种姓低贱,挥动扫帚扫地,你竟称他师傅,丢尽了你王国婆罗门的脸面。”
王后庄重地说:“听我一言,尊敬的祭司,你日日夜夜专打清规戒律的死结,不知道爱的金子已经丢失,是我手沾灰尘的师傅从尘土里把它捡了起来。你可以骄傲地抱住那些毫无意义的打结的绳索,可我是爱的金子的乞丐,宁可头顶着尘土的赠予。”
圣浴
罗摩难陀面对东方,肃立在恒河里。晨风吹拂,流水潺潺,似被点金棒点触了的河水闪耀着金光。他遥望蔷薇般的朝阳,在心中喃喃自语:“呵,大神,你慈祥的容貌怎不在我心头闪现,揭去您的面具吧。”
朝阳升上娑罗树梢。渔民们扬帆启航。一群白鹤飞上阳光明媚的青空,飞往对岸的沼泽地。
大师的圣浴迟迟不结束,弟子焦急地说:“师尊,耽搁不得了,祭神的时辰到了。”
大师说:“我的肉身未净,恒河至今远离我的心田。”
弟子坐下思忖:这话是什么意思?
阳光洒满芥菜地。卖花女在路边卖花。养奶牛的女人头顶奶罐前往集市。
大师若有所思地出水上岸,穿过黄鹂歌唱的灌木丛。
弟子疑惑地问:“师傅,您去哪儿?前面不是上等人的村落。”
罗摩难陀说:“我正走在完成圣浴的路上。”
河滩尽头是一座村庄。大师走进桑树浓荫夹裹的小巷,猴子在枝头跳跃。
小巷深处是制革人维强的房子,从那儿飘出牲畜的生皮的臭味,兀鹰在空中盘旋,骨瘦如柴的野狗在啃骨头。
弟子双眉紧蹙,站在村外,默念“罗摩,罗摩。”
维强敬畏地向罗摩难陀叩头施礼。
罗摩难陀扶他起来,与他拥抱。
维强惊慌地说:“师傅,不可这样,贱民屋里的污秽会损毁您圣洁的身体。”
“远离你的村子下河沐浴,我的心不能与涤净万物的恒河相通。”罗摩难陀欣慰地说,“这会儿,净化万象的圣水贯通了你我的躯体。今天,我未能顺利地膜拜太阳神,我说太阳神啊,我体内那类似你拥有的灵光为什么不闪现呢?此刻,它在你我的额际闪耀,从此我不必再进庙堂。
第一次膜拜
传说天界神匠毗舍迦罗莫在元古时代为三界神王的庙宇奠基,巨猴诃努曼运来建庙的大量岩石。
据历史学家考证:栖息在森林里的基拉特族人造了这座神庙,神祗原本属于他们。
舍帝利①国王曾占领这个国家,杀戮信徒,神庙里血流成河。
神祗改名换姓,藏在新的教规后面,幸免于难。
数千年古老的虔诚之河改变了流向,而今,基拉特族人沦为不可接触者,他们通往神庙的路被堵塞。
被排斥在社会之外的基拉特族的村舍分布在恒河东岸,他们虔信天神,唱颂神歌,但没有寺院。他们的手灵巧,目光的判断从不出错,他们擅长砌石墙,擅长在黄铜器皿上镶嵌银花,精晓大理石神像的内在韵律。
刀剑掠夺了他们昔日的御座,砍去了他们的服饰和举止的尊严的标记,剥夺了他们享有知识的权利。
他们只能遥望屹立在西边地平线上的神庙的金顶,只能遥拜神庙,但想象中的神庙依旧那么熟稔。
十月十五日是祭神节。
临时搭的高台上击鼓敲钹,弹琴吹箫,遍野帐篷,幡幢猎猎飘扬。路边摆满商品——铜器,银首饰,神像画,绸布,孩子玩的拨浪鼓、泥娃娃、叶笛、供品、花环、水果、香烛、一罐罐圣水……
魔术师尖声怪气地耍魔术。
民间艺人绘声绘色地在讲《罗摩衍那》。
身着耀眼的制服的卫兵骑马巡逻。
大臣歪坐在大象背上的软榻上,士兵在前面吹号开道。
高门贵族的太太小姐坐在绣帘彩轿里,仆人家丁前呼后拥。
五个树干支撑的榕树底下坐着长发蓬乱、面色青灰、一丝不挂的游方僧,脚边是信女们布施的水果、牛奶、甜食、奶酪、大米、土豆……。
一阵阵“胜利属于神王”的欢呼声响遏行云。
明天是国王首次祭神的黄道吉日。
国王乘大象驾临,必经之路两边的香蕉树挂上了花环。绘有吉祥图案的铜罐口盖着芒果树叶,隔一会儿洒一遍香水、驱压浮尘。
十三日深夜,庙里钟声缓缓隐逝。
明月像蒙着黑纱,朦胧的月光犹如剧烈的眩晕,夜风凝滞,空中聚集着雾霭,林木受了惊吓似的呆立不动,狗莫名其妙地狺吠。马望着无形物竖起耳朵嘶鸣。
突然,地底下响起沉闷骇人的声音,地狱的妖魔仿佛一齐擂响了战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庙里的挂钟急促地摇响,象群挣脱绳索,如云狂奔。
地下的风暴快速地升腾,骆驼、水牛、黄牛、山羊、绵羊,喘气蹦窜,成千上万善男信女满目惶惑,分不清亲属、陌生人,辨不清东南西北,互相踩踏,惊叫着逃命。
地面裂开,冒出一股股热水,一缕缕烟尘。池沼的清水漏入下面的沙层。
飞檐上的钟当当地摇摆,随着一声訇然巨响,钟声寂灭了。大地沉寂的一瞬间,将圆的月亮从西天下垂。
一顶顶帐篷着火,冲天的浓烟如同蟒蛇缠绕月光。
第二天,到处听见失去亲人的哭嚎,为防不测,御林军包围了神庙,大臣、星相家、骚人墨客相继赶到,只见山墙倒塌,庙顶塌落在神坛上。
星相家启奏:“陛下,下个月十五之前,庙宇务必修缮完毕,否则,神明将离去。”
国王下令:立即修缮。
大臣上前奏道:“只有基拉特族人会雕塑神像,但决不能让他们下贱的目光玷污神像,神明的圣洁被亵渎,修缮是枉费财物。”
国王下令召见基拉特族头领玛达卜。
玛达卜年逾花甲,白发银髯,头缠干净的白色缠头巾,紫铜般的上身裸露着,下身围一条黄色土布,两眼透出忧悒的恭敬,小心翼翼地在国王脚前献上一束素馨花,退倒几步,伏地礼拜。
国王启口道:“朕闻修缮庙宇非汝等不可。”
“这是神灵对小民的恩宠。”说罢,玛达卜朝着神庙跪拜。
“蒙上眼睛,汝能雕塑神像否?”
“心灵的主宰指示小民劳作,雕琢时不用睁开眼睛。”
数百名基拉特族人在庙外砌石墙。
玛达卜双目缠了几层黑布,在庙里雕神像,昼夜不许外出,他冥想着神的慈颜,哼着歌儿雕镌。
“快干,快干,时间过得很快,吉期快到了。”大臣常来催促。
玛达卜合掌说道:“是谁②的事,谁自会拼命干,我不过是他的工具。”
朔日过去,望日将临。
蒙眼的玛达卜用手指触摸和石头说话,石头有问必答。
卫兵在旁边监工,防止他解开布条。
星相家也来询问:“十一日之夜,是陛下首次祭神的吉日,能否如期竣工?”
玛达卡合掌答道:“我没有资格回答,心灵的主宰哪天降恩,我哪天禀报。在这之前,任何人来打听只会延误工期。”
初六、初七过去了,凄冷的月光透过庙门,落在玛达卜的银发上。
夕阳西坠,十一的月亮升上灰暗的天空。
玛达卜长长地叹口气,说:“喂,卫兵,去送个信儿,神像雕好了,莫错过吉日良辰。”
卫兵急忙跑出庙堂。
玛达卜解掉蒙眼的黑布,只见十一的月光照临庄严慈悲的神像,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凝视着神王,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今天实现了几千年来基拉特族信徒瞻仰神王的夙愿。
国王进入庙堂,看见玛达卜头贴着神坛底座,恼怒地拔剑砍去,玛达卜登时首身分离。
这是玛达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神王的足下膜拜。
--------
①印度四大种姓之一。
②此指心灵的主宰。
禳解诅咒
贡达卜·所罗逊是天宫的名伶。
他的情人玛杜斯丽前往北极山脉朝拜太阳那天,他神不守舍,胡乱地拍击长鼓,致使舞女优哩婆湿舞步紊乱,扫了嘉宾的兴致。
萨吉①满面羞红,神色尴尬。
由于众神的诅咒,英俊的贡达卜变得相貌丑陋,他被谪下凡,投生坎达尔王族,取名奥鲁内夏尔。
玛杜斯丽归来,向萨吉稽首施礼,哀求道:“不要拆散我俩,让我俩谪落人世,同甘共苦。”
萨吉愁苦地望着雷神因陀罗。
因陀罗动了恻隐之心:“我成全你,下凡去吧,你为他受苦,也给他痛苦。痛苦中消除他搅乱娱乐的罪孽。”
玛杜斯丽投生马特罗王族,取名卡姆莉佳。
一天,坎达尔国王奥鲁内夏尔见了马特罗国公主卡姆莉佳的肖像,朝思暮想,夜不成寐,于是派钦差前往马特罗国求亲。
马特罗国国王大喜过望,启口道:“此乃公主的洪福。”
二月十五日吉祥的时辰,国王奥鲁内夏尔的一把七弦琴搁在象背上嵌珠镶玉的御座上,送到了马特罗国王宫,未奏喜乐,公主与奥鲁内夏尔的象征七弦琴举行婚礼,随后日夜兼程赶往坎达尔国。
先后进入不点灯的暗室,国王和王后鸾倒凤颠,几天后,卡姆莉佳说:“我渴望瞻仰陛下的尊容。”
国王说:“你在歌里看得见我。”
黑暗中,国王边弹七弦琴边围绕王后跳天国的舞蹈,这舞蹈成为贬谪的伴旅,附在他的肉体上。好似子夜扑打沙滩的海潮,舞中洋溢的情爱,使王后心潮激荡,泪水涟涟。
一天四更时分,东方天空闪烁着启明星。卡姆莉佳把柔润的发丝覆盖住国王的双足,请求道:“请允许我在第一抹霞光中第一次看见陛下。”
国王婉言拒绝:“王后,不可损害不见面的甜蜜结合。”
“我观瞻陛下的愉快难道永远要被剥夺?这是比眼瞎更可怕的诅咒!”王后怨愤地转过脸去。
国王让了步:“明天是我与诸位爱卿在纳克格斯树林里共舞的日子,你站在王宫顶上观看吧。”
王后长叹一声:“如何认出陛下?”
“你可以自由地想象。想象即真实。”
第二天夜里王后又在暗室恭迎国王。
王后说:“我看见的舞蹈,如同吹拂萌发新叶的婆罗树的骀荡的春风。跳舞的个个像月中人一样清秀,唯独一个人丑得要死,极像天狗的帮凶,令人呕心。他凭什么赢得进入树林的权利?”
国王沉默半晌说:“丑陋里至上的感情是对美的呼唤,阳光宽慰羞惭的乌云,在乌云的额际描绘彩虹。天堂怜悯被诅咒的人世的漫漫荒漠,荒漠出现葱郁的美景。心上人啊,那怜悯未使你的心充满柔情蜜意吗?”
“没有,陛下,没有哇!”王后双手捂脸。
国王用带着哭音的声调说:“你同情那个人,你的心可以变得充实,你为何硬着心肠厌憎他呢?”
“我无法容忍糟蹋艺术趣味的不和谐。”王后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国王摁着她的手:“奉献真诚情感的那天,你就能忍受了。
丑陋所作的自我牺牲中孕育着‘美’的胜利。”
王后秀眉微蹙:“我不明白陛下袒护‘不美’的用意。薄暗中感受到光明,杜鹃才啼叫欢迎朝霞,我期望今日太阳初升的时刻,陛下出现在我的日光里。”
“你会如愿以偿的。”国王下定决心,“让胆怯远离我吧。”
王后在阳光下见到了国王的真面目。
恩爱的支柱崩坍了。
“残酷的虚伪!残酷的欺骗!”卡姆莉佳尖叫着跑出王宫。
她居住的王家森林猎场里的幽静的行宫,像羞涩地藏在云雾中的启明星。
夜半时分,她隐约地听见七弦琴弹奏的悲苦的曲调,这曲调是那么熟悉,像梦境中远方的暗示。
日复一日,漆黑的树底下影子般跳舞的人,她肉眼看不见,心幕上却看得清清楚楚,犹如望见空阔的雪松林里摇动的枝叶间南海飓风哀号的神态。王后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绝望的离别唤醒了她的眷恋?泥灯的火苗引燃了金灯?清醒的夜鸟飞越冷凄的巢,振翅的声响激奋了宿鸟的翅翼?
七弦琴弹着哀婉的乐曲。
繁星有如苦修的黑夜的无声的咒语。
王后在卧榻上坐起,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琴声在夜空铺了条没有尽头的重逢之路,她的思绪在这溟蒙的路上逡巡。
她找推?找未见面早相识的人?
一天,苦楝树的清香把妙不可言的邀请送入王后的寝室。
王后走到窗前,再次目睹那熟稔的舞姿,那离恨的洪涛!
王后瑟瑟颤抖了起来。
蛩吟凄切的夜里,下弦月徘徊在地平线上,朦胧月光下的树丛在梦呓。
寂静的青林把无声的天籁传入王后的肢体,使她不由自主地翩翩起舞,这是今生今世的舞蹈,也是往生往世的舞蹈!
又过了两夜,相会的路延伸到了窗口,琴弦上跳荡着激越的乐音。
卡姆莉佳在心里说:“哦,哀绝的人儿,别召唤了,我不再迟延。”
然而,她到谁的身边去?肉眼看不见的那个人?怎么可能?心幕上见到的人把肉眼看不见的人裹胁到了海边神话的国度?哪儿是连接神话国度的路?
一天后月亮隐逝的朔日之夜,“幽暗”的呼唤越发急切,在王后脑际无路的洞穴里,激荡起雄浑的回声。
七弦琴以渐渐明朗的乐调模糊地叙述天界的往事。
“今天我非去不可了,我不怕我的眼睛。”王后自语着出了行宫,踩着枯叶走到老菩提树下。
琴声消失,王后停下脚步。
“别害怕,亲爱的王后。”国王的话语如雨云的轰鸣。
“我不害怕,陛下胜利了。”王后取出纱丽遮掩的灯,慢慢地举到国王面前。
王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国王,半晌才说:“我的主,我的陛下无比俊美。”
--------
①雷神因陀罗的妻子。
------------------
|
目录 上页 下一页 |